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照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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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照铁衣-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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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回答得更大声,「到县城里不逛逛青楼,是能干嘛?平日在营里让人管东管西,拘得发慌,当然要泄一下。」
  「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
  「男人嘛!哪个不嫖的?那种看起来斯斯文文,满口子曰诗云的读书人,最爱拿著什麽作诗、文会的名义召妓,嫖就嫖嘛!还说那麽多做什麽?没的骗了自己的老婆,还让人家替他牵肠挂肚的,哪里知道,这人是在外头风流快活。」
  郑以诚何尝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待要替自己辩解,又担心表妹被这群丘八拿出来说嘴,只得忍下。他气得脸色发白,双腿一夹马腹,雪影如流星赶月般飞驰起来,立刻与後队拉出一大段距离。林祖等人奋力追赶,奈何马匹不如雪影矫健,而其馀步兵更是远堕在後。
  郑以诚快马行至一处无名的丘陵山道,速度便缓了下来,他也知晓荒郊野外,最怕遇上什麽流兵土匪。他虽恼恨这些口无遮拦的亲兵,但也不想将自身安危当作儿戏,便收住缰绳,静候众人赶上。
  不想在此时,意外突起,山林草丛中窜出约莫七八十个流兵,身上穿得破烂不堪,武器刀枪锈蚀了大半,还有不少只是拿著棍棒之类的,队伍杂乱无章。但那眼神个个都如饿坏的野狼一般,直接对郑以诚冲来。还有人大喊,「就是他!生擒赏金一千贯钱!可别弄死了,死了就只剩下五百贯钱!」
  郑以诚一时没会意过来,心想这应当是抓错了人。但又听见有人喊道,「抓住这家伙,为我国十万大军复仇!!!!」语声未毕,就见一张网绳对准了郑以诚,从空中撒了过来。
  郑以诚连忙掏出匕首,三两下划破绳索,即刻调转雪影,回奔来时路。只是这下子耽搁,与那些南犛流兵的距离,就只剩下几步而已。眼见刀棍就要招呼到身上,郑以诚都快被吓傻了,那雪影却像是有灵性一般,加快了速度,护著主人狂奔,终於拉开了追兵的距离。
  郑以诚一路惊惶,内心暗道不妙,不知还要多久才遇得上林祖他们?又想南犛的残兵怎会混入大蜀境中?自己竟成为南犛悬赏的人物!如果知道自己被南犛悬赏,郑以诚说什麽也不会不带任何兵器,就赌气独行。
  少数的流兵骑著马匹紧追不放,还有人拉满了弓箭,就要射击,高声喊道,「杀了这家伙!老子甘心用五百贯钱买他的命!」
  「要活的!别乱来!」幸好同行的贪图赏金,拦著那位,不然郑以诚说什麽也不可能安然逃跑。
  郑以诚驾著雪影死命奔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祖突然率领那些亲兵,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大声喝道,「杀!」手起刀落,好几个追兵立刻倒落在地。
  原来是林祖远远看到,郑以诚被一群士兵追击,少不得对同袍说道,「咱们还是把人先救下来,其他的事情不归咱们管。要是郑先生有个万一,日後将军怪罪下来,大家都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想了想,也点头称是,毕竟依杨邦杰那种惧内的个性,要是知道郑以诚在外宿娼,说不定鼻子摸摸也就过去了。只要郑以诚没把那个姑娘接回营帐,一切都好说。
  只是双方追得上郑以诚的,都是骑兵,大队人马仍在後方苦苦追赶。林祖让郑以诚先往後撤,自己率人拦住南犛的追兵。
  郑以诚知道自己功夫低微,在这里只是碍事而已,也不推让,就往後方撤离。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差点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45)疑心生暗鬼…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十五)疑心生暗鬼
  原来南犛残兵意欲生擒郑以诚,所以迟迟不肯用箭,现在局势骤变,即便将人杀死,赏金会减少五百贯钱,但总比一毛都拿不到好。
  郑以诚顿时明白他们的心态,知晓自己若转身而逃,最後一定会被乱箭射杀,他强忍著剧痛翻身下马,藏入行伍之中。
  「弓箭借一下!」郑以诚从亲兵手里抢过一副弓箭,瞄准持弓的几个南犛残兵,拉了一个满弓,箭如流星般飞驰,南犛残兵应声倒地。郑以诚一鼓作气,接著又是放出一箭,手起箭驰,只在数个呼吸之间,便已射出十箭,而且箭无虚发。
