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愣了愣。“呦呵,脾气还挺大!”
“快放了世子!”明恒恨不能上去宰了这老东西,竟敢动世子,简直是不要命了。可他也奇怪,这老头的武功路数前所未见,这脚程如风一般,令人叹为观止。明恒怕把他逼急了,他会对容哲修不利,是故也不敢靠得太近,全身绷紧,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老头。
老头抱着容哲修,让容哲修坐在自己的腿上,“你是谁家的孩子?这宫里的,是老皇帝的?”
“那是我皇爷爷!”容哲修噘着嘴,可他也看出来了,这老头有点疯癫。所以容哲修冷静下来。心里揣测着,这老头约莫不会伤害自己,只不过他得知道,老头为何会出现在栖凤宫。难不成是冲着皇祖母来的?是刺客?
容哲修纳闷,这皇三伯什么时候穷得只剩下这么老的刺客?摸着老头的白胡子,容哲修蹙眉,这年纪好像比皇爷爷都老,怎么还来做刺客?
想到这儿,容哲修的玩性突起,他笑嘻嘻的拽着老头的白胡子,微微用力,疼得老头子哇哇直叫,“轻点轻点,你拽那么用力,是想疼死我吗?”
明恒蹙眉,一脸的懵逼。这又是哪一出?不是刺客吗?怎么到了最后,好像反过来了?
侍卫们上前,被明恒快速拦下,示意众人不许轻举妄动。见状,侍卫们只好退下,不敢上前半步。
“老伯伯,你来这里干什么?”看这老头的衣着打扮,根本不是宫里人,既然他那么欢喜自己,总该问点什么才好。容哲修人小鬼大,笑嘻嘻的从老头嘴里套话。
“我来找人。”老头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小徒弟的,“你是容景宸的儿子?”宫里的孩子,是不是太子的呢?容景宸如今是太子,难道是他的?可容景宸的孩子,不是应该养在东宫或者琉璃宫宋贵妃那儿吗?这是皇后,难道是——老头瞪大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容哲修。
“你才是他儿子!”容哲修嗤鼻,“你看我的眼睛,看我这鼻子,看我的嘴巴,哪里像他?他有我这么好看吗?他能跟我爹比吗?他身边的那些女子,能跟我娘比吗?这是什么眼神?”小小年纪也跟着动了气,他这五官长得可像他爹容盈,这是皇祖母和皇爷爷说的。
爹当年乃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老头这眼神,八成是眼屎糊了眼睛,怎么就没瞧出他这风华绝代的小模样呢?哼哼!
“哎呀,还真没发现,你是容景睿的儿子?”老头欣喜若狂,“你娘是不是白馥?”
容哲修瞪着眼睛看他,就是不说话。
“喏,我跟你说,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按理说,你还得喊我一声师公呢!”老头笑嘻嘻的又伸手去捏容哲修的脸。
容哲修最宝贝的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脸,当下动了气,“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把你的手剁下来。”
“小东西,跟你娘一样狠。”老头喜不自禁,“我跟你说,你娘小时候也跟你这样,特宝贝她那脸蛋,我就特喜欢捣鼓她那脸。”
“你认识我娘?”容哲修蹙眉。
“来来来,我跟你说你娘小时候特淘气。”老头来了兴致。
一听说是来跟自己说娘幼年之事,容哲修兴致勃勃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脸的殷勤,“老伯伯,你真的是我娘的师父?”
“都说是你师公。还能骗你不成?”老头撇撇嘴,“我跟你说,你爹和你娘能在一起,还是我给你娘支的招。想当年呢,你娘可是大殷皇朝数一数二的女巾帼。亲王知道不?大殷皇朝有史以来唯一一位女亲王,差点都成女皇帝了。如果你娘当了皇帝,这会子就没你现在所谓的皇爷爷什么事儿了!”
明恒恍然大悟,突然想起那个疯疯癫癫,偶尔神出鬼没尽出瞎主意的王妃的师父。
那不就是前朝的御医林申?
如此一来,明恒如释重负,冷剑归鞘,原来是他!
只不过,明恒有些头疼,这老头进宫估计是冲着林侧妃和殿下来的,可到了这儿竟然跟容哲修开始胡咧咧,压根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果然。年纪大了不靠谱啊!
