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给我出去!”
突然,庄傅雪一瞬敛去了脸上所有的神情,冷漠地发话。
秦楚向着庄傅雪怀中的孩子望去,脚步不自觉地微微上前,根本不愿离去。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低低地道了一句,“我们先出去再说!”
“可是……”
“阿楚,相信我,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一句话,令心中忐忑至极的秦楚,慢慢地安下心来。他,仿佛就是有这种能力。秦楚侧头望去,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随之祁千昕一道,退了出去。
余光,在这个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云袖知与封洛华望着水晶棺木内的人时,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异样暗沉光芒。
……秘道外的凉亭内。
祁千昕运功,为庄君泽调息了一番,但他身上的武功,却已是没有办法恢复。
“阿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在祁千昕为庄君泽调息完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庄君泽微微地吐息了一下,睁开眼睛,黑眸平静如水,道,“皇叔下了雪山后,便前往‘圣斯部落’寻找‘圣斯部落’的前一任圣女,可是,前一任圣女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拒绝了皇叔。”
秦楚长睫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
庄君泽继续道,“皇叔恼羞成怒,与那一个男人动了手,数月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水灾,但是因此之故。”
一刹那,几人的神色,都不由得变得异常慎重了起来。
“皇叔败给了那一个男人,因此生恨,恨前一任圣女的叛情,恨我父皇当年的囚禁,同时,也恨西越帝‘另结新欢’,对他女儿的背叛!”
至此,几人终于明白了整一件事情!
只是,秦楚开口,“我可以跟你解释……”我的身份……“你以为,他会信么?”
“这?”
“我已经与他说过了,你看他对你露出来的杀气就可以知道了!”
那样的事实,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只是,现在究竟该如何是好?那一个人,是‘秦楚’的亲生父亲,他们自然不能对他‘不敬’,可要是他对孩子不利……密道的门,这个时候,缓缓地开启。
亭子内的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传过来的那一个方向望去,唯独庄君泽,背对着那一个方向没有动,淡淡的语气道了一声,“你只要记住我之前与你说的话,就会没事!”
猛然,秦楚懂了!
庄傅雪步出密道,怀中,抱着毫无生息的女子,一步步的走过来。
秦楚忽的睁大了眼睛,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他,他竟然没有将孩子抱在怀中,难道是,是放在了密室中么?
庄傅雪经过凉亭的时候,冷笑着瞥了一眼亭子内的人,然后,脚步无丝毫停顿地抬步离去。
秦楚顾不得其他,连忙向着密室奔去,长长的密道内,只听得那一声声急切的脚步声,不断地、清晰的回荡个不停。
“家齐!”
远远地,秦楚便望见了水晶棺内那一个小小的身影。
于是,心,止不住地一松。
然后,跑近水晶棺,弯腰就抱起水晶棺内安然沉睡的孩子,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心疼的拭去他眼睫毛处还带着的那一丝水光。
“家齐,家齐!”
后知后觉的,秦楚察觉到了不对劲,孩子的面色,泛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绯红,而自己叫了他半天,他也没有一点反应,手,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抚上孩子的脉搏。
整个人,瞬间僵硬!
“阿楚,怎么了?”后面快步而来的祁千昕,看着神色不对的秦楚,担忧地问道。
“他,他向孩子下毒!”
秦楚慌乱的抓住祁千昕的衣袖,神色颤恸。
祁千昕向着秦楚怀中的孩子望去,凤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杀气,迅即,牵着秦楚的手,就往密室外而去,道,“走。”
……一行人,在山脚下,截住了抱着‘秦楚’正准备上马车离去的庄傅雪。
庄傅雪回头望去,脸上,缓缓地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淡笑道,“我世间,我下的毒,只有我一个人有解药,若想要孩子没事,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就必须跟我走!”目光,锐利的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能力最‘弱’的秦楚身上,“就你吧!”
秦楚抱紧了怀中沉睡不起的孩子。
祁千昕冷笑,“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离得去么?”
“你们,大可以试试,不过,话说在前头,这赌注,可是孩子的‘性命’!”
“你……”秦楚心中恼怒,但下一刻,却是反常的冷静了下来,语气一转,道,“这是你女儿的孩子,难道,你真的连自己‘外孙’都不顾了么?”
庄傅雪眼中,倏的闪过一道诡异的阴翳光芒,不容任何人察觉,嗤笑道,“这是你们说的,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么?”
“可他真的是你女儿的孩子!”秦楚语气越发坚定!
