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的视线,随着庄君泽落向遥远的天际,心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幽儿,她死了?”
庄君泽眼眸一黯,倏然起身。
秦楚从庄君泽弹那一首曲子的熟练程度知道,那一首曲子,庄君泽一定弹了很多遍,眸光流转间,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一首曲子,是为了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弹的么?”
“是,幽儿喜欢听。”
“幽儿,她是你喜欢的女子么?”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幽儿’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或许,那一个叫‘幽儿’的姑娘,就是庄君泽的弱点,若是她可以找到更多有关那一个叫‘幽儿’姑娘的事,说不定,就能找到庄君泽的弱点。
“她叫—……你对这个,似乎很关心!”
在最关键的那几个字上一停顿,语气,陡然一转。
秦楚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是很好奇,一个可以让北堂帝抚琴的女子,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而已。”
“夜深了,楚神医回去休息吧。”
庄君泽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淡淡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了一下,也不停留,转身出了亭子。
庄君泽在秦楚离开后,目光,再次落向天际,夜空中,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一个人久违的笑容,“幽儿……”
落寞,布满了亭子中那一袭魄的背影。
……
第二日,北堂国国都外的北林园狩猎场内。
庄君泽一袭飒爽的白衣,如缎的长发,用一根银丝带,简简单单的绑于身后,勒住身下骏马的缰绳,疑惑的对着秦楚道,“楚神医,你的师兄呢?”
这是秦楚第一次看到庄君泽将长发束住的样子,目光,微微顿了一下,移开,道,“师兄有事要去办,恐怕要三日的时间才会回来。”到那时,她也要离开了。
“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一声,让宫中的侍卫去办就好。”
“有些事,还是相信的人去办,更为放心一些。”秦楚莞尔一笑,这世间,她也就只相信封洛华一个人而已。
“那楚神医相信我么?”
忽的,庄君泽靠近秦楚一分,神色异样认真的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在庄君泽靠近的那一刻,本能的向后退,可是,她坐在马上,那一退,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去。
庄君泽身形一晃,落座在秦楚的马上,将秦楚扶住,道,“楚神医,刚才,你发丝上有一张落叶,我只是想帮你拿掉而已,你紧张什么?”
秦楚身体僵硬着,笑着道,“北堂帝,落叶已经拿掉了,你可以坐回去了。”
“你是男子,你我共乘一骑,难道还担心被人说闲话不曾?”庄君泽笑着说道,注意着秦楚的神色,丝毫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因为我是男子,所以,才更不可以和北堂帝共乘一骑。”
“为何?”
“要是传言北堂帝扯断袖子,可就不好了。”秦楚严肃的说道,同时,手肘,用力的往后一捅。
庄君泽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贴近秦楚的耳畔,道,“朕不怕流言,朕也不介意坐实这留言。”说话间,一手,牢牢地扣住秦楚的手肘,一手,牵过落在一旁的缰绳。
“可是,我怕!”古代的男子,难道,竟有如此开放的么?她可没听说北堂国流行断袖啊!秦楚心中,有着一丝恼恨。
庄君泽见秦楚似乎有些生气了,便不再逗弄秦楚,将手中拾起的缰绳,放入秦楚的手中,道,“拿好了。”音落,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马匹上。
身后的侍卫们,看着这一幕,都纷纷低下头去。
云岫知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秦楚握着手中的缰绳,神色,一瞬间恢复正常,浅浅而笑。
庄君泽望向云岫知和秋容若,道,“云南王,秋神医,难得今日空闲,不如我们便狩猎吧,看看谁狩的猎物最多。”
“难得北堂帝雅兴,本王自然奉陪。”
云岫知笑着对着庄君泽说道,余光,却是望向了秦楚。
庄君泽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秦楚的身上,道,“楚神医,不如与朕比试一下,如何?若是楚神医赢了,朕有重赏,不过,若是楚神医输了,朕有罚的。”
秦楚对上庄君泽的目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征兆,问道,“罚什么?”她可不认为狩猎,自己能赢了庄君泽。
庄君泽意味不明的一笑,“到时候,楚神医不就知道了么?”
