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姐特别将我约出来有什么事?”依琳不准备浪费时间。
宫心月看着她,似在组织言语,唇边的笑让依琳摸不清含义,就听她说:“想不到逸身边的女人竟然是乔家的大小姐,更想不到林总竟然是你的小舅。”
依琳没时间和她闲聊家事,刚准备说话,便又听她满口讽刺的意味说,“据说,唐太太和自家小舅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知道逸会不会介意呢?”
这是什么意思?依琳眯眯眼,有光透过玻璃直射进来,宫心月处在背光处,留下一小圈阴影。看着对方似是得意的样子,又想到林少延和唐逸两个人对她的不同意义,她突然笑了,淡淡地回道:“原来宫小姐约我出来只是想探听些私事,不知道我的丈夫和我的小舅,这两个男人,宫小姐对哪一个更感兴趣?”感受到宫心月明显的怔楞,依琳喝了口咖啡,像是吃了一惊,玩笑道:“哦,不会是我吧,那就不必了。我没这个嗜好。”
宫心月惊讶地看着这个在宴会上举止无一丝一毫偏差,拥有着身份和男人的守护,简直让人嫉妒地发狂的女人,没料到她竟然还会这样耍弄她。她明明是个傻子,被欺负了也不会多说两句,更不会当场发怒直言委屈。为何此时她却让她觉得难以掌控,明明,她一句话就能让她当场失控让她颜色尽失。
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家世出身自己一点也不会输给她,名望钱财她都有,就连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宫心月心里发笑,撩了撩耳边的发,咬牙道:“我只是想来告诉唐太太,逸他不爱你,他简直恨透了你。若是你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缠着他,你和他不过是一场交易,之前的事我不会在乎。况且……我们已经……”她说道最后,暧昧的笑了笑,并未说完,但却不难猜到那未说出口的话。
“已经怎么样?男人逢场作戏总是有的,宫小姐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依琳不相信,她眸色冷硬,心里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有病,还为唐逸的名誉说话,但转念一想,她无非是在顾及自家颜面罢了。
“逢场作戏?”宫心月甩掉手中的墨镜声音拔高,变得有些尖细,好在她们身处绝对保留隐私的空间,不然她的粉丝至少要少去三分之一了。“哼,”宫心月冷笑一声,柳眉高扬:“逢场作戏我会有了他的孩子?逸说会对我负责。奶奶一定也会开心的。”
你当这是古代,还兴母凭子贵?依琳嚯的一下站起来,仪态尚在,俯视着她道:“那真要感谢你放弃大好前途为唐家留后了。你还不是‘正妻’,就算有孩子,那也是私、生、子!宫小姐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失陪了。”她说完,迅速地离开,没有给宫心月开口的机会。
向来选择自动消失的林少延却不知在此时打电话进来,张口就问宫心月的事,依琳连他说什么也没有认真听,火气习惯性地往他身上撒,“林总再忙也麻烦你多管管公司里的人!再忙也麻烦你回家看看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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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了断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着,似能听到沉缓的呼吸声,依琳心痛了一下,握着手机的的手紧了一下,若是别人,她定不会失态地发泄自己的情绪,若是别人,受了她的迁怒她定会马上做出道歉。此时,却是深深的沉默,只有一波波的痛感,甚至在她心底有着恶劣的执拗,不愿向他说出那些致歉的话。
“……爹地和你说了什么?”
依琳慌忙说:“没有。”
“宝贝,答得太快。真的没说什么?”
