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青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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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青颜-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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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醒梦中人,众军汉各自抓了刀枪,向树上飞掷过来,只见刀枪乱舞,嗡嗡直响,阿宸慌忙钻入枝丫躲避,四面簇簇刺栗,挂得她浑身是血。
忽然间,一把单刀从阿宸腰边“嗖”地掠过,惊出阿宸一身冷汗,她暗扣一颗刺栗,对准那个黄衣家奴掷出,正中那厮眼角。
黄衣家奴捂着眼嗷嗷惨叫,待扯下刺栗,摸了一把伤口,竟然满手是血。
阿宸以为他会大怒,即使不叫自己碎尸万段,也会破口大骂一通,没想到那黄衣家奴只说了两个字:“慢着!”
众军汉顿时住手。
黄衣家奴恶狠狠地瞪着树上:“这青眼睛的小叫花子困在树上,插翅难飞,杀了她岂不便宜?你们几个蠢才,去南北面好好把守。剩下的给我上马,拿刀把这棵鸟树砍了,看她还往哪里跑?”
众军汉哄然应命,拿了朴刀,提起缰绳,十几匹战马嘶叫,齐刷刷奋蹄人立。
阿宸攥了两颗栗子,从树干里探出头来,正要掷出,忽听耳边“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掠过。
一眼瞧去,只见那黄衣家奴不知何时手上挽着一张巨弓,阴笑道:“小叫花子,再动一下,老子就把你射个透明窟窿!”
阿宸慌忙躲到树叶后面,又惊又惧,握紧拳头,咬牙大声道:“好呀,待会儿下树,我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黄衣家奴没有搭腔,弓箭一挥,众军汉一声吆喝,跃马扬刀,朝阿宸呆的栗子树冲了过来。
当先一人,借着马力挥刀劈在树上,入木径寸。转眼间,军汉们轮番冲锋砍伐,树身被劈断大半。最后一个军汉夹马奔上,伸腿奋力一撑,栗子树轰然折断。
阿宸狼狈的栽落在地上,浑身摔的酸痛无比,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只听四面人语马嘶,心中慌乱至极,没头没脑的乱闯,想要突围。
众军汉见阿宸惊惶失措,哈哈狂笑,一纵马匹,便向阿宸冲来。阿宸神智慌乱,只顾莽撞,却忘了躲避。
眼看着阿宸就要被马匹撞倒踩死,斜刺里却忽然抢出一个人来,喝了一声:“去!”
前面的两匹战马顿时向天悲鸣,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重重落下,坠落马下的军汉惨叫一声,竟被座下的马匹生生压断了腿。
那人冷笑一声,足下如风,双手起落,瞬间绕着阿宸转了一圈,只听得马嘶不断,一众马匹口吐白沫,被他尽数拽翻,众军汉皆成滚地葫芦。
那人掀倒马匹,挡在阿宸前面,捂着口轻轻咳嗽。
阿宸见来人如此神威,暗自惊讶,好不容易定住心神,细瞧来人,不觉“哎哟”一声叫道:“是你?”
那人转过身,冷笑道:“小鬼头,你还用银子扔我不扔?”
阿宸一时红透了耳根,原来此人竟是给她银子的那个黄脸病夫。
黄衣家奴驻足瞧着,心头骇然,瞧见二人说话,顿觉有机可乘,忽然挽弓,向那黄脸病夫一箭射来。
那黄脸病夫听到风声,反手一挥,厉声道:“好奴才!”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听一声惨叫,那黄衣家奴的眼睛顿时被射穿了。
那黄脸病夫一抖身子,猝然转身,劲力一挥,那黄衣家奴的弓箭跟长了翅膀似的像他飞来,他一把拿到手中,喝声:“去!”