秦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
狩猎开始,秦楚便故意选了一条与庄君泽相反的路。她发现,今天的庄君泽,好像有点怪,他看自己的眼神,难道,他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泉泉流淌的溪水边。
秦楚下马,到溪水中洗了洗手,想着自己要怎么赢了庄君泽,自觉地,口中的那一个‘惩罚’,会对她很不妙。
“离开他。”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在秦楚的头顶响起。
秦楚诧异的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云南王,你是在与在下说话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说,我不与你说话,还能与谁说话?”云岫知跃身下马,来到秦楚身边。
秦楚神色一怔,云岫知是怎么看出她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不解的道,“云南王,在下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楚,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与我装什么?”
秦楚望着云岫知,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对自己身份的坚定,于是,也就不在装傻,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上的气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你下流!”
闻言,秦楚那三个字,想也未想的脱口而出。
云岫知的面色,倏然一变,但旋即又恢复过来,平静的道,“我知道,你留在庄君泽身边,无非就是想想办法让庄君泽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但是,庄君泽心思缜密,若是让他发现了你的身份,对你会很危险,你还是趁早离开他。”
“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管。”
“秦楚,我留下秋兄,就是想让秋兄解开你身上的蛊毒,你随秋史一起离开这里。”
“云南王,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说了,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不需要云南王你来管。”当初可以那么无情,现在,又可以那么关心,秦楚望着面前的云岫知,真的是看不懂他。
“秦楚……”
“云南王,楚神医,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云岫知的话。
秦楚和云岫知一道抬头望去,心中一惊,不知道刚才的话,庄君泽都听到了多少。
与庄君泽一道过来的秋容若,不动声色的对着云岫知使了一个眼色。
秦楚将那一个眼色收入眼底,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你怎么突然来了,猎到猎物了么?”
“朕要与楚神医你比试,自然要时刻与楚神医在一起,否则,到时候朕赢了,楚神医却说朕有侍卫帮忙,不公平,那该如何?”
“北堂帝说笑了,在下怎么会怀疑北堂帝你呢?”
庄君泽笑笑,伸手,牵住秦楚溪水边那一匹马的缰绳,示意秦楚上马。
秦楚越过云岫知,向着庄君泽而去。
片刻的时间,溪水边,只剩下云岫知和秋容若两个人。
秋容若跃身下马,对着云岫知问道,“他,可是秦楚?”
云岫知点了点头,“是她。”
“你有与她说离开北堂帝么?北堂帝对她,似乎……”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秋容若自然不会看错,心中,划过一抹担忧。
云岫知哪里会没有看出来,一直以来,自认为不喜欢的,可是,看着庄君泽与她那么‘亲密’,心中,竟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
……
秦楚与庄君泽一道策马而去。
庄君泽状似好奇的对着秦楚问道,“楚神医,刚才,与云南王谈什么谈的那么起劲,连我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秦楚留意到,庄君泽与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朕’与‘我’两个字交替,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留意到,“云南王身体不适,想要在下为他看看。”
“秋神医是云南王的朋友,云南王身体不适,怎么会舍了秋神医,找你呢?”庄君泽对于秦楚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或许,他认为,在下的医术,更胜秋神医吧。哪天,在下可要与秋神医,好好地切磋切磋。”秦楚淡淡的回答。
一只狐狸,在秦楚与庄君泽说话间,忽的从他们眼前跑过。
秦楚与庄君泽相视一眼,一道紧追而去。
北林园的狩猎场,远有一般的城市那么大,跑了一会儿,身后的那些个侍卫,就已经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秦楚在追赶累了之时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草丛中的一株小草,于是,顾不得追狐狸,跃身下马,快步向着那一株小草走去。
庄君泽跑出几步,才发现,秦楚已经停住了马,于是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望去,疑惑的问道,“楚神医,怎么了?”
“没想到这里,竟有‘金叶草’。”
秦楚近距离的望着草丛中的那一株小草,欣喜的对着庄君泽说道。
庄君泽闻言,下马,走近,望着那一株没什么特别的小草,道,“这就是‘金叶草’?”
“对,你看它生长着的叶子,像不像一个‘金’字?”
听秦楚这么一说,庄君泽才注意到,那株小草的叶子,竟奇异的组合成一个‘金’字。望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欣喜,道,“你很喜欢这一株小草么?”