庄傅雪漠笑,“他到底是不是我女儿的孩子,我以后自会去求证,至于现在,你们可要考虑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几人的神色,都非常的肃然。
秦楚望着怀中一动不动沉睡的孩子,再想着他平常的灵动,一时间,只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疼痛不已。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对面之人高超的医术,确如他所说,孩子体内的毒,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解。虽然,她已经探出了那毒是什么。
‘琼脂毒’,一种以十八种草、十八种毒物依次提炼而成的毒。那十八种毒草与毒物,放入的次序,有一个弄错,就会变成另一种‘琼脂毒’,就连加的水的分量,都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脚步,缓缓地向前迈出。
祁千昕握住秦楚的手,力道,一点点加重。
秦楚笑着望去,轻轻地摇了摇头,“千昕,放心,阿楚说过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阿楚绝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让孩子有事!”
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祁千昕的手,无声的加了一句,“千昕,阿楚知道,你一定会来救阿楚与孩子的,所以,阿楚一点也不担心,阿楚一定会好好地!”
庄傅雪看着对面两人那情深的样子,眼中,一丝狠戾,稍纵即逝。
……马车,绝尘而去!
……五日后。
庄傅雪亲自驾着马车,来到了‘圣斯比海’!
……清风山庄内,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一日,庄傅雪驾着马车离开后,四人,立即派人前云追查,而,在道路的交叉路口处,徒然多出来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顿时,三辆马车,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之后,每到一个路口,便会出现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依次下去,马车,已有数百辆、近千辆之多,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那一个人,竟是早有准备!
“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怒喝声,不时地从山庄内传出来。
……圣斯比海。
秦楚抱着一直未曾醒过的孩子,缓缓地从车内下来。看到庄傅雪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海边,静静地望着海的对面。
背影,隐带出一股萧条之感。
秦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抬步,准备走过去,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庄傅雪转过身,向着马车这边走来。之后,上马车,将马车内的‘秦楚’,抱了出来,再一拍马腹,令马车驶入海中,从身后,发出一枚暗器,狠绝地取了马匹的性命,任由马车,一点点地沉入海底,再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秦楚跟上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庄傅雪在一森林外停下了脚步。
秦楚环视一周,觉得这个森林,有些熟悉。
瞬即,眸光一亮,面前的这个森林,不就是那一日他们出‘圣斯部落’的那一个森林么。在这里,封若华为了救她,还险些丧了命。
或许,她已经知道打败庄傅雪的那一个男人,是谁了!
对那一个男人,秦楚可谓是记忆时刻!
庄傅雪向着一个隐蔽的山洞走去,在山洞内,将怀中的人,轻轻地放了下来,旋即,回头对着秦楚道,“你带着孩子,呆在这里,照顾好我的女儿,我要离开三天!”
闻言,秦楚急忙道,“那孩子……”
“放心,三日内,孩子不会醒来,体内的毒,也不会发作!”
说着,庄傅雪快步地出山洞而去,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急。空气中,紧接着传来他一句警告的声音,“若是被我发现你联系其他人,那么,孩子就不再需要解药了!”
秦楚僵在原地!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秦楚在森林外采了一些野果,准备回山洞看孩子与‘秦楚’。而这时,隐约听到了森林内传来的脚步声,侧头望去,是庄傅雪与圣菱。
圣菱的面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与憔悴,圣洁的白衣,摇曳在身后,一如当初的美×。
“雪儿与孩子,在哪里?”
天籁般的嗓音,伴随着那脚步声,喘息的响起。
庄傅雪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的出森林,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冷漠的瞥了一眼秦楚,直接擦身而过。
圣菱,在经过秦楚的时候,微微地停了停脚步。
秦楚张了张嘴,却并未说什么。
山洞内。
圣菱一看到那安然躺在石床上的人,就快速地跑了过去,在石床的边沿,坐了下来,神情悲恸,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手,轻颤地抚上石床上之人的脸,“雪儿,我的雪儿!”
庄傅雪站在一旁,一手负于身后,手掌,微微地紧握。
秦楚步入洞内,看到了圣菱的神情,但却看不到背对着洞口的庄傅雪的神情,心中思忖,没想到庄傅雪竟将圣菱带了出来。
秦楚一怔,难道,庄傅雪没有告诉圣菱,那个孩子,是男孩么?
庄傅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沉色,“是!”
“孩子她怎么了?”
