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多此一举的做这些。
所以——
就只有安王风邑了。
“看来,京城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铁方也知道没法劝他什么,最后只是忧心忡忡的叹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横竖殿下是不准备蹚浑水的,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考虑回封地去避避风头?安王之前做的小动作不少,就算荣少主无心与他为难,定国公主是绝对不会息事宁人的,真要撕破脸皮,只要最后的赢家不是安王,这局势对殿下您也就不会有大的妨碍。”
风乾是因为自觉还有机会上位,所以不遗余力在和风连晟死掐,而风启——
人人都知道他和皇位无缘,只要他洁身自好的避开,将来无论是谁上位,都应该不会主动找茬去和他为难的。
从这一点上,这些年,他都一直将尺度把握的极好,但现在铁方说出这话的时候,却明显是底气不足。
果不其然,风启只是模棱两可的轻轻道:“再过一阵子,先看看吧!”
铁方张了张嘴,看着他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忧虑的情绪更重,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那陛下那里,如果再差人过来询问关于刺客的事的话,属下要如何回话?”沉默了一会儿,铁方就正色问道。
“就照方才事发的经过,实话实说就好,凡事父皇自会去查一个清楚明白,既然是有人想要将本王也一并拉下水,本王又岂能叫他如愿?”风启道,眼中神色竟是破天荒的透出几许寒凉。
然后,他才唇角弯起一抹笑,端起桌上水杯,将里面冷了的茶水泼到了窗外。
“是!”铁方应了,转身要退出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顿了一下,回头道:“那荣少主和定国公主那里,需要给他们提个醒儿吗?”
自家主子的种种行为举止真的很叫人费解,上一次假借闭门养病的契机,千里奔袭去了西越,最后却又无关痛痒的悄然折返,再就没了后话。
而这一次,察觉了永定侯的动作就刻意和荣家的车队走了一道儿,原也不过就是为了让永定侯府的人知难而退,可是——
他虽然做了,却就是守口如瓶,甚至于不跟作为当事人的延陵君和褚浔阳透露分毫。
这是何苦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风启只是这般说道。
铁方隐隐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矮身下了马车。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再有雨天山路难行,本来预计入夜时分就能进城的,但是等这一队仪仗抵达镇国公府巷子外头的时候却已经接近二更天了。
风启的府邸在荣家老宅北面还隔了四条街的地方,既然双方走了一路,就难免要从他们门前经过。
车队在巷子外面停下来。
延陵君和风启相继下了车,寒暄着作别,褚浔阳却在马车上没有露面。
“天色很晚了,我今天就不邀二殿下进府喝茶了,改日若有机会的话,再登门拜访!”延陵君笑道。
“好!”风启也不多言,只同他略一颔首,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同行一路而增几分热络,却也礼貌平和,不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延陵君和他拱手施了一礼,就转身招呼了自家车队往巷子里走去。
荣家的这座老宅规模很大,并且有些年头的历史了,整条巷子里就只他们一家。
剩下的几步路,延陵君也没再上车,只徒步往回走,身后风启却没有马上离开,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
马车进了巷子,在荣家的大门口停下来。
青萝跳上车去看了眼,却见褚浔阳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公——”青萝爬过去,才要叫她,却被延陵君以一个手势止了,使劲放轻了声音道:“别吵,让她睡吧!”
“是!”青萝点头,从旁边扯了披风给褚浔阳盖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过去,交到了延陵君手里。
延陵君小心翼翼的抱了她,顺手又将披风裹了裹,见她居然还是兀自睡得酣畅,便是眉眼含笑,忍不出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直接抱着她大步进了们。
巷子里,下人忙着整理行李收拾马车,还要乱上好一阵子。
这会儿雨虽然是停了,但夜里的风也还是夹带了很重的湿气。
风启的目光定格在那乱糟糟的巷子里,许久未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殿下,咱们该回了!”铁方从旁小声的提醒。
“哦!”风启这才回过神来,只在那一瞬间目光就又恢复了清明冷静,转身又上了车,不想他才刚上了车,迎面就又传来一阵车马声,十几个荣府的侍卫护卫着一辆华盖马车自夜色中匆匆行来。
风启的仪仗停在这里,将本来还算宽敞的街道占据了大半边。
那队车马不得已的停了下来。
马车里,荣怀萱被颠簸的不轻,不悦道:“怎么停了?”
