“嗯?”郭追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下:“看来你是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了……”
“不过我这次来红药姐你,也不全都是为了公事。私下里,是受了一位朋友的请求,要我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白泽,而我这个朋友如今人在总参,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孙家的老大孙正淳。”
“孙正淳?他为什么要找白泽麻烦,貌似这两个人一个在军,一个远在民,相互之间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赤红药说着话忽然往上抬了一下眉毛:“该不是这个白泽又在四川把这一家人给惹上了吧?”
“那小子惹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郭追笑了笑,算是默认,“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军人,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被人当成枪使,这个白泽的身份不简单,而且上面也有人关注。只是受人之托,也不好太过敷衍应付,就只好出此下策,来请你告知一二。”
“你们国安办事,什么时候顾忌过别人的想法,看来这一次你算是遇到硬茬子了,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是和白泽交过手,但很遗憾我还是输了,他的功夫高明的很,而且要是我猜得不错他除了拳脚之外,很可能还应该精通剑术,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要甘拜下风……”
“他还精通剑术?”郭追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变了一下颜色,显然是内心十分的惊讶。
他和赤红药相识多年,虽然相互之间一直都在对方身上“各取所需”,算不上志同道合,但就如同赤红药对他的了解一样,郭追心里也是深深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在剑术上的厉害。
练功夫的人,拳脚和兵刃完全是两回事,功夫练到了手脚上,练进骨头里,不管刚柔阴阳,打人的时候靠的就是一股劲儿,而练冷兵器的则首在锋刃之上,一点寒光闪动,寸铁之力根本也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正面抵挡的。尤其是练剑的高手,剑为小枪,能戳能抹,一旦剑术练到了某种境界,人随剑走,剑随人动,杀气人来比普通人喝凉水还痛快。
在这基础上,再要提了一口好剑,削铁如泥,那就算横练功夫练得再高,什么十三太保油锤灌顶,金钟罩铁布衫,全都上身,肯定也挡不住人家用力一划拉。
赤红药的剑术据说是师从上个世纪香港著名的剑术大家胡云卓,是正宗的南传武当剑的路数,加上她自幼学剑,天赋又好,所以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当时的港澳台武术界有了不小的名气。
而郭追当初在香港的时候,也曾亲眼目睹赤红药在一次圈子里的聚会上表演剑术,一个极普通的“提步进身剁剑”,一剑就把三根相聚间隔一米以上的木桩,整整齐齐的从中分开。出手之快,动作之纯,令在场的许多老前辈都刮目相看。
如今时过境迁又是十几年,赤红药的剑术势必更加精纯,能让这样一个精通剑术的女人,心甘情愿说出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那白泽的剑术又该是如何的可怕?
“既然是这样,那我对这个白泽的兴趣就更大了。怎么样,红药姐,这两天就和我找个时间一起会会这位年轻的高手?”想了有一会儿之后,郭追突然笑着对赤红药道。
“我看是你自己心里痒了吧。从香港回来这么多年,你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官,我是民,你能去得,我却去不得。何况,这个人的资料我已经交给了我的老板,暂时之间我还不想招惹他,一切都等半个月后的丽莎公主号到了再说吧!”