弓和箭在空中抖得笔直若枪,脱手飞出,扑扑两声刺穿两匹马颈,其势不减,又将马上两名军汉刺透。
霎时间,血光迸出,马嘶人号不断响起。众军汉无不惊悚,齐呼一声,纷纷勒马。
黄脸病夫连毙三人,旋即移步后退,右臂挟起那棵折断了的大栗树,瞧得众军汉又冲过来,双眉倒立,大喝一声,将两丈来长、一抱粗细的树干横扫而出。
只听人叫马嘶,前排马匹又倒了一片。
“他一只手就能把一棵大栗树扔来扔去,力气可真大!”想到自己早先还想与他斗殴,阿宸甚觉羞怒:“原来他不是怕我,是不屑理会我呀?”

第四十六章 黄脸病夫江玄
黄脸病夫飘退数丈,将手中大树向前掷出,又砸翻数骑追兵。他转身将阿宸夹在腰间,几步奔至道边,纵声长啸,拔身而起,如飞鸟般掠过一片丘峦,消失不见。
众军汉为他神威所噬,目瞪口呆,竟都忘了追赶。
黄脸病夫翻过几座山丘,方才停下步子,将阿宸放落,拈着须说:“小鬼头,我问你,适才我与那么军汉打斗,你怎么不趁机逃走?”
阿宸撇嘴哼了一声:“你救了我一命,再怎么说,我也不能不讲义气!”
黄脸病夫瞧阿宸小脸稚嫩,说话时却竭力学出大人的样子,不伦不类,不觉失笑:“小鬼头胡吹大气,嘿,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义气?我看是傻里傻气还差不多!”
他口中揶揄,心里却觉自己此番并没救错人,甚感欣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阿宸生来最受不得被人小觑,闻言怒道:“傻里傻气,总好得过你死样活气!”
黄脸病夫笑声顿止:“小鬼头……”
阿宸立马说:“老鬼头!”
黄脸病夫脸一沉:“你这臭小鬼……”
话未说完,阿宸便道:“你这病老鬼……”
黄脸病夫怒目相向:“你这臭小鬼,怎么牙尖嘴利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阿宸啐道:“你这病老鬼,一瞧就活不过明天,被我骂一骂,又有什么关系?”
黄脸病夫被阿宸无意说中生平最忌讳之事,脸色陡沉:“臭小鬼,你再咒我试试?”
阿宸见过他大显神威,看他言辞转厉,微微胆怯,撅嘴道:“说不过就翻脸,哼,不与你说了!”说罢转身:“白痴儿,走啦!”
黄脸病夫大怒,一把扣住阿宸胳膊,反转过来:“臭小鬼,你敢骂我白痴?”
阿宸被他一扭,痛得几乎流出泪来:“病老鬼,我叫狗儿,又不是叫你……哎哟……”
黄脸病夫一愣,只听汪汪狗叫,低头一看,却见是只浑身灰黑的小狗,瞧见主人被欺,甚觉愤怒,身上毛发尽竖,冲着他猛吠。
黄脸病夫面皮发烫,暗叫惭愧,悻悻将阿宸放开。
但他自重身份,明知误会对方,也不愿向小孩子认错,只是嘿然坐下:“敢情这狗叫做白痴儿么?这名字起得一点儿都不好!”
“谁说不好,它洗净了比雪还要白!”
黄脸病夫失笑:“原来白痴儿这名字并非说狗儿蠢笨,却是说它长得白啊?哈哈,有趣有趣,我瞧这狗儿灰不溜秋,该叫灰痴儿、黑痴儿,方才贴切。”
阿宸撅着嘴说:“狗长毛,人穿衣,你穿了件紫衣服,就叫紫痴儿么?”
黄脸病夫嗔目大怒,一拍大腿腾地站起:“臭小鬼,你又绕弯子骂人?”
阿宸知道他又要打自己,急忙抱头缩脚躲在一旁。
黄脸病夫见此情形,猛然省悟:“这女娃子纵然古怪,但到底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我江玄何等人物,岂能与黄口小孺一般见识?”
