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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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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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柜的正在那里撅着屁股,领着两个儿子把灶台垒好。救人要紧,唐毅也不废话,立刻行动起来。

蒸馏酒并不算是复杂,把铁锅支好,放上一个带着竹筒的锅盖,竹筒烤弯,通向一对套在一起的密封木桶,两个木桶之间装满凉水,用来冷却。然后再用一根竹管通到小木桶上方,引导冷却的酒精流出来。

朱掌柜的心灵手巧,很快就弄好了装置,在朱家四口人的帮助下,不到一个时辰,灶台就烧起火,渐渐的酒水沸腾起来,没有多大一会儿,清冽的酒水就从竹管缓缓流出,唐毅急忙接了一点尝尝,嗯,差不多三十多度的样子。

“还要继续蒸!”唐毅正摇头叹息,却没有看到身背后已经多了几双冒着蓝光的眼睛。

不由他们不发疯,还从来没有闻过如此浓烈的酒香,王世懋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道:“表弟,我能不能尝尝?”

唐毅一愣,眼珠转转,大方地笑道:“自便。”

王世懋拿过酒碗,清澈的酒水,散发着醉人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好像一团火,从喉咙烧到了胃里。一口酒咽下,霎时间脸涨得通红。

“浩,真浩……”王二公子的舌尖都不利索了。

吴天成接了一碗,嬉笑着给了唐秀才,然后自己又接了半碗,捧着清澈浓香的酒水,就仿佛琼浆玉液般。吴天成以前就是个酒鬼,只是没钱喝不起,这回终于能喝个够了。没一会儿他就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此时唐秀才扶着墙艰难往屋里挪动,还不忘大着舌头嘱咐唐毅。

“儿啊,给,给爹多留,留点!”

看着他们喝得爽快,朱掌柜的抽空也喝了起来,他的酒量好,可是两碗下肚,也趴在灶台边会周公了。

面对着一地的醉鬼,唐毅脸都青了。

搞没搞错,这是救人的东西啊!

唐毅好像饿了十天的野兽,凶巴巴盯着朱家兄弟。

“在酒精蒸出来之前,你们敢喝一口,我就让你们醉死!”

朱山吓得急忙放下酒碗,苦兮兮看着唐毅。

第44章献给国家吧

华灯初上,王世懋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半个多时辰之前,唐秀才和吴天成都陆续醒过来,脑袋一个赛一个的疼,胸膛里还火辣辣的,唇齿之间,弥漫着特殊的芳香。

“金樽美酒斗十千,好,真好!”王世懋突然脸色一变,狠狠拍了脑门一下,“哎呀,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他急匆匆跑到后院,此时正看到朱山和朱海赶来了马车,唐毅亲自抱着一个酒坛子,上了马车。

“等等我啊!”

王世懋跑过来,纵身坐在了车辕上。马车离开唐家,急匆匆向着知州衙门赶去,一路上王世懋贼兮兮地看着唐毅怀中的酒坛子,一副想喝又害怕的模样。

唐毅笑嘻嘻说道:“表哥,孟德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你要是真想喝,给你一碗也可以。”

“好啊!”王世懋实在受不了酒香的诱惑,不由得伸出了手。

“咳咳,敬美你别听毅儿的,这坛子酒蒸了四次,蒸一次咱们就醉倒了,你要是喝了这个,怕是要醉死了!”

一听唐秀才的话,吓得王世懋慌忙缩手,仿佛坛子里有鬼一样。

“表弟,我咋觉得你不像救人,倒像是害人啊!”

“是你自己贪杯好不,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谁让你弄出这么香的酒!”王世懋嘟囔着嘴,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可记着啊,千万别让我大哥知道,他这个人啊,最好杯中之物,酒量奇差,酒品更差。喝一点就醉,有一次喝多了,跳到池塘里捞月亮,愣说自己成了酒仙。吓得我爹给小厮定下了死规矩,不许让我大哥碰一滴酒。”

听到王大盟主的八卦,唐毅来了精神,笑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中了进士,也怕丢人,又忍不住,就自制了一种酒,美其名曰风州酒,实际上就是往酒里兑水……”

这也行啊,卖假酒的不会都和王世贞学的吧,唐毅不由得感叹。

说话之间,到了知州衙门,唐毅进了班房,老大夫还守着雷七。看样子和早上看的时候没多少区别,唐毅心中暗暗高兴,没有恶化就有救。

“去,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锋利的刀子,还有止血药。”唐毅吩咐下去。

很快准备妥当,老大夫十分好奇唐毅如何救人,可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人家能愿意自己偷学本事吗?

老大夫转身要走,却意外被唐毅叫住了。

“老先生,在下只会处置外伤,身体的毛病还要靠老先生调理,您就帮帮忙吧!”

