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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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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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这苏婉被人救走了?可若是红坊的人救了苏婉,苏婉不可能放任白狐不管。

思及此处,孟麟凝眉望着昏迷不醒的白狐,“附近有什么歇息的地方?”

秋朝蹙眉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除此之外并无落脚点。”地上也没有寻着什么痕迹,风吹大漠了无痕。顿了顿,秋朝有些犹豫,“只不过奴才调查过,这客栈极大,且龙蛇混杂。听说是昔年叱咤江湖的某位武林盟主所建,寻常人是不敢轻易踏入的。”

这客栈立于此处多年,且风雨无阻,但凡进入,谁都不可生事。否则就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天上风云骤变,大风刮起,风沙卷得人脸上疼得厉害。

“看样子,是要起风了。”现在回程,会很危险。孟麟可不想落得跟苏婉一样的下场,到时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了想,找不到苏婉,也许是被人救了。着附近没有庄子没有人家,难不成被救到客栈去了?

“公子?”秋朝抬头,风沙越来越大。

方才还是极好的天气,转瞬间又黑压压的一片,不远处还掀起了一阵飓风。

“去客栈!”孟麟冷了眉目。

秋朝快速将手指含在口中,一声尖锐的鸣声,所有随侍从四面八方聚拢归来。而后秋朝抱起昏迷的白狐,紧随在孟麟身后,疾步朝着客栈的位置奔去。

权且不管这客栈里有什么人,进去躲一躲风沙再说。

门开的时候,出来一个跛腿的男子,上下打量了孟麟一眼,僵硬的问了一句,“吃饭还是投宿?”

秋朝将怀里的白狐交给身边的人,快步上前,毕恭毕敬道,“风沙将至,我们想避一避。”

跛腿男子也不做声,只是身子一撇,让开一条道。

见状,孟麟领着众人快步进门。

大堂内有些空荡,偶尔有三两个看似江湖人打扮的男子,端坐饮酒。孟麟抬头,瞧一眼倚栏站在二楼的一名老者,长袍长衫,两鬓斑白,脸上有道明显的疤。

老者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白狐身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孟麟瞳仁畏缩,微微凝了心神。

苏婉,依旧没能找到。

————————————

苏婉下落不明,林慕白自然日夜难安。再者今夕也不知下落,被白少康藏了起来。黑狐忙得焦头烂额,派人去了南抚镇的同时。还在暗中调查今夕的下落。

皇帝病着,整个京城的局势变得格外紧张。

太子容景宸执掌朝政,眼见着就要一手遮天。群臣唯容景宸马首是瞻,容景宸与南陵侯暗中联手,已经开始逐渐架空孟行舟的权力。

朝堂上。

刑部尚书参了御史大夫苏厚德一本,说是苏厚德收受贿赂,私底下与富商勾结,以死囚替换之法,黑白颠倒,将整个御史台弄得乌烟瘴气。百姓义愤填膺,奈何投诉无门。

苏厚德自然不会承认,抵死不认。

容景宸端坐在上,瞧一眼底下议论纷纷的众臣,面色肃穆,“此事不管真伪,事关国法不可儿戏。”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苏厚德跪在那里,心里却泛虚,这些事情他着实做了。只不过当时自己身为皇帝的宠臣,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谁知纸还是包不住火,如今皇帝还没死,这事就被人捅出来了。

“是不是冤枉的,不是本宫说了算,也不是苏大人说了算。”容景宸将折子一收,随即道,“着刑部和大理寺严加调查,不可疏漏,不可冤屈。本宫要一个真相,尔等必当竭尽全力。本宫不想冤枉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蠹虫。”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上前行礼,“微臣遵命!”

音落,百官高呼,“太子殿下千岁英名。”

按章法办事,谁都挑不出刺来。

“丞相大人。你觉得本宫这么做,是否妥当?”每次处理完这些事,做好了决定,容景宸总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上这么一句,以示尊崇。

孟行舟行礼,“太子殿下英名,臣毫无异议,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容景宸温和含笑,“亏得丞相大人一力扶持,本宫才能处置妥当。”

“殿下过谦。”孟行舟躬身。

苏厚德虽然没有丢官去职,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提心吊胆。若是丢了官职倒也罢了,算是惩戒完毕。他太清楚,容景宸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抓着他的错处不松手,无疑是在清理朝中一些旧臣。他们这些老臣,曾经追随皇帝一路走到今日。

而今只有慢慢清理了皇帝的势力,身为太子的容景宸,才有机会趁着皇帝晕厥时期,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下了朝,苏厚德着急忙慌的去找孟行舟。

自然,他不敢明目张胆,故而悄悄的去。

孟行舟似乎早就料到了苏厚德意欲何为,马车就停在宫门外的僻静处。

见状,苏厚德快速环顾四周,急忙去了车前,“丞相大人!”车门撩开,他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车子缓缓远离皇宫,渐行渐远。

孟行舟瞧一眼苏厚德额头上的薄汗,当即笑了笑,“苏大人何以如此惊慌?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苏大人不曾做过,自然是清者自清。”他顿了顿,俄而低低的问,“怎么,苏大人这是——真的做了?”