于是他按捺住怒气,摆摆手:“罢了,臭小鬼,事已过去,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说着转身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浓眉紧蹙,神色严厉,阿宸以为他变卦又要对付自己,急忙摆了个架势。
江玄却不瞧她一眼,只望着远处冷笑道:“这些狗奴才,跟蛮人作战个个都是脓包,对付一个小女娃儿,倒也不畏死。”
阿宸听得奇怪,循这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七八个官兵提刀弄枪,转过远处山梁,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江玄微一冷笑,瞧得身旁立了一块五尺见方的大青岩,伸手在岩石上一抓,那石块便如腐土朽木,被他抓落一块。
江玄疾喝一声,那石块去如流星,当的一声,正中一名官兵前胸,那名官兵双脚离地,倒飞出两丈有余,砰然堕地,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不活了。
诸官兵一呆,驻足不前。
江玄一伸手,又抓落一枚石块,诸官兵直瞧得两眼发直,双股战战。
忽有人大喊一声,拔足便跑,众官兵恍然惊觉,也顾不得地上的官兵,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脚底生烟,拖刀曳枪,顷刻间便逃得不见踪影。
江玄惊退诸人,心中得意,瞥了阿宸一眼,笑容一敛:“常言道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而今官兵遍布,你这小家伙到处乱走,无异于羊入虎群,势难活命。但我身有要事,你这小鬼说话又十分讨嫌……”
江玄正觉犹豫,忽见阿宸板起小脸,抱起狗儿就走,他眉头一皱,厉喝道:“回来!”伸手就把阿宸抓在手里。
阿宸又惊又怒,踢着小腿奋力挣扎,但江玄手如铁钳,任她如何挣扎,也难脱身。
江玄二话不说,也不再犹豫,挟着阿宸大步疾行,他足力甚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阿宸大嚷小骂,他只当充耳不闻。
阿宸骂了一阵,口干舌燥,恹恹也没了声息。
二人行了百里路程,暮日沉西,天色渐晚。
也不知到了何处,只见四下里草木丛生,偶尔传来泉流呜咽,若断若续。又行一程,东天皓月团团升起,飞彩凝辉。
阿宸瞧着天上满月,不知怎的竟想起云端满月似的脸,继而又念起以前那些简单快乐的时光,不由得眼角酸涩,心口发烫,若非有人在旁,真想大放悲声,哭个痛快。
正在此时,江玄身形一顿,将阿宸重重扔在地上。
阿宸正感伤往事,心情低落,突然被摔的屁股剧痛,心情更是大坏:“病老鬼,你是蠢牛么,这么大劲?”
江玄大觉恼火,睨了阿宸一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小鬼倒也摔不死?”
阿宸大怒,又要回骂,忽听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悠长尖细,凄厉中透着诡异。
阿宸不禁打了个冷战,前些日子流浪时,她曾在旷野中被一群野狼追赶,后来爬到树上,方才免劫。
此时耳听狼嚎阵阵传来,四周林木摇晃,树影森森,如鬼如魅,不由害怕起来,头一缩便向江玄靠近了些。

第四十七章 两头怪物
江玄见阿宸露出怯态,不觉好笑:“到底是个孩子!”
他这一番狂奔,也颇为费力,蓦地胸中浊气上升,禁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阿宸瞅他一眼:“你这病老鬼力大如牛,怎么还会病恹恹的呢?”抬眼细看,却见江玄凝目盯着左方的一面石壁,捋须沉吟。
此刻月光照壁,可见石壁上凸凹起伏,似乎刻有文字。
江玄瞧了半晌,喃喃念道:“人心多变,如何分黑白方圆?世事诡谲,总不离胜负得失。”
这一副对联刻在石壁上,虽然对仗粗陋,但也略略道出人心冷暖,世道艰辛,江玄心有所感,一时瞧得呆了。
阿宸坐了半晌,觉出自己身处之地乃是两山间一处低坳,谷中搁了一张巨大的四方石板,径约十丈,光滑平整,在月光下通体白亮,好似涂满水银。
石板上被刀斧刻画,留下笔直痕迹,纵横一十九道。
阿宸认出这是一方棋盘。棋盘东西两方,搁了数枚浑圆的石子,上凸下平,黑白难辨,但观其大小,一枚枚径过半尺,就是不论石质,少说也有二十斤!
