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吉他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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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吉他的夏天-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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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和转述能力竟是如此的强。他好像听得很满意,末了他说,你是个很有灵气的学生,也许你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精。我一听这话立刻就哭了,比听到批评还哭得厉害。后来他告诉我说他很理解我,说林子你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太寂寞,只要以后不再犯就好。我走的时候,他借给我一本小说,告诉我看书是解除寂寞的最好方法。他说不过别让你们老师知道了,老师总是反对学生看小说的。”
“再后来我就常常到他那儿借书去,也不是特别想看书,但每次去都觉得很快乐.可有一次他对我说,以后别常来办公室了,要是大家都知道我这里有书借可不得了。我失望极了。他却小声说,你星期天到我宿舍来借,好吗?我立刻又高兴极了。”
“那你去了?”草草问。
“去了。”林子说,“他的宿舍很小很乱,到处都是书,我坐在一大堆书里晕乎乎地说,章老师你是一个好老师找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他却突然伸手抱住了我……。”
这时,草草感到林子身于哆嗑了一下。
“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段颠倒迷乱的日子。初三就要来了,大家都在狠命地念书,好多人念得脸都发青,我却天天在书包里背着他借给我的琼瑶的《窗外》。那些日子我异乎寻常地沉默,我怕极了却又抗拒不了他的诱惑,仍然每个星期天都去他那儿。有时高兴了,他会给我朗诵很多美丽的文章、诗歌,特别是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在那样的声音里,我常常会幸福地感到我虽是一株温湿的草可是我开花了。他常说这是我俩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我常想我要快快长大做他的新娘。”
“章老师和你?!’草草问.
“是的,谁也不会信。他也这么说。记得那是‘五四’青年节的时候,市里要评选优秀青年教师,他也是候选人,宣传材料在校门口贴出来后的那个星期天,我去找他,他用一贯温和的语气对我说,看到校门口我的照片了吗?林子,暂时别来好吗?过一段时间我去找你的。”
“我很耐心地等.评选结果不久就出来了,他选上了.期末考试到了又过去了,可是他始终没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我怎么也不会忘记我最后一次去找他,我说你要是不理我我就告校长去。他温文尔雅地坐在书桌前,一边看书一边平静地对我说,你去吧,没有人会相信你,林子你是臭名昭著的学生。他连头也不抬。”。
“那你去告了吗?”草草问。
“没有。”林子突然笑起来,“谁会相信我呢!我只有变本加厉地变坏,逃课、恐吓同学甚至打架直至我声名狼藉地毕了业.我曾经一直幻想他会伸手来拉我一把,可是他一直没有。那一年我十六岁。”
“进入技校之后我开始渐渐地从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可是我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他对我的这种欺骗是不能容忍的,出于一种近平复仇的心理,我常常到他宿舍的附近去转悠,我不希望有人再像我这样.”说到这儿林子转过头来,看着草草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我恐怕亦美已经成了第二个我。”
在草草的万分惊愕中,林子站起来,取下围巾围到草草的脖子上说:“如果你相信的话,帮帮亦美吧!”
“我怎么也不肯相信我怎么也不肯信。”草草在电话里对着文洛反复地说,“世界与我们想象的太不一样了,章老师曾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偶像,可他却……,我该怎样去跟亦美说呢?”
“草草,你听我说。”文洛又像在哄小妹妹,“这世界让人尴尬的事很多,你慢慢就会懂的。”
“我不希望亦美也像林子一样错了以后才知道回头,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亦美。”
文洛在电话的那端沉默了许久,突然慢慢地说:“草草,我们见一面,好吗?”
——“草草我们见一面好吗?”
——“见一面好吗?”
——“好吗?”
草草软软地坐在沙发上,她想她等这个邀约等得太久了.此时心情就像一个迷途的人不知所措中突然瞥见自己曾熟悉的景物,感动与心酸都叫人招架不住。
“好的。”草草气若游丝般地说.
(八)
草草去见文洛的时候是亦美生日的前一天,草草做好了三种心理准备,一种是文洛很英俊,比香港那个唱歌的黎明还要英俊;一种是很丑,像菜场上林子她妈鱼摊子对面卖肉的大金牙;还有一种是很一般,像大街上那些千篇一律的面孔。大概人也就只有这三种了,草草对自己说,无论是哪一种也一定要毫不吃惊地与文洛像老朋友一样地交谈。
循着文洛给她的地址找去,果真是一家小厂。
草草在心中为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力鼓起掌来,斑斑驳驳的铁门留着一条小缝,草草迟疑地叩了叩。
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个人,草草起初以为是个小孩,走近了才发现是张大人的脸。草草吓得倒退了一步,这种人在电视上看到过,草草知道他们有个很难听的名字——“侏儒”。惊吓之余,草草尽量镇定地问:“请问你们厂里有个叫文洛的人吗?我找他。”
“是草草吧?那人开口说话了。那声音,那声音草草听了一年多了,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文洛!”草草在心里低低地吼了一声.
