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谦推了推我,朝我指了指对面,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咬紧嘴唇。他刚想喊出口,被我断然拦住了。
秦亦铭在对面,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算扒光了衣服我也认得出。他脸上挂着的笑,一如他以前对我说你认为我如何时那般的轻松惬意,虽然我们相隔甚远,但仍让我后背顿觉寒意凛凛,汗毛竖起。多久没见了,为什么我看到他,还是会觉得害怕。
秦暄羿。
秦亦铭立在那里,接过保镖递过的东西,脸上的神情甚是严肃,他和秦暄羿说了几句话后,便向学校走来,我拉着孙谦赶紧朝食堂走去。
果然有关系。
我的脑子已经混乱,不想多想,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孙谦担心地看着我,他想问什么,却始终一句话也未说,我朝他笑笑,摸了摸肚子,说我饿得要命,想吃饭。
下午的课程终于被我混了过去,回到宿舍,秦亦铭趴在书桌上写着作业。见我们回来了,乐呵呵地和我们打招呼,还指了指桌上的饭盒,说这是他家里人带来我们一起吃的,可以不用去食堂了。
“家里人?”孙谦一口问了出来,“就是中午开着车子给你东西的人?”
秦亦铭明显地愣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尽入我眼底,他的视线转向我,问得却是孙谦,“隐心也看到了?”
“是的。”我抿了抿嘴唇,朝他笑道,“我看到了。”
第二十九章
画面定格,时间仍流逝,秒针每一下不辞辛劳的跳动都敲击着我们的神经。
孙谦有些站立不定,他似乎意识到引来这般尴尬的局面是自己一句脱口而出的提问,白净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红晕,嗫嚅着想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可惜他的问题更是忙中添乱。
“你…那个高高的,很帅的人是你的爸爸?”孙谦说完,看着秦亦铭的表情,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那么年轻,不会是爸爸,应该是你的哥哥?”末了,还将话茬子扔给我,“是吧,隐心,那人挺年轻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秦亦铭,见他的脸沉了下来,眼神坚定,口吻坚决,“不能说。”
我一下就轻巧的笑了,一掌按上还处于摸不清状况的孙谦肩上,随后撂下一句,你们慢慢享用,我不要。之后便快步出了宿舍,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袁晨斌撞了个正着,双方都属于撞上后才刹车,免不了有些个摇晃。
袁晨斌双臂一环顺势抱住了我,脑袋靠上来,话语声中夹杂着担心地询问,“隐心,你不开心啊?”我摇了摇头,无意中贴上了他的脸颊,细润光滑且温暖。皱了皱眉,推开他,向前走去,他又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像个孩子般,晃晃我的手,略带请求,“我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我没有出声,袁晨斌抓紧我的手,继续说道,“我中午的时候看过菜单了,晚上有糖醋排骨,你喜欢的。”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就突然闭口了。糖醋排骨,当初就是为了这道菜我才去买的酱油碰上的秦喧羿,你怎知我喜欢这个?还未待我问出口,袁晨斌又开始一个人滔滔不绝起来,“还有黑椒牛柳,辣椒炒鸡片,麻婆豆腐,大白菜,卷心菜,青菜……”
“走吧。”我朝他笑道,若不然,他是不是就一直不停地报菜名了,袁晨斌双眼含笑,嘴角更是翘到了个喜气的弧度,见到这样的他,我总是忍不下心拒绝。
也许,对于糖醋排骨,是我太敏感了。
嘴里含着骨头,酸酸甜甜的酱汁充溢着我的口腔,幸福地眯起了眼,吐掉骨头,扒了几口饭,好吃。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道,“你吃啊,看着我干嘛。”
袁晨斌闻言像模像样听话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随后笑嘻嘻地将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夹到我的碗里,语气甚是温柔,“多吃点。”他自己则放下筷子,撑着脑袋,嘴角带笑地看着我。大概他是看出我想推拒,于是手覆在自己的碗上,让我无从下手,神秘地一笑,微微凑近,“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继续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有些好奇。
“你先吃,我再告诉你。”袁晨斌还卖起了关子,催促着我快些吃他给我的糖醋排骨。
我依着他,夹起一块塞到嘴里,鲜嫩爽滑酸甜的口感,让我吃完还不禁舔了舔嘴唇,连带着粘上汁的嘴唇也很甜,我再次笑得眯起了眼。还不待我享受完,袁晨斌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喷出来,而且说得还极其响亮。
“我晚上还要和你一起睡。”
我注意到周围无数双眼睛迅速聚焦到我们身上,其中不乏有人掩嘴窃窃笑,所幸食堂人多且嘈杂,这种成为焦点的时光也就停留个两三秒。我想到晚上又有人要和我抢一张床,心中就无限郁闷,“你说你到底怕什么?”