  众人皆傻了眼,没想到郑以诚一介文弱书生,身上中箭之馀,竟然还有力回击,都怔在当场。等他一连射完十箭,众人才回过神。南犛流兵原以为这是轻松的追击,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想到竟会产生伤亡,哪里会有心思恋战,见局势不妙,全都转身就跑。
  林祖身边仅有几个亲兵,也不好放著郑以诚不管,只得任他们逃走。郑以诚见大敌已去,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昏了过去。亲兵们全吓坏了,原本他们还诧异郑以诚突然勇猛起来,这下子他们才意识到,他到底还是个孱弱的文人,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战斗。
  众人手忙脚乱地替他做了一些紧急的处置,将人抬到驿站,找来大夫急救。这时,落後的亲兵也和重人会合了,他们听到郑以诚受伤,全都傻了眼。
  趁著郑以诚昏迷,医生疗护的空档,几个亲兵找到林祖问道,「头儿,杨将军该不会真的要砍咱们的脑袋吧?」
  另一个不悦地说道,「这事能怪我们吗?他自己骑著快马冲在前头,才会遇上那些流兵。」
  林祖压低音量,吓止那几个亲兵说道,「你们什麽时候看过杨将军,因为这种意外砍人的?那些话也就是说来给郑先生听的,不然他会让我们跟随吗?你们几个别胡思乱想。」
  那几个亲兵听了,只是默不作声,想到杨邦杰待郑以诚如此用心,那家伙却背著杨邦杰乱来。横冲直撞出了意外,结果倒楣的却是自己,这怎麽看都不合理呀!那些亲兵怕杨邦杰日後怪罪,不免都起了怨怼之心。
  郑以诚没想到底下人那些心思,转醒之後,只是对林祖说道,「以诚没有大碍,众位弟兄们都辛苦了,快请安歇吧!」
  他看林祖迟疑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众人在意的事情,不免宽慰林祖说道,「这事乃是因以诚而起,南犛方面悬赏我,也在意料之外。众位弟兄守护用心,相信杨将军不会怪罪的,这一点,以诚可以担保。」
  林祖听他这麽说,终於松了一口大气,略略说了几句,就忙著冲出去和弟兄们转述。
  郑以诚见到林祖这反应,默默在心里添上一笔,非得见杨邦杰的理由。他轻轻叹了口气,暗笑自己的软弱,找这些藉口,说穿了不就是放不下杨邦杰吗?明明他因为政治考量,打算牺牲彼此的情分,自己为什麽还要惦记著他?一股倦意涌上,郑以诚懒得再思量什麽,依旧昏昏睡去。
  夜里郑以诚发起了低烧,林祖和队副轮流照顾他,就听他梦中低喃,不住地喊著「孟轩」。知道他待杨邦杰的情意真切,那点子逢场作戏的风流罪过,也懒得计较了。
  一行人在驿站里静养了好几日,等到郑以诚腿伤较为安定,才赶回营地。这次林祖谨慎万分,行进时都组成方阵,随时保持戒备。
  南犛那些流兵,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徒,在战场上侥幸捡回一命,又不想回到部队送死,这才零零星星的流散在外。这次众人摆出阵式前行,那群流兵不敢以卵击石,顿时没了踪影。
  众人一路平安无事,回到营地,霍致平、杨邦杰都还出征在外,倒是令狐图得了音讯,带著军医前来探问。
  令狐图看著郑以诚腿上的伤势,皱眉说道,「壮武将军不是让你带著一队亲兵出门吗?结果他们毫发无伤,你自己倒是受伤了。」
  「不怪他们,都怪我不够谨慎,才让那些流兵有机可趁。只是没想到,南犛会知道我,还出资悬赏。」郑以诚见到是令狐图来探望,就要从榻上起身,令狐图将他按住,让郑以诚坐好。
  令狐图说道,「你这算是一战成名,自然不可能像以往隐身幕後。而他们一次就死了十万人,不做点动作,对百姓交代不过去,算来算去,就算到你身上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欠缺考虑,只想这是在奎州境内,没想到会有流兵混入。我已通报州内所属县衙,严加控管出入人员,日後出入谨慎些,不用担心再有什麽人突袭了。」
  郑以诚伤後虚弱,点著头答应,「有劳先生费心了,操持军务之馀,还要照顾到以诚安危。」
  令狐图忍不住埋怨说道,「你就别跟我客套了,早点养好身子,我还等著你帮忙。那家伙还把自己当成年轻人,镇内的政务都放著不管,只顾著率军出征,我们几个怎麽忙得过来。」
  郑以诚听令狐图这番抱怨,推断他们是和好了,微笑说道,「霍大将军是信任先生,才会将三镇的政务都委交给先生。先生才高智广,思虑周密,深得众人信赖……」
  令狐图摆手说道,「你别捧我了。那是几年下来,习惯了,也撂不开手的缘故。实际上是怎麽回事,你我心知肚明。」语毕,倒是一阵伤怀。
  郑以诚强支著身子,「南泽先生,容以诚冒昧一问。」
  令狐图见他这副好强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子信问吧!我看你愁眉不展、结郁在胸,怕是不利养病。诸事放宽胸怀才是。」
  郑以诚问道,「以诚听闻杨将军要与魏重节度使联姻,传言是否属实?」