“我是文洛。”他说。
传达室临窗的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部白色的电话。
文洛那低低沉沉的声音又在草草耳边响起,草草疑心自己在做梦,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草草。”文洛说,“我知道你怎样揣测过我,我也想过对你保持这份神秘,直到你长成大人。那天你跟我讲了林子、亦美、还有你们班主任的事,我觉得你不再是个小女孩了。雾里的花固然很美,但总有雾散的时候,你需要用自己的眼睛辨认雾散之后的每一支真正的花朵。从小我就受到别人的歧视,认识你以后,你给了我许多我在周围的世界里无法寻到的自信和欢愉,希望这次见商能够对你有所帮助.以后你还会发现更多与你想象截然不同的东西,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承受它们了。”
“我懂了。”草草轻轻地说,然后伸出手在文洛那硕大的额头上抚摸了一下,“谢谢你,文洛!”
草草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样走出那斑斑驳驳的小厂大门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跟文洛道别的。
华灯初上,是小城最美丽最温柔的时分,草草一边走一边流着泪,抹也抹不干,就干脆不抹了,一任泪珠在街灯美丽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划过脸颊。草草想,自己十七年来学到的东西也不会比今天多。
明天就是亦美十七岁的生日了,要赶快告诉亦美去,告诉亦美林子的故事、文洛的故事。亦美应该有一个很美的十七岁。
还有,她还要告诉十七岁的林子去,不要轻易用过去来衡量生活的幸与不幸,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以绽放美丽的,只要你珍惜。譬如文洛。
冬夜很冷,草草还要叫林子织一条围巾送给文洛.草草想,林子一定愿意。






正文 夜奔


优希在深夜无人的街头飞奔。路灯雪亮,映得星星一点光也没有。夜色真惨淡,风象鸽哨一般地掠过耳旁,优希一路跑一路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终于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咖啡馆生意不错,大有通宵营业的气势。隔着透明的茶色玻璃。可以看到一对对的情侣正在喁喁私语。优希擦擦泪迈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非常熟练地对服务生一招手说:“cuppuccino!〃
说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手机,再拨卢潜的手机,还是不通。电话里的小姐一遍一遍地不知疲倦地说着:“您拨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中文说了说英文,英文说了再说中文。优希心烦意乱地把手机往桌上重重地一拍,把端着咖啡上来的服务生吓了好大一跳。
“小姐没事吧?”
“有事!”优希恨恨地说。
“小姐很凶啊!”服务生笑了。
“知道我凶还惹我?”优希扁扁嘴,把腿放到桌上,问道:“有烟吗?”
“没有!”服务生怪怪地笑了:“妹妹有性格啊!咦,怎么我看着眼熟?”
优希白他一眼,不再答话,闷闷地端起那杯cuppuccino,看着漂浮在上面的浓浓的白色泡沫,优希的眼泪又要下来。因为她和卢潜的相识,就是从cuppuccino开始的。
只是,卢潜现在在哪里??
已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优希快要疯掉!
卢潜是电视台的编导。优希和他的相识是因为电视台举办的一次模仿秀的比赛。那一次优希模仿的是台湾的歌手萧亚轩,唱的就是她的那首《cuppuccion》。优希从小学舞蹈,又有相当不错的歌喉,最主要的是她长得也很象萧亚轩,头发长长,特别是那双不大的眼和微厚的嘴唇,化了妆,简直可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亦歌亦舞的优希在那场比赛中出尽风头,无可争议地拿了第一名。
电视台要为获奖的选手录一档节目。录影的那晚刚好老师留堂,喋喋不休地说老半天也没放学的意思。等优希急匆匆地赶到电视台的时候已经真的很晚了。一个男人拿着节目单冲过来,冲着优希很凶地说:“有没有时间观念?你看看几点了!跟伴舞合作过几次?有问题没有!?”
那人就是卢潜,长得挺帅,有相当好听的声音,就是太凶。
优希来不及解释,就被化妆师一把拖过去说:“快快快,你还要做头发,最起码要半小时!”