苏厚德深吸一口气,“丞相大人,救我一救。”如今容景宸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要是真的追究下去,别说丢官去职,到时候也许连命都难保。

“唉!”孟行舟摇头,“只怕是爱莫能助。”

“丞相大人!”苏厚德慌了神,“咱们同朝为官多年,怎么说都有同袍之谊。如今太子殿下对丞相大人礼敬有加,只要丞相大人能替我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也许这件事就能这么过去了!”

孟行舟面色一紧,“苏大人这话说得未免太轻巧。太子殿下乃是奉旨监国,手握朝廷大权。本官虽然是辅政,但是君臣有别。本官岂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殿下为难?如此一来,岂非有愧于皇上重托?”

苏厚德这次是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早前苏府因为齐王之事被抄了一次,如今再摊上这种事,估计真的要出大事。自己苦心孤诣了那么多年,才能位极人臣,如今一下子跌落神坛,他是死活都不甘心。

想了想,苏厚德道,“丞相大人,太子殿下虽然是奉旨监国,可是丞相大人没发现,他已经开始清理所有旧臣了吗?昨儿个是王大人,前几日是少府监,今日是我。丞相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这些人早前备沐皇恩,且跟恭亲王府有关吗?”

孟行舟凝眉,看上去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说——”

“太子殿下这是公报私仇,他其实是想铲除皇上的势力,培植自己的新势力,而且——所有别铲除的人,都跟恭亲王府有关。只要我们这批老臣全部被铲除,那么恭王殿下早晚被连累其中。”苏厚德面色凝重,“丞相大人难道就没想过,我们若是全军覆没,那么最后一个,会是您自己吗?”

孟行舟沉默不语,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见孟行舟的面色变了,苏厚德觉得自己又有了希望,当即道,“丞相大人,趁着如今太子殿下羽翼未丰,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一旦他羽翼丰满,到时候咱们可都是一个下场。”

孟行舟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揉着眉心,好似有些头疼。

良久,孟行舟才道,“此事本官会善加考虑,你先回去吧!”

苏厚德颔首行礼,半道上就下了马车,急急忙忙的离开。如今苏婉已死,他自然不会去找齐王。可是苏离还活着,苏离的肚子里还有容家的皇室血脉。只要苏离去求皇后,到时候苏家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自己手里,如今就剩下苏离这一枚棋子,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苏离没想到,苏厚德会如此着急的约见自己,当下有些仲怔,不知朝中发生何事。出了后门。苏离便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马车,苏家的奴才就站在马车边等着。

未及多想,苏离上前施礼,“爹?”

“上车!”苏厚德在车内吭声。

苏离抿唇,因为身子不便,故而上车有些吃力。等到坐下,苏离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瞧着苏厚德那张漆黑的容脸,心里微微漏跳半拍,“爹,怎么了?谁惹你了?”

马车缓缓而行,如此才能防备隔墙有耳。

苏厚德轻叹一声,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多大了?”

苏离低头,抚着自己的腹部,“快六个月了。”她至始至终都没敢告诉苏厚德,这个孩子其实是齐王容景甫的,而且所谓的快六个月,是按照当时自己与容盈的日子开始算的,而非真实数据。算起来,其实也就五个月左右。

“肚子尖尖,约莫是个儿子。”苏厚德勉强一笑,“等你生下儿子,到时候皇后娘娘一高兴,你必能母凭子贵。”

“是。”苏离浅笑,“对了爹,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苏厚德揉着眉心,“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苏家可能要出事,你最好早做准备。”

苏离愣住,“苏家会出什么事?”蓦地,她微微凝眉,“爹。你到底做了什么?”她还想着凭这个孩子能攀上高枝,若是苏家出事,她没了苏家这个背景,到时候什么都是浮云。

眼见着苏离也跟着担心,苏厚德才道,“今日上朝有人参了我一本,说我收受贿赂,以死囚抵罪。离儿,为父若是出事,只怕会连累你。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恭王出面调解一下?”

