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坐在木马上的人周而复始地旋转,永远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距离那么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是追逐,是等待,是无法触及的距离!”小丫头轻声呢喃。
管妃暄愣住了,这句话她自然知道。可绝没有想到小丫头竟然能完完整整的复述出来,语气还别有一番韵味。宛若多情、多忧伤的女子在婉转低吟。
继而一笑,略有些哭笑不得。她跟涅尘八字还都没一撇呢,小丫头就开始未雨绸缪了。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小丫头究竟是在阻止她跟涅尘接触,还是做一个幕后推手让两人擦出爱情火花?
管妃暄捏了捏小丫头的俏脸,握着小丫头的小手玩笑道:“坐在一个旋转木马上不就得了?像我们这样手牵手永远不分离!”
谁曾想,小丫头的思维又有了一个惊人的跳跃,低声道:“那要是木马装不了两个人,摔着屁屁怎么办?”
“……”管妃暄终于明白:无论小丫头如何的逆天,终究是一个孩子,然而却拥有着将大人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绝对力量!与之较量,结果只有一个:被干净利落的KO!
随后,小丫头甜甜的唱起了歌谣:
“一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飞呀,飞呀。
二只小耗子呀,跑到粮仓里呀,吃呀,吃呀。
三只小花猫呀,去抓小耗子呀,追呀,追呀。
四只小花狗呀,去找小花猫呀,玩呀,玩呀。
五只小山羊呀,爬到山坡上呀,爬呀,爬呀。
六只小鸭子呀,跳到水里面呀,游呀,游呀。
七只小百灵呀,站在树枝上呀,唱呀,唱呀。
八只小孔雀呀,穿上花衣裳呀,美呀,美呀。
九只小白兔呀,竖起长耳朵呀,蹦呀,蹦呀。
十个小朋友呀,一起手拉手呀,笑呀,乐呀。”
小丫头边唱边打手势,让对这首歌谣很熟悉的管妃暄不自觉地跟着唱了起来。
一个小朋友清脆的唱了起来,第二个小朋友也加入其中,不一会,凡是会唱的都加入其中,连大人们都无法拒绝这种充满童趣的诱惑。
旋转木马的周围,出现了颇为震撼的温馨场景。一首简单稚嫩的歌谣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响彻天际。
一个正在用摄像机拍摄自己孩子的男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还给了发起人,也就是此刻依旧陶醉其中的管妃暄和小丫头一个大大的特写。周围的人都不自觉的将两人定义为母女。因为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涅尘神情恍惚,带着不为人知的震撼。此种情景的诞生需要超乎寻常的默契,还有发起者浑厚的亲和力。天籁般的嗓音更是不可缺少。
当涅尘将视线定格在管妃暄身上的时候,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刺痛,似有一股憋闷充斥胸腔。
他此刻才明白,管妃暄也并不像表面上所展现的那么完美。正如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管妃暄不管如何的风华绝代甚至被冠以女神的称谓,却难以摆脱烦恼忧伤的困扰。
人,终究是肉体凡胎,做不了太上忘情!
这边的一幕吸引了很多人,熟悉这首歌谣的人不自觉的参与其中。而不熟悉的,也都轻轻打着节拍,感受着这一份难得的温馨。此刻的他们,都是善良纯净的。
行走于泼墨山水画般的路途中,难免沾染黑色的阴暗。将单纯善良抛诸于脑后,换而之勾心斗角的尔虞我诈。这是不得已的悲哀,而所想要的结果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活得更好些。
这一份淡漠,让这个本就薄凉的世界愈发冰冷起来。
旋转木马停止旋转,管妃暄牵着意犹未尽的小丫头的小手顺着人群从出口走出。然而,还未走出人群,一抹寒芒从人群中透射而出,奔着管妃暄的心脏直直刺去。
这一抹寒芒,让前一刻的温馨荡然无存!
第四十一章四,交织的轮回
那一抹寒芒太过突然,沉浸在温馨气氛中思绪飘飞的涅尘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而反应力较之涅尘要插上好几个层次的周围人更是无从察觉,没有注意到那刺骨的凛冽杀机,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当涅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挡杀手的攻击,但却下意识的化作一道虚影出现在管妃暄的身前,并用自己的身子将管妃暄和小丫头护住。
叱!
刀锋刺破衣衫的声音伴随着喷溅的鲜血惊醒了后知后觉的人们,包括管妃暄和小丫头。
突如其来的刺杀引起一片慌乱,各自奔逃!