“三小姐恕罪,前面不知道是谁家马车挡了路,小的过去看看!”随行的侍卫队长连忙说道,策马往前迎上去两句就要反问,“你们——”
“你们是荣府的马车?”不想铁方却是抢先一步开口,神情语气比他还要倨傲,不留余地道:“二殿下的车驾在在此,我们赶时间,你们先——”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马车里那男子清冷的嗓音道:“铁方,让他们先行吧!”
“是!殿下!”铁方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只能应了,转身对侍卫们打了个手势。
那边的马车里,荣怀萱本来已经有了几分困意,骤然听到那个声音入耳,忍不住的就是精神一震,赶忙整理了一下仪容,一边推开车门下了车,一面对自家随从斥责道:“是二殿下的车驾,还不快给殿下让路!”
说话间,她却已经快步走到风启的马车前面。
彼时风启也才刚上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不太鲜明的光线之下,就越发衬的那男子容颜清俊,恍若惊世降临的谪仙一般。
荣怀萱不觉得红了脸,勉强压下狂烈的心跳,面上露出一个腼腆又端庄的笑容,屈膝盈盈一拜道:“臣女荣怀萱,见过二皇子殿下,不知道殿下的车驾在此,多有冲撞,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无妨!”风启是无心应付她的,只冷淡的丢下两个字,就移开了视线。
铁方抬手要合上车门。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荣怀萱心里一急,连忙扬声道:“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耽搁殿下的时间,还是请殿下先行吧!”
言罢,就忙是面容一肃,对自家随从吩咐道:“你们先把马车停到一边,让二殿下的仪仗先过去!”
今天这一路走下来,已经耽误了很久了,在加上风启此时的心情着实也不怎么好,就只觉得这女人分外麻烦,一句话也懒得多说,直接就道:“走吧!”
“是!”铁方答应了,关了车门,重新翻身上马,护卫着马车离开。
荣怀萱虽是又碰了他的一个冷钉子,但也许是因为头次遇见的时候他便就是这样冷淡高傲的态度,心里倒也不觉得怎样尴尬,站在原地目送那车马离去,心中反而有些小小的窃喜,一直到风启的马车走的没影了,方才冷了神色,上车继续前行。
马车拐进了巷子,因为前面延陵君院子里的人还在收拾行李,车夫便只能提前止步,请她下车。
“大哥回来了?”荣怀萱倒是十分意外,“他们不是昨天才赶着去了行宫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身边的丫头小声说道。
荣怀萱心里狐疑,却也没心思计较的太多,就徒步带着丫鬟进了门。
*
刺客的尸首被送回行宫,果然是引发了崇明帝的一场雷霆之怒,当即就把陈皇后找了去,将那令牌劈头往她身上一砸,劈头盖脸就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瞧你干的好事!解释!”崇明帝道,脸上表情几乎可以用暴怒来形容。
陈皇后跪在地上,只绝对七魂八魄都飞了,心里只以为是自己派出去的人没能拦住永定侯的刺客,一心只想着东窗事发,就要大祸临头了,却全然忘了考虑,刺客身上本来该是直指良妃的证据怎么会变成凤鸣宫的信物了。
“皇上,臣妾——臣妾不知道!”她的眼神慌乱,就是再如何的强作镇定,声音也忍不住的发抖,并且多余的话也不敢随便说——
她是真的心虚,唯恐多说多错,反而会露出更多的把柄来。
于是就只声泪俱下道:“臣妾人在病中,今天一整天连房门都不曾跨出去过,就连荣烈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情,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哭的声泪俱下,再没了平日里端庄高贵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你自己没有出过房门,就不能指使别人去做了吗?”崇明帝却是怒不可遏——
正如陈皇后之前预料中的那样,风启也在事发的当场,只要怀疑到是有人要对他的儿子下毒手,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已经完全失控,彻底的被激怒了。
“你说是和你无关,刺客的身上又怎么会藏着你的腰牌?启儿那孩子一向本分,你身为一国之母,就端的是这般容不下人吗?”崇明帝怒斥。
陈皇后这会儿是心里发苦也万般无奈。
之前她自导自演的一场中毒的戏码,其实本身也没准备崇明帝会全信的,只是算准了因为风乾抢了华家的婚事,给了风连晟难堪,崇明帝的心中必定会对她有些愧疚,一定会给些便利,运气好的话,能一举扳倒良妃,再不济,也能借机给良妃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可是现在——
风启遇刺,这去是崇明帝绝对不会姑息的。
哪怕摊上这事儿的是风乾或是风连晟,他也许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但风启实在是太特殊了,谁都知道他与皇位无缘,却偏偏有人连他都不肯放过,这样心狠手毒的人,崇明帝是真恨不能将其抽筋扒皮的。
陈皇后心里叫苦不迭,就只是哭,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不经意的目光一瞥,却见良妃不知何时也来了,正脸色惨白的站在门口,显然也是被崇明帝盛怒之下的表情吓住了。
“皇上,您先消消气!”令文昌从殿外端了一杯参茶进来,递到他手里,语重心长的劝道:“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从来都是最慈祥和善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呢?而且就算事情真的是和皇后娘娘有关,那她就更不会把贴身的物件交出去,这不是故意惹人怀疑吗?”