阿宸瞧得发愣,江玄却走到月光朗照处,盘膝坐下,招手道:“臭小鬼,过来。”
阿宸哼了一声,站着不动。
江玄微微一笑:“刚才摔你骂你,是我不对。”
阿宸没料到江玄会低头认错,甚是诧异,继而又生纳闷:“这病老鬼怎么变了一副好脸色?只怕有什么诡计,我须得当心。”
阿宸虽被木长风打发下山,迷了路,流浪了一段时间,又因为时常被人追赶打骂,对常人戒心很重,但到底年幼情热,江玄两度相救,令她孤苦中平添依靠,嘴里虽不服软,心里却已大生亲近。
江玄只须和颜悦色、好言好语,阿宸也必当戾气尽消,对他服服帖帖。此时一听他口气和蔼,心里虽疑,脖子却已软了,撅嘴低头,慢腾腾走到江玄身边。
江玄拍拍阿宸的头,笑道:“坐啊!”
阿宸哼了一声坐下。
江玄抬头瞧瞧月色,叹道:“这明月当空,天地皆白,倒省了烧火燃薪的麻烦!”
阿宸忍不住问道:“病老……嗯,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江玄笑道:“与人下棋!”
“与人下棋?”阿宸扭头望望周围:“怎么还没见别人来呀?”
江玄道:“我约好了三更,那人还没来。”
阿宸“哦”了一声,便乖乖坐在旁边,不再吭声。
江玄瞧着阿宸小脸,不由想道:“那石壁上写得好,人心多变,如何分黑白方圆。这孩子脾气虽乖戾了些,但年纪幼小,性情未成,若能好好磨砺一番,未必就不能黑者变白,圆者成方了。正所谓去恶存善,也不失为一场功德。”
江玄想着不觉一哂,竟然起了收徒的念头,正欲详问阿宸身世,忽又惊觉时辰将近,忖道:“今夜一过,或许我便成了废人,自保尚且不能,更遑论其他?过了今夜,再问不迟。”是以收敛心神,闭目调息。
阿宸见江玄不说话,难免气闷,再瞧他凝神运气,呼吸轻细缓长,胸口平静,几乎看不到起伏,不由寻思着:“廖凡说过,内功越好,呼吸就越细越长,这病老鬼气息都快没了,岂不十分厉害!”
又想起他救自己的时候大显神威,单手拽翻马匹,阿宸心中羡慕:“什么时候,我才能与他一样厉害呀?”正胡思乱想间,忽听一声长笑从山丘后传来,响似黄钟大吕,回荡山林。
阿宸抬眼望去,不由吓了一跳。
敢情从那山峦阴暗处走出来一个奇怪身影,又高又壮,这倒罢了,最叫人吃惊的是,这人竟然生了两个脑袋,一个脑袋又正又直,顶在脖子上,另一个脑袋却歪歪斜斜,耷拉在肩上。
那两头怪物长笑不绝,拄着一根木棒,大步流星,来得极快。
阿宸瞧得眼睛发直,浑身僵硬,一阵寒风吹来,顿时打了个寒噤,一跳而起,瞪视那怪物,身子却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那两头怪物走到东面阴影处停下,那里月光照不到,漆黑一团,也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他又大笑一声,摇了摇头,隐约见其头脑光亮,并无毛发。
阿宸只觉得汗毛倒竖,双腿阵阵发软,偏偏江玄沉息打坐,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阿宸也不知道是该奋力一搏,还是夺路而逃。
正当阿宸纠结不已的时候,却见江玄睁开眼睛,轻咳数声,低声道:“大师远来,晚辈失之迎接,还望宽宥!”不过他嘴上说得客气,一双细眼却死盯着那怪物,目光凌厉。
阿宸心中大奇:“病老鬼就不害怕吗?他说等人,怎么等来这个两头怪?”
那两头怪物笑道:“好说,好说,你也不必假装客气!”
江玄道:“好,话不多说,前辈请坐。”
刹那间,只瞧那怪物二头齐点,肩上的人头“呼”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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