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仙豆芽就这么从景府小公子变成了仙都少主嘤嘤嘤嘤……
赖着不走什么的……
景善若扶着廊柱,对真公颔首道:“老神仙你来了。”
“嗯,刚到不久。”真公转头,有些遗憾地瞅瞅大厅,“因自个儿将时日弄混,错过难得的众仙聚会,真是可惜啊!”
那是火花四溅的议和,不是老友聚在一起唠嗑吃席好不好……
景善若腹诽着,答说:“突然受托,承办这等大事,景府做得并不算周到。若老神仙昨日来了,只怕会大失所望。”
“哈哈哈,景夫人谦虚啊!”
两人寒暄两句,仙豆芽便无耐心了,插言道:“老爷子,与景夫人告辞之事,我看已是足够了。不如立刻就走了吧?”
“仙豆芽这般着急?”真公笑说,“莫急莫急,老朽还有些许事务,要与景夫人单独谈谈。”
“谈什么?”仙豆芽不满地问。
“一个大胖小子交给老朽,老朽自然要好生办过交接啊!”
真公乐呵着,便请景夫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凉亭之中时,景善若不太放心地回头张望,确认仙豆芽还与仙草童子在一处,没有跑走。
“豆芽当真愿意做老神仙的徒儿?”她惊讶地问真公。
后者点头,道:“许是与景夫人怄气,但当真答应了。”
“怄气也罢,只要他是下决心随老神仙修行,不要中途后悔,那便是好事。”景善若想起方才之事,苦笑着摇摇头。
真公想了想,有些失落地说:“若刚到仙都两三日,仙豆芽就闹着要回蓬莱,老朽也只得将人送回来啊!”
景善若微笑道:“老神仙,送回来是好,可不带另挑一名仙童做替换的喔。”
“景夫人真是聪明啊——其实小草也与老朽挺亲的。哈哈哈!”真公也学着景善若说笑起来,一扫方才的抑郁之色。
他从袖袋中摸出一封书函,递给景善若,道:“此中所记,为老朽回玄洲之后,替仙豆芽算的卦。请景夫人妥善保管。”
“这……”景善若接过信函,诧异地说,“老神仙,我是个不通命卦的凡人,将此物交给我,未免……”
“一样一样。”真公自嘲地笑了笑,道,“老朽算了千年,难得有差错的时候,唯独这卦,看得是扑朔迷离,不得甚解。若往后,仙豆芽知晓此卦,意欲一窥……给是不给,景夫人可作定夺。老朽就闭口不语,端看天意了!”
景善若听得迷茫,不明白真公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仙豆芽的卦象不妥?
她郑重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真公点头,又道:“当日老朽定下仙豆芽,其实另有缘由,只是不便言明而已。如今也一并与景夫人说了吧。”
“老神仙请讲。”
“仙豆芽植株,时而邪气四溢,时而清灵无垢,实在怪诞罕见。其孕化出人形,也是老朽始料未及之事。但其坎坷走来,尽显命不当绝之气,自有一番造化。”真公坦然道,“老朽一介散仙,不入昆仑,向来顺应天意,却也讲究变通疏导之法,故而决定横插一手,将仙豆芽收入门下,好生教导。”
景善若低声道:“原来如此。这一月相处下来,仙豆芽是有过人之处。但据我观察,其特立独行,好恶难测,唯喜争辩,擅长以歪理邪说蛊惑他人。唉,总是令人伤神。”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老神仙,方才是因仙豆芽出言不逊,我一时情急,责罚了他,他才气不过,径直跑来找老神仙你的。”
“哈哈哈,焉知非福。”真公抚着胡子道,“景夫人,你便将这孩子交给老朽罢。老朽门下无徒,且玄洲岛又无战事,正是闲散之时,当倾注心力,教导仙豆芽成才。”
“交给老神仙,我自然放心的。”景善若道,“若是仙豆芽太过顽劣,老神仙可斟酌责罚,切勿宠溺……”
“老朽知晓。”
景善若还想叮嘱些琐碎细务,但一转念,想起真公是老神仙,自然会考虑得比自己周到,而且若再唠唠叨叨地,彷佛倒真的不放心老神仙抚养仙豆芽之事了,于是作罢。
算起来,就为仙豆芽一人,她所操的心,比其余仙童的加起来都多了。
“那么,景夫人,老朽这就将仙豆芽接走了。”真公正色道。
“嗯,一路顺风。”
真公转身朝亭外去,刚抬脚,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喔,对了。仙豆芽长得颇快,老朽以为,顶多再两个月,他便如同十五六岁的凡人一般高矮了。论起脑力,恐怕还有过之无不及。”
景善若眨眨眼,等待真公的下文。
“景夫人,届时太玄仙都将为仙豆芽筹备成人之仪,待其降生满了百日,便行冠礼,并更名、取字。”真公道,“此是大事,玄洲当提前通知蓬莱洲,还望景夫人拨冗前往。”
景善若道:“啊,那是自然!仙豆芽的确长得极快,见识亦是增广得令人惊叹,也不知他是从何处汲取学识的……”
“景夫人勿要担心。纵是旁门左道也无妨,一旦入了玄洲岛,老朽定会好生教化仙豆芽,助其成就仙途基业。”真公肃然承诺。
他说完,换回那副乐天逍遥的神态,转首回到仙豆芽等人身边。
真公乐呵呵地与仙草童子道别,顺便还掏出一个绢制的小风车,送给仙童玩耍,然后领了仙豆芽离开景府。
仙草童子与景善若一路送出去几里地,十分不舍,但仙豆芽硬是头也没回一次。
返回景府,景善若让阿梅带仙草童子回去午睡,同时,突然想起越百川貌似……不见了?先前还跟她一道追仙豆芽来着?