袁晨斌就用那张骤然变得可怜兮兮地脸来应对我,扁起嘴巴,让我觉得他是多么的有苦说不出,多么的有难言之隐,重重地叹了口气,吃了人家的肉,也不好一直追问,可是我也不能永远让他抢我的床,于是试着商量道,“我睡你床,你睡我床,好吗?”
“那这还不是一样。”袁晨斌几乎有了哭腔,无辜的眼睛里转瞬间盈满了泪水,哀怨道,“我要一起睡。”
我不再看他,将头埋在米饭间,努力地进行啃饭事业,心中懊悔不已,吃人嘴软,吃了他的糖醋排骨,只能无奈地连声应答,“好,好,一起睡。”
大学里,晚上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晚自修。从六点半到八点。宿舍里的四人正好分在了一起。一半日语班,一半是西班牙语班。
根本无人有学习的心,大家凑在一起也不过是谈谈天,说说地,聊得不亦乐乎。老师在讲台上厉声吼了几次后,总算安静下来,大家搞起了地下活动,我则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耳朵里钻进秦亦铭的声音,我抬起头,半睁着眼看他,听到他说,“出来下。”
站在早上和鸟老师谈话的楼梯口,同一个地点,不同时间,从这里再次望出去,却比早上多了分肃穆。
秦亦铭挺腰立在那里,棱角分明的脸严肃地紧绷着,显得很刚毅,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澜,“隐心,我知道你和秦喧羿的事情,我也确实和他有点关系。”
我沉默着听他说话,倚在墙上,即使你和他有关系,那也与我无关,在这里见到秦喧羿之后,我就更加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搞定鸟老师,然后离开。我承认,我是在逃避,可既然逃避能相安无事,我为何要选择面对呢。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读书。”秦亦铭继续他的陈述,他说出这句话,我一点都不吃惊,正如我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读书一样。
“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秦亦铭直视我,微微地笑了,带着点苦涩,他眼里透出的真诚让我不得不相信,“从以前开始,纵然你不认得我,可我一直拿你当兄弟。”
我确实不认识他,也无从知晓他是何时认识的我。可是他此时的语气和神情,不夹杂任何的虚伪,让我不能否认,他是真的很关心我,很拿我当回事。我依然沉默,只不过这时,我是不知如何回答罢了。
“我不会骗你。”秦亦铭自顾自地往下说,满是自信和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伤害你。”
“那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呢?”我无法不问出心中的疑问,也实在是想确认自己的立场,“和我有关吗?”
秦亦铭的视线从我身上离开,只是这个动作,已让我明白,他来到这里,和我有着相当大的关系。秦亦铭开口,却显着艰难,“不能说。”
我咧开嘴笑了,他还真的那么老实,苦道,“我想我不会和你们有任何关系。”
“我也希望如此。”秦亦铭轻轻地说道,却也轻易地粉碎了我的想法。他带着些许关怀,“隐心,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次不是秦喧羿,而是别人,你自己要当心,我只能说这么多。”
我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别人是谁,但是和秦喧羿有关系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谢谢,我也想和你说,从军训那时开始,我就已经把你当好兄弟了。”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在军训回去的车上我对他这么说过,那么必定是不会改变的。
秦亦铭笑了,已没有了原来的苦涩,干净纯粹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隐心,这件事之后,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你,我也不会留在他们身边,请你收留我。”
我垂下脑袋,抿嘴笑了笑,“这件事之后,我希望你正大光明地做我兄弟。”
回了教室,我依然一看见桌子就趴上去睡觉,尽管这之后没多久,老师就宣布下课。
到宿舍后,还有些早,我看了会书,洗好澡就爬上床睡觉去了。袁晨斌还在下面不知道忙活些什么,我得先上床,占据好有利位置,别被人占了大好江山。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星期来学校的时候把眼罩给带上,这样就可以放心地睡了,不用被若有若无的视线搅得心神不宁。
