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皇叔皇婶在一起的时候打扰她们,可是又舍不得离开,皇婶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
他想着便凑进了姜筠,姜筠眼看着这小孩往自己走,眼神飘忽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直的走过来抱住自己,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孩头毛茸茸的,往前拱了拱,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哄道:“阿轩怎么了?是累了吗?。
程文佑面色变了一下,把程庭轩从姜筠的怀里抱起来,程庭轩眼睛红红的,抿着唇,憋着泪,他刚刚打拳把外袍脱了,这会缩在程文佑的怀里,小小的一团,可怜极了。
程文佑抱着他走,程庭轩把头埋在他的肩头,不想让姜筠看见,姜筠想跟上去,程文佑回头对着姜筠道:“你先进去,我同阿轩说说话。”
姜筠见他面色淡淡的,又看程庭轩哭了,怕程文佑训他,他们皇家最是奉承什么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了,嘱咐道:“你别骂他。”
程文佑嗯了一声,程庭轩的身子颤了一下,却没抬起头来。
程文佑把他抱到偏殿,放在椅子上站着,淡淡道:“抬头。”
程庭轩垂首丧气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程文佑也不再叫他,就默默的看着他,程庭轩抹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程文佑道:“皇叔,侄儿知道错了。”
“何人说你错了?”
“侄儿自己觉得自己错了。”
“你既知错,为何还要再犯?”
程庭轩憋不住眼泪,哭了起来,哽咽道:“皇叔,我想见母妃,父亲不要我见母妃。”
他挤了挤眼睛:“她们说我母妃做了错事,所以父亲才不让我见母妃,皇叔,我母妃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事,她也是我母妃啊,呜呜呜。”
“谁跟你说是你母妃做了错事,你父亲才不叫你见你母妃的。”
程文佑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为了不叫程庭轩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太子已经把他身边该换的人都换了,没想到还有人在他面前乱说。
程庭轩顿了一下,摇头道:“没人同我说,是旁人说被我听见了,我。。。。。。我不记得她们是谁了。”
“阿轩,是谁教你的,你竟然学会了说谎。”
“我。。。。。。不是的,皇叔。”
程文佑道:“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你是太子的嫡长子,当今圣上的嫡长孙,你不想说,没人能逼的了你,可你要记着,你生来便是这尊贵的身份,你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程庭轩垂头听训:“皇叔。”
程庭轩又哭了起来,这次是羞愧的哭了,皇叔说的没错,他说谎了。
他站在那里哭,程文佑也不理他,阿轩是皇兄的长子,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将来如何担当大任,他嘴上虽硬,却也知道如此要求阿轩,是为难他了,阿轩比幼时的自己强多了,可太子妃实在不适合教养皇长孙,若由她教养,将来皇兄继位后,这太子便只能另选了,阿轩身为嫡长子,没有哪个储君会放心他的存在的。
姜筠在屋子里走走停停的,李掌设扶着她道:“王妃,坐着歇会吧。”
姜筠往院子里瞧了瞧,见程文佑牵着程庭轩出来了,笑着迎了上去,程庭轩松开程文佑的手,跪到了地上。
姜筠愣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侄儿今日打扰皇婶了,侄儿向皇婶赔罪。”
姜筠笑笑,道:“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皇叔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今日呀,多亏你这小家伙陪我。”
桌上已经备好了饭菜,几个人坐着吃了饭后,程文佑把程庭轩送回去。
他回来的时候,姜筠正坐在床上等他,问道:“哥哥,阿轩怎么了?”
程文佑走过去,伸手搂过她:“他年纪还小,想他母亲了。”
“太子一面都不许他和太子妃见吗?”
姜筠本以为太子说的不许太子妃见程庭轩,只是不养在身边,有些时候还是能见面的。
“不是我皇兄不允许她们见面,太子妃不堪其位,阿轩孝顺,若允阿轩去见她,难保她不会教阿轩些不该教的。”
姜筠点点头,程文佑说的有理,只是如此做,对一个孩子太过残忍,明明母亲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见。
程文佑凑到她耳边,似笑非笑道:“筠筠,你今日摸着肚子,是不是也想生一个阿轩那样的孩子。”
姜筠脸有些红,偷瞥了他一眼,道:“今日我瞧你看着阿轩练武,你们一大一小的像极了父子,只可惜我年纪小了些,不然旁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是一家三口呢。”
“你这是嫌弃为夫老吗?”