赤红药本身就是剑术高手,对于白泽的厉害,了解的比谁都深刻。而且白泽和人动手,杀气太盛,年纪轻轻却凶厉无比,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必要,惹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惹第二次。
就在郭追对白泽起了莫大兴趣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同在干城还有一伙人对白泽的兴趣更大。
干城东郊,葡萄酒庄。
一座哥特式小楼大会客大厅里,原本大部分的豪华家具都被搬到了别的房间,空旷的地面上取而代之的地板上一层带有典型日式风格的“榻榻米”。这时候身穿日本武士服,面容刚毅,膝前始终横着一把武士刀的小泽英雄,正面色严肃的盘膝坐在房间的左边。
而另一个身穿日本和服,身材健硕,颈背尤其宽厚的中年人,也按宾主之礼和他对坐着。
整个房间从门口一分为二,两边十几步外都竖着巨大的水墨八扇屏。
屏风前面,分成两拨,一左一右,靠近左边的只有一个身着韩国传统服饰的中年人,右边却有十几个日本人跪坐在地上。
这十几个人,大的年纪不超过二十七八,小的才只有十八九岁,但一个个身穿道服,腰系黑带,跪坐在地上的时候两脚脚尖内八字向内靠拢,屁股始终都不敢坐实,脸上神情更是毕恭毕敬,连脑袋都不敢向上抬起来,显然是对屋子里的这几个人执了最严格的弟子礼。
日本的武道,在讲求一击必杀的狠辣同时,一个“礼”字始终贯穿始终。他们认为武术是一种“道”,无时无刻的内心修养,才是铸造最强大武道的必经途径。
只有内心强大的武士,武道才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
而且,历史上的日本人因为崇尚汉唐时候的中国文化,所以许多东西在传到日本国内的时候都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会被他们人为的添加进自己民族的东西,进而以“道”的形式一直传承下去。比如现在日本国内的剑道,花道和茶道,每一种流派都有自己独特的,严格的礼仪形式。
再好像面前这些日本的青年一样,虽然已经到了现代,很多传统的东西都被打破了,但在日本武术界里,武士之间的尊卑地位,仍旧因袭了古老的规矩。在这一点上,反倒是中国从汉唐之后,就不怎么遵守了。
至于那个韩服的中年人,正是韩国实战搏杀流跆拳道的创始人,“太白师圣”南基太。因为今天的的这场会面,是小泽英雄专门接待另一位来自日本的空手道高手大山刚的,所以作为主人的朋友他只能坐在宾主的次席上。
“大山兄,这一次我请你来到中国,是打算出资十亿美元,和南基太师傅一起到丽莎公主号上参加一场赌局,人手主要是我的北辰一刀流和你的极真会馆,而针对的对象就是中国的武术界。既然我走正规程序已经被中国政府拒绝了,那么到公海上就不会有问题了吧,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小泽英雄的话就如同他所信仰的剑道一样,一张口就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像他这种地位的武术大师,根本也不屑于像平常人一样绕来绕去的说话。
凡事出口,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这已经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而且他精修剑道,心神强大无比,说话的时候就如同和人过招,气势所至之处,也很少有人能够和他正面交锋,拒绝他的提议,无形之中就会被他压制本性,变得唯唯诺诺。
而这也是日本武术的一个显著特点,武道修为越高的人,身上的气势就越强大,直至和人交手,一刀未出,先就要通过种种方式酝酿自身的气势,进而保持内心的纯净,等到这股势酝酿了巅峰,再杀人便是一刀轻取。
只不过小泽英雄身上的气势再盛,在他对面的那个叫做大山刚的日本男子在听了他的话以后,也只是眼神之中闪了几闪便自作罢,说起话来却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中国武术,源远流长,虽然最近几十年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败,但中国人向来秉持中庸之道,许多高手都隐藏在民间,这个基数还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比拟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叫白泽的中国年轻人,我已经看了那几段视频,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厉害……应该是个劲敌。”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要尽早的铲除才好,丽莎公主号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小泽英雄打断了大山刚的话。
“你的意思我明白。”大山刚点了点头道:“丽莎公主号不但是武术界一次盛大的聚会,而且是各国武术家们交流和切磋的最好场所,死多少人都不算什么,各国的政府也无权干预。只是这么一来,我担心的是国内的弟子们最缺少的是实战的经验。”
“这个好办。咱们走到现在都是经受过无数磨难的,年轻人要想实战,经验就要从杀戮中得来。现在距离丽莎公主号靠岸还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我打算立刻从国内抽调一批人秘密的进入中国,以公司的名义,从地下黑拳市场入手,挑战中国的黑拳界。”
第一百九十章 武术从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这个好办。咱们走到现在都是经受过无数磨难的,年轻人要想实战,经验就要从杀戮中得来。现在距离丽莎公主号靠岸还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我打算立刻从国内抽调一批人秘密的进入中国,以公司的名义,从地下黑拳市场入手,挑战中国的黑拳界。”