依琳认真地停顿一会儿,才说:“真的没有。”
“犹豫太久,像是附和我故作拖延。”耳边传来林少延低低的笑声,依琳脸颊微微鼓起,想到他是故意的,又是哭笑不得。
“好了,还那么生气?宫心月和唐逸根本伤不了你的心。我的提议你有没有考虑过?嗯?”温柔的话语如一泓清泉,将宫心月方才带给她的浊气洗净。他对她总是有种深入骨血的透视,将她看得清楚,熟悉的温暖注入心房,暖暖的,偶尔也是尖锐的带着他的强烈专属,让她突然想念他邋遢的青色胡渣。
明明知道他在问什么,偏偏躲过去,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们伤不了我的心。不是说我只是个小丫头么,我心可柔弱的很。”
“呵呵,宝贝,因为你的心在我这里。”如此笃定。
依琳站住,忽而想起宫心月和唐逸,她不会听信片面之词,但也不会容许自己像唐逸那样,她有自己的原则。她曾想过自己和林少延的再次见面是否是对唐逸不忠,不,不是的,她和唐逸本就没有爱,她已经在做好自己的本分,但她不爱他,任谁也强求不了,即便不爱,她仍会做好他的妻子。当然,只是在是他妻子的时候。这便是她认定的原则。停止和林少延的暧昧,绝不会让他背负不伦,这也是她的原则。
她站在喧闹的大街,鸣笛声在身边呼啸而过,然而,电话另一端的林少延却听到她的话,字字句句清晰的印在心上,饶是再平常不过的道理,往后的日子叫他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将她藏在怀中好好的疼着宠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能够两全的事情,像是我的心在你那里,人却不能够陪伴你;像是,我和唐逸都不爱对方,却会做夫妻;像是你不愿放手却仍然不能够改变我们舅甥的关系。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我能够像妈妈那样洒脱或是真正有才能为乔氏开拓事业,那我的一切便是完美的,我有好的出身从没有为钱财掉过一滴眼泪,但人生本就是不能够两全的,摆在面前的选择,不是选择了所有就有福消受。我会是你的亲人,如果你也会幸福,那我也会。所以,不要担心我不幸福,不要再为了我做什么。”
再见面,他的改变让她惊讶,纵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有机会有运气的天才是个成功才俊,可她知道他为了这些放弃了什么,他从不是个追名逐利的人,他喜欢法国,对香奈儿小姐赞赏有加,热爱不停地奔走,骨子里疯狂不羁却执着自己所执着的,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是个自信的人,那种暖心的光芒天生而就,他的热情如同烈火,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魅力,走到哪里都不会是他脚下陌生的地域,像是他正是为了这个世界而生。
他如今的生活让他疲倦,她看得出来,他的孤独,他的淡漠,他的坚持。他说,他也有了能力帮助她,他不会说带她走,哪怕他说了那么多次,却每一次都让她自己选择。
依琳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痛楚,始终觉得他不值得为自己这般,因为她虽然总是表现的对他不屑对他讨厌,但在她心里,他是那样恣意的一个人,他不会为这世上任何事物牵绊,即便她不在原来的地方,他依然可以独自上路走的很远。事实上,却是她错了,她只是将他想的太高大太非比常人。十年前闲暇翻书,看到张爱玲那句“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的时候嗤之以鼻,偶然又见,却是抬眸间模糊了双眼。值不值得,只有相爱的人才最为清楚,但,值得或不值得,又是这样主观的感觉,所以才会有感怀心伤,所以才会有切肤之痛。
回到那座属于她和唐逸的房子,依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她冷静地从唐逸书房中拿到那份离婚协议,将所有的照片烧成灰烬。电话没有拨给唐逸,而是打给了安妮。
安妮接到电话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一眼工作中的唐逸,电话显示是唐逸那所公寓的宅电,这个电话,只有一个人会打。上司最近在忙乔氏的收购案,告知她所有乔姓的电话都不必理会,故而最近一段时日以来,负责电话信息的她从未接通过那个女人的电话。上司并不希望那个女人来打扰,安妮这么想着,便果断地挂了电话。却不料,电话又飞快的拨入,她仓促地挂断,又接进来,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只好拿到耳边听起。
“叫唐逸接电话。”依琳微冷的语气,让安妮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那个温婉娴淑的乔家小姐。她望了望唐逸,咬着嘴唇,多年来的职场经验,仅凭这简短的一句话,那样的语气,已经让她察觉到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依琳也不急,不催不语,等着对方的回应。本希望依琳说出事情概况或更多解释的安妮一时乱了心神。
“安妮,帮我倒杯咖啡来,多谢。”唐逸突然道,唯有反应,他不经意地抬头望一眼,见安妮神色有异,开口问道:“怎么了?”
“哦,是唐太太……”安妮脸色僵硬的说道,看到唐逸明显的蹙眉没了下文,为维持着接听电话的动作。唐逸将手中的签字笔往桌上一掷,沉着面孔低声道:“拿来。”安妮赶紧将电话递过去,识趣地出门回避。
“什么事?”唐逸扯着领口,仿佛和对方开口便胸腔受迫。
依琳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只说:“今晚回来,我们的事也好来个了断。”
了断?这个女人竟然跟他说了断!难道那个人回来了,她就这么按捺不住?他咬牙切齿,抑制不住满心愤恨,之前他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收回那个计划,特别是在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后,他想以她沉稳的性子他或许可以两全的,放弃心中的仇恨,到此为止,两个人可以重新开始。他有自信博得一个女人的欢喜,更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她却和他说了断!
