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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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上海晨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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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的名字。二少奶奶养得那只。”
  
  吴妈突 
 1、第一章上 。。。 
 
 
  然显得有些惊恐,连忙道:“不知道,这我不知道。”吴妈只在屋内站了一会儿,便慌张地走了。
  
  靠在窗边,柳晨曦透过玻璃向外瞧。幽静的小路,遮不住什么的树枝,斑驳的阴影下是一对眼睛。
  
  它躲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一动不动。
  
  柳晨曦注视着它。
   

作者有话要说:贝当路——衡山路。

衡山路,上海滩上一条充满法式浪漫情怀的马路,成荫的法国梧桐,咖啡小屋、幽静的酒吧,都在老式洋房之内。偶尔,当你踏进一家精美的礼品店时,很难想到楼上还有一家优雅的咖啡屋。走上蜿蜒的木质楼梯,那里有白领们喜欢的休闲之地。点上一杯咖啡,几块核桃蛋糕,看看书架上的闲书,十分惬意。不过,价格不菲,一般两人下午茶,大约要花掉120左右大洋,只合适难得去小资一回。




2

2、第一章下 。。。 
 
 
  下午时,柳晨曦在房间睡了一会儿,醒来已经是傍晚。说是傍晚,外面的天却已经完全黑了。
  
  在外面忙了一天的朱丽,赶在晚饭前回来。
  
  “晨曦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穿着金边锦缎面鞋的朱丽急急走进门,身上一件枣红小袄还没来得及脱去。屋内炭火烧得旺,几丝细汗从朱丽的额角渗了出来,她拿起手中的丝绢轻轻按了按,看见柳晨曦后,又忙不迭迎了上去:“晨曦,你瞧,这么大的事都没人跟我说。要是知道你今天回来,我怎么都该去接的!刚才我还在问吴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到的,那时二妈你刚出门。”柳晨曦看见一旁低着头摆碗筷的丫头,他依稀记得这丫头叫美娟,便吩咐,“去给夫人倒杯茶。”
  
  美娟放筷子的手顿了顿,偷偷看了柳晨曦一眼,又呆了呆,想到大少爷或许是和自己说话,这才急急忙忙退到帘子后头。
  
  “木丫头!”朱丽哼了声,显然对美娟不满意。
  
  “回来前,我给彦杰写过信。”
  
  “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朱丽免不了抱怨,“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和我说话。不过,男人都一样,到了年纪,什么事都跟秘密似的。”
  
  “可能彦杰比较忙,一时忘了和二妈说,别放在心上,”柳晨曦见朱丽不停甩着丝绢扇风,一阵粉香便钻进鼻子,那是种浓郁的,闻多了有些令人头晕的味道。“我听下人说,二妈你今天又在外面忙了一天。”
  
  “彦杰这次跑得远,上外地谈生意去了。你爹病了以后,他几乎就快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这一走,一有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得我去跑腿。今天咱们的老客人张老板说货有问题,我陪着他走了大半个上海,好歹算是解决了。”朱丽发现自己再也耐不住热,脱下穿了一天的小袄。
  
  “太太用茶。”美娟递上茶,这回她很伶俐,轻轻地退到旁边,只留下一个发顶。美娟灰黑色的身影,一半映在柳晨曦的裤腿上随着毛呢料的褶皱自然扭曲,另一半,长长的,一直延伸到羊毛地毯上。
  
  “二妈,你真是辛苦了。往后我常住在家里,多少也能帮些忙。”
  
  朱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接着又推满笑容道:“晨曦,你那么久没回来,也有好多事情要办的。你忙你的,没关系。这点小事二妈还办得了。再说,彦杰最多也就出去一两天,很快回来。等他回来,就没什么事了,他都能办好。”
  
  柳晨曦在心里笑了笑,知道朱丽想多了。“彦杰确实很能干,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但二妈你对他放心,爸对他也很放心。”柳晨曦见朱丽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明白,自己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晚饭非常丰盛,兴许是大少爷回来的缘故,做了很多,一盘一盘摆上餐桌。
  
  “老爷吃过了没有?”朱丽问身后的刘福。
  
  “吃过。是大少爷亲自送上二楼的。”
  
  朱丽看了眼柳晨曦,又对他笑了笑:“还是大少爷好,能在家照顾老爷、孝顺老爷。不像彦杰,总是东奔西跑,一年到头也不见他在家吃过几次饭。”
  
  “这两年上海形势不好,生意难做,彦杰很不容易。彦杰在外面赚钱,爸也是知道的。加上又要到年关了,这时候总是比较忙,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朱丽垂下脸轻声叹道:“有时候二妈想,什么时候彦杰这生意能不做了,留出点时间和我说说话,一家人太太平平在家过日子也挺好。”
  