明恒想着,让老头留在这儿,总好过他在外头胡乱走,到时候被太子和宋贵妃的人发现,闹出大乱子。如今宫里已经是剑拔弩张,这老公的脚程那么快,轻功那么好,如果能留在世子身边,万一世子有危险,还能打个帮手。
这么一想,倒也是极好的。
不过嘛——还是得悄悄的通知天牢那头。
因为圣旨下达,林慕白也是同罪,是故只能搬出甘露殿,被送到了天牢里跟容盈待在一起。只等着容景宸哪天心情不好,一道上刑场。
至于苏离,竟然没人关心她的死活。甘露殿没找到人,宋贵妃也不着急,淡淡然一句暴毙就把事情这样过去了。毕竟对于宋贵妃而言,苏离最后的价值,不过是送容盈上刑场的时候,让容盈的身边多个女人!是故,真当无关痛痒!
林慕白的身子越来越沉,如今谁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容盈干脆陪着她坐起身来,就着天窗的月光,对月下棋。
可他的心思都在林慕白身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看她怀着身子如此辛苦,更是心疼不已。
“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林慕白瞥了他一眼,“能从我身上看出朵花来吗?”
“咱以后不生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她微微一愣,“谁家男子。不喜欢多子多孙的,你倒好。”
“太累。”他轻叹一声,落下一枚白子,却发现自己无路可走,又输了。
“为你累一些倒也值得。”林慕白淡淡的笑着,“你又输了。”
“那你高兴吗?”他问。
她浅笑,“你心不在焉,刻意让着我,我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一次,不许分心,咱们好好下一盘。也得教你悄悄,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容盈长长吐出一口气,“算算时辰,也该差不离。你怕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林慕白笑问,“这皇宫。我比你熟。这里有多少宫殿,多少条路,从哪儿走能避人耳目,从哪儿离开能悄无声息,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身子不便,如果打起来,我怕伤着你!”容盈慢慢的拾掇着棋坪上的棋子。
“我——”
“嘘!”容盈示意他禁声。
五月无声无息的落在外头,俄而朝着二人行礼,“殿下,林申入宫了。”
眉睫陡然扬起,林慕白骤然转头去看五月。恰巧五月的视线也正好落在林慕白身上,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五月快速敛眸低头,面色微白。
“师父进宫了?”林慕白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回眸望着容盈,“他应该是来找我的,怎么不见他人影?去哪了?”
这师父惯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连林慕白都猜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
“在栖凤宫,如今和小世子在一处。”五月低语,“明恒说,二人相交甚欢,世子刻意留下了他,免得他到处乱跑惹出乱子。”
“修儿?”林慕白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容盈揉着眉心,“可别把修儿也给教坏了!”
林慕白嗤鼻挑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我师父一手教出来的,怎么,给你丢脸了?”
“岂敢岂敢!”容盈心头腹诽,那老头惯来出馊主意,要是把修儿往疯疯癫癫的路上带,来日还不定要怎样的天下大乱。
一想起当年肆无忌惮的白馥,容盈就有些头疼。如果修儿变成第二个白馥,这可如何是好呢?以后怕是没有女人能降得住他!
“让师父留在栖凤宫也好,横竖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不必旁生枝节。”林慕白轻叹一声,想起了师父,就想起了义父,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林慕白望着五月,眸色微黯。
“卑职告退!”五月行礼。
“去吧!”容盈握住林慕白微凉的手,“怎么了?”
林慕白含笑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点悲春悯秋的。当年的十二月,就剩下这么两个。当年——”
“当年已经过去。”容盈伸手将她轻柔的带进怀中,指尖轻柔的抚着她的唇瓣,笑得有些微凉,“我只在乎,你就是你,从未变过。”
她笑着,突然咬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指。
他一笑,“想了?”
☆、第245章 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是要过去的。今日会变成明日的昨日,有些人则会变成故人,或者只能留待追忆。等到太阳升起,覆雨翻云,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天亮,比如容景宸。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一则是心心念念失踪的今夕,终究心里缺了一块。另一则是天亮之后,将会迎来一场厮杀。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其实就等着容景宸的拍案。可他犹豫了,只因为在大牢里,容盈的那一番说辞,他有些微微动摇。
可容景宸终究是容景宸,再怎么动摇都不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存在,而让自己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是故江山与今夕之间,容景宸到底还是选择了江山。那是他的终极梦想,是谁都没办法阻止的脚步。
刘瑜在外头行礼,“殿下,可以准备上早朝了。”
“通知南陵侯府,兵部,还有齐王,都给本宫准备好!”容景宸慢条斯理的说着。
刘瑜颔首,“是!”