圣菱慢慢地察觉出孩子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孩子中毒了,但是,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开孩子身上的毒。”说话间,庄傅雪回头望了一眼秦楚,那眼中,有着深深地警告,继而继续道,“不过,你要跟我走!”
圣菱‘刷’的一下睁大了眼睛,似是怎么也不敢相庄傅雪竟会拿此来威胁自己,良久,道,“我今日随你出来,是瞒着阿玄的,若是被他知道……”
“怎么,你就这般地在意他?”
庄傅雪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隐含着怒意。
圣菱似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眼中,有什么,快速地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许久,只平静地道,“傅雪,上一次水灾的教训,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来一次!”
“好,我不逼你,你自己选!”
庄傅雪拂袖离去,在经过秦楚时,黑眸中,闪过一丝冷诡,“跟我来!”
秦楚的心中,忽然泛起深深地不安,可是,如今庄傅雪竟然用孩子来威胁圣菱,定是更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给出解药了!
脚步,长久的停顿后,转身,跟上庄傅雪的脚步,离去。
……森林外的断崖山。
庄傅雪站在崖边,风,扬起他的衣袂。
秦楚站在庄傅雪身后三步之遥处,站定脚步,静静地望着身前的那一抹背影。
庄傅雪转过身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人,许久,开口道,“庄君泽说,你就是我的女儿‘雪儿’?”
秦楚不知道庄傅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起这个,而他既然问了,那她便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前辈,我真的是你的女儿,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可以一点一滴地都讲给你听,我甚至还可以将当初我们在雪山相遇的一切,都讲出来。”
“是么?”
庄傅雪步进秦楚,在秦楚的面前,站定脚步,下一刻,手,毫无征兆地扣上了秦楚的颈脖。
秦楚霎时呼吸困难,唤道,“老前辈?”
“西越帝祁千昕‘喜新忘旧’,我女儿才离开半年的时间,便有了别的女人。至于东华帝封若华,我女儿当初舍得救他,可他如今,却处处地维护你。当日在雪山发生的一切,难道,封若华不可以讲给听么?你觉得,我会愚蠢的相信么?而那些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的谎话,还是拿着欺骗其他人好了!”
“你……”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选你同行么?”
“为什么?”
“我讨厌你代替了‘雪儿’的身份,让那些原本在意‘雪儿’的人将她遗忘,狠心地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内。”
秦楚瞥见庄傅雪眼中的那一抹杀气,心中一惊。
“如今,我不能让菱儿知道孩子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所以,你就更得死!”
“你……”
“放心吧,那个孩子,虽然不是‘雪儿’的亲生儿子,但身上却流着‘雪儿’的血,只要菱儿答应跟我走,我绝对会好好地待他的!”
庄傅雪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是冰冷的,“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曾相信那是‘雪儿’的孩子,因为,那是一个男孩。”
‘圣斯部落’的‘圣女’所生的孩子,从来只会是‘女孩’,绝无例外。
“我之所以没有揭所你们的谎言,就是为了那些人、让你怀着一丝侥幸,不然,当日的那些人,哪里肯那么‘放心’的让你跟我走!”
“你……”
秦楚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而庄傅雪扣着秦楚颈脖的手,也同时开始一点点的施力!
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青紫交加!
秦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忽的落向他处,艰难的道出一声,“菱圣女!”
庄傅雪一诧,几乎是立即向着秦楚所望的那一个方向望去,同时,扣着秦楚颈脖的那一只手,也微微地松动了一分。
秦楚握着庄傅雪扣着自己颈脖的那一只手的双手,趁机运用巧劲,巧妙的从庄傅雪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继而,快速的取出衣袖下的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挥向庄傅雪,同时,数根泛着翠蓝色光芒的银针,就向着庄傅雪而去。
庄傅雪一挥衣袖,轻松的将银针悉数挥落,一步步逼近秦楚。
秦楚一步步后退,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突然,庄傅雪凌空一掌便袭向了秦楚,速度之快,容不得人做任何反应。
秦楚唇角立即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
庄傅雪冷笑一声,迅即,身形一晃,便站在了秦楚的身后。
秦楚猛的回头望去,只见庄傅雪扬起的手,落回了背后,而自己,身体整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所落的地方,是万丈悬崖!
一声惊喊声,霎时划过云霄。
庄傅雪料定秦楚必死无疑,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而他不知,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悬崖下,折射出一片白色的光芒,片刻,才落了下去。
……另一边。
清风山庄内的几人,终于查到了消息,于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