  柳晨曦知道朱丽在这方面是有嫉妒的。虽然自己回家的次数少,但每次回来都呆在柳桥涵身边,很少在外面跑。自己和柳桥涵在一起,很有些和乐融融的意思。而柳彦杰,即便在家里,也很少说话,朱丽一直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讨柳桥涵的喜欢。柳晨曦还能从朱丽的眼中看出她的担忧,她最怕的是柳桥涵如果有个万一,一大半家产会落在自己这个大少爷身上,而不是她或者她的儿子。
  
  不过,在柳晨曦看来,朱丽的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她的柳彦杰,是个会赚钱的儿子,和自己完全不一样,是商人喜欢的儿子。
  
  柳桥涵,正是个十足的商人。
  
  “唉,不说这些了。今天彦杰不回来,我们先吃。”朱丽说完,在交椅右手边的第一把座椅上坐下。吴妈利索地替她摆上盛着米饭的白瓷青花碗。
  
  “不叫上弟妹若梅吗?”柳晨曦坐在她对面,清楚地看到朱丽在听到林若梅的名字时皱起了眉头。
  
  “若梅她,五个月前一场大病走了。”朱丽放下饭碗。 
  
  柳晨曦有些吃惊。虽然不常回家,但他与柳彦杰通信不断,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同他说过。
  
  对于林若梅,柳晨曦并没有什么印象。知道她,是从两年前柳彦杰寄到英国的一张相片和一封信开始。信中,柳彦杰只陈述了他即将要与这位林小姐结婚。成亲前一天,柳晨曦赶回上海,帮着忙活了些琐事。由于柳彦杰是基督教徒,婚礼是在国际礼拜堂办的。
  
  柳晨曦第一次见到穿着米白婚纱裙的林若梅。这是个有些妖艳的女人,不同于陈安月的宁静与朱丽的实惠,她的眼睛容易让柳晨曦想起相片中的那只黑猫。
  
  那年柳晨曦很快又匆匆离开上海,两年间偶尔回来,难得见面。
  
  “什么病走的?”柳晨曦问。
  
  “不知道。没什么征兆,初夏突然就倒下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拖了一两个月,撑不住,就走了。”朱丽勉强回到。她好像很不乐意提这个女人。
  
  “或许那时候我在会好些。”
  
  “你在也一样。”
  
  朱丽说这话时,柳晨曦感到她语气中的轻蔑,但这种轻蔑又好像不是冲着他的,令他有些疑惑。朱丽也发现自己话说得不妥当,立即解释:“那时彦杰说你正在英国弄那什么的研究。二妈是不懂那个的,不过,彦杰说重要那一定非常重要。我猜可能是不想叫你烦心,彦杰就没对你说。”
  
  “起码,我该回来参加大殓。”
  
  朱丽想说什么,但终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彦杰一定不好受。”
  
  朱丽重新拿起碗筷,划了几口,又道:“彦杰难过了不少日子,那几天门都不出。不过还算好,彦杰毕竟还年轻……”柳彦杰二十八岁,只要他愿意依旧可以再娶个姑娘。
  
  “大少爷,要上点心吗?”吴妈在一旁小心询问。
  
  “送上来。”
  
  吴妈拿上来的是一盘水晶小虾饺。
  
  随后美娟端来一个金边托盘,上头有个西式杯子,里面装了新鲜牛乳。这是为朱丽准备的。牛乳已经流行了好几年,说是喝了皮肤白嫩,上海滩上那些报纸最近又在宣传它怎么怎么的好,一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都要在晚上喝一杯。
  
  当美娟经过柳晨曦身边时,柳晨曦总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乳香,这让他想到田中家的太太前年生的大胖小子。田中是柳晨曦在英国留学时的同学,和他关系不错。柳晨曦还替他的一个军官朋友看过病。两年前日军打进上海,柳晨曦抱着一种民族尊严感,逐渐和那些日本人疏远了。
  
  柳晨曦抬眼朝美娟望去。她低着头小心谨慎地站在朱丽身后,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虽然谈不上好看,倒也清秀,眼睛不够灵动,但很老实。正是这种不会骗人的老实,让柳晨曦觉得她虽有着过于浓郁的奶香,却绝不会是因为偷喝了二太太牛乳的缘故。
  
  大约是注意到了大少爷的注视,美娟的脸绯红了。
  
  朱丽比美娟更早察觉柳晨曦的目光,她转向美娟,瞪着她的眼神好像美娟做了什么了不得错事。“你愣着干吗?还不下去,没出息的东西。”
  
  美娟急急把托盘遮在胸前,转身小步退了出去。
  
  柳晨曦微微笑了下,有些同情地望着小丫头的背影,逐渐收回视线。他不由想到一句话:人不能投错了胎。女人,不能嫁错了人。朱丽嫁对了人,而美娟投错了胎。这样的想法令柳晨曦觉得小丫头挺可怜,反倒是生出一阵怜爱之情。
  