我突然很想笑,我觉得我就像那句话所说的那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要逮鸟老师,可也有人等着逮我。我并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就像我不明白鸟老师为什么会对两个小姑娘做这样的事情一样。
看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世人的行为。不过,我不担心,我摸着手上的戒指,弯起了嘴角。
因为,天塌下来了会有一块糖糕撑在我的头顶上,他会和我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那块糖糕绝不允许我被任何残余的小碎片给砸伤,他会和我说,你乖乖的,会没事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有些时候特别蠢,特别白痴,那都是被糖糕给惯的,我很有自知之明是不是。我也该给他打个电话是不是,毕竟他是我的大保险,总得脸皮厚点,赖着他,糖糕很黏,我只要粘上,就甩不掉了。
第三十章
学校的日子单调而又乏味,我也算是知道了如果在大学里不抓紧时间享乐,不玩他个昏天暗地的话,那真的是很无趣的。话虽如此,我还是没事就闷在宿舍里,要么睡觉,要么看书,过得相当优哉游哉。
秦亦铭给我的提示,我多少是有些在意的,也有意识地用心观察过,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平静安逸的生活让我又变回了懒洋洋的懒人了。这种事就随他去吧,要来找我总是会出来的,我着急也没有用。
算着时间,差不多该把鸟老师给赶下台了。学校的日子挺舒服的,我一懒就给拖了些时日。
我发现我真的是个好学生,几乎没有逃过课,老师们也有趣得很,即使底下的学生已经沸腾成一片无人听他的课,他们也会耐着性子,硬着头皮讲下去,即使他们的声音在欢声笑语中淹没,也不过是皱一皱眉头,叹息一声。直至下课铃一响,双方都如释重负,带着课本离开教室。
有些老师授课确实不错,可有些就纯粹的是混日子朋友,老师混,学生们也混,两者的区别在于,老师的混能拿工资,学生的混要交学费。
我始终深信,只要是真的好老师,只要他真的有资格称之为真正的老师,那么他的课就会有他独特的魅力,这种魅力会使学生自然而然的肃静,倾听老师所讲的每一个字,而在每一堂课结束之后,学生们都会受益匪浅,期待着下一节课的内容。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老师太少,喜玩乐的学生又太多,导致了一种读书不过是混个文凭的概念。
日语是专业课,我们班人数不很多,总体来说课上都挺安静,作业也大部分都会交,和黎棚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个人不适合当老师,太过掏浆糊和自我感觉良好。
我也习惯了只要是日语课之前,我一到教室,入眼的便是桌子上堆满的本子,课代表没办法,每次作业本发下去,黎棚说还要在小本上誊上分数,真是服了她了,让我干这种累死人的活。黎棚也只有在作业上下功夫,布置很多,每次都让我仔细记录,以显示出她的认真负责。
有一个女生还问过我,金隐心,作业本是你批的啊?
我惊讶过后又觉好笑,没有,老师批的。
那女生噢了一声,说道,我看老是你在忙,以为都是你批的。
我笑了笑也不再说话了。黎棚想让学生认为她是一个尽责的好老师,如果她听到这话,估计该吐血了。
单元测验,也是黎棚的一个高招。卷子明明是本考题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都是她出的。好几次班里的成绩不理想,黎棚把我们的辅导员请来,一起教育我们,一张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很是气愤地对辅导员说,我上课都给他们讲的,他们就是不听,我出的考题都是学过的,他们就是做不对。
请问黎棚老师你平时上的什么课啊,一节课一个半小时,你四十五分钟都让我们读课文,照课本读个四十五分钟,新课只讲解七分钟以上八分钟以下,剩下的时间看书本上小方框里的小知识,请问,你这样能教好哪个学生?
若不是我亲身体会,还真不知道日语课能有这样的掏浆糊上法。
有学生去教导处举报黎棚,她居然比学生更凶,美名其曰说我们学的语言都是哑巴语言,只会看不会说,这种是没有用的,只有靠平时读出来才渐渐地会说,还理直气壮地说读课文有助于听力。
我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无力感,这种人怎么能做老师。你读课文也要看看时间吧,一节课能讲很多内容,你四十五分钟读课文纯属浪费掉了,要是有个早自修,你让我们读课文,那我们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何况你自己的讲课内容完全是照书上的,连造一句例句都要抄书上,自己写不出来,试问你怎么传授知识给学生,大家付钱学习不是来读课文的。
那位举报黎棚的学生自此被黎棚无视,更视为眼中钉。
我除了同情那位学生,也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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