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氏来过,怕郝蓉受了委屈,立刻来到了她的房间,见她如此憔悴的模样,很是伤心地跪在她脚边问道:“娘,您没事吧娘,那林氏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孩儿不孝,让母亲为我受罪,我去找个大夫来给您看看,您现在这个模样,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郝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娘没事,只是有些累着了,不必大惊小怪的,夫人没说什么,她说原先的那些事情她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只要你跟明珠完全断个干净,明珠的事情我多少也有些耳闻,她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情深意重的,可惜你们有缘无分,还不如做个了断的好,也省得那孩子再折磨自己,你写封信给她,这信怎么写,娘相信你定是有分寸的。”
范斯年的面上闪过一抹黯然,却立即下定了决心道:“娘您放心吧,孩儿知道分寸的,定不会再让您再受一点委屈了。
“好孩子,娘不委屈,只要你有出息,娘做的这一切也都值了……”郝蓉轻轻咳嗽了一声,欣慰地与范斯年说道。
范斯年的动作很快,当着郝蓉就把信写好了,拿给郝蓉过目之后,看到她点头,这才派了小丫鬟将这封信送到了林氏那里,林氏也没想到范斯年动作这么快,但心中还是很满意他们的“识相”,拆了信过目之后,这才放心地拿着那封信来到了郝明珠的卧房。
郝明珠自从得了林氏的“应允”之后,便开始听话地吃东西,胃口也好了许多,刚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完了晚饭,见到林氏过来,便微笑地想要起身,林氏立马快步上前,将她按到床上躺好,忧心地说道:“这身子刚好些,可别在乱动了,好好躺着。”
郝明珠听话地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心情不错,林氏看她这般模样,低声叹了口气,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东拉西扯地说了些闲话,明显很是心不在焉。
郝明珠向来是个极敏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林氏的不对劲,心中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询问道:“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林氏又是微微叹了口气,终是开口说道:“明珠,你千万要答应娘,不许做傻事,不许再折磨自己,不然娘可真不敢告诉你了。”
“是关于表哥的事吗?娘您去见过他了,他怎么说?”郝明珠的身体微微一颤,一只手紧紧抓住林氏的手腕,满脸希冀地说道。
“哎……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还是自己看吧。”林氏紧皱着眉,唉声叹气地说着,就把怀里的那封信交到了郝明珠的手上。
郝明珠颤抖着接过,试了好几次才将信从信封中拿了出来,那封并没有多少字的信,她却是足足看了一刻钟,到最后脸色已经白地跟纸一般,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颓然地将垂下了紧紧攥着信纸的手,毫无生气。
林氏看自己女儿这幅模样,顿时着急了,立马焦急地摸着她的脸喊道:“明珠,明珠,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娘啊,你答应了娘的,你可不能做傻事”
郝明珠好似回过了神来,却意外平静地看了林氏一眼,缓缓说道:“娘,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我真的没事的……”
林氏想要说些什么,但看郝明珠这幅模样,也只能先忍住,安抚着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娘明天再来看你,好好睡一觉,那些不好的事情就都会忘记了。”
“我知道了,娘,我没事的,您先回去吧。”郝明珠却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淡然地与林氏说道。林氏心中仍是很放心不下,她宁愿郝明珠大哭大闹一场,也不希望女儿是如此平静的态度,事有反常必为妖,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吩咐丫鬟们看紧了郝明珠,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郝明珠似乎真的一点事也没有,每天依然听话地按时吃饭睡觉,除了身子还有些虚弱外并没有一点异常,这让林氏总算是大大松了口气,本来这大过年的她就有许多事情要做,为了看顾女儿已经积下了许多事情,现在看女儿似乎没什么大碍了,便也忙起过年的事情来,很快便到了除夕那一日。
除夕夜自然是极其热闹的,虽然今年的除夕之前出了那么点小小的意外,但却也没有冲淡这喜庆的气氛,林氏许是不想让府里头那些嘴碎的下人们再谈论自家女儿的事情,便特意花重金请了这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吉庆班进府,想在这除夕夜好好热闹一番。
这戏台子搭在了前院,郝府上下吃罢团圆饭之后,便浩浩荡荡地都到了那前院,老夫人王氏最爱看戏,这吉庆班毕竟与外头的那些三流戏班不同,那花旦小生不仅扮相好,唱功佳,那武生们的一拳一脚也俱都是真功夫,看得王氏连连叫好,林氏看着王氏喜欢,脸上也总算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郝黛几个姐妹坐在一道儿,郝黛拿着红杏剥给她的桔子,小嘴塞得鼓鼓囊囊的,很是可爱,对于戏台子上那正唱的火热的大戏却并没有什么兴趣,虽说在未来已经几乎看不到这种古老的艺术了,但对于郝黛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一点吸引力啊。
郝萌就坐在郝黛的身边,她的注意力也显然不在那戏台上,眼珠子转了转,看了看那心不在焉的范萱儿和不时恶狠狠地瞪范萱儿几眼的郝琉璃,忽然笑嘻嘻地开口道:“也不知道大姐姐的病怎么样了,她可是都病了好多天了,偏偏咱们姐妹几个又都不能去看望,我这做妹妹的还真是着急呢。”这般说着就看向郝琉璃问道:“七妹妹,你是大姐姐的嫡亲姐姐,应该知道她的病情吧,不知什么时候能痊愈啊?”
