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什么?”皇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抓住——会死?”
“知道!”徐慧很平静,“太子狠辣,宋贵妃无情,如果妾去救人,一旦被抓必定死路一条。但是娘娘放心,徐慧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娘娘。”
皇后慌忙将徐慧搀起,“你这是何故?”
徐慧笑得眼眶泛红,“妾苟活人世多年,如今也是活够了。景垣远离京城,远在南抚镇,如今也不需妾担心什么。妾唯一念着的就是欠下的债,这条命该还了。请娘娘放心,徐慧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今日前来说这些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殿下是咱们的希望,一旦恭王殿下出了事,娘娘这后位只怕也难保。到时候连累小世子,连累恭王妃,实非徐慧所愿。若能拿妾这条命去换殿下的命,有何不可?”
一声轻叹,皇后苦笑,“没想到,临了临了,倒是你忠义两全。”
徐慧笑得凄美,“这么多年,也够了。”
“本宫知道,一直以来委屈你了!”皇后握住徐慧的手,“其实那年你入府,本宫就知道你并不爱皇上。本宫也是女人,能看出你眼睛里的伤。以你的聪慧,若你真的想要争什么,该有的早就有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呢?你心里,其实一直都藏着一个人,是吗?”
徐慧垂头,“娘娘说笑了,妾心里没有人,只不过不喜欢四四方方的墙。妾喜欢自由,彼年希望走出王府,而今惟愿离开皇宫,初衷未改。”
皇后笑了,“王府后院,三宫六院,多少女人都希望盛宠不衰,唯独你特立独行。也罢!”长长吐出一口气,“明儿个夜里,咱们就帮容盈出宫!本宫会尽力安排,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多谢娘娘成全!”徐慧俯身行礼,“能为娘娘尽绵薄之力,是乃徐慧三生有幸。”
“你就不想对本宫有所要求吗?”皇后盯着她。
徐慧抬头,瞳仁微缩,“妾希望,不管此事成败。都能让妾离宫。”说完,她脸上显露着异于常人的平静,“离开皇宫。”
皇后凝眉望着她,“你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原本就一无所有,放下又有什么舍不得?”徐慧轻叹一声,倒有些如释重负。“妾必定竭尽全力,明儿个夜里,妾再来就是!”
皇后点了点头,“小心一些!”
徐慧颔首,“妾知道,告辞!”转身离开,原路返回。
初心在旁跟随,瞧着徐慧一脸凝重的模样,难免心焦,“娘娘?”
“初心,你后悔跟着我吗?”徐慧问。
初心笑了,“娘娘说的哪里话,初心跟着娘娘,至死不悔!”
“好!”徐慧点头,“也许这一次真的该搏一搏了。”搏一搏,也许能搏出一片海阔天空,说不定能离开这四四方方的人间炼狱。她想离开四方城已经很久很久,是故这一次她并不打算放弃。
容景垣已经离开,再也不需要自己担心什么。
孩子长大了,可以展翅翱翔。
那么她呢?
能不能给自己一条出路?
时间就定在明日夜里,过了明天晚上,是死是活就要看天意如何了。但愿,天从人愿!
只不过,有时候老天爷偏是跟你作对的。
☆、第227章 带着容景甫的孩子,去当恭王的寡妇
第二天一早,宋贵妃便让身边的明彩亲自去接了恭亲王府两位侧妃入宫。一个是苏离,一个是林慕白,皆是怀着身孕之人。
皇后赶到的时候,二人已经入住了甘露殿。
“参见皇后娘娘!”宋贵妃笑得凉凉的。
“你干什么?”皇后冷然凝着宋贵妃,俄而抬头望着站在跟前的苏离,以及坐在木轮车上的林慕白。二人都挺着肚子,不过苏离的脸色比林慕白要难看很多。
宋贵妃笑道,“皇后娘娘别误会,如今两位侧妃皆有了身孕,在宫外养着实在不便,不如接入宫中养着。如此一来,皇后娘娘与臣妾还能仔细照料。这是恭亲王府的好事,咱不是得费点心吗?”
“好好在宫外养着便是,你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皇后切齿。
宋贵妃眸色微沉,“臣妾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怕御林军手下无轻重,万一伤及了两位侧妃和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娘娘和恭王殿下会担心不已。”
“你!”皇后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人已经接到宫里,宋贵妃弦外有音,皇后不能让自己陷入窘境。是故,皇后看了一眼林慕白,“既然如此,拿就养在甘露殿吧!不过,她们是恭亲王府的人,理该交由栖凤宫的伺候,就不必宋贵妃操心了。”
“皇后娘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横竖已经接入宫中,皇后纵然派人保护,可终究也抵不过御林军。若是到时候容盈的罪名落定,还不是死路一条?这皇宫就这么大,你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做梦!
