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许仙的两姑娘,都是难得一见灵气美人儿。
阴转晴,念恩将药瓶放回腰间,双目发亮的盯着段霆渊。
“要本王陪你去也可以,”段家王爷心情颇为愉悦的呷了口茶,复又开口道,“前提是你先得给本王表演一段跳神。”
“跳神?”华丽丽的,念恩再一次风中凌乱,确定不是‘跳绳’而是——‘跳神’?
如此一门唱念结合的神秘高深艺术她哪会!
“是跳神没错。”褐瞳愈发生辉,修长的手指轻扣着床沿,段霆渊浅笑着开口:“小神婆给本王跳一段,本王就答应你的请求。”
小神婆……
“额……王爷,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神婆就神婆吧,跳神就跳神吧,为了不辜负段老太妃的殷切期望,她一点点的牺牲能算得了什么。
“嗯,驷马难追。”段霆渊颇为期待的坐直身子。
呼——跳神之前深呼吸。
一声吆喝“哦迈江南丝带藕”,念恩瞬间点燃,中邪似的来回甩着头,高举起右臂扭起了胯骨。
小样儿,知道谢娜是她谁吗?
——那是她偶像!
忘我的扭动,‘砰’地一声,一个没注意撞上了檀木椅,悲催的,身上又多了一片淤青。
念恩咬牙,顿在原地。
段霆渊嘴角扯了扯,拳头抵着唇,双肩隐隐抽动。
“嗯,你确定你这是在跳神,怎么本王看着更像是在骑马?”段家王爷垂眸浅笑。
“回王爷,这是本派独门技艺,王爷未曾见过也实属正常。”念恩望着满面春风的段家王爷,直奔了主题,“小的已经跳神完毕,不知王爷是否准备起轿前往?”
段霆渊眸中笑意未减,起身往屋外而去,越过念恩,唇角愈发上扬。
念恩握拳在其身后呲牙咧嘴的一番比划,复又收拳低头,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恭恭敬敬的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 剧院有戏
已有两百多年历史的摇曳大剧院依然人气鼎盛,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均可到此听曲儿看戏,还可以欣赏到现场真人版的连续剧,诸如热映至今的《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此类佳作。
剧院的一二楼均设有雅间,供喜欢清静又肯花大价钱的客人使用。
念恩身着一袭飘逸淡紫色长袍,腰缀玉环,头戴玉冠,整齐的刘海儿紧贴额前,皮细肉嫩,齿白唇红,俨然一副俊俏风流小公子哥模样。
当然,这得忽略念恩手中那煞风景的名贵紫砂茶壶。
楼下正‘娘子’‘官人’的演得热闹,白素贞与许仙新婚燕尔,正你侬我侬的相依相偎。
“王爷,您喝茶。”潇洒的公子爷打扮,却恭恭敬敬的做着小厮的活计。
茶香袅袅,倚栏端坐的段霆渊品了一小口,漫不经心的道了声:“进步不小,勉强能下咽。”
“谢主子夸奖。”淡淡的语气,荣辱不惊。
怪咖就是怪咖!念恩心里翻着白眼,这段家王爷,到公共场所还特意自备茶具,还真是够极品的。
“怎么,不开心?”段霆渊含笑扫了念恩一眼,楼下的演出倒是没看进多少,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今晨念恩跳神的画面。
果然是个疯女人,段霆渊含笑又呷了一小口茶水。
“回王爷,小的没有不开心。”淡淡的语气里有些怨念,她能开心得起来才奇了怪。
是谁,出门之前特意嘱咐她穿上男装,还别丢他段王爷的脸。
又是谁,在这二楼的雅间里对她呼来唤去,依旧把她当婢女使唤,连看戏都不让她坐下来看。
真是折煞了她这身公子爷打扮!
她确信,这姓段的厮定是故意为之,可怜她这累得微微发酸的双腿。
“王爷,今儿这戏好看么?”念恩站在段霆渊身旁,出言询问道。
“没感觉。”段霆渊据实以答,他并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场合,也没闲心来看这些情情爱爱的无聊桥段。
若是穷极无聊,他宁愿逗逗身边的小疯子婢女,这可比看戏听曲儿更加愉悦身心。
念恩暗自咬了牙,又接着故作无意的问道:“那台上的人好看么?”
“没感觉。”段霆渊淡淡的应声。
“王爷,恕小的无礼,”念恩深呼吸一口气,瞪着无辜的双眼道,“您有脸盲症么?”