郝琉璃的脸色又是黑了几分,暗恨着说道:“关你什么事,有那么多时间管别人的闲事怎么不多管管自己我姐姐会生病还不是因为那些个下溅胚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个都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
“七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姐姐生病咱们都不好受,萱儿表姐你说是吧。”郝萌并没有因为郝琉璃的口出秽语而生气,转而笑着看向了范萱儿。
郝琉璃指桑骂槐的如此明显,范萱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紧咬着下唇,脸色顿时憋地通红,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扯破,强忍着怒气开口说道:“七妹妹说的话我可听不懂了,什么癞蛤蟆天鹅肉的,明明是有些人自己不要脸寻死觅活的,怨得了谁啊”
“你说谁不要脸”郝琉璃“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范萱儿恶狠狠地骂道,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谁不要脸自己心里清楚。”范萱儿也毫不示弱,冷哼了一声说道。
郝琉璃气得发抖,就要上前好好教训那范萱儿一顿,一直没有说话的郝黛却是凉凉地开口道:“祖母往这边看了……”这一句话果然奏效,郝琉璃和范萱儿都瞬间正襟危坐,一场蓄势待发的战争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郝萌本来等着看好戏的,见两人没闹起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小心对上郝黛那黑亮的眸子,心里头不禁一颤,顿时安分了许多,只是装着认真看戏的模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算是安生了许多,郝琉璃和范萱儿在王氏的威慑下,虽是心里头都窝着一把火,却也不敢再大庭广众轻易发作。
此时戏台的另一边,几个丫鬟婆子匆忙地走到了林氏的身边,与她轻声耳语了几句,那林氏的脸色便瞬间大变,然后便起身匆匆与那几人一起离开了。
郝琉璃和范萱儿本就一直注意着对面,看到林氏这般匆匆地离开,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顿时也变得极其焦躁不安起来,郝萌最会察言观色,便轻声说道:“该不会是大姐姐出了什么事了吧,我看母亲这般着急的模样。”
这下子郝琉璃可忍不住了,甩下丫鬟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戏台,那郝萌也拉着郝黛立即跟上,郝黛也想看看到底出了何事,也就随郝萌拉着了。
范萱儿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几人跑得很快,又因为夜色浓重,很快便甩脱了丫鬟们,郝萌跑得快,拉住了最前头的郝琉璃说道:“咱们偷偷去大姐姐房间外头偷听,若是你直接去问母亲,她定是不会告诉你实情的。”
郝琉璃想想也是,几人便向郝明珠的卧房跑去,到了那里,果然见房间里头的烛火亮着,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户下偷听。
屋子里面,林氏正气急败坏得骂着照看郝琉璃的丫鬟们,“我让你们好好看着大小姐,现在人呢谁能告诉我人在哪里?”
几个小丫鬟瑟瑟发抖地缩着脖子站在那里,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贴身伺候郝明珠的两个大丫鬟更是跪在地上,小脸煞白,知道若是找不回大小姐,她们也只有一死。
林氏发了一通火,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丫鬟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便沉声问道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丫鬟:“沉香、木棉你们给我好好说说,这大小姐是怎么突然不见的?”
那其中一个年纪较大些的丫鬟磕了头,对那林氏说道:“回夫人的话,今儿晚上奴婢们伺候大小姐用了晚饭后,大小姐就往奴婢们退下了,然后便找了青儿进去说话,大约一刻钟以后,那青儿出来,说是大小姐有些头疼,要早些睡了,让奴婢们谁都不能去打扰她,后来要不是金嬷嬷过来,知道小姐头疼,放心不下,便找来了大夫准备给大小姐看看,却怎么敲门都不见大小姐应声,进去一看,才发现大小姐根本就不在里面,奴婢们当时便想到最后与大小姐说了许久话的青儿,可能她会知道小姐再那里,但咱们找遍了院子,也没找到那青儿的影子……”
林氏闻言皱了眉头听完,喃喃地说道:“青儿?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而后又竖眉问责道,“这大小姐不是一直都是由你们两个贴身伺候的吗,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个青儿来?”
