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岁之后,李秋雨就再也没有和年轻男子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过,范鸿宇身上浓烈的男子汉气息钻入鼻端,小丫头只觉得浑身都软绵绵的,像酥了一般,一动都不想动,就这么走下去好了……
“你说呢?整个世界都在我身上,能不重吗?”
范二哥以后世著名的网络语言做了回答。
李秋雨美玉的俏脸上渐渐渗出一片殷红,像染血的羊脂玉,脑袋慢慢趴在范鸿宇的肩头,紧紧贴着他被汗水打湿了的面颊,双臂搂紧了些。
本已有些疲惫的范鸿宇双膀叫劲,将李秋雨有点往下出溜的小身子往上一抬,撩开两条长腿,大步向不远处亮着灯火的小山村走去。
大陈村没有通电。
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全都是火把。
“呀,那么多人……”
趴在范鸿宇肩头的李秋雨大吃一惊。
前面山路上,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火光。很多村民打着火把到村口来迎接了。数不清的火把连成一条长龙。蜿蜒延绵。从山路一直连接到村口。
陈星睿笑着说道:“有人看到我们了,出来迎接。”
“快,放我下来。”
李秋雨忙即说道,小身子挣扎着。跳下了地。
范鸿宇直起身子,长长舒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汗水。
李秋雨望着他,忽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这样的?”
范鸿宇一愣。轻轻摇头:“不是。”
李秋雨便嫣然一笑,拉住他的手,摆出很淑女的风范,和他并肩向欢迎的人群走去。
大陈村欢迎的人群差不多有一两百人,每隔一段就有人举着火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瞧这个架势,搞不好整个村庄的人都出来迎接他们了。每个人的衣着都很简朴,基本上都是七十年代的服饰,老军装样式。年纪略大一点的村民。衣服式样更“古老”,不少穿着对土布襟褂的。一些小孩子。则直接光着屁股。
“陈星睿,这也太隆重了吧?”
李秋雨禁不住对陈星睿说道,语气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
陈星睿笑道:“这个不算什么,山里人好客。你们都是贵客,怕你们看不见路摔着了,打火把照明。”
几名年长的村民迎了出来,当先一人,头发斑白,火把之下,看不得十分真切,总也有六七十岁了,应该是大陈村的族老。族老身后则跟着两位相对较为年轻的村民,约莫五十来岁,再往后,则是两个手捧牛角的年轻姑娘。
“呀,那是什么?”
李秋雨不是不认识牛角,但都是长在活牛头上的,取下来捧在手里的牛角,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两个年轻姑娘将牛角捧在手里是何用意。
范鸿宇压低声音说道:“那是牛角,里面装的是米酒,待会向你敬酒的时候,千万别伸手去接,张嘴就行了,喝一口算一口,人家不会灌你的……”
“我要是接过来呢?”
李秋雨好奇地问道。
“那你就得把牛角里的米酒全部喝完,可能有三四斤……”
李秋雨的小脸顿时又绿了。
类似的风俗,范鸿宇在另一个世界曾经有所了解,一些苗寨就是以此接待贵客的。不想大陈村也是这样的风俗。倘若事先不知道,待会范二哥就惨了。李秋雨不知情还好,毕竟她是女孩子,就算接过了牛角,没有喝完米酒,人家也不会太勉强。但男人的待遇绝对不同,范二哥没有腾挪闪避的余地。
族老走上前来。
“欢迎欢迎,欢迎贵客……”
族老说的是当地方言,好在范二哥多年走南闯北,倒也能够听得明白,连忙和族老握手,客气了几句。
陈星宇便在一旁介绍,说这位是九阿公,目前村里辈分最高的长者,当然不见得是年纪最老的。山乡风俗,抛头露面的一般都是男子,而且最重辈分。其他老人,就算比九阿公年长,辈分不如,也不好代表全族出面迎接贵宾。
跟在九阿公身后的,则是支书和村长,也是陈星睿的长辈。
寒暄一番,两名手捧牛角的少女款款上前,并没有像电视里面拍的那样,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而是很普通的当前服饰,略有点不合身,将玲珑凹凸的娇躯紧紧包裹起来,十分惹眼。