宋贵妃行了礼,“人已经接来了,皇后娘娘怕是想叙叙旧,那臣妾就不打扰了。”说着,退身离开,不再多说什么。
等着宋贵妃走远,皇后才开口,“是她去接你们进宫的?”
二人行礼,苏离面色苍白,“回皇后娘娘的话,是!”
深吸一口气,皇后抬步走进正殿,拂袖落座,“既然进来了,就小心一些。今时不比往日。景睿已经在天牢,若然出了什么事,本宫都未必能保得住你们!”
苏离身子微颤,她如今是快生产的人,这会子若出什么事,实乃功亏一篑。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即便将来恭亲王府真的有什么事,她身为侧妃也是比较容易脱逃的。到时候齐王那边——她还能有个筹码。
现在的苏离,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她什么都没了,苏家覆灭,意味着她只能牢牢抓住容景甫。可如今容景甫的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她只能用孩子来牵绊一个男人最薄弱的怜悯。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苏离行礼。
“脸色不太好,去歇着吧!”皇后冷着脸,“都是快生产的人了,别总是逞强。”
苏离颔首。“谢皇后娘娘!”
语罢,便由秋玲搀着,离开了正殿。
皇后轻叹一声,这才将视线落在林慕白的身上,她有些犹豫。本来跟徐慧说好了今儿个夜里会有行动,可是宋贵妃这么一来,似乎又把局面弄到了绝处。皇后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跟林慕白提及,她担心会把林慕白也给搅合进来。
如果林慕白出了什么事,那么景睿那头必定抓狂,到时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林慕白是谁,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岂能不知你心中纠结,“若娘娘有什么难处,也不妨与慕白说一说,也许慕白还能帮娘娘一把!”
皇后望着她。“你倒是聪慧。”
林慕白俯首浅笑,“倒不是慕白聪慧,只是皇后娘娘虽然身处后宫,却未曾染上半点后宫习性,将心事写在脸上,慕白自然能看见。”
闻言,皇后心下一惊,“你——”
“娘娘有话就说吧!”林慕白笑了笑。
皇后瞧了苏娘一眼,苏娘快速走出正殿。见状,林慕白也看了蔷薇一眼,蔷薇会意,快速退出殿门,在外头与苏娘一道守着,免教闲杂人等靠近。
“你对于景睿入狱之事,可有什么法子?”皇后压低了声音问。
林慕白心下微怔,继而摇头抚着自己的肚子。“没有。”
“那该如何是好?”皇后追问,“你要知道,景睿进了天牢无疑是九死一生?你平素不是很有办法吗?这会子正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你怎能什么法子都没有呢?”
“娘娘有什么法子?”林慕白反问。
皇后一愣,突然明白她这是被林慕白摆了一道。
深吸一口气,皇后凝神很久,抬头看看林慕白,而后又开始犹豫。许久之后,皇后才道,“如果本宫要把景睿送出宫。”
眉睫陡然扬起,林慕白盯着皇后,“皇后娘娘的意思——劫狱?”
“出了宫什么都好办,至少有一线生机。留在天牢里,早晚会成为人家的口中食腹中餐。”皇后起身,微微绷直了身子,面色发白,唇线紧抿。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柔的敲击着木扶手。林慕白思虑片刻,而后点头道一句,“好!”
皇后蹙眉,“你也觉得可行?”
“在此之前,我想见一见景睿。”林慕白眸光微凉的望着皇后。
“他到底是恭王,就算太子下令打入天牢,也没人敢拿他怎样!”皇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可以安排,你放心去就是。”
林慕白俯首示意,“多谢皇后娘娘。”
等着皇后离去,蔷薇才进门,却见林慕白敛了眉目,教人瞧不清楚内中颜色。可是主子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蔷薇担虑,“主子,您没事吧?”
“没什么事。”林慕白抬头,“准备一下,我们去见殿下。”
蔷薇颔首,“奴婢明白!”
有海长富带着,又有皇后娘娘的手谕,容景宸倒是没有为难,准了林慕白去见容盈。容景宸知道,这林慕白才是容盈的命根子,所以只有让容盈忌惮,自己才能稳操胜券。人有忌惮,就会有反抗,有了反抗才有把柄,有了把柄才有欲加之罪,有了欲加之罪才能光明正大的被处死。
蔷薇推着林慕白前行,这长长的宫道哪一处没有林慕白的过往回忆?
宫道里,年幼的燕羽公主飞奔而行,身后的奴才们跑得气喘吁吁怒,一个个惊恐的瞪大眼睛,生怕有个闪失,让公主受伤,自己人头不保。
父皇穿着明黄色的袍子,蹲下身来张开双臂,欢喜的叫一声,“馥儿,过来!”
