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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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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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走下去的勇气。如果他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必定是舍了一切的。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喜欢你,而你又恰巧想跟他携手一生。”

“人生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你还在犹豫,也许明天就会面临生离死别。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谁是谁?如意,话已至此,该做决定的是你。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明恒喜欢你,可你偏偏要骗自己,假装不知情。”

“我知你是棠梨院出来的,见过红绡那一场可望而不及的爱,心生退却,不敢前进一步。可是如意你也别忘了,刘慎行最后爱的是红绡。是因为他们不曾说破,就跟你现在一样才导致了最后的结果。你想步红绡的后尘,让自己覆辙重蹈吗?”

如意摇头,“不想。”

“话我就说到这儿,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是逼你,我只想让你更幸福一些。”林慕白笑得温和,若三月暖阳,柔柔的望着眼前略显踌躇的如意,“你是我徒弟,你的幸福,对于作为师父的我而言很重要,你明白吗?”

“谢谢师父!”如意点了头,“我会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心。再决定要不要接受。”

林慕白颔首,蔷薇便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如意长长吐出一口气,徐徐坐在栏杆处。也许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是红绡的事情给了她太多的防备。以至对于身边的男人,她总是关上了心门,不愿意去想太多。她是看着红绡一步步从风华绝代,走到了死亡,走到了万箭穿心的地步。

她害怕,害怕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动了情,会落得跟红绡一样的下场。

红绡的煎熬和相思成疾,是如意最见不得的折磨。

所以明恒对自己的好,她都刻意的不去猜想。不去想总不会动情吧!

“我可都听见了!”容哲修吃着蜜饯走过来,笑盈盈的望着愁眉不展的如意。身后还跟着小跟班莫浩,捧着一个大油纸包,也跟着容哲修一道,吃着蜜饯满脸稚嫩的笑靥。

如意撇撇嘴,“听见就听见吧,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都说了要给你们办婚事,可你不答应,小白那头也没办法松口,我有心也得看你们有意才行。”容哲修坐在如意身边,“现在呢?想通没有?”

“想通什么?”如意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人小鬼大,这情爱之事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想通要不要嫁人呐!”容哲修嫌弃的望着如意,“这不明白,明恒怎么就挑了你这样的笨丫头?三句话说不到点子上,连嫁人都磨磨蹭蹭,一点都不爽快。”

如意蹙眉,“爽快?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那样爽快!你以为是鸡生蛋呢?叫两声就下个蛋!那可是一辈子的事,点头没有后悔药,不想清楚怎么行?”

容哲修还是一脸嫌弃,“你看我爹后院的那些女人,哪个犹豫过啊?进府的时候都巴不得脚下装个轮子滚到我爹身边来。难怪说女人就是婆婆妈妈,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明恒,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一辈子陪着师父。”如意置气,别过头去。

莫浩吃着蜜饯,傻呵呵的笑着,“一辈子?那是不是就跟我,陪着世子哥哥一样?我也要一辈子都陪着世子哥哥。”

容哲修身子一僵,“没你说话的份,还有啊——我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跟我爹一样娶个像我娘一样的女子。”

莫浩瞪大眼睛,“世子哥哥,怎么娶妻生子呢?”

“娶妻生子就是娶妻生子啊!就是你爹娶了你娘,然后生了你。”容哲修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莫浩这小跟班的脑子太不好使,纯粹是七窍通六窍。

“那我不要娶我娘一样的女子。”莫浩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也要娶像世子哥哥娘一样的女子,世子哥哥你说好不好?”

容哲修一愣,如意“噗嗤”笑出声来。

见状,容哲修脸都绿了,“莫浩,我郑重警告你,以后不许跟我抢东西,包括女人,懂不懂?”

莫浩歪着小脑袋,一脸的好奇,“可是世子哥哥,你要是都娶走了,那我娶谁啊?”

如意在旁边煽风点火,“你到时候就娶世子哥哥!”

说完这话,如意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来,直把容哲修一张笑脸气得发青,哼哼两声起身就走。

“世子哥哥,我要是娶你,咱们是不是就永远都在一起了?”莫浩年岁小。压根不知道娶亲是怎么回事,这会子还跟在容哲修屁股后面喋喋不休。

容哲修边走边发火,“谁要你娶我,你是男的我是男的,娶什么娶?还有啊,这话不许再提,否则你就别跟着我,给我滚回宫里去!”

莫浩慌忙闭嘴,直接把蜜饯递到容哲修跟前。

容哲修生着气,狠狠咬一口蜜饯,哪知刚好咬到了那颗蛀牙,当下疼得蹲下身来,直捂着面颊喊疼,眼泪花儿都已盈动而出。

如意想着,那么——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师父把话都撂这儿,师命难违不是吗?转念一想,也算是师父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个时候还不知情识趣的下台阶,估摸着以后就下不来了吧?