被涅尘揽在怀里的管妃暄张大了红唇,一脸的惊慌,还有那难掩的担忧。喷溅在绝美脸庞上的鲜血滚烫,让她陷入了恐惧的回忆之中,惊声尖叫起来。
小丫头被涅尘护在身下并没有发现爸爸受伤,可管妃暄的尖叫声让她不自觉的昂起头,看到了女神阿姨惊慌的脸庞和爸爸苍白的脸旁,还有那在空中滑落的鲜红血珠。
刀锋并没有刺入涅尘的身体,因为他恐怖的反应力让他搂着管妃暄和小丫头偏移了少许。但去势不减的森冷刀锋依旧划破了他的衣衫,进而划破了他的后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叱!
寒芒再次袭来,直奔涅尘的后心。
面色苍白却冷厉冰寒的涅尘刹那转身,顺势一拳横扫在杀手的太阳穴。
砰!
一声闷响,庞大的力道让杀手横飞出去,撞在旋转木马的栏杆上,继而摔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生死不知!
“涅……”管妃暄刚想说话,却又见到一道灵活的身影踩着慌乱的人流踏空而来,速度疾若闪电。
比管妃暄更早发现的涅尘右脚猛踏地面,轰然一声,拔起而起。继而,身子在空中顺势三百六十度旋转,一记精准狠辣的鞭腿正中来人的胸口。
来人来得快,去的更快。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倒飞,撞断一根高高的路灯。
咔嚓!
路灯杆底部碎裂,向着凌乱的人群砸去。一个哭泣着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那,口里喊着爸爸妈妈。而她的位置正是路灯杆倒落的正中位置。
“啊……”管妃暄下意识的惊呼,焦急无比。路灯杆若是倒下去,伤的、甚至死去的可不仅仅是那一个小女孩,还会包括一些正在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的无辜人。
涅尘本不想管,转身后却见到了管妃暄焦急的脸庞,望向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份盲目的信任和一份柔弱的乞求。如同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涅尘刹那消失在原地,出现的时候已经如一个巨人一般用双手托住了倒落的路灯杆,不曾动摇分毫。
管妃暄喜极而泣,心中更是布满惊涛骇浪般的震撼。这一刻的涅尘,霸道绝伦,似那君临天下的王者。可那低落的鲜血,却为这份霸道增添了一抹黯淡的忧伤。
可就在此刻,混乱的人群中,一个面带京剧脸谱的杀手如鬼魅般突然浮现,手握匕首对着呆呆的望着涅尘的管妃暄刺去。同样在注视着涅尘的小丫头自然也没有发现,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满是痴迷与骄傲。
全神关注周围风吹草动的涅尘自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面带京剧脸谱的杀手。
这一刻的涅尘,震怒。
滔天戾气直冲云霄。涅尘怒吼一声,汇聚全身力道贯注于双手之上,将路灯杆生生举起,强行改变方向后,根部直指杀手。继而,涅尘单手托举路灯杆,右脚后撤驻地,身体成投掷标枪状。
“死!”一声怒吼声震四野,涅尘脸部充血,手臂绷紧青筋直冒,粗大沉重的路灯杆被他用蛮力投掷出去。目标直指杀手。
呼!
宛若疾风呼啸,路灯杆划过一道平淡轨迹,刹那既至,穿透了杀手的头颅。路灯杆去势依旧不减,带着杀手的尸身定在了一只旋转木马上。
砰砰砰……
旋转木马轰然碎裂,路灯杆的尾部毫无规律的急速敲打地面。
这一幕,震撼人心!
直挺挺站立,宛若顶天立地的擎天巨人的涅尘踉跄后退,身子一晃,单膝跪地。嘴角溢血,脸色愈加苍白。
也就在此时,几个身穿西服身手矫健的壮硕男子将管妃暄和小丫头护在中心。
看到这一幕的涅尘长舒一口气,身体的刺痛让他面目有些扭曲。背后的那一刀虽然被他巧妙地躲过要害,但刺得依然很深。再加上如此大幅度的动作,身体流失了太多的鲜血。
管妃暄泪流满面,蛮横的推开父母给她安排的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的保镖,牵着小丫头跑到涅尘面前,将涅尘揽在怀中,哽咽着、语无伦次的问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小丫头蹲在一旁,握住了爸爸宽厚的手掌,乌黑的大眼睛中聚满泪水,却倔强着不让它留下来。
涅尘对着管妃暄勉强一笑,示意管妃暄不要担心。随后,对着小丫头微笑着问道:“丫头,今天爸爸帅不?”
小丫头重重点头,声音稚嫩却坚定有力:“帅!”
管妃暄很想笑,可眼泪却流得更多了,对着那几个自动护在四周的保镖嘶吼道:“还不叫救护车?”
