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仇是怎么结,为什么而结的,慕弈晨心里不停的画圈,觉得那种心烦气躁的纠结感又跑出来骚扰她了。
走到酒店门口便看到她小叔的车停在显眼的位置,慕弈晨咬了下下唇。“谢谢师兄,师兄再见。”
“有人来接?”陆宁看到门前那辆眼熟的银色SUV。
“我小叔。”慕弈晨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我小叔脾气不好,不爱等人,我先走了,师兄再见。”
轻笑出声,陆宁出手一把拉住急欲溜走的人。“到家发短信给我,还有……再见不用说这么多遍,会让我觉得你心里一直在想我。”
满意地看到某人听到他的话后红了脸,陆宁开怀地放开她的手,看她逃也似的直奔SUV而去,中途连头都没回一下。
于是乘车离去的慕弈晨在与陆宁分开两分钟后收到一条充满闺怨的信息。
“人情淡薄,薄如纸。利用完我头也不回一下,何必再说什么再见。”
慕弈晨手一抖,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做了回自由落体运动,掉到了车厢里。
师兄,你这么爱演怎么不去北电啊!
慕弈晨边捡手机,边吐糟陆宁八成是吃坏东西,影响了脑子,以及她最近肥皂剧真是看太多了,才会有种被人泼了一身狗血的错觉。
除夕一大早,天空暗沉沉的阴着,刮了一夜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面上的行人稀少,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冷清中透着新年特有的氛围。
吃过早饭,慕弈晨一家三口便坐上慕父的车前往慕家老宅,这是每年除夕铁打不动的安排。
慕家人口众多,现在已是四代同堂,每年过年都热闹非凡,闹闹哄哄的比普通人家不知吵多少。
安静的坐在车后座,慕弈晨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陆宁在游戏中说过的追求,同学聚会那天的不请自来,还有两人间那现在想来也会让她脸红心跳的亲密举动,一时间陆宁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在她心头盘旋来去,纵横交错交织成一张网,慢慢将她的心,她的人,缠入其中。
剪不断,理还乱。
感情经历乏善可陈的慕弈晨一时间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与想法,只觉得心乱如麻,烦燥慌乱,像医学实验室里等着随时被人抓上解剖台的小白鼠。
也许令她手足无措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曾经令自己心动的陆宁,竟与游戏中那个自己避之不及的师兄,重合在一起,化为了同一个人。
瞬间,不论是陆宁还是游戏中的楚鄀都像是突然间被放大了两倍,矗立在她面前,让她想逃却无路可逃。
理不清自己心情的慕弈晨有时真想拿手术刀打开自己的大脑看看,在里面主管IQ的区域出了问题后,是不是主管EQ的区域也存在问题。
怀着郁闷、纠结、烦躁的心情,慕弈晨无视掉游戏,无视掉手机,抱着医学书籍拼命啃,化烦恼为力量,全力备战医考,在家当个标准宅女,没人理她绝对不行动。
o(╯□)o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6 章
车子七拐八拐的离开车流熙攘的主干道,开进僻静的小路,径直向山上驶去,又过了一段时间,道路前方出现个岗哨,一侧年轻的小战士如标枪般矗立不动,面沉似水,目光坚毅。
远远的看到有车辆驶来,小战士眼皮都没眨下,直至车子行至面前,查看过司机出示的证件,才挥手让车进入,然后继续尽职尽责地坚守自己的岗位。
慕弈晨回头看了眼,摇头晃脑地说。“晚点我能拿点饺子过来慰问下神圣的哨兵不?”
慕父瞥都没瞥女儿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只准拿给不值勤的战士。”他平静地道,女儿对自家门外的哨兵做过什么他还是知晓的。
“哦。”慕弈晨跟着点头,“哎,到了。”说着话,司机小陈将车停在一栋独门小院外,旁边已经停了几辆不同颜色的车子。
“哎,小叔居然到了!”慕弈晨惊讶,过往新年最晚到的就是她小叔,总要她奶奶打上两通电话才不甘不愿的出现。
慕母闻言轻笑,“你出国了不知道,自打家里小孩子多起来后,你小叔叔都是最早回来帮忙照看着,你堂哥堂嫂他们不知多高兴。”谁也没想到,慕毓轩会是个喜欢小孩子的人,还十分有耐心,家里小一辈的孩子都很黏他,孩子的父母也乐的轻松。
“有种宠爱被分掉的感觉啊!”慕弈晨笑嘻嘻地道,对她母上大人讲的话没表现的很意外,别忘了她就是她小叔罩大的啊!她小叔还为她挨过打呢!