罢了罢了,暂且不去想这些,还是先去悦人斋那里盯着点。思及此处,如意悄悄从后门出去。师父叮嘱过,以后她要在外头替师父办事,所以不能轻易让人知道,自己来自恭亲王府。

————————

街市上热闹得很。

早前就已经准备,月氏使团入京之事,如今整个街市都沸腾起来。浩浩荡荡的大祁护送军,在沐王容景垣的带领下,开进京城。

月氏国公主乌素的花车在中间徐徐而行,隔着帷幔谁也看不出这乌素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但是瞧着月氏国的人,一个个黑黑壮壮,一脸的络腮胡子,尽显魁梧有力。在大祁百姓的眼里,月氏是个蛮夷之邦,想来这公主的容貌也好不到哪儿去。

蔷薇推着林慕白靠边走着,前头人太多,她也挤不过去。身后的恭亲王府侍卫皆穿着便服,如今快速的围将上来,形成一圈以防闲杂人等冲撞了林慕白。

林慕白知道自己无法行走,若是出了事必定了不得,所以也不怕张扬。所幸人多,她如此这般也不算太张扬。等着人潮过去,再去跟苏婉会见不迟。

隐约中,听得旁边有人议论。

一人道:听说这月氏国公主是来和亲的。

另一人道:挑的是谁?

又有人插嘴:这沐王殿下看上去——

那人训斥:胡说什么,没瞧见是恭亲王殿下亲自接待使团入京吗?这事,八成是落在了恭亲王殿下的身上。恭亲王殿下一病六年,如今难得痊愈,皇上还不得重任相托吗?

这么一说,似乎极为有理。

蔷薇微微蹙眉,因为站在林慕白背后,未能看清楚林慕白此刻的表情。若这事真的落在了恭亲王殿下,殿下约莫也不会答应。可侧妃这儿,估计会很难受吧!

林慕白轻叹一声,这事容盈没有说过,想来就算是真的,容盈也暂不知情。

回眸间,她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可等到自己定睛去看,却什么都找不到了。方才那道身影——下一刻,林慕白突然面色陡沉,随即招了一名随侍俯耳一番低语,林慕白口吻急促,“听懂了吗?”

随侍颔首,“是!”

“快去!”音落,林慕白一掌拍在木扶手上,“蔷薇,我们走!”

蔷薇心惊,很少能见到林慕白如此正色,二话不说。快速推着林慕白去一边的巷子里避着。蔷薇不知道林慕白看见了什么,但既然是主子开口,作为奴才只需照办就是。

因为林慕白身边的随侍,都是容盈亲自挑选的,每个人身上都配备特殊的令牌,是故这些人要靠近容盈的队伍并不是件难事。

容盈收到林慕白给予的信息,当时就愣了一下,锐利的凤眸快速凝起,策身马背,快速掠过底下攒动的人潮,似乎也在搜寻着什么。

不过很可惜,他好像没找到自己想找的。手一挥,五月疾步上前,立于马下,微微仰头望着马背上的容盈。

“准备吧!”容盈冷了眉目。

五月颔首,“是!”得令离开,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所有人都陷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氛围里,谁都没有察觉危险的渐渐靠近。老百姓们都探着身子,一个个揣测这神秘的月氏国公主,该是如何模样?西域与中原,到底是不同的,所以这些女子,也该有所不同。听说西域的女子,擅长媚术,一双眼睛是会勾人的。

突然间,人群里传出纷杂的刀剑出鞘之音,伴随着一道厉喝之声响起,密密麻麻若燕雀落下。刀光剑影与鲜血交相辉映,嘶喊声与踩踏声并起。所有的慌乱与奔跑夹杂在厮杀之中,所有的矛头都直指月氏国的花车。也就是说,刺客想杀的人是月氏国的乌素公主。

街市上,百姓跑得一个不剩,所有的店面一瞬间全部关闭。

御林军与容景垣带领的护卫军誓死保护,如果月氏国的使团在大祁境内甚至于就在天子脚下。出现任何差池,那么——这场议和就会变成两国交战的借口。月氏国出师有名,而大祁自然是落人口实。

所以这场战役,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容盈依旧远远的站着,目睹着眼前这一场惨烈的厮杀,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一双眼眸仍旧在四下搜寻,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就像是开在沙漠里的花朵,有一种魅惑众生的妖冶,无人取代的遗世独立。

事实上在城外,容景垣的军营,也发生了一场动乱。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城内,大批军力急速调往沉重,导致城外军营空虚。大批的黑衣人,带着明晃晃的冷剑,直冲军营。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找人!

