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
“为什么?”
“我还以为我有足够的本领让你信任我,”像在自言自语,停顿一下,坚定的语气,“总之,你信我,我和她什么都没有,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你信我好不好?”
深深与他对望,在他的眼里看见别扭的自己。从前,是因为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可以装作没心没肺,可是现在不同,如果心里有了隔阂就像在心里种下一棵带刺的种子不拔除会很难相处下去。就这样被她盯着审视与探究,连眼都没眨一下,她先低下了头,“好,我信你。”
结账时那个老板娘居然还记得他们,知道他们结婚了很高兴的祝福,还说,“不容易呢,上大学就在一起了吧,现在的年轻人这么长情的太少了。”
这样的话让他很愉快,她却很烦躁。嫁给她,真是上了尼玛洋鬼子的当!她一生气就会在心里骂脏话,没骂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翻身看见他对着镜子独自打领带,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理人,又翻身背对他,听见他似乎在往外走,“你以后不要背着我再和她见面,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好,我答应你。”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面子上都保持风平浪静。约西西见面多了不免被她说:“你说你一有家有室的□老跟着我混什么?你们家那位也不知道收拾收拾你。”
他敢惹我!她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女主角是那么好演的么?她也很累,唉声叹气,“连你都嫌弃我,活不成了啊。”
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西西觉得当姐妹的不就是互相排忧解难,“走吧,陪姐姐相亲去。”
餐厅里她百无聊赖捣弄杯子里的果汁,瞧瞧对面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相亲她跑来做电灯泡真的是很太不应该,于是借口躲到洗手间。磨蹭了许久,有短信来,她翻开看。是西西,很短的一句:打电话给我。她疑惑着拨过去,还没说话,听见那边的人说:“喂?是顾总啊,什么?这么着急啊,我马上就来。”拿着电话躲在洗手间笑,原来是这样啊。
停车场里俩人勾肩搭背的哈哈大笑,不远处瞧见有人抱在一起,看仔细些,不是抱是男的扶着对方。看清男人的脸她瞬间定在原地,男人也看见了她,场面僵住,却没有任何解释,紧张的抱起钱玉塞进车里,走了。
西西拉着她,“你老公?!那丫抱着的女人是谁?”
“他初恋情人。”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上车追啊!”西西拖着她坐进车里急急忙忙的发动引擎,被她阻止,“不用了,送我回家吧。”
第二十四章
(1)
第几次看这个片儿她自己都无法数清,张国荣演的阿飞最后孤独的死在火车上曾经感动了她无数次,可是这一次她怎么都看不进去,发现自己比影片里描述的无脚小鸟还可悲。那只鸟要一直飞到死才能落地,但至少还有个着落,她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没着没落的,不踏实以及无法言说的焦虑不安。从前她都不会这样的,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拜他所赐就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爱情,只是因为有了一个孩子,所以彼此缠着不放。斗来斗去,很没有意义。
卡卡放假被两家的老人抢来抢去,她躺在孩子的小床上,突觉自己的人生很荒谬,随心所欲的走到了这里,默认回首发现自己走了一条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路。从来都没有认真的长大。
门被推开,他悄悄走进来,“你听我解释,我……”
“滚出去!”从来都只有他对自己恶语相加,这一次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什么狠话都敢说,“贺子燊,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都还没有听我说,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和她只是偶然相遇,然后她……”
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表情,一定很狰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听!我说过,再有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们真没什么……”
我们?火气腾地蹿到最高点,指着门口,“出去!立刻、马上!否则我走!”
