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夜凌云喊了一声。
残月快速进门,“庄主!”
“这几日盯着暗香,若她有异心——”夜凌云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就杀了她!”
残月先是一怔,随即俯首,“属下明白!”
“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夜凌云眸光如刃,容色冰冷。
慕白啊慕白,你是不是真的将容景睿治好了?可你既然治得好他多年的痴傻之症,为何不去治你的双腿残疾?还是说。你宁可废了双腿,也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的瓜葛?
可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斩断你我之间的纠葛吗?
简直太天真!
可事实上,天真的何止林慕白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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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孩子围着疯癫无状的丁香吵吵嚷嚷的。
丁香蹲在正中央,惊惧的瞪着眼睛,不断的挥着手,“走开,走开,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别打我,别打我——”
“喝水是吗?”稍大一些的孩子随即嘲笑起来,“咱们让她知道,什么是世上最好喝的泉水!”
丁香傻乎乎的笑着,“好喝?好喝的泉水?给我给我——”
温热的尿液,划着抛物线的姿态,悉数落在丁香身上。
“喝!”
“让你喝。让你喝!”
“哈哈哈,疯子就是疯子,又疯又傻!”
孩子们哄堂大笑。
不远处,蔷薇一声厉喝,“你们干什么?快住手!住手!”她喊着跑过来。
见状,恶作剧的孩子们顷刻间拎起裤子,做鸟兽散,逃得一个不剩。
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看着方才发生的这一幕,眸色微沉。
如意道,“师父,看样子她是真的疯了,连尿都喝了,怕是——怕是没救了。”语罢,却见林慕白没有吭声。而是快速的用视线环顾四周,好像在找什么,“师父在找什么?”
“没什么。”林慕白垂眸,“如意,去帮帮蔷薇,送丁香回去。”
如意颔首,“是,师父!”
俄而快速送丁香回原来的山下小院。
蔷薇红了眼眶,将食盒放在院中一角,“你怎么什么都吃?那些孩子戏弄你,喂你喝尿,你怎么也不躲呢?”说着,已然声线哽咽,“你说你,好端端的又去村子里做什么?那些人会打你会骂你。你乖乖待在这儿不好吗?何苦呢?这几日我都来给你送饭,何时饿着你了?”
她约莫是想找个盆给丁香弄水擦一擦,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脸盆,当下窘迫的望着院中坐在木轮车上的林慕白,“侧妃,丁香她身上太臭了,奴婢先给她擦一擦,您再——”
“不妨事。”林慕白淡然轻叹,“她饿了。”
蔷薇这才回过神来,惊觉丁香已经打开了食盒,快速的将点心抓在黑漆漆的手里,塞进了嘴里。
“那些尿——”蔷薇惊呼,却已经来不及。
丁香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自己一身的尿骚气。她许是真的饿了,连抓带咽的便将食盒扫了个干净。吃得一点汤都不剩。因为是第二次见到林慕白,丁香对林慕白好像有些熟悉了,眼里的惊惧之色似乎少了一些。
如意蹙眉,上次对白面馒头有了阴影,这一次真当连食欲都没了。
“其实这样也好。”林慕白淡淡道,“虽然痴傻,可是没那么多的心思,也就没那么多的烦恼。少了些庸人自扰,未尝不是件好事。”
如意摇头,“可这样未免太凄惨了一些。”
林慕白一笑,“丁香,你带她过来吧!上一次我未能与她把脉,这一次我好好替她诊治。不管有没有希望,都得试一试。”继而扫一眼这肮脏凌乱的地方,“这地方太脏了。不适合居住,到时候找个僻静的地方安置她一下。到底是公主身边的人,也是京城过来的,这般被人欺凌,来日传出去怕是对公主声誉有损。”
“谢侧妃!”蔷薇连连磕头,“侧妃仁厚,奴婢替丁香给您磕头。”
“起来吧!”林慕白道,“我不喜欢跪来跪去的。”
蔷薇点头,欣喜若狂的“诶”了一声,快速朝着丁香走去,“丁香你莫怕。”说着,她开始检查丁香的手,免得又像上一次那样,丁香会突然袭击林慕白。
确信丁香的手上没有东西,蔷薇才算放了心。这才引着丁香朝林慕白走去。
及近处,如意业已蹙眉,这丁香如今一股子尿骚气,比起上一次的臭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低眉去看林慕白,好似浑然不察,容色未有丝毫改变。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柔的搭在丁香的腕上,惊得身后的五月与明恒,各自紧了紧心肠,下意识的凝了掌力于掌心,随时准备出手制住丁香。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岂敢再马虎。
不过这一次,丁香似乎并没有抗拒林慕白。
指尖微弹,林慕白陡然蹙眉,目光幽深的盯着眼前傻笑连连的丁香,微微眯起了眸子。
☆、第110章 以后你负责行医救世,我负责当你双腿
“师父,如何?”暗香意识到林慕白的面色不太对劲,随即低声问。
林慕白眸色微抬,而后下意识的扫过丁香身后及其周围,正了正音色道,“看样子,她这失心疯是好不了的。”语罢,轻叹一声,“蔷薇,带着丁香回去吧!寻一套干净的衣裳,好好帮她洗一洗。到底是公主的人,不管生死都得有公主府的仪态。横竖已经这副模样,带回去好好养着,也算是积福积德了。”
蔷薇扑通跪在地上,朝着林慕白狠狠磕头,“多谢侧妃仁厚,奴婢替丁香谢过侧妃大恩大德!”