  晚饭后已经将近八点,柳晨曦留在一楼看刘福带回来的申报,朱丽则早早上了二楼。上楼前,朱丽还在打着哈欠抱怨美娟的慢手慢脚,柳晨曦瞧见她又同美娟说了什么,那小丫头吓得脸色惨白。又过了一会儿,没了声响,两人都消失在楼道里。
  
  柳晨曦草草翻着申报,除了角落登了些大米涨价、买办手握瓷片横死家中的报道外。几篇醒目的红色大标题文章都和抗日脱不了关系。自从国军撤出上海,上海特别市政府改由傅筱庵担任市长,战争离上海越来越远。因此申报上登的大都是苏浙方面的消息,说国军怎样打击日军,日军如何惨败之类。是否夸大吹嘘不谈,起码令柳晨曦看到了上海民众高涨的反日情绪,并没有父亲柳桥涵说的那么糟。
  
  继续翻阅间,柳晨曦发现申报中还夹着份《社会版报》。用的是和申报差不多的纸料,一开始他并没有察觉是另一份报纸。里面的文章,篇篇犀利,都是针对日军在上海罪行的大肆批判,看得柳晨曦情绪有些激动。可惜,再往下看,不少文章实在信口开河,扫了柳晨曦读报的兴致。他拧拧眉头,合上报纸。本想将它们都至在一边,最后还是选了几张掖在手里上了楼。 
  
  夜里开始起风,打在窗户上的树影猛烈摇晃。
  
  洗完澡,柳晨曦穿着睡衣一个人坐在窗前,疲劳的用报纸盖住脸。微弱的灯光在灯罩中闪动。被黑暗包裹的柳晨曦,冷不丁有种身在孤岛的寂寥。有那么一瞬他后悔晚饭时没有向那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使个眼色。小丫头对自己很有些好感,这点比申报上任何一则新闻都更容易读懂。
  
  没有拴紧的窗户“碰”被吹开,风从外面灌进来,狠狠吹醒柳晨曦。
  
  自己终究是不习惯要人伺候睡觉的。恢复理智的柳晨曦又开始庆幸之前没有做那低俗的事情。“人在夜里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柳晨曦在心中为自己开脱。
  
  他站起身,伸手关窗。就像是有无形手抵住一般,柳晨曦费了些力气才拉动它。正要合拢时,手中的报纸飞了出去,快得抓不住,噼啪作响的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子,飘往东南角落消失无踪。恍惚间,柳晨曦觉得那是一只粘着血的巨大白蛾,扑向深不见底的洞穴后粉身碎骨。
  
  柳晨曦关上窗户的一霎那间看见了它。
  
  一对眼睛。
  
  它停留在东南处斑驳的树影里。
  
  不怀好意。
  
  房门外,老式英国落地钟敲了十下。
  
  




3

3、第二章上 。。。 
 
 
  第二章
  
  车不快不慢地在街道里穿行。刮了三夜的风,早晨的空气格外清冷。柳彦杰坐在车中,他一路颠簸刚从长兴回到上海。
  
  柳彦杰在途中打了会儿瞌睡,时间并不长,睡得也不安稳,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影响他。他睁开眼时,正看到陈琦尴尬地提着一件呢大衣冲他笑。
  
  陈琦这个年轻人面相生得好,做事卖力,也不说不该说的话。柳彦杰一直认为,陈琦的年轻、相貌、性子就是他的本钱,如果再加上一点运气,以后能成一番事业。
  
  对于有点本事的人,柳彦杰乐意帮他成些事。像陈琦这种从老弄堂出来的人,生下来就带着那股穷人的朴素,天生服从人的命。成了事,仍是他的人,替他做事。就是将来陈琦的那点运气,也需要柳彦杰来给。说起来,陈琦手上那件法国的呢大衣也是去年柳彦杰给的。不是什么全新货,柳彦杰穿过一次,是那时在租界复业的毛纺厂老板送他的舶来品。柳彦杰记得陈琦接到他给的呢大衣时很激动,陈琦大概从没想到还能从少爷这儿拿到这么时新的东西。虽然给他的时候,他还愣愣地不敢伸手拿,但柳彦杰听说,一回家陈琦就套在身上,在弄堂里狠狠地现了一回。
  
  “柳二少对下面人是相当好的。”哪怕是柳家外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
  
  柳彦杰要的就是这个名声。要人为你做事,必定要对人好,这刻意的好还要好的不刻意。这几年,柳彦杰已经习惯了。
  
  车窗外是两丈多高的砖墙。这道墙从斜桥开始一直沿着陆家浜,把整个法租界围拢在里面。公董局说,是防恐怖活动用的。同样,也把不少中国人拦在围墙外。
  
  “老胡,开快些。”
  
  开车的司机叫胡克,是个有些上年纪的人,黑色狗皮帽下的两鬓已经发白,背也不如前几年挺直,但开车技术仍是不错。过去他为柳桥涵开车,现在为柳彦杰开车。这两年他跟着柳彦杰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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