笑盈盈地将手里捧着的巨大牛角奉到贵宾面前。
“不要拿手去接,张嘴……”
陈星睿连忙叮嘱了一句。
假使没有范鸿宇事先的“jing告”,他这个叮嘱明显已经滞后了。
范鸿宇和李秋雨相视一笑,微微仰头,张开了嘴。
两名山村少女便小心地举起手里的牛角,微微倾斜,一道细细的水线自牛角淌下,李秋雨喝了两口,就赶紧闭嘴,身子往后缩。山村少女笑嘻嘻的,并未“追杀”。
范二哥是爷们,自不能那么没品。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山村自酿的米酒。度数不是很高。范二哥虽然酒量不佳,喝上几口却也问题不大。假如是高粱酒或者红薯酒,范二哥就惨了。
欢迎仪式结束,大家簇拥着两位贵客。走进村子。
大陈村坐落在山谷之中,地势和树亭坳村有点类似。不过四周的大山,明显不是树亭坳可比的。严格来说,整个彦华地区都算是丘陵地带。百山县这边,乃是扎扎实实的山区。
大陈村的规模,也不如树亭坳,天sè已晚,整个村子的全貌看不大真切,据陈星睿介绍,全村有六十来户人家,男女老幼三百来口。在山区,算得是规模不小的自然村落。作为行政村,大陈村还包括了山那边的两个小村庄。相隔有六七里地,那两个小村子各有一百多人。
进到村子里边。李秋雨算是大开眼界。
整个村子几乎所有的建筑,全都是木制和竹制的,不少吊脚楼。砖瓦结构的房屋一间都见不到。李秋雨完完全全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甚至范鸿宇都觉得颇为新奇。以前只在电视里见到的情形,真真切切显示在眼前了。充满着原始的质朴和美感。
“陈星睿,这个……这房子,不怕风吹么……”
见到那些作为承重物的竹竿和树木,似乎都不怎么粗壮,李秋雨便很是担忧地问了一句,当然,刻意压低了声音。
陈星睿微笑说道:“不怕。别看木头不粗,房子都挺结实的。再说,这里是两座山之间,避风,一般情况下没有太大的风吹过。”
李秋雨点点头,继续东张西望,嘴里啧啧有声,一切都透着无比的新奇,原本有些疲惫身子,又充满了活力。
“接风晚宴”就在陈星睿家里举办。看得出来,陈星睿家在大陈村是个很大的“家族”,他的父母,伯父母,叔父母三家十几口人住在一栋古老的木制屋子里,堂屋里铺着青石地板,虽然不规则,但十分结实耐用。
堂屋里摆开了“一字长蛇阵”,好几张木制茶几形状的小桌子连在一起,旁边放着竹凳子。
九阿公,支书村长,村里的其他几位长者,加上陈星睿家里的全体成年男子,围着长桌落座。陈星睿的母亲,伯母,婶母等人便忙着将一碗碗的菜肴端上长桌。菜肴很丰盛,鸡鸭鱼俱全,主要是腊肉和干货,用大量的红辣椒爆炒,香味浓郁。在山村,这就是最高规格的宴席了。
贵客被礼让在长桌最靠近堂屋神龛的位置落座,李秋雨紧紧挨着范鸿宇,兴奋得小脸通红,神采奕奕。
陈星睿主动为每一位客人斟酒。
大海碗!
包括九阿公在内,村里的每一位长辈,在他斟酒的时候都微微欠了欠身子,表示客气。陈星睿尽管是晚辈,却是村里唯一一个在首都读书的娃娃,见过大世面。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过得几年,他就必定会成为国家干部,官身!
那个了不得。
大陈村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娃娃走出了大山,要成为官家人了。
李秋雨见陈星睿的母亲伯母等人都没有上桌,而长桌两边已经没有了空位,不由有些奇怪,低声问道:“陈星睿,怎么你妈妈他们不来吃饭?”
陈星睿苦笑一下,说道:“这是山里的规矩,女人不上桌的……”
小时候,陈星睿也没觉得这规矩有何不妥,上大学之后,眼界逐渐开阔,现在想法自然不一样了,只不过这是山里流传了不知几百年的老规矩,一时三刻,却也难以改变。
“这什么规矩?”
李秋雨顿时就撅起了嘴巴,有些不满。
“入乡随俗。”
范鸿宇微微一笑,低声提醒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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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谁之过?
