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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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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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久清切齿,“吩咐下去,全军出动,这一次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宋明成也急了,毕竟在行军打仗方面,谁都不是容景垣的敌手。容景垣是谁,征战边关多年,算是常胜将军,便是因为有了容景垣的存在,所以月氏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占得好处。是故到了后面,月氏国主病重,这才想起来跟大祁议和。

容景垣在军队里的威望绝对胜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容盈!

见着是沐王归来,军士们或沸腾或胆战心惊,开始怯场。

“四哥!”容景垣翻身下马,走到容盈身边,单膝跪地,“臣弟归来,四哥受惊了!”

“起来!”容盈快速将容景垣搀起,“回来得刚刚好!”

“一路上必须隐藏军队,逐步调遣,不能被三哥发现,所以行军速度很慢,让四哥久等了!”容景垣深吸一口气,“不过现在——”眸光凛冽的扫一眼那些顽劣之军,“这里就交给我吧!”

容盈一笑,“这是你的了!”语罢,他转身就走。“对了,徐婕妤的事——”

“黑狐已经告诉我,我知道。”容景垣眸光利利,“既然我回来了,这笔账就慢慢算吧!”新账旧账,谁都跑不了。

赢则行礼,“殿下?”

“弃械投降者,饶命不死。负隅顽抗者,杀!”容景垣翻身上马。

策身马上,他还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回到战场,他如鱼得水,这才是他的天下。只不过现在,他心里有了挂碍,不能全心全意的交战。

“给我冲开城门。”他要入城,他想入城。

男人一言九鼎,尤其是答应过女人的事情,决不能食言。

赢则当初一直悄悄的蛰伏在南抚镇,自然知道在容景垣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他也明白,此刻的容景垣心里多了点挂碍,更清楚,容景垣为何急着进城。

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奔踏而来。

宋家父子眼见着情势不太对,调转马头就准备回城。

谁知一旁的赵营大将军突然飞身而起,当下将宋久清踹下马背。宋明成见状,当下策马就逃,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了爹不爹的,自己的小命要紧。

赵营的大刀就架在宋久清的脖子上,副将当场一声吼,“巡防军听令,都给我住手!”

音落,四下渐渐的安静下来,一时间谁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在闹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打了?再看自己的首将,宋久清被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赵营,你敢背叛皇上!”宋久清咬牙切齿,可心里却是害怕得要死。

“皇上?”赵营冷笑,“宋侯爷说的是哪门子的皇上?赵营只忠于明德帝一人,誓死效忠。”

所谓明德帝,自然是躺在乾云宫里驾崩的那位。

宋久清倒吸一口冷气,“先帝已经驾崩,如今的皇上是——”

“本军不管现在的皇帝是谁,本军收到的最后一道谕令是皇上给的。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能出城迎沐王回城。宋侯爷,得罪了!”赵营抬步走到容景垣马前,抱拳行军礼,“臣不辱使命,殿下,请!”

宋久清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为何是皇帝的谕令?难道在此之前,皇帝就知道有人在他的饮食里下毒,早就知道他自己会死,所以早早的安排了这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皇帝就该知道,容景宸必反,必定会谋权篡位。

这么说——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不过虚幻?

是一场戏?

难道真的被设计了?

不不不,怎么会这样?说好的名垂青史?说好的权倾天下?怎么突然变成一败涂地?

宋久清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容景垣深吸一口气,“有劳赵将军收拾残局,我马上进城!”

“请!”赵营躬身。

一声马鸣,容景垣带着赢则飞奔入城。

城门早就被人打开,不见沐王不开门。如今见着了,自然是要照计划行事。

“赢则,你马上去皇宫,我去去就回!”此时此刻,容景垣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能清晰的看见,那个火光熊熊的方向,是齐王府的位置。

而此刻的齐王,领兵还没赶到城门口就得知齐王府着火,苏婉还在火海里,当场就调转回府。也是因为容景甫的这个举动,所以城外的侯府军,没能等来应有的后援军。

苏婉昏迷在火海里,容景甫暴怒,如同发了狂的狮子。可是火势很大,容景甫冲到门口就已经被烈火给熏了回来,压根没办法进屋。

大火里,根本看不清楚里边。

一批又一批的救火队伍冲上来,可对于这样干燥的火情而言,几乎是杯水车薪的。大火还在燃烧,蔓延了周边的屋子,整个人齐王府乱做一团,都在救火。

容景甫是眼睁睁看着大火吞噬了那间屋子,房梁崩塌的那一瞬,他痴痴的站在那里,脸上染着烟熏的痕迹。身子微颤,她就这么想离开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陪着他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下一刻,他无力的跌坐在地,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屋子被大火吞噬。他能想象,苏婉临死前的挣扎。被大火烧死,应该会很疼吧!