‘金叶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草药,秦楚也只是在医书看过,此刻,意外的看到一株,自然是喜欢,浅笑着点了点头。
庄君泽看着秦楚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未曾多想的上前,弯腰,伸出手,就去摘那一株小草。
“小心。”
‘金叶草’的周围,三步之遥外,有‘金叶蛇’守护,‘金叶蛇’只对触动‘金叶草’的人做出攻击,平常的时候,就如冬眠了一样,不会对人做出任何的伤害。
而秦楚虽然提醒的早,但庄君泽的指尖,已然触到了‘金叶草’的叶子。
刹那间,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不起眼的草丛中,飞一般的窜出,直直向着庄君泽而去。
庄君泽反应灵敏,快速的闪过。
秦楚同一时刻,也快速的后退了一步。
但,没有人留意到,秦楚脚步后退的地方,那草丛掩盖下,是一个深深的山洞。秦楚那一退,毫不意外的直直跌入了洞内。
庄君泽看着那一袭掉入洞中的白衣,略一皱眉,飞身而去。
恍若深不见底的山洞,秦楚在无限坠落的过程中,忍不住猛然闭上了眼睛,心下暗道:若是此刻封洛华在这里就好了。而她才刚一暗道完,一只手,便霎时扣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身体,被带入一个有着异样气息的怀抱中。
秦楚不由得睁开眼睛,望去……
半空中,两袭白衣,衣袂交缠,翩翩然落下。
……
另一边。
封洛华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向着南宁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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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的眼泪!
庄君泽带着秦楚,在山洞内,缓缓落下,放眼望去,只见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峭璧,洞底离洞口,目测,至少有十米左右。
秦楚在双足着地的那一刻,便一把推开了庄君泽,并且,快速的后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庄君泽好笑的看着秦楚的举动,也不说话。
秦楚冷静的环视起四周,这个山洞,她要出去,比较困难,但对于武功高强的庄君泽而言,却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心中微微思忖间,浅笑着对着庄君泽道,“北堂帝,我们快些出去吧,否则,侍卫们久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那你,会担心么?”
庄君泽一眨不眨的望着秦楚的眼晴,揶揄着道。
“北堂帝说笑了,你我同时被困在洞中,在下何以担心北堂帝?“要担心,也是担心她自己才是。
“既然楚神医不担心,那么,朕又何须急着出去。”
这是哪跟哪?秦楚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庄君泽,说不出去,倒当真一幅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秦楚不由得微微急了,她可不想和庄君泽两个人被困在这里,于是,再次道,“北堂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若一直呆在这里,着实有些……”
“有些什么?”
庄君泽望着面前的人儿,尽管,心中不曾停止过怀疑她的身份,但那一丝戒备,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他知道,这绝对是危险的。若是他够明智,就该直接杀了她,但是……
秦楚一惊,若是她刚才没对看错,庄君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气。手,不动声色的伸入了衣袖下,眼底,悄然带起了一抹戒备。若是庄君泽真的要杀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留着他了!
两个人,名自心思,也名自划过不明的杀气。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洞内,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连轻微的呼吸,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夜,渐渐拉上帷幕。
秦楚实在是站得累了,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身来,心中,暗暗地思量着此刻的处境,希冀着庄君泽的侍卫,可以尽快找来。
庄君泽看着随地乱坐的秦楚,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一个宇,从薄唇溢出,“脏!”
秦楚先是呆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着道,“北堂帝,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与你这般有着严垂的洁癖,若是你真的嫌脏,就该快些离开这个山洞。
庄君泽抬头,看了一眼洞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发呆了一会,天都已轻黑了。着实不该再在这个山洞内呆下去,侧头,对着秦楚说道,“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秦楚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走近庄君泽,道,“走吧。”
“你倒是很急着出去。”
庄君泽一边说,一边伸手,环上秦楚的腰。
秦楚看着庄君泽伸过来的手,脚步,直直的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想和庄君泽太过亲近。
庄君泽面色微微一变。
秦楚急忙解释道,“在下身上脏,不想脏了北堂帝你的手。”
庄君泽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道,“既然这样,你便留在这里吧,等朕回去了,就派侍卫前来接你。”
闻言,秦楚嘴角止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她,既不想和庄君泽一同呆在这个洞内,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个洞内,道,“北堂帝,不如在下用自己的衣袖包住自己的手,再拉着你的衣袖,你带着在下上去?”
庄君泽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楚看着,立马用自己的衣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