老大夫犹豫再三,点了点头,仔细看着唐毅如何处置。

只见唐毅先打开了坛子,顿时浓烈的酒气直刺鼻孔,老大夫眼睛都直了,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醇的酒,魂儿都要飞起来了。

唐毅毫不珍惜,倒出了一大碗,先是反复擦拭匕首,然后招呼几个人过来,按住雷七的身体。唐毅咬着牙一横心,划开了雷七的伤口,雷七浑身一哆嗦。

唐毅小心翼翼,将腐烂的坏肉割去,硬生生割肉,就算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雷七的身体剧烈抽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喉咙里一阵阵的闷哼。

“毅儿,不好了,雷七要醒过来了!”

“把他的嘴堵上,再来两个人,一定按住他。”唐毅咬着牙说道。

“好嘞。”唐秀才抓起三四个手巾板,一股脑塞进了雷七的大嘴,王世懋和吴天成都伸手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雷七早就已经醒来,剧痛之下,浑身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外,疼得一阵阵昏厥。

同样的处置伤口的唐毅也不轻松,他有些晕血,加上不眠不休,精神高度透支,浑身也被汗水湿透了。

终于割下了最后一块腐肉,巴掌大的伤口,都是鲜嫩的红色,唐毅喘息着,把匕首放在一旁,用纱布沾着酒精,擦拭伤口。

当酒精碰到伤口的一刹那,雷七身躯一挺,疼得昏死过去,按着他的人都吓了吓了一大跳,我的娘啊,这要多疼啊!

唐毅不管那些,仔仔细细,把伤口清洗一遍,然后敷上止血药,用纱布包扎好。

“唉,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说完这句话,唐毅身体后仰,直挺挺躺下去。幸好唐秀才手疾眼快,扶住了儿子。凑近一看,唐秀才差点流下泪。

“姑父,表弟他?”

“他睡着了。”

唐秀才轻轻抱起了儿子,到了旁边的房间,小心翼翼把唐毅放在了床上。盯着儿子微蹙的眉头,唐秀才心里头一阵阵绞痛。

从最初竹楼被烧,到寻找雷七留下的证据,再到公堂大战,搜查胡府,逆转案子,蒸馏烧酒,治病救人,前后四五天的时间,不眠不休,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儿子的身上。

这个小小的少年,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唐秀才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等到唐毅再度醒来,发现躺在家里的床上,外头日上三竿,阳光刺眼。他甩了甩头,爬起来往外面走去。

迎面正好看到朱大婶走过来,一见唐毅,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相公醒了,唐爷和王公子都在前面等着你呢!”

“哦。”唐毅匆忙洗了一把脸,快步来到了前厅。刚一进来,就发现前厅比想象的热闹多了。

正中间坐的不是老爹,而是魏良辅,老爹左边陪着,右边的却是那个大鼻子书生,叫做曹大章的,王世懋和吴天成都在下面陪着。

就听王世懋大声说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我表弟弄出的酒那可是不同凡响,琼浆玉液,也是比不上,能喝上一口,简直比得上活神仙,飘飘然,把酒临风,恍惚到了蟠桃宴啊!”

曹大章笑道:“敬美,吹得这么悬乎,怎么不拿了一点,让我也尝尝啊!”

“一呈兄,金樽美酒斗十千,表弟酿出来的酒,至少十倍,你先拿十两银子,勉强让你尝一口。”

“你不当土匪都亏得慌!”曹大章夸张地笑道:“我可喝不起!”

唐毅正好走进来,笑着说道:“哪有那么贵,不过就是多蒸馏几遍,提取出酒中之精罢了,三五斤的烧酒就能浓缩出一斤。”

唐毅说着,恭恭敬敬给老师问安,又向曹大章问好,笑道:“若是曹兄想品尝,我这就去取,不过这酒劲大,喝多了伤身。”

曹大章也是喜好杯中之物的人,早就心痒难耐。昨天的时候,胡氏死而复生,雷七的案子惊天逆转,爆炸性的消息就传遍了太仓,曹大章没赶上审问的热闹,就急匆匆去拜会魏良辅。因为是弟子做的,魏良辅心中骄傲,更是把唐毅夸得没边。

“呵呵,上次在春芳楼就想和唐神童聊聊,这一次我可要去拜会一下。”

“也好,他们父子遭人陷害,险些蒙冤,明天叫上敬美,咱们一起去。”

第二天,他们找上了王世懋,一路上王世懋又把唐毅弄蒸馏酒,给雷七治伤的事情说了。弄得曹大章一愣一愣的。

“上泉公,您老可捡到宝贝了,还有什么是唐神童不会的啊!”

魏良辅老脸都乐开了花,不过为了师道尊严,在唐毅面前,老头还要绷着。

“徒儿,聪明要用在正路,你可不要沉迷那些旁门左道啊!”

还是士大夫的那一套,唐毅可不服气。

“恩师,弟子谨遵教诲,不过酒精可不是旁门左道。”

“哦?还有什么大用?”