“嗨,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大山刚的脸上神色动了一下道。
练功夫的人,“好勇斗狠”是发自骨子里面的一种天性,究其根源,一个在“名”,一个在“利”,而且一旦这种“好勇斗狠”的天性和国家大义和民族自身联系在一起,那就很容易酿成几代人都无法释怀和忘记的仇恨。
就好像中国和日本的武术界一样,从唐宋以来就一直交往不断,明明是关系密切,但随着国与国之间的矛盾爆发,双方的武术界也是始终对彼此报以“敌意”。尤其是自民国以来,两国就曾经多次以“武术交流”的名义,进行“切磋”,不论是表面上正大光明的挑战和擂台,还是私底下民间勿论生死的黑拳赛,死伤的人不计其数。
而这样的所谓“交流”,已经和正常武师拳师之间的比武较技有了本质的区别。这已是涉及到了国家和民族的脸面了,远比一般武术门派之间的倾轧更加残酷。
大山刚,虽然年仅四十岁,正当壮年,却已经是日本空手道界最富盛名的实战流高手之一,是长年活跃在世界格斗界一线有数的几位中青年格斗大师中的佼佼者,在极真空手道中声望只排在创始人大山倍达之下,被无数人所仰慕。基本上已经是这一代日本武术界中“挑大梁”的角色。
他门下弟子众多,所推崇的极真空手道因为最善实战所以又被称为“全接触式空手道”,虽然规模还比不上日本传统的空手道四大流派,但发展到今天,极真空手道的会馆却已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占据了极大的市场。
而很显然,这一次大山刚的中国之行,正也是受到了小泽英雄本人的邀请,要联合韩日两国的武术界,以丽莎公主号为引子,策划一场盛大的“阴谋”。至于作为这次事件直接导火索的白泽,小泽英雄在举办武术交流大会的正式申请被中国政府驳回之后,他就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国内的黑拳赛上。
一门武术想要真正的发展下去,大开山门广收弟子,扩大影响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要在年轻的下一代中树立一大批的领军人物,这就需要进行真正的实战。
大浪淘沙,弱肉强食,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在血里一路趟出来的……
“南师傅,我早就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在朝鲜战场上得了一门很厉害的腿法,近十几年来更由此而生,才另辟蹊径创出了只属于你自己的实战搏杀流跆拳道,对此我也十分好奇,希望有时间能和你相互切磋一下。”
大山刚的颈背之间十分的厚重宽阔,脖子和肩膀间几乎形成一个等边的三角形,显然是肩背两侧和上身的力量已经被他锻炼到了极致的状态,人盘坐在地上,肌肉虬结,高高的撑起白色的道服,人虽不甚高大,看起来却好像是一座山巍峨耸立,不可动摇。
这也是极真空手道练到绝顶之后,自然表现出来的一种气势。如渊渟岳峙,金刚跌坐。
空手道的发展,数其源流,其实就是古时候的唐手,只不过后来被日本人从琉球当地学了过去,一路演化而成。而极真空手道虽然最初出自船越义珍的松涛馆,但后来却被大山倍达融合了来自中国的“十八手罗汉拳”。一旦和人动手,颈背形成一体,带动手脚一动皆动,势大力沉,肩背肌肉更有统筹之能,双手两臂,破墙拆砖,威力绝伦。
尤其是极真空手道的短距离寸劲击打,破坏力之大,出手之凶狠,更是号称空手道中的破坏之王。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说正事。”南基太的身子坐的很端正,就好像是参禅拜佛的和尚一样,“我的功夫里的确有一门腿法是来自中国白家的戳脚,与众不同,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那个白泽才几次三番对我进行撩拨。先在成都把我门下的一个弟子朴志昌五段狠狠的折辱了一番,然后又在前一阵子把我的另一个女徒弟金殊燕子打得重伤,人几乎就是残废了。而且我还听说过,这个人对我们都非常的不友好,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对我们未来也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错。年青一代的较量早就已经开始了。”小泽英雄的眼神冷厉无比,一如他手中的刀锋:“所以这一次,我们务必不能失手。我也才厚着脸皮,把大山君请到这里来,如果计划一切顺利,半个月后就是他的死期了。”
“或者也等不到半个月后。”大山刚忽然笑了起来,“据我所知,在你们来中国的这几天,柳生静云已经完成了他第二个五年修炼的计划,从四国山地去了京都拜望他的叔叔柳生斋,并向他发起挑战,虽然还是一如既往输了,但我听说他们这一次打得异常的激烈。如果能让他出手,我可以保证,那个白泽肯定活不到丽莎公主号靠岸的那一刻。”
“只是我担心,他不会来。”
“柳生静云?他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小泽英雄楃剑的手突然一紧,但随即就又恢复了平静。
“他一定会来的。骄傲如他一样的年轻人,连自己叔叔全日本第一的剑道都不屑去学,非要弃剑练拳,从拳法上超越柳生斋,如果知道中国出了一个比他更年轻的武术大师……他怎么还能坐得住?况且柳生家从黑龙会时代起,就一直和中国的武者交手,双方间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只要我们稍微透露出一点消息,不用我们请,他自己就会踏上这片土地了。柳生静云毕竟还不是柳生斋,他的心里还有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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