卢潜盯了她一眼,对化妆师大声说道:“抓紧!”。
说完就走开了。
其实化好了妆也还是要等。那天一共是四个人录影。一个模仿刘德华的选手无端的紧张,NG了不止10次,卢潜的脸色难看极了。轮到优希的时候已经近九点,好在优希没让他失望,比比赛那天发挥得还要出色,一曲下来,一气呵成,可谓是酣畅淋漓!
……
自从他走了以後在我的心中留著不大不小伤口
在这个入秋街头所有感受我还沉溺在回忆漩涡
有人说爱是种烈酒会让人失去了左右OhYa~~
我却对爱有种不同感受我深深的觉得它像手中Cappuccino
爱情像Cappuccino浓浓的眷恋泡沫诱人的气息多爱不释手
爱是Cappuccino苦苦的美丽滋味藏在我心头久久
……
卢潜带头鼓掌,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欣赏。
从电视台出来时已经是星光满地。优希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思忖着该到哪里去吃晚饭,刚才电视台给的快餐她是一口也没咽得下,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一辆摩托车在她面前停下,竟是卢潜,对着她说:“送你?”
“不用了。”优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晚了你家人该担心了!怎么没人来接你?”卢潜这两句话说得亲切,和他在演播间里的霸道叛若两人。
优希看看他说:“我爸妈不在。我和我阿婆住一起。她早睡了,不会担心我。”
“难怪?”卢潜递一个头盔给优希,用半命令的口吻说道:“上车!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我不饿!”
“盒饭一口没吃能不饿?”
原来他什么都看到,优希没有再拒绝,跨上了卢潜的车。
夜色很美风很凉,卢潜的车开得并不快,优希趴在他的身后,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爸爸的背影,那是离她很久也很远的一个背影了,很多本该很亲切的东西被岁月折腾得荡然无存。尽管,十六岁的优希一直提醒自己并早已学会不再眷念着那些感觉。
卢潜还是让她有点想流泪。
那晚卢潜带她到的是肯德基。他很专业地为优希点了辣鸡翅,汉堡和薯条。自己只要了一杯红茶,坐在优希的对面看她吃。反正也没客气,加上本来就饿,优希索性埋下头放开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吮吮手指头。
卢潜笑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优希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你觉得我很老?”
“不是老,是成熟!”卢潜说:“像你这样成熟的中学生不多啊。”
“那是你没见识!“优希说:“比比皆是!”
“至少没见过你这么牙尖嘴利的。”卢潜笑呵呵地说:“说真的,你真的很有潜质,有没有想过往歌坛发展?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帮我?你有企图?”优希单刀直入地问。
“看你!”卢潜说:“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丫头,说得我脸红!”
咽下一大块汉堡,优希很认真地看了看卢潜,然后说:“你撒谎,你根本就没有脸红!”不过这一看让优希倒真是有不好意思起来,因为她发现卢潜真的长得很好看,像电视剧里的那些男主角,很容易让人心动。
这就是优希和卢潜的初识。很久以后优希回想起来,也遗憾这场相识的背景不应是在灯光闪烁的演播厅和人声喧闹的幼稚的肯德基。至少应该在眼前这家幽幽暗暗的咖啡馆才适合,因为她和卢潜的故事,注定了不能在阳光下延伸和继续。
想着这个,优希开始在心里恨卢潜,越恨思念却也越浓,无可救药。一切都像是那首歌所唱到的:
爱情像Cappuccino浓浓的眷恋泡沫诱人的气息多爱不释手
爱是Cappuccino苦苦的美丽滋味藏在我心头久久
……
爱情?优希陷在咖啡馆软软的布艺沙发里,想着这个字眼,有种近乎于虚脱的累和无助。关于卢潜的一切,优希从来也没有多问过,他的家,他的事业,甚至于他的年龄。优希小心翼翼地逃避着这些,也逃避着“爱情”这个字眼。十六岁?不知有多少人会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十六岁?很多时候优希都想拼命地忘了自己只有十六岁,虽然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卢潜的手机还是不通,优希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我手机不通就别找我了,说明我不方便,方便的时候,我会和你联系的!”
真想摔了手机,虽然那是卢潜送她的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优希还记得卢潜是怎样轻轻地附在她耳边说:“丫头,这样我才可以随时找到你!”卢潜总是叫她丫头,每次一叫优希的心深处就会微微的一颤,很美好的那种颤动,让人不忍舍弃!卢潜把她带进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处处是陷井和诱惑,优希想离开,却又身不由已地停留。她想自己真是是变坏了,堕落了,或者说——不知羞耻。
那天回到家是半夜两点。
和往常一样,阿婆早就睡了。桌上没留饭菜,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总是不管优希,优希曾想自己就是死在外面她也不会在乎的。阿婆在优希面前总是一幅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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