  令狐图怔了一下,想不到郑以诚也遇上了这等事,他皱眉说道,「子信你应当知道,我和他避不见面,即便万不得已有事商量,也不会多说什麽。我曾听闻魏重派了使者,会谈的内容是什麽,他没让我知道,我也懒得过问。」
  郑以诚看到令狐图怅然若失的样子,才明白令狐图仍未原谅对方,由不得问道,「南泽先生辅佐霍大将军这麽多年来,遇到这等糟心事,是如何排解的?」
  令狐图眯著眼睛,看得郑以诚头皮发麻,这才缓缓说道,「凡事但以天下苍生为念,勿拘泥於儿女私情,得失心自然会淡些。」
  郑以诚长叹说道,「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心里那道坎儿,却是怎麽样也过不去。到最後就像是洒点沙土蒙眼,骗骗自己罢了。」
  令狐图看著他,语意深长地说道,「子信,看开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郑以诚知道,令狐图也是伤心人,不想自己竟被他劝慰了,由不得歉然说道,「以诚知道。」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令狐图便告辞出去。
  又过了几日,霍致平、杨邦杰等人终於得胜归来,杨邦杰一至行辕,听到郑以诚遭到南犛袭击受伤的事,当下就变脸了。
  「不是让你们寸步不离地跟著郑先生吗?怎麽还会出事?」杨邦杰说著,便要冲去探望郑以诚,离开前还丢下一句话,「你们先等著,回来等我发落。」
  说著便往郑以诚的营帐前行,林祖倒没说什麽,只是在一旁拱手直立,另外有几个怕被责罚的亲兵追了上去,「将军,请留步!」
  杨邦杰见到是那群护卫郑以诚的亲兵,不禁皱眉问道,「怎麽了?」
  「将军,这次意外非是弟兄们不用心,而是……而是……」
  杨邦杰急著探望郑以诚,根本不想多耗片刻,沉声说道,「而是什麽?有话快说!我没这种閒工夫等你们吞吞吐吐的!」
  有个亲兵鼓起勇气说道,「那是他们干什麽的集会,召了好些姑娘过夜,郑先生也没推拒。咱们气不过,想著将军在前头杀敌,他居然背著将军嫖妓,忍不住嘲讽了他几句,他面子挂不住,自己跑前头,才遇到南犛流兵袭击的。」
  杨邦杰听完脸色就更难看了,叱喝说道,「你们不要胡说,郑先生怎麽会背著我去嫖妓呢!」
  好几个亲兵都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怎敢污蔑他,头儿还亲眼见他和姑娘一起进了房间,这不是嫖妓是什麽?」
  杨邦杰冷著脸说道,「我自己问他去,你们别乱传!」几个亲兵见杨邦杰的焦点被转移到嫖妓这件事上,也就不再多言,都等著看好戏。
  杨邦杰心头烦闷,其实他与前妻情感不和的时候,也没少和王澧在外头花眠柳宿,是後来有郑以诚相伴,这才收了心。他总把郑以诚当妻子看待,不曾想过他也同一般男人一样,会在外头拈花惹草。要同他生气,偏偏他又受伤了;不和他计较,心里却憋得难过。
  杨邦杰迟疑了半天,终究揭开营帐,迈开步子踏了进去,强笑说道,「子信,我听闻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郑以诚双唇不见血色,虽然已经到了季春,他仍披著重重的棉袍歪在榻上,形容甚是憔悴。看他这副病厌厌的模样,杨邦杰那股闷气顿时化成一滩春水,内心怜惜万分,整颗心几乎要揪了起来。
  郑以诚指著自己的胸口,淡淡说道,「一点腿伤不碍事的,这里的伤势才是真病。」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不免诧异地问道,「怎麽了?」
  郑以诚冷然问道,「我问你,你要和魏重节度使联姻的事情,可是有的?」
  杨邦杰先是一愣,後来才泰然笑道,「确有此事。」
  


☆、(46)冰释汇渠成…忠犬攻 温柔受(限)

  (四十六)冰释汇渠成
  郑以诚是多麽希望,从杨邦杰口里听到否定的答案。没想到他竟像没事一般,微笑著回答,「确有此事。」
  郑以诚气歪了,也不管腿上的伤势,翻身下床就要离去,「是谁说要什麽举案齐眉,不会重蹈覆辙,结果还不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杨邦杰一把从腰拦住郑以诚,将他搂了个满怀,「你是为这个在生气,所以才在外头拈花惹草吗?」
  郑以诚愤恨不平地戳著杨邦杰的胸口说道,「你有资格说我吗?枉费我信了你……」
  「子信!」杨邦杰抓住郑以诚的手,将他按回榻上说道,「我是应允了与魏重节度使联姻,但是要成亲的不是我。」
  郑以诚傻了,一时间摸不著头绪,呐呐问道,「不是你还有谁?」
  「我儿子呀!」杨邦杰说道,「我家阿宝,日後会与魏重节度使的女儿联姻。他家女儿不久前才过满月,就差人过来求亲。我想这又不是什麽大事,也不急著向你说明,不想让你误解了。」
  郑以诚听到一半,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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