是该高兴但更加难过,她反应激烈至少证明心里有自己,可为什么就不能信任自己?一夜无眠,上班前在卡卡房间门口站了很久还是没勇气敲下去,车开出去很久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是不该趟这浑水,可是毕竟相识一场,钱玉曾在他最难熬的日子里帮助过自己,他不能就那么看着不管不顾。
人与人之间不怕破口大骂的吵架。怕的是用冷战的方式把心与心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她不肯听任何解释,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心里着急又不知道怎么靠近。
她躲在画廊二楼百无聊赖的翻画册,画册上有她最欣赏的一对画家夫妻。大学同班同学,男才女貌,有共同的理想与追求,深深爱着对方,真羡慕。
偶像剧里不都是有一个无比情深完美无缺对女主爱的死去活来的男配角吗?为什么她没有?难道□就不能有男二号?凭什么他能有自己就不能?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除了他还真没正式交往过什么男友,也可以说就是根本没有,初恋,也是他,悲哀啊。她低头叹气,慢慢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她朦胧睁开眼,吓了老大一跳,像个小兔子蹦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前天回国,听贝克说你在这里就特意来看你啊,还是那么没大脑啊,躲在这里睡觉,小心我向贝克打你小报告。”
卓玦的笑容依旧灿烂熟悉,别误会,他不是那个男二号,只是自己在英国发神经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算是肯花时间陪着自己胡闹的知己。彼此都没任何非分之想。
感觉很亲切似的,她开心的抿着嘴笑,“贝克可是我姐夫呢!再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以前在英国我还常常旷工呢!还不都是你给带坏的!”
“请你去Happy怎么样?”卓玦总是那么喜欢笑,和某某某那个面瘫的家伙一点都不像。
“好啊,请我吃大餐吧,我需要Happy。”
是日本料理,贺子燊带她来过几次,卓玦见她光喝烧酒都不怎么吃料理有些奇怪,“阿吉你怎么了?不开心?”
老公背着自己和初恋情人搞在一起能开心么?可她不想让卓玦知道,只好胡乱说一句,“我讨厌日本人。”
卓玦好笑,“料理是无罪的。”
她不理,继续低头牛饮。日本的烧酒味道比起中国的白酒是要温润一些,可也不能这样当白开水喝啊。卓玦拦住她倒酒的手,“知道你能喝,别喝了。我记得你不开心喜欢吃东西啊?”回忆起她那些过往总让他觉得很有趣,“有一次你粗心把你们教授的东西弄丢了被狠狠批评心里很难过,我请你吃饭你一下子吃了五个汉堡包,这事我可一直给你记着呢!怎么,现在改借酒消愁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在英国那时候每天过的多充实简单,那时候,就算偶尔孤单也不觉得日子这么难熬,她脸有些微微泛红,拿起一个寿司塞进嘴里,“别着急啊,我还没开始呢。”吃了一堆东西又叫酒开始牛饮。
卓玦细心观察了一晚上终于总结出来,“听说你结婚了,你先生对你不好?”
不好?也不是不好,似乎改变了很多,只是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高深莫测,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忽然自嘲起来,“凭什么要对我好?我什么都没有……”
卓玦蹙起了眉峰,“阿吉,你……过得不好?”无意中听说她结婚的消息时心一直沉到最低端,后来想想,只要她好就好,没想到……“你说,怎么回事?”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脑门,好晕,一只手还拿着酒杯径自仰头将酒灌下去,随意地抹了抹嘴,“卓玦,你说如果……没有爱情,婚姻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吗?”说完又呷了口酒,杯底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我看来,没有。”卓玦斩钉截铁,抓住她的手,“别再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摆摆手,还要喝,电话应声响起,那边的人微怒,“喂,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啊?”是他啊,混蛋,要你管!她打了一个酒嗝,对着电话撒气,“我很忙,别烦我,我告诉你贺子燊你最好别惹我,我现在……”
“你喝酒了?和谁在一起?在哪里?”
“和谁?和我的‘小三’在一起,贺子燊你少跟我得意,别以为只有你有,我也有!我们一起吃日本料理吃的很Happy,你没事就洗洗睡吧你!”
那边沉默片刻,不出意料地爆发,对着电话怒吼,“在哪个房间?!说话!你最好在那里给我等着!”
电话还没有挂断,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脑门砸在桌面上也不知道疼,歪着脑袋没了知觉,手里的电话被人拿走。
第二十四章 (2)
头痛,无比的痛,奋力睁开眼,胡乱挠挠头发,有东西在动,睁开眼才看清他正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沙发上怒目瞪着自己,下意识缩了一下,“搞什么!你神经啊!”
“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只想知道这个。
如果气死他自己会比较开心,那么她很乐意,“我在英国的男朋友,英籍华人,青年才俊,别以为我就没人要,告诉你我可是很吃香的。”卓玦,你可不要怪我胡说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你和他……以前在一起……多久?”似乎很艰难才问出口。
恶向胆边生,直接来了句,“反正我没回国前就一直在一起。”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过是玩伴那种在一起,觉得还不够刺激他,也想让他知道被折磨是什么滋味,凭什么都是她一个人在承受,他却总是忽冷忽热的当局外人?