“更衣吧!”容景宸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去换好朝服。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所以现在他做出了决定,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皇帝的尸身还停在乾云宫里,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好在现在天气寒凉,尸身不易腐败,否则只怕一日都瞒不住。
朝臣们陆陆续续的去上朝,虽然皇帝病着,可太子监国,这朝还是得上。掐着时辰入宫,上金銮殿,只不过今日的皇宫有些奇怪。
守卫正殿的御林军,竟然比寻常多出数倍,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守卫,好像要占据整个皇宫,大有来得去不得的错觉。
朝臣们心惊胆战,不知道这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思来想去,也就是皇帝那事儿。一个个心里估计,皇帝约莫是不行,等到皇帝大行,这容景宸大概就得登基为帝。只不过谁都没料到,皇帝早就驾崩,太子如同“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众臣蒙在鼓里。
丞相被罢免。朝堂上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南陵侯爷如今成了中流砥柱。朝臣们心知肚明,这不算国舅爷的国舅爷,很快就会飞黄腾达成为真正的外戚专权。
孟麟站在朝堂上,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才感慨父亲的不易。那么多张面孔,却是一个个知人知面不知心。身为当朝丞相、百官之首,要做到面面俱到,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本事。伴君如伴虎那么多年,还能稳如泰山——孟麟一声叹息,也难怪父亲不强迫自己入仕途。
朝廷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来也罢!
众臣议论纷纷,怎么所有人都到齐了,反倒太子殿下来迟了呢?按理说,太子兢兢业业,岂有来迟之理?惯来容景宸都是准时准点。这会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突然间,外头响起了甲胄之音,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刘瑜身着甲胄,随在容景宸身后,而皇帝身边的魏道德则手持圣旨走在了前头。
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刘瑜带着的兵士,左胳膊上悉数绑着白布,而此刻的容景宸,竟然一身素白,若披麻戴孝一般出现在众人跟前。
“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御史上前,不敢置信。
容景宸一脸悲戚,声音哽咽,“父皇于今日寅时,驾鹤而去。”
听的这话,群臣下跪。登时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景宸转身朝着龙椅,跪在殿内正中央,哀戚的喊了一句,“父皇万岁!”
魏道德一脸的泪痕,“皇上驾崩!留有遗诏,太子殿下接旨。”
孟麟跪在那里,微微凝眉。
但听得魏道德高高在上,手持明黄色的龙纹圣旨,看上去就像是真的遗诏一般。
尖锐的嗓子响起,“圣旨下,众臣接旨。”
群臣下跪,聆听教诲。
魏道德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事必躬亲,莫敢妄为。渺渺苍生,魏巍朝堂,未敢疏漏。朕知时日无久,早立国本,以振朝纲。皇三子景宸,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承继大统,着继皇帝位,以兴大祁基业。”
魏道德合上圣旨,“钦此!”而后毕恭毕敬的走到容景宸跟前,“太子殿下!”
容景宸深吸一口气,双手高过头顶,接下圣旨高呼一声,“谢父皇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继而起身,手持圣旨一步一顿的朝着高高在上的龙椅走去。
每走一步,就想起过往,多少人为了这九五之位,费尽心机,不惜屠戮万千。可最后的赢家,是他容景宸。君临天下,从此这大祁的一切都将他的掌控中,生杀在握,莫敢不从。
容景宸坐上龙椅的那一瞬,满朝文武都朝着他跪身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便是外头的御林军,也跟着高呼“万岁”。
孟麟只觉得可笑,那头皇帝还没出殡呢,这头就急急忙忙赶着登基,这不是摆明了觊觎皇位已久,一心只想着登基为帝吗?再者,这是有多着急,着急名正言顺的杀人?
坐上了皇位,就该清除异己。
那么自己呢?
孟麟冷笑,估计是出不了宫了。这皇宫,从今儿个起,就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果不其然,御林军快速包围了整个皇宫。
这边不按常理,急急忙忙的宣读了遗照,那边就开始软禁皇后,以及后宫诸位嫔妃。
栖凤宫内,明恒横眉怒目,拦在正殿前头,不许御林军靠近半步。
“皇上有旨,栖凤宫任何人不许踏出宫门半步,违令者斩!”为首的统领冷喝。
明恒一愣,弦月上前,“皇上不可能软禁皇后娘娘,你们敢假传圣旨,就不怕人头落地吗?”
“先帝驾崩,太子殿下继皇帝位,自然就是如今的皇上!”统领提及容景宸的时候,一脸的肃穆与恭敬,“你们最好留在栖凤宫内,不要踏出宫门半步。皇命如山,还望诸位好自为之!”转而出门,“封锁宫门,不许放走一人!违者杀无赦!”
弦月瞪大眸子,站在那里半晌没回过神来,“他方才说什么?先帝驾崩?太子继位?”
明恒握紧了手中冷剑,弦月撒腿就跑。
皇后还病着,不过比起前几日已经好多了,毕竟有了林慕白的药方,只要好生静养就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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