慕父慕母一愣,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最后叹息又略有几分苦涩地笑了下。
进门便看到几个四、五岁的孩子踮着脚,从慕毓轩手中领了棒棒糖,然后乖乖的排排坐到沙发上,吃糖看电视,不吵不闹,安份的不得了。
慕弈晨乐颠乐颠的跑过去,将烦恼了自己许久的问题抛置脑后,凑热闹的歪头伸手问她小叔要糖吃,就差咬着手指装□□了。
慕毓轩也没鄙视她,从口袋里拿了根糖,剥好递给她,再拍拍她的头,让她也滚去沙发上坐好,自己则双手拎起抱着他大腿,仰着小脸眨着大眼望着他直流口水的小肉球。
“现在就知道抱小叔公大腿,有前途。”慕弈晨指着那枚粉嘟嘟,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肉球笑道。“快来让姑姑抱抱。”
“大哥,大嫂。”慕毓轩向走在后面的哥嫂招呼道。“爸和三哥、四哥在楼上等你,二哥、三嫂她们陪妈在后院试衣服。”
“我去楼上。”
“我去后院。”
慕家父母说了声,各自散开,客厅里又只剩下慕弈晨叔侄与一群小不点。
慕毓轩抱着小肉球坐入单人沙发中,慕弈晨从旁边靠过来,靠着沙发倚坐在宽大的扶手上,逗着一点不认生的小肉球。“这是四哥家的吧,我记得听我妈说去年四哥家新添了个丫头,比我小时还胖还能吃。”
“嗯。”
“爷爷他们肯定乐坏了,这下三叔有指望在有生之年培养出我们家第一位女指挥官了。”慕家三代中半数以上都是军人,很自然的想将小辈们也划入部队中去。
用勺子喂小肉球吃准备好的苹果泥,慕毓轩闻言瞟了她一眼。“你爸当年也有这个想法。”
“啊?是吗?”慕弈晨讶然,她还真不知道,她高中毕业提出报考医学院时,她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嗯,我告诉他做梦比较快。”他们慕家阳盛阴衰,慕毓轩上面只有一个五姐,到慕弈晨这一辈也只得两个女孩,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送去当兵吃苦。
“噗!”搂住慕毓轩的肩来回摇晃,头靠在他的肩上蹭个不停。“小叔最好,最疼我了,人家也要吃苹果。”
“粗……粗……”小肉球嘟着粉嫩水润吃的鼓鼓的小嘴吐字不清地说,扭动着想从慕毓轩腿上爬起来,意欲抢压小叔公手中的勺子送进慕弈晨嘴里,被前者拍着小脸蛋轻轻地按回去坐好。“沐沐吃。”
“嗯。”小肉球从善如流的点头,没多做挣扎,叉着腿重新坐好,晃着小脚继续乖乖吃自己的苹果泥,一双大眼睛却扑闪扑闪地看着慕弈晨,脸上是随时准备将嘴里心爱的苹果泥和她分享的可爱表情。
“真懂事,情商好高。”慕弈晨若有所思地感叹。
漫不经心地又瞥她一眼,慕毓轩冷声问。“有心事?”
慕弈晨惊了下,心底又有丝释然,沉默地握着小肉球的胖手手把玩,半晌没回答。
慕毓轩也不催她,他长慕弈晨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家里没人比他更了解慕弈晨。
“有个很出色,很出色的人说要追求我。”思考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却觉得这个开头傻的可以。
果然,慕毓轩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希望你出色的定义不是以我为参照物。”眉眼间再明显不过地写着自傲。
“不是。”不过她也悄悄比较过啦,家世、样貌、性格、才学这些不看,陆宁在刻薄这点上和她小叔有够像,但这点她没胆讲出来,而且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
“然后?”见她走神,慕毓轩拉回话题。
“然后我就很想逃,有意避开他了。”没什么文学修养的慕弈晨直言,如果不是有了段同学会的插曲,她大概会一直在游戏里躲着陆宁,直到忘记这人说过的话为止。
如果不是同学会的关系,她的心情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迷茫困惑了吧!慕弈晨感叹,事情果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意外总会不期而至,给你造成一些困扰或是惊喜。
镇定冷淡如慕毓轩也被这句苍白无力的直述噎到了,他直白地问。“他很好色?”
“啊?没有。”慕弈晨愣了下,肯定地道,她有幸见到过曾经追求陆宁的人中就不知有多少美女,陆宁基本是一概不多加思考就全部拒绝了。
“既然他不是看上你的脸,那是看上你哪里?”慕毓轩不留情面地问,话里有深深的疑惑,遇到□□转头就跑的慕弈晨,真是情商比智商还低,那个“很出色”的男人是喜欢她哪里?