翻天覆地的找,一遍遍的找,与军营里的守军展开激烈的厮杀。

只不过到了最后,所有人突然围成一圈,背靠背站着,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黑巾蒙面之下,似乎已经察觉了周围的一样。

为首的冷了眉目,“所有人提高警惕,分头继续找!”

黑衣人四散而去,却都一无所获,回归原地。

“头,不太对劲,军营里都没有人!”底下人压低了声音。

冷剑在手,心已高高悬起,为首的冷喝一声,“撤!”

下一刻,所有人都冲出了军营。

外头,五月早已等候多时,策马冷睨,瞧着一群乌合之众冲出军营,与自己来了个面对面的交锋。冷剑在手,身后是容盈的大刀队,一个个手持大刀立于马上。

风过凛冽,杀机四伏。

不过这个时候,压根用不着五月动手。

大刀队突然齐刷刷勒马撤离,紧接而上的是弓箭手。挽弓上箭,例无虚发。

黑衣人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五月也看出来了,这些人压根都是死士,即便活下来也未必能吐实。在容盈身边待了这么久,五月对于容盈的一种理念是极为推崇的。那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成果。

不计手段,只要结果。

“放箭!”五月冷漠开口。

音落瞬间,万箭齐发。几乎没给这些黑衣人任何挣扎的机会。纵你武功再高,万箭齐发能挡几时?一批接一批的弓箭手轮换着放箭,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伏在血泊里,才算住手。

翻身落马,五月面无表情的领着人过去。

俯身蹲下,撕下为首之人的面具,一张陌生的面孔展露在五月跟前。眸色无温,五月冷了音色,“把这张脸画下来,悬榜贴在城门口,若有提供信息或者告密者,千金悬赏。”

“是!”底下人一声应,五月才徐徐起身,扫一眼这一众死尸,“传令下去,刺客袭营,有一名囚犯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把尸首处理干净,一块骨头渣子都别给我留下。”

语罢,转身上马,扬长而去。

五月回到城里的时候,那场战役也结束得差不多了。这儿本来就是走走过场,重头戏是外头军营。五月不动声色的回到容盈身边,朝着容盈眨了一下眼睛。

容盈笑靥不改,刺客都被杀死,虽然御林军和护卫军折损不少,所幸并没有伤着月氏国的使团分毫。而那位花车里坐着的月氏国公主,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交战至今,连个面都不露,似乎对外头一点都不介意。这到底是自己太自信,还是对大祁感到万分信任?

既然对方不愿出面,容盈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花车是直接进了皇宫的,公主仍旧没有下车,是故所有人都无缘得见红颜。便是林慕白。也没能瞧见那乌素公主,到底是何模样。果真如其他人所言,生得一双狐媚眼睛,能勾人?

“主子?”蔷薇低语,“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林慕白点了头,“走吧!”

闻言,蔷薇这才推着林慕白徐徐往外走。

大街上一片狼藉,风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能引导出人内心深处的兽,性,能把一个人变成鬼。林慕白莫名觉得烦躁,腹中有些翻腾。她厌恶这种味道,就像厌恶杀戮。可有时候,除了以杀止杀,没有别的出路。

林慕白到的时候,苏婉也刚刚到,面色有些苍白。此刻她正站在窗口,瞧一眼底下的场面。又心惊胆战的瞧着林慕白,快速关闭了窗户。

“没什么事。”林慕白笑了笑,示意她镇定。

苏婉僵硬的点头,而后想了想,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林慕白的手里,朝着她摇了摇头。

蔷薇本欲出门,乍见此情,当下仲怔片刻。这锭银子,不是昨儿个自己奉命塞进点心里的?怎么——可到底也不是她该管的事,蔷薇抿唇退出房间。

“其实你不必还我。”林慕白掂量着手中的银锭,“朋友之谊,该帮忙的时候理该帮。有时候,太过的倔强并不是明智之举。”

苏婉颔首,提笔写到:多谢你的点心,可我不能拿你的银子。无功不受禄,不敢生受。

林慕白挑了眉,将银锭放在案上,“无功不受禄?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当我在齐王府的眼线,这不就是功吗?”

闻言,苏婉一笑,继而写道:我会帮你,毕竟你救了我,但是我不想搀和在宫廷纷争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得明明白白告诉你,即便你不愿意搀和,但是早在你嫁入齐王府那一天开始,你已经身在其中,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不管下棋的人是谁,棋子就是棋子,都会有个结局。”林慕白轻叹一声,“我也不例外。”

苏婉一怔。

林慕白继续道,“这世上,谁不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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