丁香咬着脏兮兮的头发,笑嘻嘻的盯着眼前的林慕白。
林慕白望着她,眸色微沉。
因为丁香浑身发臭,也不能直接这样回到公主府,是故林慕白便寻了个僻静的农家,先为丁香梳洗一番再论其他。
丁香的身上委实臭得可以,如意好几次腹中作呕,险些吐出黄水来。
不单单是屎尿的骚味,还有身子发酸衣服发霉的臭味,各种气味交杂在一起,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倒是蔷薇,已经习以为常,只得红着脸不敢去看如意。如意虽然出身风尘,可是因为跟着红绡,倒也没吃过太多的苦,是故还真的没适应这样的——突发事件。
蔷薇尴尬道,“如意姑娘,不如你出去吧,这儿我一个人可以的。丁香她、她——”她有些说不下去,面上微红着,有些难掩的窘迫。
浴桶里的丁香,肆意玩水,拨水拨得到处都是,如意和蔷薇的身上也都打湿了大半。
如意意识到也许是自己面色不好,瞬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莫放在心上,我这人就是这脾气,肚子里藏不住事,都往脸上冒。你莫在意,我不是冲着你们摆脸色,我只是觉得可怜,想起了自己当年。”语罢,她苦笑两声。“其实大家都是穷苦出身,哪来那么多的傲娇和任性呢?我比你们幸运,是因为我遇见了命中的两个贵人。”
说着,如意慢慢搓着丁香肩上的污垢,烟雾缭绕,眸色氤氲,“别说了,赶紧给她洗洗吧,师父还在外头等着呢!”
蔷薇连连点头,欣喜道,“其实丁香人不坏,就是平素脾气直了点,说话刻薄了一些。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金凤姑姑总是找奴才们的麻烦,也就是丁香还能在公主面前说得上话,公主也信她。咱们得罪了金凤姑姑,就会私底下去求丁香。丁香面上什么都不答应。可实际上总能教人躲过一劫。算起来,她救了不少人,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皮毛。但对我们来说,就是救命之恩!”
“你也好。”如意笑道,“换做别人,丁香落难成了这副模样,早就弃置不管,也唯有你数年如一日的照料她。若不是你,无人问津的她,也许已经死了。”
蔷薇一笑,“做人不能没良心。”
如意轻叹一声,“这良心二字,做得到的才是良心,嘴上说说的最多也只是有心罢了!”
林慕白在外头等着,农家小院。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雨了,有些灰蒙蒙的。她想起了那一日,与容盈初见的情形。
彼时杏花微雨,青石板上,莲伞之下,他深情相拥,低喊着“馥儿”二字。
说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那必定是假的。
痴傻之人,痴心不改,着实教人心头感慨。这世间男女,她也见过不少悲欢离合,何时能有这番生死不忘之情。也许是从那一抱开始,心里就起了异样的情愫。
“师父!”如意欣喜的从里头出来,“你不知道,原来丁香洗干净了,倒也是个清秀的可人儿。”说着,蔷薇便牵着痴痴傻傻的丁香走出来。
洗干净的丁香。祛除那些残渍污垢,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眉目清秀,身段消瘦,一身农家女衣裳落在身上,显得有些身影单薄。难怪容嫣然当时这样喜欢丁香,丁香这丫头原就生得机灵,只可惜如今一双眼眸毫无聚焦,眼睛里微光惊惧,对外界似乎都极为排斥。
“丁香莫怕,咱们回家。”蔷薇低低的开口。
丁香歪着脑袋看她,生涩的低语,“回家?”
“是,回家。”蔷薇轻叹一声。
丁香突然拍起手来,“回家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好啊!回家——我想我娘了,娘——”她咬着自己的头发。又开始痴痴的傻笑。
如意给了农家一些银两,这才带着丁香回去。
因为府里的人此前见过丁香,是故丁香不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众人视线。林慕白等人从正门进去,而五月和蔷薇则带着丁香从后门悄悄的进来,避开众人耳目,进入自己的小院。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莫浩盯着站在屋子里,傻笑不停的丁香,快速握住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她好吓人呢!”