“她的伤还没好呢——”他顾自呢喃。

“殿下,殿下!”管家疾呼,“殿下,皇上还等着您出兵呢!殿下!”

容景甫愣在那里,没有回神,“婉儿死了!”

只听得外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伴随着兵刃相接之音。容景甫骤然起身,快速往外走。还没到外头,大批的军士已经涌入齐王府,快速占据了所有的出口,制服齐王府里的那些奴才。

迎面走来的,是原本应该在南抚镇的容景垣。

冷冷剑直指,容景垣面无表情,“于蔓在哪?”

容景甫冷了眉目,他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苏婉口中的五爷,真的就是容景垣。他们两个何时凑在了一起?

“于蔓!”容景甫咬牙切齿,当即拔剑相向。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跟自己争夺婉儿,“婉儿就算是死。她也是我齐王府的女人,是我容景甫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敢来觊觎我的女人。”

两个男人交上手,可容景垣心思不在这儿。不远处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他心里是慌乱的,莫名觉得胸口憋闷,好像有东西在心口慢慢的啃噬着。

“于蔓何在?”容景垣厉喝。

“哈哈哈哈,她死了!”容景甫笑得凛冽,“就算是死,她也是我的女人。”

容景垣飞身而起,一个扫堂腿,一个飞身,直接踹在了容景甫的胸口,将容景甫踹了出去。力道之大,以至于容景甫当场吐了血,身子重重的撞在廊柱上。

管家急忙上前,“侧妃已经被烧死了。”

那一瞬,容景垣骇然凝眉,“你说什么?”是那间烈火熊熊屋子吗?

容景垣飞奔而去,房梁崩塌了大半,若是人真的在里面,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殿下,火势太大!”底下人拦着。

“去拿棉被过来!”容景垣眸光狠戾。

不多时,棉被被送上,容景垣将棉被盖在自己身上,“浇水,快!”

水桶里的水不断扑在棉被上,湿棉被很沉,但好在只有这样才能安然冲入火场。容景垣冲进去了,不顾任何人的拦阻,开始在火海里摸索着,寻找苏婉的踪迹。

“蔓儿!”他厉喝。

浓烟滚滚。烈火灼得人睁不开眼睛,根本无法在火海里救人。希望逐渐落空,他说过很快就会来接她,她也答应过,要等着他的。

可现在,到底算什么?

外头的人在嘶喊着,让他赶紧出去。可他还想在火海里找一找,那个倔强的女子,千里迢迢的陪着他从京城去往南抚镇,在他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都不离不弃。那么这个时候,他应该也抱着不离不弃的心思,去找寻她的下落。如果她还有一口气,而他就这样放弃了,来日岂非要让自己后悔一生?

可是外头的人在喊什么呢?是杏子在高声大喊着,“殿下,姑娘安全了。您快点出来,屋子要塌了。”

容景垣飞奔而出,前脚刚冲出火海,后脚屋梁整个都坍塌下来,将屋子里的一切彻底掩埋。

容景甫捂着疼痛的胸口,听得有人喊“姑娘安全”,当即来了精神。推开管家,纵身飞出齐王府。他要知道,苏婉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容景垣也发疯似的往外跑,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这会该干什么呢?是继续打架,还是看着两位主子抢女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干看着。

齐王府外头,女子卫队已经救下了苏婉。在容景甫出门的那一刻,杏子已经带着人偷偷潜入了齐王府。彼时的苏婉以为自己死定了,就趴在床沿等死。好在杏子来得及时快速将苏婉从火海里抬出来,而后又煽风点火了一番,让所有人都以为苏婉死在了火海里。

好在是如意让杏子留个心眼,盯着齐王府的动静,免得到时候又措手不及,杏子也不会发现容景垣领兵回京,直闯齐王府。幸好还来得及,否则容景垣有所损伤,也不知苏婉该怎么办!

苏婉还躺在马车里,气息奄奄,早已没了昔日的光彩。她被折磨得容颜憔悴,整个人透着惨白惨白。她一直在等着他,她相信他说过的话,她知道他不会食言。

杏子和女子卫队的人,以及容景垣的部下,将容景甫拦住。

容景垣快速上了马车。只一眼这憔悴不堪的苏婉,当即红了眼眶。离开南抚镇之前,她还是这样的鲜活,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指关节发出清晰的脆响,他不敢碰她,只能跪在她身边,望着倒在车里一动不动的苏婉,“你伤着哪儿了?”