“夫人您忘了吗,这青儿就是上次上一次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那些信的小丫鬟,大小姐这几日并不喜欢奴婢与木棉近身伺候,却是十分看重这个小丫鬟,经常叫她到身边伺候呢。”那沉香立即出声提醒道。
“这就怪了,按理说明珠应该记恨她才是啊,怎么还这般抬举她呢……”林氏有些想不明白地自语着,随后又是厉声喝道,“整个府上都找遍了吗,一定要把那丫头给我找出来”
第七十章事态严重
“夫人,因为关乎大小姐的名声,只敢偷偷派了人在府上寻了,也不怎么敢惊动旁人,您看……”那金嬷嬷颇有些担忧地在林氏耳边说道。
林氏听罢,面上怒色尽显,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她知道明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定是有原因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找那死小子了,可她今天在家宴上也并没有看到那死小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府里头,想通这点之后,林氏又是厉声与房中的丫鬟们命令道:“谁要是敢将大小姐不在屋里的消息漏出去一点点,就等着被打死吧,你们还是跟原来一样在屋里伺候着,知道了吗”
屋中的丫鬟们自然均是害怕地应着是,林氏这才黑着脸匆匆离开了,想来是去寻那郝明珠了,而在窗外偷听的几人,脸色更是各异,郝琉璃的脸上满是担心与焦急,而那范萱儿的脸色也不好,想来也猜到了这件事情与自己的哥哥脱不了关系,郝萌则完全是一付看好戏的模样,郝黛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这大姐姐会去哪儿呢,她不是还病着吗,该不会去见什么人了吧……”郝萌显然也猜出了郝明珠可能去了哪里,似是十分担心地说道。
郝琉璃的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咬着牙拽紧了范萱儿的手问道:“你哥哥在哪里,快说”
范萱儿吓了一跳,脸色有些白,但也没有隐瞒,回道:“我好像听他提过,今天晚上与几个杭州的学子约在了八宝楼……”
郝琉璃也没准备为难范萱儿,甩开了她的手,就准备离开,郝萌立马追上去问道:“七妹妹,你要去哪里?你不会是想出府去找大姐姐吧,那可太危险了,而且母亲定也会派人去寻的,你这样没头没脑地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郝琉璃倒是没想到郝萌会这么好心,但她人虽冲动,却也不是傻子,知道郝萌说的有道理,便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若是你真着急的话,倒不如这样,我看现在母亲定是已经派了人要往那八宝楼去,许那马车还在后门没走也说不定,你偷偷上了马车,就算被发现了,那也已经来不及了,有那些仆役们在,你也不怕出事,又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大姐姐,不是一举两得。”郝萌的眼睛转了转,讨好地说道。
郝琉璃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便快速往后门跑去,郝萌这回没有跟上,而是看着范萱儿说道:“萱儿表姐,我看这事儿没完,要是大姐姐平安回来了还好,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母亲定是要恨死年表哥了,且事情万一闹大了,定会将表哥与大姐姐的事情牵扯出来,到时候这年表哥恐怕就该有**烦了。”
范萱儿苍白着一张脸,她怎么会不知道郝萌说的这些,她哥哥与大表姐本就是私相授受,若不是发现的早,又被外祖母牢牢瞒住了,才没有造成什么坏的影响,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大表姐这么执着,竟然钻上了牛角尖,她哥哥本也是为了躲大表姐,才会在这除夕夜还外出的,可那大表姐竟然这般不依不饶地,趁着除夕全府上下都十分松懈的时候偷跑了出去,她自己不在乎名声,她哥哥可还在乎呢,这事儿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她哥哥明年还怎么考科举,将来可还怎么在朝堂上做官啊,这一辈子就该要毁了范萱儿脸色变了几变,思绪翻飞间,看到一直冷冷淡淡站在那里的郝黛,似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牢牢上前拽住郝黛的衣袖求道:“六妹妹,你帮帮我哥哥,帮帮我吧,你那么厉害,你去把大姐姐带回来,算表姐求你了”
郝萌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六妹,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你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吗,大姐姐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万一要是遇到了什么歹人,那可如何是好啊,到时候恐怕整个郝府都要蒙羞的。”
郝黛的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抓着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