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他:“有没有见过唐逸?”他答:当时并不是总经理的助理。我突然觉得好笑,他这样一副冷面君子的模样,原来那位上司想必压力很大。
若是认真,我便会认为他是有意搪塞,但对第一次见面的下属这么说又显得我太苛刻。
半磨砂玻璃门外,李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敲门进来,微笑着问:“乔总,有人送花给你,卡片上也没有留下名字。要放在哪里?”我呆住,精致的包装下,玫瑰如流火一般,李蕊一进来便是满室芳香,金色镶边的丝带,无不显示着奢华感,望一眼,那玫瑰就好像是妖娆的漩涡引人陶醉。
搞什么!我才第一天上班,20岁就如空降兵一样接手整个公司,保不了有人对我不满。玫瑰这样大喇喇地送进来,造成什么不利的言论,我对乔氏的掌控就更加无力。没想到李蕊连这一层都想不到,竟还神气地送进来。我隐隐想要发怒,陈煦然看了玫瑰花一眼,扶了扶镜框,蹙着眉向我看过来,真是一个令人不悦的眼神啊!李蕊仍在高兴地说:“乔总这样的名门淑女总是少不了追求者,第一天到公司就有人送玫瑰花来。”像是暗讽,我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遂又恢复平静。
手机突然响起来,一串陌生号码,我站起身接过玫瑰花,对两人说:“抱歉,我要接个私人电话。”两人出去,我接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传过来,我压抑着声音,将玫瑰甩在办公桌上,怒道:“林少延,你不要玩的这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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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舅,真的不是你?
林少延大呼冤枉,于电话另一端叫嚷道:“宝贝,你怎么知道我在玩?我在地下电玩城,只玩了一个小时,赢的很少,没有上次那么过分啊!”上次——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他玩老虎机玩到我们被暴力地赶出赌场,差点我就以为要像电影里那样被杀掉了。
他一直是这样无所事事的满世界游荡,我抓住重点,重新问他:“花不是你送的?”
“什么花?我像是会送花那么俗气的人么?怎么,有人送你花?什么花?”
我看了桌上的花一眼,包装纸上还带着装饰用的水珠,“玫瑰花。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小舅慢慢玩。”
“好俗气的花。肯定是那个家伙,送完戒指又送花,宝贝,他俗气死了。下次要是见到他,我就送他一大把狗尾巴花替你还给他……”
“好了。bye。”我切断电话,完全不明白他突然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但他这个人要是做了什么意义明确的事倒是奇怪了,之前被他带着到处旅行,本以为是有计划的,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在随机的选择目的地。
林少延说是唐逸送的,会是他么?
看资料看了很久,李蕊的线接进来,问我需不需要订餐,我看了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乔氏有自己的员工餐厅,没有加班不需要订餐,我离开办公室,叫上李蕊和陈煦然一同下楼用餐。
选餐的时候几个见过面的部门经理聚在一起,见了我表情不一。刚坐下,几个人推了餐车过来,径直走到我的桌前,开始上菜,我吃惊地看着这几个衣角绣着“Jet’aime”的厨师,“Jet’aime”在法语中的意思是我爱你,是一家名为“爱尚”的法风餐厅,可以提供高档的个人餐饮服务,也承办多人宴会。
拦住正要展开精美餐布的厨师,我说:“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订餐。”
厨师展颜一笑,说:“有人为乔小姐订餐,希望能给乔小姐一个惊喜。请您慢慢享用。”李蕊惊讶地望着,手半捂着嘴巴,陈煦然淡淡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吃自己的食物。餐厅里引起不小的骚动,细碎的评论闯进耳朵,多是不堪之词,我坐在椅上没有动,环视一周,心中坦然。
“抱歉。我今天已经自己买餐,不需要多吃一餐。麻烦你们告诉订餐的人,我谢谢他的好意。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会弥补,希望你们帮我转告订餐的人,我很乐意与他在爱尚共餐。”
几位厨师面露难色,外籍厨师大卫认得我,摸摸胡子无所谓地笑了笑,用中文与我告别。
若我慌张便更会让人猜测,那些不好的评论,一种是因为有不好的行为在先,一种却是有不合时宜的反应在后。不管又没有做错,总是会有不同的言论。清者自清,不然做的再多都是徒劳。李蕊回神,对我说:“乔总的魅力真大,又是玫瑰花又是奢华午餐,一定是您的追求者。”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淡淡地说了句:“李蕊,作为高级助理不只是将关于工作的事做的好才算好。我到公司是来工作的,如果这些没有意义的私事你都处理不好,我会怀疑高级助理这个职位给的薪水太高。”
李蕊不再是玩笑的姿态,却像是受了委屈一般,说道:“对不起,乔总。我以为您的私事我不该过问。觉得乔总待人亲切,像我妹妹一样,忍不住态度太轻松了些。”她这样的说法,我听了很烦,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看了默默吃饭的陈煦然一眼,说,“没事。先吃饭吧。”林少延最赞意式法式的菜肴,脑袋一昏,我翻出上午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真的不是你?