“爹?”苏离抿唇,她可不敢去找容盈的晦气。她甚至有些怀疑,容盈知晓这个孩子的事情,否则为何她怀孕这么久,容盈都不曾真心问过半句?

苏厚德收到苏离迟疑的神色,当下愠色,“怎么。你不愿意?难道你想看到爹死?想看到苏家满门诛灭吗?苏家没了,你觉得你这个苏侧妃就算诞下儿子,还能坐上正妃之位?没有了苏家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懂吗?”

这道理苏离比谁都清楚,只不过这话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刺耳。

深吸一口气,苏离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你想想办法,如果不是到了绝境,我不会找你。”如果不是没了法子,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苏离。毕竟如今的恭亲王府,自身难保。

可苏厚德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如果能有一线生机,他必定不可放过。

“好!”苏离咬唇,俄而下了车。

等到马车离开,苏离才深吸一口气,瞧一眼略显气喘的秋玲。

苏离心想:此刻的恭亲王府已经是岌岌可危,如果自己还让容盈出面,这事即便能摆平,容盈自己也会有危险。一旦恭亲王府没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轻易撼动恭亲王府。自己始终是容盈的侧妃,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恭亲王府身处险境,否则自己会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

那么——想要救苏家,也许可以去求他。

“秋玲,帮我办件事!”苏离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秋玲俯首,“是!”

————————————

容景甫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晌午时分,他正在与飞舞小憩,却听得有人来报,说是茶楼有事。这本就是暗语,大概意思就是指苏离相邀。

自从苏婉出事,苏离已经很久没找过自己。怎么今儿个突然来找他,莫不是因为今日朝堂之事?

飞舞拢了拢衣襟,眸色微恙的盯着面色凝重的容景甫,“殿下不想去?”

“你如何知道我不想去?”容景甫起身。

事实上,他确实不急着走,顾自坐在案前,倒上一杯水慢慢啜饮。

飞舞早就看出容景甫兴致缺缺,起身下了软榻,“殿下就不担心吗?”

容景甫挑眉看她,“担心什么?”

“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飞舞犹豫了一下,而后聪慧的转了话题,“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此话何解?”他放下杯盏,垂眸间敛去眸中光泽,不经意间隐去了某种令人忧伤的神色。

飞舞浅笑,为容景甫倒水,“殿下可曾想过。前朝出事,苏侧妃为何想到的是您而不是恭王殿下?殿下与人做嫁衣,还是谨慎为好。然则——如果殿下不处理此事,一旦恭亲王府事发,殿下也难免会被追责,到时候势必惹祸上身。当然,以苏离如今的本事,已经失去了玉石俱焚的能力,但是影响却还存在,殿下需谨慎处理。”

容景甫淡淡道,“继续说。”

飞舞得了首肯,便继续说道,“苏离此人,心系恭王多年,且一心要攀上王妃之位。昔年恭王病着,世子上算年幼,她在恭亲王府还算如鱼得水。可如今时局不一样,她所有的心血早已随着恭王的病愈,而逐渐化为乌有。现在她只是仗着自己的孩子,尚且在恭亲王府留有一席之地,然则这并不算长久之计。”

“殿下,纸包不住火,早晚是要出事的。咱们不能听之任之,主动权不拿捏在自己手里,迟早会被她连累害死。如今毓亲王已经是储君太子,咱们得早做准备。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烧身。”

“皇上还没醒过来,这天下能不能换个人坐,还得两说。容景宸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皇上的老臣子,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所依仗的,不就是皇上昏迷这段时间,朝廷大权落在自己手里吗?”

“所谓的夺权,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殿下,咱们如今是处于刀尖上。切不可鲁莽行事。这苏离如今来找咱们,弄不好会让容景宸把眼睛,停在咱们齐王府身上。”

容景甫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所以他始终在犹豫。苏离的肚子里,始终是自己的孩子,如果把她逼急了,似乎会变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当然,这只能苏离的下下策。即便苏家真的没了,只要恭亲王府还在,苏离就不会与他撕破脸。

“依你之见,该如何?”容景甫问。

飞舞笑道,“殿下该去见,只不过是为了见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她还是恭亲王府的侧妃,跟咱们齐王府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容景甫点了头,自从苏婉死了之后,苏家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看到那张跟苏婉有几分相似的容脸,他便有一种莫名的疼痛。苏婉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大半。得而复失的感觉,原比得不到,疼得更惨烈一些。

容景甫起身,什么话都没说,抬步离开。

苏离——如果不是自己跟苏离那一场,也许苏婉会接受自己。毕竟她在齐王府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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