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慢慢转过了头，从一个特殊的会客室里，可以直接看到厂区里正在紧张赶工的一架架巨型机甲，从上而下俯视过去，密密麻麻的机甲填充了整个场地，蔚为壮观！
这时候，助理忽然跑过来，不等呼吸平稳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方如脸色一变，立刻向某个地方走去。
助手跟随方如多年，深得他的信任，也知道不少秘辛。但在这个时候，他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默默后退了一步。
方如走了进去，门在身后随之合拢。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中央的一台显示器亮着荧光。方如一走入视讯采集范围，屏幕上就出现一行字，“很荣幸能够和您会晤。”
方如动了动嘴角，才冷淡的说，“我也是，夫人。”
“可别这么称呼我。”光屏上跳出这么一行字，依稀流露出主人笑睨的样子，“请让我多留一点年轻的幻想。”
“当然，”方如神色淡淡的，眉目之中讥讽之色却毫不掩饰，这个一直不肯露面的合伙人，鬼知道他是男是女？
光屏上轻快的跳出几行字，“我知道您已经迫不及待了，来吧，让我们回到正式的话题上。方先生，我必须要问你的是——‘强化CDI’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全面完成？”
“这可不是什么联邦科学院搞得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项目，你不能太着急。”方如语气平淡，却在不着痕迹的试探着对方，和联邦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当然，当然。”屏幕上连续跳出两遍，“这可是一个伟大的项目，你将改变人类的历史。”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方如在心里嗤笑道。
就看见屏幕上接着跳出，“所以，多拿出一些诚意吧，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把自己暴露出来吧，联邦可不会容忍的。”
方如沉默下来，他的D90就是以联邦的CDI小组数据为蓝本，加上这个人给的资料，深化而来的。
而联邦绝对不会喜欢这个消息。
“我们的进展出来一点小问题，”方如说，“但是我们很快就会解决它，也一定会在最终日期之前拿出成果。”
“你们找到解决方法了？”这几个字依次在屏幕上跳出。
方如毫无感情的笑了两声，“当然，”随即，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好像在最开始，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这种新型机甲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驾驶。”
“哦？”
“这似乎破坏了我们的协议……”方如声音变冷，“一架普通人无法驾驭的机甲或许是你需要的却绝对不是我所需要的。”
光屏安静了一下，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跳出一行字，“你们找到那个可以驾驶机甲的人了？”虽然打了一个问号，方如却清楚的感觉到其中肯定的意味。
“当然，”他笑了。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严少泽。”
他极力维持自己表情不扭曲，“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这个人。”
方如睁大了双眼，因为这一次，屏幕上并没有出现句子，而是直接响起了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
“听到了吗，方先生，我说，我要这个人！”
这一次，女子的声音隐隐有些严厉。
“是的，”方如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即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不过你是在这种违约的前提下向我提要求？”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制造机甲驾驶师的机器……你会喜欢的。”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女子咯咯的笑声，“放心，我会给你优惠得超出想象的礼物……关于你一直想要知道的，关于江时的资料。满意吗？”
“这取决于你所提供资料的程度。”方如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胸腔里已经一团火热，江时……江时……他狠狠咬了咬牙，压下胸口泛出的腥甜。
“好吧，验收礼物之后，记得告诉我你的感受。”
屏幕上跳出一个窗口，显示文件正在传送。
“我会的。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得知您的芳名？”
“哦？这个……”她显然没有犹豫太久，“我姓崔，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结论。”
崔？难道是……崔灵？！
善信会的创始人！