崇明帝冷着冷着脸,一直不肯松口,那眼神却是阴森又冷酷的,几乎完全不带任何的温度。
皇后和良妃看在眼里,两个人的心都是一凉到底——
这么明显的破绽,崇明帝他和何须等到令文昌来提醒才能想的明白?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此事一定和皇后无关,但却故意利用了这个契机借题发挥,他这是要借故警告这两个女人——
她们最近私底下的小动作都太多了。
现在他还肯用心来提醒,但是再有什么闪失,恐怕他就再不会容情了。
第019章 开诚布公
风启遇刺一事,崇明帝到底也是没拿陈皇后和良妃开刀,只听说是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事后陈皇后就直接卧床病下了,辗转了大半个月都没能下床,而良妃也是老实本分的窝在自己的寝宫,很少公开露面了。
“这是什么意思?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只这么不痛不痒的敲打一番就揭过了?”这日晚膳过后,褚浔阳和延陵君坐在灯下喝茶,“这有点儿不合他的作风,难不成真是那两个女人的作为?按理来说,他不该不追究的!”
“这样看来,就应该不是了!”延陵君喝一口茶,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外面苍茫一片的夜色中,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浔阳等了片刻,抬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道:“其实除了那两个女人互掐,还有一种可能的吧?”
延陵君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能想到拿风启做引子来开刀的,本身那两个女人都要忌惮崇明帝,会虎口拔牙的可能性不大,反而被有心人士利用了这一次契机的可能性比较大。
而这个所谓的有心人——
不言而喻,也就只有风邑了。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现在他的手里应当是已经掐住了陈皇后的把柄和永定侯府的命脉了,这应该是针对风连晟的,不过风连晟也不是吃素的,他想要利用皇后做切入口将风连晟连根拔起,也不可能太容易。”延陵君说道,虽然从远处收回了视线,但那语气听上去却是极为散漫,还是显得心不在焉的。
他是极少会有这样心事重重的时候的。
褚浔阳心里疑惑,就起身走过去,手掌搭在他的肩上,皱眉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延陵君笑笑,抬头冲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将她的手拉过来,在掌中握了握,“就是还有一点儿事情想不通。”
褚浔阳的心思一转,立刻了然,“你是指的风启?”
“是啊!”延陵君道,隐隐的叹息一声,“那天他的出现绝非巧合,如果说他是要以身作饵,引火去烧什么人的话,事后就不会息事宁人,直接将这整个事情给含糊过去。而且据我所知,这个人一直庸碌低调,对朝堂政局更是敬而远之,若是按照他以往的作风,这个多事之秋,绝不会留在京城的,更别提还主动的自惹麻烦。所以,那天的事,我是怎么也想不通他要那样做的理由的。”
那一天风启的作为的确是叫人理解不了,不只是延陵君,就是褚浔阳也百思不解。
“我也纳闷着呢!”褚浔阳抿唇思索了一下,心里有一个念头盘桓,思虑再三,还是正色问道:“他的病——”
延陵君一点就通,却是无奈摇头,“有些事,是伪装不来的,我虽然没有亲手诊过他的病,但两次接触下来,却也仔细的观察过,种种迹象显示——他真实的身体状况暂时虽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凶险,但是陈年旧疾,也确实是不容乐观,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会要一发不可收拾。”
这话别人说来或许还不可信,但延陵君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只一眼就能将此事看的透彻。
风启的病不是装的,邪风入体,又盘踞多年,现在根本就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就是说,他确实是与皇位无缘了?”褚浔阳道,她对那人的印象不算好也不算坏,但就目前看来,至少也不讨厌,这么一来,反而生出几分惋惜的情绪来。
延陵君拉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