“乔依琳,你真的和你小舅……你,让我恶心!”他怒极,愤怒地将手机掷出去,玻璃屏触地即碎,玻璃碎渣四溅,门外的安妮神色慌张地进来查看,看到唐逸的脸色不敢多问。
依琳身子轻颤,却很快恢复,她自问嫁给他以后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要恶心是他自己的事,圈子里他爱玩是出了名的,他有他的风流,她玩错了,却不是有心为之,谁也无需看不起谁不是么?目光落在身前的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唐逸的签名跃然纸上,她看着那字迹,有些许愣神,却最终从唇角溢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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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离婚
等待中,泛起浓浓的困意,依琳蜷在沙发上慢慢进入梦乡。她很久不曾做梦,梦里面的场景如返昨日,仍然是那四个月里的时光,他是她灵魂的旅伴,让她徜徉在他的美妙人生中。蓝色的屋顶,逼真的墙壁涂鸦,乳酪味道似乎也进入松软的梦境,澄空净澈,他竟是租下街头艺人的小提琴临时卖艺,用赚到的钱带她去冰淇淋屋。她坐在他的怀中,靠在卡通软椅上抱着大大的鱼缸造型的盛器,分享着香醇的浇汁冰淇淋。古灵精怪的异国童谣欢快的唱响,孩子们拉着气球在小店里追跑。
她说那个伸出粉红色小舌头舔着巨大甜筒的金色卷发小女孩可爱至极,他却吻吻她的头发,说她是他最可爱的孩子。她笑着躲,故意在喂他时沾了他满脸的冰淇淋,用中文大叫着:恋童癖啊!惹得一旁的人看去,眼见那么浪漫开怀的场景,以为他们是在说着浪漫的话语。而他下一秒将她的小脸捧起来一通乱蹭,两个人都成了花猫。小女孩举着甜筒摇摇晃晃的走来,伸着小拳头欢呼,依琳乘着快意在小女孩脸上吻了又吻,结果那小花猫就更花了,咯咯笑着。小女孩的妈妈抱了她起来,夸依琳美丽,又说他们将来的小孩一定也会像她的甜心一样可爱。依琳笑得僵硬,他却装模作样地应承。
不管什么结局,都不可能……
唐逸进门,看见依琳在沙发上睡着,唇角带着笑,却有泪珠挂在腮边,一副柔弱的样子触上他的心头。轻轻拂去那滴泪,心头的怒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低眸看见那躺在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眸色便又暗下来。重重坐在她的对面,沉着脸色看着她的睡颜,不忍也不想将她唤醒。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但心里的感受却也不能够就这么简单的说出口。
房间,弥漫着烟草的味道,依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已经是黑夜,房间没有开灯,身体带着浓浓的倦意,抬眼,看见黑暗中对面有一大片阴影,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她换了换姿势,轻轻的咳了几声。对面红色的光点晃了晃,随即消失。
“醒了?”
“嗯。”安静中蓦地响起人声,依琳头昏昏沉沉,惊了惊,却又意识到除了唐逸还会有谁,于是便爬起来摸索着要去开灯。
啪——客厅的灯亮了,唐逸先她一步打开灯,她眼睛眯了眯,一时间被灯光刺了眼,遮挡了一下,看见唐逸衣服还没有换,像是刚回来的样子,坐回去,看到桌上的烟灰缸里不止一个烟蒂,又像是他回来已久。
不去多想,依琳看着他坐回到自己对面,已经准备好了谈判的姿态,笑了一下,开门见山地问:“乔氏,最近是你在帮爸爸?”
唐逸早就想到她定是会说乔氏的事情,但他的计划已经进展到一半,如今他可以为了她而改变却也只能改变一部分,要他停下来是不可能的。他警惕地看她一眼,冷漠的脸庞是他在谈判桌上一贯的表情,“是。总部的部门合并后效率至少会提高百分之十。”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他不是在帮乔氏,而是已经准备将乔氏纳入囊中。
依琳闭闭眼睛,心知他若是会直接开口就不会隐瞒她躲她几个月,却又觉得两个人能够这样心平气和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还真是有默契的虚伪。
“宫心月说有了你的孩子。”她平淡地对自己的丈夫说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质问和受伤的意味。
唐逸心头一片烦乱,宫心月竟然去找她!可她这样不痛不痒的样子又算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抛过去,怒道:“所以就想和我离婚?这就是你所谓作为妻子的态度?”
依琳心觉好笑,早在结婚时他就备下了,怎么却无故地来怨她?“你有没有碰她?”
唐逸愣住,宫心月生日那晚,看着那个男人将她带走,他不在意她,不去追她,心里却是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他喝了酒,错将宫心月当成她,叫他看清自己心事的同时又痛恨自己。他下了决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次日酒醒却发现自己犯下大错。如今她开口问他,让他给出解释。他才知道,她只是不愿听取一面之词,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会哭闹着直接吵着离婚的女人。然而,他此刻看着她清澈平静的双眼却无法说出口。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