下午的会议定在一点半,我没有时间午休,陈煦然泡了一杯咖啡给我,令我意外的是他的手艺还不错。
“谢谢。”我说,陈煦然愣了愣,我解释道:“咖啡。”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尴尬,微微颔首,我喝了咖啡,起身,他没有问我,只跟在我身后,倒是李蕊打了个哈欠慌忙抱了资料夹跟上问我:“乔总怎么这么早去,还有20分钟才开始,您可以多休息一下。”会议室安排在顶层,我的办公室离得最近,就是晚去几分钟也不见得是最晚到的。“嗯,早比晚好。”我随口答一句,踏入电梯。
乔氏依旧在做家具这一块,人马几经更替,风格上虽然延续欧式风格,但随着市场风向的改变多有改良,每一季都会出新的设计概念,按照这一概念出设计。做的是高档、品牌,类似高档时装。本部的设计部提出的概念是简易时尚,在色调上大胆选用了红色橘色亮黄等夸张的颜色,造型不拘一格。而设计院给出的方案是复古皮质面料包嵌铜饰,结合中国风加入了青花瓷的镶嵌装饰,形成以青花瓷为主题的一系列。
相比我更喜欢后者,因为大多数选择家具的上流人士喜欢庄重优雅,大多有附庸风雅的嫌疑,但也不乏一些年轻的成功人士,他们喜欢大胆的特别的东西,好让自己显得独一无二,颇有成就感。这样考虑,我犹豫不决,单看设计是没有用的,市场部那些人要拿出可靠的数据来。
与会的人陆续到来,打了招呼之后,都开始翻看手中的资料,有几个人却是坐着没动,陈煦然适时地低头与我解释,说那几个人是本部的设计师。
一点三十二分的时候,还有两个人没有来,我面无表情地示意会议主持人可以开始。灯光暗下来,投影仪亮着蓝光开始运作,本部设计部的人语调奇怪地喊了句:“设计院还有人没来,怎么就开会了?”
主持人转身看向我,我靠在椅上,交叉着手指,抬腕看下手表,反问:“一点半到了,怎么不能开会?”那人头一扭,身子使劲向后压着椅背,折成一个随意的坐姿。主持人继续,说到请设计部总监发言的时候,那人又跳起来,椅背在弹力作用之下恢复,咔咔作响。“你就是设计部总监?”我问,他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说话,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人弯着腰进来坐好。
其中一个人慌忙走上前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私事耽误了。乔总,我是本部设计部总监孙耀明,以后请多关照。”
“哪里,孙总监可以先坐一会儿,发言的话,相信你手下的设计师也能胜任吧。”我看看他身后的那个人,孙耀明婉拒,说:“此次部里出的设计就是卢波的作品,十分精彩。不过,我的工作还是应该我来做。”
设计院在东城,离本部有段距离,但不能够成为迟到的原因。趁着两方陈述的时间,陈煦然为我做了介绍,在坐的人我大概记了记。叫卢波的人工作已快有十年,首席设计,才华横溢,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靠着椅子,反观设计院几个人,是新进公司的一个年轻团队,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五,都低着头安静地认真写画着,自信却不张扬。
会议中频频有人手机大响,我拿出手机静音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众人。市场部经理没有表态支持哪种方案,报表已经整理出来,需要整合其他几个分部的数据,分析不同区域的市场行情,如果欧洲区和亚洲区需求不同,那么也可能两种方案都采用,但必须经过成本的核算和风险预估。我的选择是设计院的方案,但我表态这并不是最终方案,正如市场部所说的,有可能两种方案都会采用,最终方案需要设计部门和市场部配合才能确定。
会议的最后,我说明我与会的两个忌讳,一个是要守时,另一个就是要求手机静音,不要在我的会议上出现小声接电话的情况。两种情况皆中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也有的低着头,该是心里不屑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这是我的原则,我喜欢大家先把原则摆出来,免得触了对方的忌讳。
刚说完,正要散会,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卢波切了一声,我面不改色,宣布散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我恨恨地挂断。下午签完材料,想到有话要问市场部经理,便没让李蕊去送材料,自己拿了到十六楼,经过十九楼设计部的时候听到电梯外面有人大声嚷着:“她懂个屁,老子搞设计那会儿,她还包着尿布吃手指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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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舅,一点点帅而已
叮——
电梯门打开,我停下翻动资料的动作,抬头向外看一眼,移了移位置,孙耀明带着设计部的几个人站在电梯外,看到我面露尴尬。淡淡地扫视一眼卢波,听口音他该是本地人,虽然本身很有才华,但为人未免傲气了些。
“要乘电梯么?”我问。几个人明显是在等电梯。有几个人看向孙耀明,孙耀明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倒是卢波一脚跨进来,其他人也只好低着头走进来。待所有人都进入电梯,此时电梯门将要合上,却有一只手突兀地伸进来隔开电梯门,长腿跨进电梯,那双GUCCI的鞋子看起来很眼熟。
封闭的电梯,气压异常的低,仿佛就连呼吸声都断断续续。GUCCI的主人靠在我身边的电梯内壁上抽出我手上的彩页资料翻动着,纸页哗啦哗啦翻得飞快,我拧着眉,听旁边的人笑着说道:“我家宝贝包着尿布的时候,你的设计就很烂,现在看,还是一样,永远的跟风啊。”
我面上没有表情,倒是心里一乐,抿着唇没有说话。卢波不过三十多岁,那句话说的难听不过是发泄不满的狂词,一个恃才傲物的设计人,被人说设计很烂,跟风,可想而知他会有多气愤。卢波拨开前面挡着的孙耀明站到我面前,指着林少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设计界谁不知道我卢波!很烂?跟风?设计这圈子你懂么?你他妈什么资格跟老子说话?”