唐毅呵呵一笑:“用处大了,受了外伤之后,天地之间有些毒素就会通过伤口侵入人体,造成感染化脓。就拿战场上受伤的士兵来说,很多人并不是死于伤势,而是因为毒素引起的病症。”

说细菌病毒,怕是会超出他们的认知,唐毅只能归结成毒素。

“如果受伤之后,用酒精清洗伤口,就会大幅减轻感染的可能。能救人无数的好东西,怎么成了左道旁门呢,恩师,您老说是不是?”

魏良辅听完唐毅的解释,突然沉默下来,等了半晌,他徐徐说道:“徒儿,为师以为你该把酒精的方子献给朝廷!”

唐毅眼睛一花,霎时间老师就变成了拿着牛头,郑重其事说着“把它献给国家”的道德模范。

“凭什么啊,弟子还指着酒精发财呢!”唐毅哀嚎道。

第45章老师的安排

唐毅盘算过,江南人或许不喜欢烈酒,但是酒精有医用价值,每年捞千八百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足够爷俩维持舒舒服服的生活。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啊,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害怕经商,被士林看不起,那也不用献给朝廷啊!

“恩师,弟子也不折腾太大,弄个小酒坊,让天成当掌柜的,负责经营,弟子只要三成利润,家用足够,弟子也好放心跟您老学圣人大道。您老也知道,打开门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离不开银子,弟子也有苦衷啊。”

没等唐毅说完,吴天成慌忙躬身摆手。

“师父,要是开酒坊,您可不能收三成,至少您拿七,额不,是九成,弟子跑腿效力是应该的,应该的!”

唐秀才也有些不高兴,在他看来,蒸馏酒的办法是儿子弄出来的,那就是赚钱的手艺,吃饭的本事。唱戏的人有句话,叫宁舍一锭金,不教一口春。挣钱的本事哪能随便交给朝廷啊,再说了,就算交上去,也无非便宜一些贪官污吏,能有什么用处……

魏良辅见大家伙都不愿意,叹了口气,冲着唐毅说道:“你跟为师到旁边的屋子,有几句话和你单独说。”

唐毅急忙跟进来屋子,扶着魏良辅坐下,老魏不说话,屋子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唐毅的脸上却有些发烧。

“该死,师父第一次提出要求,自己怎么能拒绝!老头可是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区区一点银子有什么放不下的,再说了,除了烧酒,能赚钱的东西多了……”

唐毅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错,愧疚地说道:“师父,弟子不孝,惹您老生气了,弟子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你当真愿意?那家里面怎么办?”

“弟子前些日子盘了一家纸店,空闲下来,重新装修一番,卖笔墨纸砚,做文人的生意,说出去也好听,到时候还请您老赏一个店名,弟子感激不尽。”

“小脑袋够精明的!”魏良辅呵呵笑道。

唐毅见老师阴转晴,急忙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的确不值一提,你啊,就是小聪明太多了!”魏良辅毫不客气地说,唐毅一下子就被说的愣了。

魏良辅冷笑了一声:“师父说你,你是不是不服?”

“弟子不敢,只是……”唐毅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老头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只是什么?”魏良辅追问道。

“只是弟子不知道恩师所说什么事,还请师父明示。”

魏良辅点点头,又笑了起来。

“那天你去拜师,老夫情急之下,说了句我比唐顺之会当官……”

提到这事,唐毅越发羞惭,嗫嚅着说道:“恩师,都是弟子的错,我……”

“不要说了,老夫要是怪你就不会收下你了。我知道你小子聪明过人,可是呢,越是聪明人就越固执,越容易犯错误。老夫问你,胡彬的案子可结束了?”

“这个……”一下子把唐毅问住了。

“恩师,胡氏已经找到,其他的证据都是假的,剩下的不过是收尾而已,难道还有麻烦不成?”

“当然!”魏良辅面色严峻,厉声说道:“徒儿,这一个案子胡彬家破人亡都有可能,至于同知孙雅芳,也难逃其咎。而你呢,连秀才都不是,就扳倒了两个朝廷命官,真是好手段,好威风,好本事!”

连说了三个“好”,魏良辅霎时间眯缝起老眼,玩味地笑道:“你让别人怎么看?”

唰!

汗水从额头就流下来,还能怎么看,无非就是这家伙一身是刺,生人勿进,工于心计,不可结交……

要知道大明朝可是一个泛道德化的社会,什么叫泛道德化,就是一切政治、经济、文化统统给道德让路,一个清官,哪怕他再出格,都是为国为民,都会有一大帮人替他说话,一个贪官,哪怕是做了好事,也要被骂狗血淋头。

一个人在道德上留下了瑕疵,后果就会极其严重,比如鼎鼎大名的唐伯虎,虽然是因为卷入了科举舞弊,断送了一辈子的功名,其实也和他之前恃才傲物,乖戾猖狂脱不了干系。

唐毅可是想在科举仕途上大展拳脚的,若是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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