方如一片错愕之中，就被掐断了联系。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那个文件包。粗粗的浏览了一遍，顿时神情变幻莫测。
立刻打开房门，对站在外面的助手说，“联系到严少泽了吗？”
助手抬起胳膊确认了一下，“还没有，老板。”
“再去联系，务必，尽快，联络到他。”方如冷声说。
“是。”
天空已经亮了起来，宽敞明亮的病房里。
江天压制严少泽，自上而下注视着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眉目之间却潜藏着一缕孩子气的懊恼和愤怒。身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最高总指挥，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去掌控。
江天抿着嘴唇，显然很不甘心。
“下一次，”他冷淡的开口，却又重复了一遍，“下一次……”
严少泽乖乖看着他，却半天等不到下一句，笑意就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都感觉诧异，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然而随即，他就发现了江天的不自在。甚至还有一丝丝无处发泄的委屈，就那么直直看着他，一言不发。
严少泽失笑了一下，“江天。”
这种语调和音线，就在刚才，重复了无数遍，江天的身体条件反射轻颤了一下。
严少泽一把拉近对方的身体，慢慢的吻在嘴角上，这立刻刺激到了对方。江天不容置疑的压制住他，掌控了主动权，狠狠的在他脖子和胸口上留下一个个鲜明暧昧的印记。
严少泽吃痛的倒吸着冷气，按捺身体反抗的冲动。直到他脖子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江天松口，忽然掐住对方下巴。
“严少泽，”他嗓音隐隐有一丝不稳，“来防御委员会吧。”
严少泽笑了，忽然紧紧拥抱住江天修长矫健的身体，让彼此心跳渐渐重叠在一起，却没有给他答案。
病房之外，又一次受到方如来讯的施歌·罗德有点发愁。看得出，对方很着急，但是现在让他进去把严少泽从床上拉起来和他谈一谈他未来的事业？开什么玩笑，年轻有为的罗德少校对人生还没有厌倦呢。
可是显然，他也不想因为这个让严少泽错过什么。瞪视着自己的通讯装置，施歌表示，他很烦恼。
这时，屏幕闪了闪，传来江BOSS的命令。
几分钟之后，施歌目不斜视将备用装送了进去，顺便将严少泽的通讯器放在衣服上面。然后快速消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敌特工作。
严少泽对于被好友看到这一幕还是略有尴尬，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调整好心态才能和施歌正常对话。
他洗完澡快速换上了干净衣物，也是一身便装。打开即时通讯装置，私人信道里面，几乎被宋希和方如刷屏了。方如的语气一条比一条急切，请他收到讯息之后立刻就给他回复。严少泽却不急，一个个点开，直到最后一条，也是最新的一条——
“我得到了关于江天的一些资料，有个秘密要和你分享。”
他立刻警觉，方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和江天的关系？关于江天的一些资料又是在暗示什么？还是他要借此威胁江天，利用自己？
如果在一天之前，面对这条讯息他的分析逻辑绝对不是这样。
而应该是，江天以及江家和方如的计划有什么关联，或者方如要借用这个机会扶持自己和江天对抗。这已经和真相相距不远了，方如确实想要和严少泽合作无疑。
但是由于和江天关系的变化，他的思路却不小心走到一个偏僻的方向，并且还越走越远。
方如提到的“只有他能够驾驶的机甲”当然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现在，那个“江天，资料，秘密”更让他心里一紧。
严少泽关闭了通讯器，并且删除了所有往来信息，以防万一。甚至还向施歌申请了一个紧急信道，一旦有什么状况可以立刻请求支援。
抱着友好心态的方如先生就是这样被无辜拉入黑名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
☆、第86章
严少泽一离开医院，就跳进施歌之前开来的悬浮车；车子风一般的冲出医院平台；融汇进绿岛上空的车流中。
方如正急切的等待着严少泽的到来。他在会客厅里来回走动着，脚尖碰到地摊上的彩色晶石；用力一踢，顿时飞得整个房间都是。
如果崔灵给他的文件是真的，那么江时；哼，方如捡起一块晶石，狠狠握进手心。
“方先生。”
方如立刻转过身；眼睛一亮；“坐。”然后随脚将沙发附近的晶石踢到一边。
严少泽坐下；根据之前两次见面的印象，他已经做好和对方迂回周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方如一坐下，直截了当的说，“严少泽，我这里有一家机甲只有你能够驾驶。有兴趣吧？”
这种殷切的态度和当初在不归夜酒吧“第一次”见到时简直天差地别好吗。严少泽这样想着回答却毫不犹豫，“当然有兴趣，但是你了解我的情况吗？”
方如一挥手，“我也把宋希邀请过来了。他正对机甲进行改装，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就可以进行第一次试机。我的效率你放心！”
严少泽见对方这么坦荡，索性也直接抛出自己的疑问，“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制造一架只有我能驾驶的机甲？”
“那你是答应明天来试驾了？”方如问。
“是的。”