景善若匆匆入了大厅,见修者与石仆已将会场打扫完毕,重新布置了一番,但内中并无一人,更别提越百川了。
她从侧门出去,四下张望,恰好见着明相与朱砂在回廊一侧歇息。
“老人家。朱砂姑娘。”景善若上前去。
朱砂一见她,立刻吐了吐舌头,对明相道:“看,人家这不就来讨了么?还不快快交还回去?”
明相说:“只是借来一观,又没有犯什么过错,何必心虚?”
他说着,就从衣兜里取出名簿来,双手奉还给景善若:“景夫人,此为府上之物,老夫见其放置于案,便信手取来,略作翻看。不告而取,实是因一时寻不见景夫人所致,还望夫人莫怪罪。”
景善若接过名簿,看了看,知是录了出席众仙洞府与名号的一册。
景善若笑笑,道:“老人家哪里的话,不过一本宾客名册而已,也非是机密之物。再说了,景府不偏不倚堂堂正正,仙家抑或龙族,皆是友方,也无甚可瞒的。”
这名簿的事,关系可大可小,也确实不能说有什么机密在内。
……看了就看了吧。
明相点点头,对朱砂笑说:“瞧人家景夫人多大雅量,学着点啊!”
“哼!”
朱砂本是坐在阑干上的,闻言便跳了下来,不服气地冲明相做了个鬼脸。
末了,她转头,对景善若道:“景夫人,公子爷还没走,你要不去进去见上一见?”
“啊?”进哪里去?
朱砂便指向身后。
景善若这才发现似乎这回廊凭白短了两进。
仔细一看,原来是龙公子的金阁车横在回廊中段,兵将直接将金阁与回廊修砌在同处,造成了回廊本就直通阁内的错觉。
昨日她已想与公子昱说说话,可是越百川不让,如今得了机会,自然答应。
朱砂传报过后,又先进去布置一番,才领景善若入内。
入了车阁,龙公子钟爱的熏香气味立刻扑鼻而来。
景善若好奇地张望,见内中果然又垂了层层帷幔遮挡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影,却不让谁有窥见真龙相貌的机会。
想起自己居然见过龙公子真面目,还不止一回,景善若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了。
朱砂搬过小案放在景善若面前,又拖了张坐垫放置妥当,请她入座。
景善若颔首表示谢意。
借着这一来一往,朱砂小声道:“景夫人,你情面大,劝一劝公子爷吧。好容易拿到兵权,转眼说不要就不要了……”
虽低声说话,但却又是故意在龙公子面前提起,想来已劝谏过多次了,后者听不进而已。
龙公子显然也明白其用意,不予置评,只轻声道:“朱砂,退下。”
朱砂没法子,冲景善若埋怨般地瘪瘪嘴,退了出去。
待门扇关好,龙公子便在帷帐之间懒洋洋地动了动手指,道:“景夫人,蓬莱此地,可还住得习惯?”
景善若笑道:“论及居住,对于善若来说,再无别处比蓬莱更好了。”
龙公子闭目道:“临渊道君可有再骚扰于你?”
——骚、骚扰?
景善若死命盯着地板上的木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龙公子所知的,也就是上回越百川帮忙变了景府大宅出来,还有过来救仙豆芽那次?
他是得有多强的悟性,才能把道君的作为理解成骚扰啊……
这是私事,但龙公子已经问起了,她也只得作答:“回公子,没有,道君不曾主动到访。偶有数次现身,也是我遇到难事,将道君请下凡尘来相助罢了。”
景善若不会忘记,方丈洲的修者可都是龙公子的死忠。
越百川来过多少次,只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想要瞒过龙公子,那是压根不可能的。
“嗯……”
龙公子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随后陷入沉默。
景善若有些忐忑地看着帷帐内的人影,不明白龙公子正在盘算什么。
良久,后者突然开口道:“往后还有何难为之事?”
“呃,这可无法预见……”景善若道。
只见帐中的人影终于有了稍微大一点的动静。他略撑起身子,将一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到了盘子里,随后指尖在榻边一拨。
景善若听得清脆的铃声响起。
随后,朱砂推门入内,轻声道:“公子爷有何吩咐?”