当晚就在陈家歇宿。
次ri一早,陈星睿就来邀请他们用早餐,吃过早饭之后,陈星睿便征求他们的意见,说带他们去抓虫子,河蟹,准备搞百虫宴款待他们。
这是山乡最大的特sè菜。
范鸿宇笑着摆摆手,说道:“小陈,先公后私。咱们先去看看村里的学校,把援助的事定下来,再谈其他的。”
李秋雨初到小山村,一切都透着无限新奇,尽管听着“百虫宴”就害怕,却很想到处探秘一番。只是范鸿宇说的乃是正理,小丫头自也不便反对。
陈星睿有些犹豫。
这孩子有点一根筋,觉得今天本来是安排抓虫子的,忽然之间变更行程,总不那么妥当。“随机应变”这种本事,有些人是与生俱来,有些人却需要后天加强锻炼。
陈星睿属于后者。
“走吧,小车,去学校。”
范鸿宇手一挥,举步出门。
李秋雨抿嘴一笑,紧紧跟上,对发愣的陈星睿说道:“走吧,陈星睿,当领导的都是这种说一不二的德行。”
陈星睿搔搔头,也跟了上去。
大陈村小学在村庄的西边,倒是整出了一块空地,教室和民居一样,两间木板房。教室门口的空地,是真正的空地,什么都没有,和陈星睿拍的那些照片一模一样。
陈星睿便介绍说,学校有三十几个学生,只有一名代课老师,就是他父亲,也是在他之前,整个大陈村唯一的一名初中生。在这小小的山村之中,要算是“书香门第”。陈星睿能够成为全县第一个考上首都大学的学生。也是有原因的。
学校一共三个班。一二年级一个班,三四年级一个班,五六年级一个班。
陈星睿说道:“生源太少,师资力量更加没有。只能采取这样折中的办法。”
“那初中呢?”
李秋雨问道。
“初中要到乡里去上,高中就必须去县里了。”
李秋雨点点头,说道:“哇,这得多艰难啊?”
陈星睿说道:“是很艰难。其实。山区这些学生,面临的难题远远不止这么一个。师资力量缺乏,学校建设极度落后,都还不是最主要的困难。最主要的是,很多孩子上不起学。这个小学,前年只有二十来个学生。整个大陈村学龄儿童有四十几个。很多家长都不送小孩来上学,每个学期十几块钱的学费,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很重的负担……”
范鸿宇插话说道:“除此之外,孩子去上学了。家里就少一个劳力,对吧?”
“对对。就是这样的想法。”
李秋雨顿时很不解,诧异地说道:“劳力?学龄儿童能够做什么事?”
范鸿宇哈哈一笑,说道:“秋雨,你在首都长大,当然不懂乡村的情况。山区的孩子,五六岁起就能做很多事情了,打柴,挖猪草野菜,放牛放羊,跟着大人下地插秧,都能做得了。”
李秋雨便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五六岁的时候,只会在幼儿园做游戏,缠着爸爸妈妈要糖吃。她身边大多数同学闺蜜,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童年经历。再也没有想到,山村孩子,五六岁起就要充当“劳力”了。
“范二哥说得对极了。这里面还有个观念问题,就是很多村民都觉得读书要出息很难。方圆几十里内,就我们这一个小学。小学读完去乡里读初中,负担就更重了。一般的家庭,一年的纯收入还供不起一个中学生……其实我家也供不起。我能去首都上学,县里教委给解决了一部分的生活费,其余一部分是村里各家各户一起凑的,大部分是我爸我妈借的钱。我算过了,等我读完四年大学,我爸我妈欠的债,如果由他们自己来还的话,要还二十年……为了我上大学,我伯父和叔父家的孩子,都辍学了。我叔父的女儿,本来成绩很好的,很有希望考上大学……”
说到这里,陈星睿的声音低沉下来,很是难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家里出了他这样一个大学生,固然光宗耀祖,却也将其他孩子的上进之路彻底切断了!
在这样的山村,一家一户是断然供不起一个大学生的。
李秋雨连忙走过去,轻轻握住了陈星睿的手,低声安慰道:“陈星睿,你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陈星睿很迷惘地问道:“如果不是我的错,是谁的错呢?”
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连范鸿宇都回答不了。或许说,他本来能够回答得了,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回答。
陈星睿的xing格比较乐观,略略低沉一下,随即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说道:“我能去首都上学,也还是有实际好处的。这两年,村里小学增加了十几个学生。”
李秋雨放开他的手,微笑说道:“是啊,你是他们的榜样嘛。”
陈老师的孩子考上了首都大学,马上就要出息了,成为公家人。这绝对是个“励志”的榜样,一些家长省吃俭用,勒紧裤带,将孩子送进学堂,期望有朝一ri,自家孩子也能像陈老师的孩子一样,鲤鱼跃龙门,走出大山,成为光鲜体面的“人上人”。
三人边说,边走向教室。
说是分为三个班,其实这三十几个孩子全都在一间教室里上课。因为只有一个老师。
木板教室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块自制的黑板,所有讲桌课桌都是自制的。课桌是清一sè的原木制品,说白了就是四条腿扛一块木板,椅子则是竹制品和木制品混搭。
比讲桌课桌更“寒碜”的,是师生们的衣着打扮。
三十几个学生,有大有小,大的看上去应该十四五岁,小的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没有一个孩子穿的是新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父母兄姐穿过之后改小给他们穿的。
陈老师是唯一衣着光鲜一点的,穿一套淡蓝sè的军装式样的衣服,也早已洗的发白了。估计这还是因为有贵客登门才临时换上的“会客服装”。
陈星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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