她飞奔着扑进父皇的怀里,父皇心疼的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声,却又不忍责怪,只能抱着她慌张的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
“下次跑慢点!”父皇抱紧了她,“万一摔着,父皇也疼。”
她笑声清脆,恣意拽着父皇的胡子,疼得父皇面色都变了,这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略带威严的训一句,“胡闹!”
虽然年幼,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父皇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而那一刻,所有人都背过身子不敢看他们。于是她便如寻常人家的女儿一般,爬上了父皇的脖颈,坐在父皇的肩头抱紧了父皇的脑袋。
父皇道,“抱紧点,别摔着!好了,父皇要开始跑了,馥儿要抱紧!”
而后,父皇拎着他的龙袍一角在长长的宫道里跑上一小段路。她笑得不能自已,父皇喘着气也跟着笑。父皇说,他就是喜欢看她笑。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
林慕白突然落了泪,所幸没人盯着她,她只能悄悄的拭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以前在父皇那里,她总是笑。
如今回到宫里,她只剩下眼泪。
父皇是不喜欢她哭的,因为她的母妃是流着泪走的。
“主子?”蔷薇还是发现了,她伺候林慕白那么久,自然有些感应。
“没事!”她淡淡低语,可话语间还是带了少许鼻音。
听得这话,蔷薇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不作声的推着林慕白继续往前走。
远远的,徐慧站在宫墙一角。她只是路过,所以见着前面那架势便也没有过去,免得惹上事端。今儿个夜里她就要去天牢,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少惹未免,否则旁生枝节是会要人命的。
林慕白微微扭头,便看见了徐慧站在那里,眸光微怔。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徐慧微微绷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木轮车上的林慕白。等着林慕白走远,徐慧才回过神来,“那个是——”
初心道,“主子不出门自然不认得,早前她入宫的时候奴婢见过一眼,说是恭王府的林侧妃,就是治好了殿下隐疾的那位林侧妃。”
徐慧面色一紧,“是她!”俄而快速回眸望着林慕白离去的方向,愣愣的出神。
天牢重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蔷薇推着林慕白进去,幽冷的天牢,幽冷的小道。伴随着阴风阵阵,使蔷薇有些面色发白。她还是头一回来到这些地方,这天牢是世间怨气最重的地方,在这里冤死过多少人,枉死的冤魂经年不去,长留此处。好在是白日里,若换做夜间,怕是更要毛骨悚然了。
终于,木轮车停了下来。
容盈站在大牢内,望着外头坐在木轮车上林慕白,当下凝了眉目。
林慕白看了身后一眼,容盈抿唇不语。狱卒上前开门,道一句,“侧妃,您快些,太子殿下吩咐,不可久留。”
“好!”林慕白颔首。
狱卒行了礼,快速离开。
蔷薇小心退后,守在外头,免得教人轻易靠近。
容盈疾步出来,二胡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却只是坐在外头,并不进牢内,“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怀着身孕,怎么能来天牢?”
“你是说这里煞气太重?”她浅笑,“我的孩子,若连这点都经不住,将来怎么当得起天下重任?”虽是戏言,但也有三分真。
容盈轻叹一声,“是容景宸把你弄进来的?”
“我若不来,你如何能臣服?我若不来,他们能安心吗?”林慕白圈住他的脖颈。温柔的靠在他怀里,只有他身上淡雅气息,才能让她心安,“我来了,你也别担心。他们不敢对我怎样,倒是你怕是要有麻烦了。”
容盈蹙眉望着她,“你是说你自己吗?”
她等了他一眼,伏在他耳畔说了两句。
他突然笑了,“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
“当然,还有就是——”林慕白笑得凉凉的,“我不得不走一趟,我若是不走这一趟,他们怎么甘心呢?都盯着那么久还没动静,换做是谁都得心急如焚。我这不是为了他们着想吗?咱们累就累点,不能那么亏待人。”
容盈嗤笑两声,吻上她的眉心。“惯会胡闹,真是拦都拦不住。”
“是啊,有些人自己作死,还真是拦不住。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着,免得教人说咱们不地道。”林慕白笑着吻上他的唇。
眉心陡蹙,容盈凝眉望着她,“别闹。”
她笑得有些坏,“来都来了还让我别闹,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是天牢,如果你非要闹,爷不介意现在要了你。”他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快速含住她微凉柔软的唇瓣。辗转缠绵,温柔浅尝。若不是时间不对地方不对,他还真的想把她拆骨入腹。
可怀里的女子既然敢撩拨你,自然是有了必胜的把握。她料你不敢在这里要了她,所以肆意撩拨。而事实就是。她赢了,他——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