这一刻的管妃暄,少有的暴怒。
谁都不知道,九岁时,死里逃生的管妃暄从始至终都没有掉一滴泪,倔强的咬着嘴唇,保持着沉默。
十三岁时,再次遭遇刺杀、险象环生的管妃暄平淡的站在原处,宛若一具木偶。
十七岁时,第三次遭遇刺杀的管妃暄浑身鲜血,却对着急匆匆赶来的父亲灿烂微笑。
今年,管妃暄二十一岁,第四次遭遇刺杀。也许她与四有着解不开的因果。就如同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交织着,剪不断。
可这一次,她哭的一塌糊涂。谁都不知道原因。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涅尘奋不顾身的英勇,亦或许是因为心中再也压制不住的委屈与恐惧。
看着涅尘那张苍白却依旧强笑着的脸庞,管妃暄将涅尘搂得紧紧的。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害怕失去。
九岁时便历经生死的她不会如小女人一般对鲜血有着本能的恐惧。更不会对亲手杀人的涅尘产生不可理喻的畏惧。
从来没有感觉到安全过的管妃暄,此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来人潮涌动的游乐场究竟是为了感受童真的快乐,还是为了寻求解脱,进而摆脱恐惧对自己的折磨。
谁都不知道,在她的日记本中夹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个“四”。听妈妈说,那是她依旧在襁褓中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写给她的。
第四十二章面具与偏执
救护车的呼啸声划破城市的天空,穿透了漂浮的白云。
管妃暄紧握着涅尘的手不愿松开,小丫头安静的坐在一旁,托着腮帮静静地看着。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温馨笑意。并不是她没心没肺的不担心爸爸的伤势,而是她对爸爸有着强烈的自信。当爸爸问她帅不帅的时候,就更加确定: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涅尘趴在病床上,沉沉睡去。再厉害的人也是肉体凡胎,能感觉到痛,也能感觉到累。涅尘的突然爆发更是将全身的力道尽数挥霍一空,换来的是无尽的疲乏。
“阿姨,爸爸今天帅不?”小丫头清脆的问道。
管妃暄转过头,脸庞上泪痕犹在,重重点头:“帅!”
在这一点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有着无形的默契。
“爸爸从来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除了阿姨!”小丫头托着腮帮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爸爸,平凡的脸庞有着别样的魅力。
管妃暄心口一颤,有着莫名的思绪。
“到现在,能真正让爸爸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璃儿,一个是阿姨!”小丫头幽幽的说道,她能感受得到平时爸爸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是刻意的假装深沉,也不是性格使然,而是现实的无情逼迫。
管妃暄凝望着涅尘,莫名的情愫在心底酝酿。小丫头简简单单却真心实意的两句话给了她很大的触动。握着涅尘手掌的玉手不禁加大了些力道。
谁都不知道,一向温和淡然的管妃暄其实是固执的,甚至可以说成是偏执。她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和与自己有纠葛的人,但她却能改变自己。
在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她都是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生活着,她的心扉从未对哪个人坦露过,哪怕是一丝一毫。包括对自己百依百顺甚至是溺爱的父母。而她也没有可以同室而寝、亲如姐妹的闺蜜。
追求她的人,不知凡几。可无一例外,都被她冷漠的拒绝,不给丝毫的机会。她能感觉得到涅尘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愫,虽然涅尘掩饰的很好,但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可怕的。
感觉得到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涅尘依旧是一介凡夫俗子,仅仅因为篮球的缘故而得到了她的青睐相加,但对于感情,仅仅可以称作朋友。或许还得加上很伤人的“普通”二字!
想让她张开心扉接纳,是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感动的。
而经过这次的刺杀之后,涅尘也仅仅走出了第一步,在管妃暄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可若是想要这个印记在管妃暄的心中生根发芽,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对于偏执的人来说,接纳你也许是一瞬间的事,但也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结果,是未知的。甚至,连当事人都是迷茫的。
“阿姨,封闭着自己还不如去尝试着爱上一个人,就比如爸爸!”小丫头眨着大眼睛,说的话老气横秋,却也不无道理。小小年纪的她能看得出管妃暄内心的脆弱与隔绝就已经实属不易。
管妃暄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小丫头见管妃暄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心中所想,小声嘀咕道:“不都说英雄救美之后,美人都会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吗?”
管妃暄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依旧没有在说什么。小说终究是小说,掌控一切的是作者。而现实,是由人自己来操控的。
……
等涅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精神也好了许多。
睁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独立病房,干净明亮。管妃暄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而小丫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个毯子。
腹中空空的涅尘最想做的却是去厕所,小心翼翼的下床,怕吵醒管妃暄和小丫头。
可睡得很浅的管妃暄依旧醒了过来。
管妃暄刚想说话,就见涅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小丫头。
管妃暄急忙掩住嘴,轻悄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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