“那就好！”方如猛然一怕大腿，之前的那种贵公子似的优雅荡然无存，眉目之间重新浮起了讥诮之色，“那我就直说了吧，你也不想想，我堂堂方氏怎么会斥巨资打造一架只有一个人能驾驶的机甲？这不是研发过程出了点状况。”
严少泽因为对方陡然一变的画风哽了下。方如也不在乎，让助手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扔在桌子上，朝对面推了推，“没问题就签了吧。”
对面，方如右腿横在左腿膝盖上摇晃着，一名清秀少女站在沙发后面为他轻柔的捏着肩膀，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方如其实长得不错，应该说是很有味道的那种。五官立体，有种古典的韵味。只不过眉目间弥漫的那股郁结之气显得他总是脸带讥诮，让人敬而远之。
严少泽打开协议书，不过是一份保密协议。一般协议签订之后就会受到联邦司法部的监控，和个人唯一ID代码一一对应，几乎没有违约的可能。他看了看方如然后将自己的ID卡和电子合同借口对上，选择了确定。
方如接过来，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扔给了自己的助手，并且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说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了吧？”严少泽直接开口问，也懒得和他客气了。
方如轻轻“哼”了声，他也在考虑要透露多少给对方。
在几个月前，一个神秘组织和他搭上了线，主动提出合作。他现在制造使用的新型机甲资料，就是从这里的来的。对方用这个交换新型机甲核心利益的50％。方如没有答应，那个时候他已经确定这份资料的真实性，但是对他来说，私下制造压制联邦军用机甲的强化CDI，对他来说不过是复仇的工具之一。十年金钱如废纸，方如已经不在乎这些。他告诉对方，他要关于江时的一切信息，资料，一切！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个人是崔灵……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组织就是善信会无疑。
“我得到了一份资料，里面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方如说，他双臂展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反正这些资料和他的计划毫不冲突，权当贩卖一点小道消息，“对了，总指挥大人生病的消息你知道吗？”
严少泽点点头，他才从那里过来。
“你也知道？”方如先是郁闷了一下，随即就恍然大悟，“施歌·罗德肯定会告诉你。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江天得的是什么病！”
“难道你知道？”严少泽不可思议的反问。
方如轻嗤了一声，“废话，我告诉你，江天根本不是生病。你看这个——”说着，他调出一个现实光屏，打开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严少泽视线才一碰上屏幕，脸色就是一变。
他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猛然抬头，一字一句的问，“纯粹理性实践计划，这是什么？”
“多年前秘密开展的一项深度实验，目的是将人的行为纯粹理性化以期达到最高的社会效率，将七情六欲转化为激素形成的神经脉冲信号，单方面强调其的生理意义，降低其对人影响。从而创造出‘冷静’‘理智’‘强大’的‘新人类’。我怀疑，支持者为联邦某个高层。”说道最后一句，方如目光闪烁，似乎在暗示着什么，“简单的说，就是培养冰冷无情，毫无**的战争机器，所以，这个项目是从军部开始的。”
严少泽心情混乱极了，文件上不断重复出现的江天和种种实验术语，让他的心脏收缩成一团。方如的声音飘飘忽忽像是从天边传来。
“没想到吧？我看到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兼对外防御委员会总指挥，江天，那么漂亮的不败战绩，竟然是因为他经受过两次改造！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那些痴迷总指挥先生的少女不知道会多伤心，哈哈，因为她们的心爱的总指挥先生说不定已经没有人类的感情——”
“闭嘴。”严少泽暴躁的打断了他的话，看到方如诧异的表情，面无表情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不觉得你太啰嗦了？”
“当然不觉得，”方如理所当然的说，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严少泽又强迫自己重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其实以他现在的脑力，看一次就能完全记忆。他确认，资料从头到尾只提到江天在二十岁时参加过的那次实验。
“你说江天参加过两次实验，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啊……”方如扬眉，这个资料上确实没有，因为关于江天的另外一次实验是在江时资料的部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透露一些，“第二次？你错了，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