容哲修看不见,却能听到那疯傻的笑声,也起了一些鸡皮疙瘩,“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女人吗?”
“不对不对。”莫浩握紧他的手,靠得容哲修很近,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世子哥哥,她看起来像个疯子,比舅舅还病得厉害。”
本来容哲修倒也不觉得什么,可莫浩一说“比舅舅还病得厉害”,他便不乐意了,一把甩开莫浩的手,“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爹是傻子?她能跟我爹比吗?我爹是恭亲王,这女人来路不明,还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捡来的。”
听得车轱辘进来的声音,容哲修侧耳朝着声音的来源,小手掐腰道,“小白,你怎么这样喜欢捡东西呢?捡了一个又一个的徒弟,如今还捡回一个疯女子,我不高兴。你把她丢出去,我不喜欢听到她的笑声,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林慕白的木轮车已经行至他的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容哲修趁势坐在了她怀里。林慕白笑道,“这可不是捡来的,说起来她算是你们的长辈,虽然身份低贱,但她来这里比你们都早,这可是事实。”
容哲修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你皇姑姑以前的婢女,还是从京城带来的。如今我看她如此凄凉,想着也是功德一件,就收了回来。你皇姑姑如今是这副模样,身边又没个可信的人,若我能治好她,你说着算不算好事?”林慕白笑着刮一下他的小鼻子。
“皇姑姑的婢女?为何是个疯子?”容哲修不信。
“因为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所以她被吓疯了。”林慕白无法说得太清楚,毕竟莫浩还在这儿呢!
容哲修也没有继续追问,“那人都疯了,还能治得好吗?”
“你说呢?”林慕白笑了笑,不忘打趣,“这不是早就有治好的先例吗?”
这么一说,容哲修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捂了肚子,“那是你拿自个当药引子,才勉强治好,可还没完全只好呢,这不是还有些笨吗?如今你再拿自己去治她——”
林慕白面色微恙,“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脑袋里装了那么多污七污八的东西?什么叫拿自己当药引子,小小年纪,没个正形,浑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容哲修笑得更甚,“上梁不正倒是真的,下梁歪这是从何说起啊?”他双眼被药敷着,还是扭头朝着林慕白的方向吐了吐舌头,“你看看我这张脸,哪里输给他了?古人有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世子哥哥,那前浪呢?”莫浩眨着明亮的眼睛,诚意极好的问。
容哲修挑眉,“拍死在沙滩上。”
那头,容盈一口茶水呛着,顷刻间剧烈咳嗽。
这特么谁生的儿子?
反正不是他的,一定不是他的!否则,哪有这样寒碜他爹的?占了他心爱的女人的身心,还敢当着她的面,这样寒碜他,简直是冤家!
绝对是冤家!
讨债鬼!
五月一愣,“殿下?”
林慕白噗嗤笑出声来,拍了拍容哲修的脊背,“好了,别闹了。蔷薇。你带着丁香下去,就与你住一块吧,这样也好方便照顾。”
“是!”蔷薇行礼,便带着丁香快速退下。
“明恒,你陪着世子爷和小公子下去吧,我有些累了,需要静一静。”林慕白开口。
容哲修乖巧的从林慕白身上,爬了下来,“小白,他若是欺负你,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林慕白蹙眉,“跟你说?”
容哲修拍着胸脯道,“如今谁不知道,恭亲王殿下痴傻有余,这整个恭亲王府的重担早就落在我这位世子爷的身上。恭亲王府如今,是我说了算!”
闻言,明恒急忙拽着容哲修的衣袖。“世子爷,咱赶紧出去吧!”
听得明恒这样说,容哲修咽了咽口水,“浩儿,来,扶我一把,咱赶紧走——”
最后几乎是开溜的。
这拍着胸脯的事,只可其一不可其二,否则他那个凶巴巴的老爹,还不得撕巴了他。虽说是爹,可美色面前无老少,爹也会翻脸不认人。何况容哲修可是听说了,他爹以前可凶了,连皇爷爷都拿他没办法。
能把这样威严至上的皇爷爷都制服的,容哲修不怕才怪。
逞强也就是偶尔在女人面前耍个酷,若是当了真,就死定了。
如意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早早的随大众退了出去。
门合上,林慕白缓缓转动着木轮车上前,“呛着了?没事吧?”
容盈幽幽然的回眸望她,“你说呢?”
林慕白笑得凉凉的,“那是你儿子,哪有人跟个孩子置气的。何况,他又不是胡言乱语,这些年整个恭亲王府哪里不是他扛着?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责任,他都担了下来,你不该为他骄傲吗?”
深吸一口气,容盈徐徐起身,继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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