程文佑突然板起了脸来,姜筠摇头道:“没有,当然没有,我夫君怎么会老呢。”
程文佑对她这句夫君很是满意,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道:“阿轩是我的侄子,自然是像我的,只是他是皇长孙,性子总是沉闷了些,若是咱们的孩子,就把他宠成阿越那样的,叫他无忧无虑的奇楠香。”
“啊,那日后咱们的孩儿岂不是毁了你的一世英名。”
姜筠觉得程文佑养孩子必然是往那种做事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方向养,毕竟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不努力就会变成程文越那个样子,哪知道他竟然想要个程文越那样的孩子。
程文佑闷笑了一声,道:“你这么说阿越,便不怕他知道了找你撒泼。”
姜筠把食指竖在唇边:“哥哥,千万别和阿越说,你若同他说了,他定然寻你不在的日子过来烦我,让我瞧瞧他是一个优秀的人。”
不得不说,姜筠还是非常了解程文越的。
得不到岳父大人认同的宣王殿下此刻坐在阮府的会客堂里,屋子里堆了许多箱子,阮御史不为钱财所动,手里捧着茶盏,瞄都没瞄他一眼。
程文越也知道曲线救国,对着自己的岳母大人讨好卖乖道:“岳母大人,您瞧着又比前些日子年轻了许多。”
阮府的几个公子对这位皇子都挺有好感的,程文越身为皇子,不摆架子,因为经常往阮府来,也时常同阮府的公子一起出去骑马游玩。
阮夫人乐道:“殿下来便来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礼物。”
“应当的应当的。”
阮御史冷哼了一声,阮夫人瞪了他一眼,对着程文越道:“殿下别理他,他就是这脾气,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程文越觉得这样不成,阮大人可是他的岳父大人,怎能一直对自己爱搭不理呢。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便去卫国公府请教了姜纥。
他脸上挂着笑意,展开手中的折扇,放到面前扇了两下。
那扇上画的是一片梅花,那梅花长在扇面上,花瓣上还砸着雪,婀娜多姿,背影映着红彤彤的落霞,只瞧着那扇上的画,便感觉一股清幽的香气传来。
阮大人先还没注意,瞧了他一眼,呵,果然是纨绔皇子。
在阮大人心里,像程文越如今这个样子便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只是程文越身份更高一些。
只是再瞄一眼,阮大人就呆住了,蹭的一下站起身。
程文越收了扇子,站起来笑嘻嘻道:“岳父大人怎么了?”
阮大人眼睛盯着他手里那扇子,像是能喷出火来一样,又坐了回去,捏着茶叶,往茶壶里添了点。
程文越又打开折扇,摸着扇骨上的花纹,坐在他对面的阮二公子道:“殿下,您这扇子上的画倒是好看。”
程文越轻笑了一声,阮大人再也忍不住了,猛拍了桌子:“蠢蛋,那是顾大人的画。”
阮大人脾气真的有些暴躁,连亲儿子都能这么残忍的伤害。
☆、第117章
阮二公子有些委屈,他就是接到他娘的暗示;叫他说句话替殿下化解尴尬罢了;便被他爹骂蠢蛋。
阮夫人瞪了阮大人一眼,当着程文佑给他面子,也没骂他,说道:“顾大人顾大人;你自己恨不得每日抱着顾大人的书画去睡觉,又不是人人都能识得顾大人的。”
阮大人吹着胡子道:“天下文人士子;哪个不识得顾大人。”
阮夫人冷哼一声:“哟,识得。”那个顾大人都死了几百年了。
程文越怕再说下去;他这岳父大人就更要生气了;站起来道:“前朝闲相顾大人文采确实令人叹服;本王虽然才疏学浅;却也听闻顾大人八斗之才。”
阮大人听他这么说,面色好看了些;能知道顾大人;总算不是太无知,摸了摸胡子;嗯了两声;又往程文越手上的扇子看了两眼,程文越连忙把扇子合上,双手捧着递给他。
身为皇子,对待一个大臣如此恭敬,阮夫人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
她碰了一下阮大人道:“还摸什么胡子,你不是最喜欢顾大人吗?再拿乔,便是把胡子都拽下来也没有后悔的地儿。”
阮大人干咳了一声,坐在两旁的阮府的公子们都劝阮大人拿着,阮大人一看自己的儿子侄子们都劝自己接过去了,他板着脸从程文越手中接过扇子。
把扇子打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宝贝似的拿着那把扇子,赞叹道:“不愧是顾大人的真迹啊。”就是与他书房里收藏的那副赝品不一样。
阮三公子一拍脑门道:“难怪看这幅画这么熟悉了,我还说在哪里见过呢,这可不就是和父亲摆在花架上方不给碰的那副画一样吗?”