慕弈晨黑着脸,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小叔,要不要这样打击她啊?她有差劲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她唯一可取的只有这张脸?不管怎么想都很别扭,心灵很受伤。
“或者,他看上的是咱家?”慕毓轩换另一种思维,可话出口后他自己先否决掉了。“咱一军人家庭也没什么好让人惦记的。”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的。
慕弈晨翻白眼,怎么听这话从她小叔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怪呢!大概因为慕毓轩本身太过出色,不论什么事,他自身散发出的光芒都足以掩盖一切,包括他出色的外在条件,他恶劣的性格以及家庭背景,让人眼中仅能也只能看到他这个人。
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想他一点不自负,不自傲实在有些可笑。
为什么明明自己和小叔一起长大,却连他一半的自信和自负都没有呢?慕弈晨疑惑地自问,却没有什么答案。
边喂小肉球吃苹果泥边细心地擦掉不小心沾到她嘴边的残渣,让她一张小脸始终干干净净的,慕毓轩语气懒懒散散的,好似把注意更多的都投注在眼前的小团子身上。“你逃什么?不喜欢他?”
慕弈晨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太出色了。”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清。
慕毓轩还是听到了,“你确定你真的不是以我为参照物?”否则怎么会自卑?想着他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她,一脸打趣的神色。
她发现和她小叔讲陆宁的事绝对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一点谈心的氛围都没有,她这么困惑烦闷,怎么到她小叔这跟讲笑话一样呢!能不能正经、正常地好好的沟通啊!慕弈晨在心里不满地低吼,眼神透着浓浓的怨念。
慕毓轩没看到似的继续道。“怎么这么想不开,目标定的太高,辛苦的是你自己。”
“没有。”慕弈晨抓狂,想也没想地道。“他是哈佛的医学和生物学愽士,用了六年时间成为一名合格的心胸外住院医,今年回国和我同期愽士毕业,我肯定他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人人羡慕、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有了个开头,余下的便容易的多。
“他是大我两届的师兄,有许多外貌出色、能力出众的女生追过他,他统统笑着拒绝掉了。言谈举止淡漠而矜持,笑容轻浅中含着疏远,对人亲近却不亲密,他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生,又有什么样的女生配得上他。”
“在第一眼被他的外表吸引了目光后,你会发现他不仅仅是表面出众,整个人都像是有吸引力般,将你的视线引导至他身上。不管周围存在多少人,他总是那个像是会释放光芒,使人移不开眼的存在,这样的他映衬着人群中平凡无奇的我,无形中的标尺,丈量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我追不上他向前的脚步,也没心力去处理不知隐藏在暗处,数量有多少的情敌,如此……何必为难自己去喜欢他。”慕弈晨一股脑地将心中所想都讲了出来,有种郁闷太久后的发泄感。
她的语气急促,神色黯然,眼中带着再也不想掩视的脆弱。
她没想过以什么家世去向陆宁炫耀,进而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促成两人的交往,那样即便在一起,也不是她所想要的。
也许家世能拉近他们在另一个层面的距离,但那绝不是慕弈晨想要的,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都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平淡单纯,有着温暖、伤心、欢笑、痛苦,没什么大风大浪,起浮波折,往后的人生她希望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正如她母亲对她说过,即便相爱的两人都会有矛盾,有争吵,有隔阖,有分离的一天,利益促成的婚姻很难走到尽头,他们不期望她有多大的成就,多显赫的名声地位,只希望她可以平安幸福。
可能自己对陆宁其实并没有投入太深的感情,她自以为的感情也许只是一种介于暧昧朦胧有些迷恋和崇拜的小情愫,根本不是什么爱情,所以她面对他才会这样裹足不前,逃避闪躲,心太柔软,才会这样拿不起,也放不下,图令自己烦恼。
“心若不动,风又奈何。”听她的声音由高到低,由急到缓地将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慕毓轩平淡而冷静地吐出八个字。
慕弈晨霍然一震,惊愕地抬起头,视线与他相对,片刻后缓缓地垂下头去,放在腿上的手指,一根根地曲起,向着掌心慢慢地握紧。
“如果真的不喜欢,何必考虑这么多。”慕毓轩声调不变的说,连表情都波澜不惊的没有一点变化,话却直白的直插入她心底。
慕弈晨低头,听着他的话,握紧的手掌摊开,复又握紧,默默重复了几次,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皱眉紧咬着下唇不吭声了。
“你从来就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自你出生起,大哥便不常在你身边,但每次回来抱着你时都是一脸的宠溺,你大了一点,大哥担心你生在我们这种家庭,被宠的太过,变得骄纵蛮横,便恨下心对你处处严格要求。
也是从那时起,渐渐懂事的你瞪着厉声训斥你的父亲,心里打着歪主意,想着怎样推翻他那座大山。小小年纪叛逆的不得了,在外面不知捅了多少娄子,书也不好好读,直到有次祸惹的大了,被十来个孩子堵在回家的路上,才知道害怕,碰巧被我遇上帮你挡了回去。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生气,气的开口骂你有头无脑,只有笨人才靠武力解决问题,聪明人任何时候都懂得保护好自己,有勇无谋被打也是活该。一句话伤了你心,和我吼‘我才不笨’,之后才你慢慢把注意力从反抗大哥这事上转移开,结果又得了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下场,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