公司的设计师不只一个卢波,我不知道乔氏的首席设计师竟能自负到这种地步,张口爆粗涵养全无。我正欲开口,却见身旁的林少延一把揽过我的肩,不怒不气,依旧笑着说:“我是我家宝贝的小舅。”我抬头看他,那笑意中闪躲着苦涩,我心里一痛,赶紧移开眼睛。
“呵,怪不得,”卢波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像你们这种生下来就攥着金子的人懂什么努力奋斗,穿着GUCCI戴着劳力士开PORSCHE,胎毛儿还没褪就能指挥着几千人坐上总裁的位子……”他指向我,“哼,乔总好脾气好涵养,您是谁啊,大家闺秀,也不屑和我们这种贫寒人计较不是?”我听得好笑,敢情儿我不理会他不反驳他不发怒,也是我的错。
本来,我只当他是艺术家的个性,原来他是已然失去道德人的理性。免不了心里嘲笑,我虽不像祖父那样专攻设计,但也知道好的设计来自于心中的热爱,除了设计再无杂念,卢波,显然不是这一类人。烂,跟风,林少延说的固然是对艺术家最不屑的贬低,但,解气!
林少延嫌弃地用一根手指拨开卢波的手,卢波暴怒上前一步,十六楼已经到了,孙耀明用手挡住电梯门延长停留时间,脸色灰青地拉住卢波:“卢波,够了!乔总不和你计较是乔总气量大。”卢波恨恨地哼了一声。我拿开林少延的手,对孙耀明点了点头,径自走出电梯,林少延从后面缠上来搂我。
他拧着我的肩膀回身,面对电梯里的众人,对卢波说:“人同生,而命不有同,穿GUCCI戴ROLEX开PORSCHE,是我家宝贝生而就有的命,与她本人如何有什么关系?相信这里的各位,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努力。刚才的话,等你穿GUCCI戴ROLEX开PORSCHE的时候再来说,不然,你也只是个看不起自己努力奋斗的傻瓜。”他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头,“设计人,一旦被嫉妒占据头脑,才华就会灰飞烟灭。呵,到时候就连跟风都做不到。”
说出如此锐利地话,眼前是我不曾见到的一个林少延,我惊奇地望向他,英俊的脸上,那一抹精锐认真像是我的幻觉,很快被惯常的懒散所替代,他笑得宠溺,撇下一干受惊的众人和几乎要眼眶爆裂的卢波,轻轻揽着我转身离去。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温暖似火。有羽毛落在心头上,痒痒的,暖暖的。
“你来干什么?怎么进来的?”我带他到楼梯间,一把推开他,没好气地夺回他手上的资料。十五层以上无预约不得随意进入,就连电梯也有设锁,前台和保全是雇来好看的么!
他懒懒地靠着楼梯扶手,嘴角扯动了一下,邪气地笑了,“不是……想念我第一天上班的小外甥女嘛。”确定不是担心?我第一次因为想念这样的词语而觉得沮丧,没有表情,只有用冷淡武装自己。“被冤枉了,特地跑来澄清事实的呗。至于怎么进来的,哎呀,你知道,女性从来对我没什么抗拒力——也包括一部分男性,八岁到八十岁无一例外。”他恢复了玩笑的无赖口径,含混其词。
他这样我反而突然轻松起来,将怀里的资料整理了一下随口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