阮二公子往阮大人看,意思是爹你快看啊,你三儿子比你二儿子我傻多了。
可惜阮大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压根看不见他二儿子那期待的小眼神。
他侧着身子把画展给程文越看:“殿下,这梅花可是顾大人最喜欢的。”
程文越点头:“岳父大人喜欢就好。”
阮大人听到他这句岳父大人才反应过来,他实在敬仰顾大人的人品才学,对着程文越道:“宣王殿下,你这画可否借微臣几日。”
“岳父大人说笑了,这画就是小婿孝敬岳父大人的。”
阮大人嘴角僵了僵,他为官这么多年,清正廉明,从未接收过任何贿赂,理智上应该把画还给宣王殿下的,只是,舍不得啊。
程文越看出他的纠结,道:“岳父大人,小婿是真心求娶阿箩的,这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做儿子的要孝敬您,您就收下吧。”
阮夫人慌道:“殿下可不能这么说。”
宣王殿下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谁敢要他当儿子啊。
阮大人哼了一声道:“你莫不是以为一把扇子就能娶到阿箩吧,阿箩可是我最喜欢的女儿,是我们阮家阖府上下的宝贝蛋子,你竟然想以一幅画娶走我的女儿。”
程文越弯腰道:“是是是,阿箩也是我的宝贝蛋子。”
阮二公子噗嗤笑了一声,他的笑声成功引起了阮大人的注意,阮大人盯住他,道:“笑什么?”
阮二公子道:“殿下对阿箩这么好,儿子为她开心。”
阮大人敛了神色,拿着扇子道:“殿下,这扇子微臣只借几日,过些时日便还给你。”
他心中还有些火的,他的女儿,婚姻大事,他还未来的急为她选个好夫婿,便收到了陛下的圣旨,他心中有些郁闷。
程文越笑笑:“岳父大人想留几日便留几日。”
他这岳父是个倔脾气,他说是借,那就只能是借。
鉴于这宣王殿下每回过来都赖皮赖脸的去阿箩那里把阿箩带走,阮大人拿着扇子便去阮箩那里了。
阮箩正坐在书房里练字,她看着娇小,写出的字却入木三分,遒劲有力。
阮大人进门的时候正是她在纸上写的最后一划,她把笔放到檀木雕刻镂空云纹笔格上,站起身,对着阮大人行礼道:“爹。”
阮大人点点头,走过去看着她的字,满意的点点头,阮箩看他面色有些沉重,问道:“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阮大人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阮箩端了一杯茶递给他,阮大人抿了口茶,瞧着挂在花鸟落地罩上的鎏金镂空球形香囊,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同宣王殿下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毛孩,爹爹问你,你对你同宣王殿下的婚事可有何看法。”
阮箩愣了一下,抠了抠手指:“爹爹,女儿年纪小,是从未想过婚事的,可若叫女儿嫁给宣王殿下,女儿是愿意的。”
阮大人松了口气,还好女儿愿意,若是不愿意,他也不能违背圣意啊。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阿箩,你可知道嫁给他是何意思。”
“女儿知道,女儿嫁给他后,便会和他一起住到宣王府去,时常也能回来看看爹。”
阮大人点头,很好,女儿还是知道嫁人的意思的。
吃饭的时候阮大人对程文越的态度就和善了许多,程文越觉得姜纥不愧是状元郎,就是法子多。
程文越得意的走出阮府,笑容满面。
姜筠坐在秋千上发呆,程文越晃晃悠悠的从廊下走过,站在那里,望着姜筠道:“皇嫂近来可好。”
他走路都不自觉的左右摇摆。
姜筠笑道:“咱们宣王殿下是有喜事啊,要我猜猜,除了前两日陛下下旨赐婚,还有什么喜事?莫不是今儿同人斗鸡赢了?”
程文越跨步走到她跟前:“这就有些肤浅了。”
姜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扬眉道:“宣王殿下,听说你从我夫君那里要走了前朝顾大人的一把扇子,那扇子上可是有顾大人的真迹,价值连城。”
程文越嘿嘿的笑了一下:“皇嫂,那扇子是我要过来的,你便是要,我也不会还的。”
姜筠手扶着两边,晃荡了两下,从秋千上下来,抱怨道:“真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锦城情事。”
闲的是程文越,忙的自然是程文佑。
程文越跟在她身后:“皇嫂,你这里可还有顾大人的墨宝了。”
姜筠道:“你当顾大人的墨宝有那么好得的,哪有这么多。”
“真的没有?”
“有是有,只是不能叫你拿去了。”
前朝闲相顾大人的真迹价值连城,虽难得,可当年他在宫中教导太子,写下不少给太子做范本,且他是个爱妻的人,他一生画的最多的是梅花,并非他爱梅花,而是他的妻子最爱梅花,所以他的画也传了不少下来。
前朝最后一任皇帝昏庸无能,整日寻丹问仙,不顾百姓疾苦,大历太/祖皇帝顺应民意,率群雄揭竿而起,打下了这大历江山。
当时宫中存了许多顾大人的字,都被收入了大历皇室。
所以顾大人的字大多在宫中,顾大人的画大多传到了民间,被士人收藏。
“为什么?”
“你要讨好阮大人,一柄梅花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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