“告诉你我还和他睡了,而且他还对我余情未了,就像你和你那个初恋情人一样!”这样信口开河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但是,老娘豁出去了。
“你再说一遍!”他眉头紧蹙,紧抿的薄唇,脸色也极为阴沉,“顾吉喆你敢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有点诡计得逞的快感,她扬着下巴,“你那么想听?要不要我把每个细节都告诉你!他的技术比你高一百倍,他……”
“闭上你的嘴!”几乎是在怒吼的同时他抑制不住扬起了右手,她吓得闭上眼,本以为巴掌会落下,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慢慢张开眼,看见他退到墙角,靠在那里无限悲凉。
很哀怨的,他说,“从前,我对你不好我知道,你回来,我以为我对你好你会感觉到。可是你竟然……你怎么闹我都可以忍,可是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要这样对我?你还有那里不满意,你说!你到底是哪里对我不满意!”最后一句几乎是要吼破喉咙。
她窒息了一下,他沉重的呼吸却异常清楚。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很过分。从前吵架都是他恶言诋毁,毫不留情,什么时候开始,风水轮流转转到她这里了,不管怎样,那根刺已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拔不掉了,跟着他不知怎么也变得刻薄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信你!见你妈的鬼去!你和姓钱的背着我干了多少龌龊事还不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信你!告诉你不光是这件事,总之我忍你很久了!”她跳下床与他怒目而视,想尽了一切能伤害他的狠话,从前他也是这样伤害自己的,“反正我也只是为了孩子才和你结婚,你要是真放心不下你那情人你就直说!不要一天到晚偷偷摸摸的让我恶心!我告诉你离婚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样舍不得你,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你跟你那情人下地狱去吧!”
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话真正的触怒了他,手臂青筋暴起,恶狠狠地大声咆哮,“滚!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怕你!有多远我就会滚多远!她胡乱拿了几件衣服冲下楼。还以为是从前吗,吵架还会没脸没皮的赖着不走。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不拉叽不懂反抗的顾吉喆了!
走出家门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想想又跑回去换鞋,听见楼上乒乒乓乓的乱响,随即又一声大的吓死人的巨响。
砸吧砸吧,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最好一把火把房子都烧了!她会马上买个无敌大烟火帮忙庆祝!
她愤恨的甩上大门,开着自己的小熊猫在街上乱转。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画廊最近清闲,不想去,这张脸让人看见多吓人,还以为她们家哪位亲人去世了。呸呸呸,不吉利。
又转了几圈跑到东四小吃街一顿狂吃,买了一堆放在车里发现时间才过了几个小时。连时间都这么混蛋的慢!肚皮都要胀破了,开车到临近的商场里假装买东西,其实是想用里面的体重秤称一下自己。指针指示多了4斤。悲鸣,何苦这样款待自己,人家伤心都会瘦,她怎么肥肉还一直往上飙升?
售货员见她一个人对着称在那里嘀咕,走过来,“小姐,要买称?这个称不怎么准,要买我给您调一下吧。”
她点头如捣蒜,哪知,调好了她再称,竟然是涨了六斤。直想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翻出去。现实,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第二十四章 (3)
在西西家住了几天,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她单身,有空还帮她打扫打扫卫生。晚上一起睡觉西西还帮她分析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是有些不对。还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应该回去说清楚,不要这样耍脾气。
她不听,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有很多事她早都不爽了。嫁给他那样的人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吗?再说,也许是有什么隐情,可是自己的男人和前女友保持那样密切的联系就等于是死罪,不可饶恕。这么多天,他竟然都没有来找自己?是啊,他那样骄傲的人又怎么会搭理她。
停好车,她仰头看看眼前豪华的大酒店走了进去。卓玦握着门把手冲她摆首,“进来吧。”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桌子上,对正在擦头发的人说,“吃吧,什么都有,都是中国小吃,不是答应过请你吃,这回你一次吃个够吧。”
卓玦瞟一眼,还真没少买,不过他的兴趣不在于此,“阿吉,你先生看起来很凶。”
此刻她正毫无形象的仰躺在沙发里,听见提到他以及她近乎失忆的那个晚上,一骨碌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