苏婉的面上染着少许烟灰,见着容景垣的时候,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我没伤着哪儿,你放心,别害怕。他没有碰我,我还是你的于蔓,我还好好的。”

他想抱她起来,可刚碰到她的腿。她瞬时浑身颤抖,容颜疼得扭曲,“别碰我。”

“你的腿?”容景垣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而后伸手想掀开她的裤管,却被她快速的抓住了衣袖。

“别看了。”苏婉泣泪。

“是他打的?”容景垣眸色通红。

苏婉笑道,“你能回来,那就是说,恭王和慕白都没事。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别管我了。有杏子他们在,我不会有事。”

他还是想看一眼她的腿。

苏婉已经哭出声来,“我说别看就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容景垣身子绷直,“我说过,我一定会来接你。”

“我也答应过你,我会一直等你。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苏婉泪如雨下,“现在不是你我说话的时候,你回来了,那么容景宸呢?他会放任你们在城里恣意逍遥吗?你们要速战速决,绝对不可以给他喘息的机会。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双腿。他方才那轻轻一碰,她便疼得如斯模样,可见必定伤到了骨头。容景甫是什么人,容景垣自然清楚。

下一刻,容景垣骤然掀开车帘,快速走出马车。

外头,杏子等人已经将容景甫拿下。

容景甫本来受了容景垣一脚,这会子当然挨不住车轮战,直接被摁跪在地难以动弹。容景垣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容景甫的肩胛上,“这笔账我记下了,蔓儿这双腿,我会问你要回来。”

语罢,容景垣翻身上马。

“容景垣,你给我听清楚,她生是我容景甫的女人,死是我齐王府的鬼。你是什么东西,我沾过的东西你也敢要!”容景甫咬牙切齿,笑得凛冽,“你就那么喜欢别人玩过的女人吗?”

“与你何干?”容景垣策马而去,压根没有理睬容景甫。

身后,容景甫歇斯底里,“她是我睡过的女人,你竟然也肯要别人的破鞋,容景垣,你这个孬种。”

杏子一把塞住容景甫的嘴,伸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闭上你的臭嘴。你睡过的?你不过是睡了自己,想什么呢你?你是说那天客栈吗?那不过是副统领给了你一点致幻散,让你自己跟自己玩,你还玩得不亦乐乎,为了成全你,副统领还帮你抹了点血在床褥上,你还真的信以为真了?蠢货!”

容景甫愣住,因为嘴巴被塞着,是故只能发出愤怒呜咽。

“我实话告诉你,婉儿姑娘离开你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她跟沐王殿下,才有了真正的夫妻之实。于你,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笑话罢了!就你这样,还想沾了她的身子,简直是痴人做梦。”杏子冷笑两声,“何况世人谁不知道。齐王府苏侧妃早就死了,是您亲手葬的。现在马车里的是沐王殿下的女人,于蔓!”

说完,杏子冷哼,胳膊上的伤也是拜齐王府所赐,她给他一记耳光算是扯平了。但是苏婉的腿,这笔账一定不能算。然则自己没有清算的资格,要清算也得等到殿下回来,或者沐王亲自来取。

“带走!”杏子快速朝着马车走去。

“姑娘!”杏子进了马车。

马车徐徐离开,极力走得稳当,免得让苏婉伤上加伤。红坊那头,如意急得团团转,这杏子去救人怎么就没个动静呢?大夫早就在红坊里等着,就等着苏婉回来,能第一时间给苏婉诊治。

苏婉出现的时候,如意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七手八脚的把苏婉抬进去,大夫也跟着进去。

苏婉的两条腿,已经不再是红肿,而是发黑发紫,也就是说这两条腿已经到了绝境。

大夫摇着头,“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如意惊问,“赶紧给治一治吧,不管多少银两不成问题,只要能治好就行。”

“血脉滞塞,表皮发黑发紫,是故里头的骨头已经开始坏死,老夫无能为力!”大夫轻叹一声,“也只能止止疼,别的——恕老夫爱莫能助。”

苏婉僵在床榻上,面如白纸。

“叶子,再去请,把京城内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过来。我就不信,没人能治得好婉儿姐姐的腿。哪怕是延一延也好。只要撑到师父回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师父医术高明,一定可行的!”如意咬牙切齿。

叶子撒腿就跑,杏子也慌了,“我马上去找殿下。”

苏婉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的盯着床顶,“看样子,我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婉儿姐姐,你别灰心,总有办法的。有病咱们就好好的医治,你别担心。你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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