龙公子说:“此物赠予景夫人。”
“是。”朱砂应一声,恭恭敬敬地从帷帐侧面入内,倾身去取那盛盘。
但当她瞧见盘中之物时,却惊得叫了起来:“啊!公子爷,这是……”
“赠予景夫人。”龙公子略转首,不再搭理朱砂。
后者虽然心焦又心疼,却也只得听从公子昱的吩咐,将盘子端起,小心地从帷帐后移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迟钝啊,现在才发现得了个地雷,有了一只小萌物!可是……显示的是JJ账号,猜不出到底是哪位送的啊……难道真的是某位默默潜水的霸王所赠?0。0
好像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从中午开始就一直给我连接不上数据库啊!难道是逼我写咆哮体么……另外猛然发现又多了一只萌物,感谢,但是依然猜不到是谁啊0。0……请现身吧……
却说此时曲山长领着人从大厅后侧巡过来,发现旁边的小楼里有人影晃动。
众修者进去查看,见是临渊道君,双方都没好脸色。
碍于这是景府,景夫人待临渊道君还算有那么一份儿好,曲山长等人也就忍住冷嘲热讽的冲动。众人尽量克制地询问道君,说阁下是否打算再留一宿,若是,他们这就准备一间客房去。
话语间,逐客之意是显而易见的。
越百川则道不劳诸位费心,待景夫人得空了,他就向后者告辞离开。
——景夫人正在做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曲山长等人继续巡院。
弯弯拐拐地过了回廊,众人发觉明相在廊下闲坐,便赶紧上前问候。
曲山长诧异道:“明老相爷,你怎会在此处歇息?……既无茶水,也无座椅,是学生怠慢了!”
“嘘。”明相示意众人不得喧哗,随后用拐杖指了指数丈开外的金阁。
众人转头去看看,惊讶地悄声问:“明老相爷,公子尚未离去?”
明相点头。
“公子是否龙体欠安,因此逗留蓬莱?”方丈洲药王司之人急急地问。
明相立刻把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嚷嚷道:“你才欠安呢!公子爷一贯都是恹恹地,但那副身子骨比谁都妥当!胡说什么!”
他这边还没骂爽快,金阁内就传出龙公子的轻声呵斥:“明相,勿吵嚷。”
明相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刀一般的眼神恶狠狠地剜那几名修者,对方只得可怜兮兮地缩到人后去。
有前车之鉴在此,其余众人皆不敢再出声了,庭院内顿时安静得连一片树叶落到地上也能听见。
不过,现在飘进大伙儿耳中的,不是簌簌落叶声,而是金阁中传出的……朱砂小姑娘的声音。
她讲话是那么轻那么细,若不是众人全都噤声,那可一定注意不到的:“公子爷,快快收回啊!你是几时将此物给揭下的,咱赶紧回归墟,找御医……”
嗯?这是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包括明相。
“公子爷,就算你不爱惜自个儿,也要……”朱砂的声音更低了,仅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只字片言。
期间,龙公子是一句话也没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
明相拄着拐杖站起来,一马当前走到金阁门外,正大光明地,抵着门缝偷听。
曲山长等人讶然,虽同样好奇,但可不敢跟着学了。
正在此时,金阁的门突然开了,朱砂冲了出来!
明相猝不及防,险些给她撞翻在地,幸好扒住了门柱,只是踉跄到一旁而已。
朱砂冲出门,乍见这么多双眼睛等在外面,愣了愣神。
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转头,找见蹲在一旁的明相,哭诉道:“明相啊,你可得好好劝公子爷了!”
“怎么了?你先莫哭啊?”明相手慌脚乱地劝朱砂去了。
朱砂大哭道:“公子爷活生生地揭了自个儿一片鳞啊!”
众人大惊。
明相急道:“怎么如此!发生何事这是?”
“公子爷唤我进去,要我把一样东西赠给景夫人。我一看就吓软了腿啊,那可不就是公子爷的龙鳞嘛!”朱砂哭丧着脸,把明相往阁内推,“明相你赶紧劝着公子爷啊!呜呜呜!”
明相心急火燎地进了金阁,把门带上。
朱砂抹着眼泪转过身,扫了众人一眼,嘟着嘴坐在阶上。
有修者赶紧递了手帕过去,好言好语地劝:“没事的,朱砂姑娘,明老相爷德高望重,定能……”
话还没说完,就给朱砂打断了。
朱砂鼓着腮帮子道:“公子爷嫌我唠叨!”
“呃……”
“我也就劝了几句而已!”朱砂忿忿地咬住手帕,“公子爷坚持要把自己的鳞片送给景夫人!”
众人这才听明白。
顿时炸了窝。
“公子送鳞给景夫人?”
“从未听闻过龙族这款风俗啊,里面有何道理?”
“必然有啊!”
“真的?吾立刻查!”最末一人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卷书文,当场哗哗哗地查找起来。
曲山长猛然反应过来:“稍等,景夫人在里边?”
众人又是一阵大惊。
“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