就算段家王爷真有脸盲症,那也不至于对楼下戏台的绝世大美人儿没有感觉吧。
那位扮演白素贞的京城第一美人儿——崔诗诗,那迷人的身段,那白衣飘飘的装扮,盈盈一把腰肢,广袖轻纱,不用看脸蛋儿,已是难掩的风流韵骨。
更别说那标致的模样儿,雍容而端庄,典雅而脱俗,娴静似花照水,行动犹如细风拂柳,恰似一朵宁夏绽放的幽香白莲,高雅圣洁,美得赏心悦目,美得倾城绝世。
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有几时闻。
美到如斯境地,女人皆要自叹弗如,男人均会砰然心动,而这段家王爷居然声称没有感觉……若非脸盲症,她实在只能想到段家王爷有感觉的极有可能是手那拿钵盂的法海和尚……
“你看本王有脸盲症吗?”段霆渊侧过头看向念恩,勾起唇角道,“用不用本王画一幅你的画像,赐给你当传家宝。”
“谢王爷赏赐。”不要白不要,念恩恭敬福身行礼,心里却甚忍不住得瑟:不知谁家价值连城的传家宝飞去了谁家,知道了,有你心肝脾肺肾暗伤的时候。
“你这小神婆……”段霆渊咕哝一句,居高临下的望向戏台,脑中不期然又闪过小神婆甩头晃臂的跳神画面,便没忍住再一次垂眸浅笑。
念恩无语的站在一旁,茫然的耸耸肩,百无聊赖的晃了晃脑袋,却不想对上两道刻意打量的目光。
即便四目相对,那人也不知收敛,反而愈发放肆的打量起来。
没礼貌!念恩吐舌头朝那人做了个鬼脸。
对方却是温润点头一笑,便起了身提步欲往这边行来。
哪家的纨绔子弟?长得倒是一副谦谦君子的俊模样!
念恩不悦的蹙了柳眉,却不想那人身后紧跟着同胞哥哥沐子峰,以及另外几个京城响当当的公子哥。
要是被自家亲哥发现他家亲爱的小妹到了对头家当奴婢……
“王爷,小的有事儿。”话音未落,念恩已经跳上护栏,从二楼飞身而下,急急出逃。
楼下的人稍惊,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
段霆渊锁眉,侧头望去,见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竟是当今太子南宫晟,霍焱宸与长孙静轩也在其中,还有不曾往来的沐子峰。
☆、第十五章 佳人相伴
楼下戏台,名门贵公子湖畔初见小青儿,立时惊为天人,笑意盈盈便欲上前搭讪。
二楼雅间,太子一行人缓步而来。
“参见太子。”段霆渊起身,拱手行礼。
“段王不必多礼。”南宫晟立于众人之前,浅笑颔首。
众人点头寒暄,长孙静轩朝段霆渊明媚一笑,眼眸流转笑意未明。
“难得霆渊好雅致,竟不想在此处得遇。”南宫晟一面打趣说着话,一面携着众人步入雅间,自然坐于上位。“诸位无需多礼。”含笑伸手示意,其余王孙公子作揖答谢之后便依次落座。
段霆渊垂眸暗忖倏瞬。
室内茶香萦绕,桌上名贵紫砂壶中的茶水还冒着丝丝雾气。
“段王爷好享受。”沐子峰瞥了一眼炉上的紫砂壶,冷语道,“竟不想前来消遣看戏,也带来如此金贵之物。”
“沐世子过奖。”段霆渊淡淡回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众人也知段府与沐府祖上有些恩怨,虽然已经淡去,但两府之间依然有些敌对。此番景象众人也见怪不怪,兀自沉默着等待僵局过去。
“只是茶在,煮茶的佳人却逃了。”南宫晟笑着开了口,一手执起桌上的玉杯把玩,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佳人?”众人困惑不已的‘咦’了一声,齐齐将目光投向淡定依旧的段霆渊。
适才从二楼飞身跃下的分明是男子装扮。
更何况,段王爷是出了名的厌恶女子,若其真让女子近身,还与之在僻静雅间品茶看戏……
这……
惊讶过后,众人疑惑的目光渐渐转为暧昧的揶揄。
“渊,刚才那位真是女子?”长孙静轩难耐内心激动,率先开口确认,“那是不是你府里新来婢子的念恩?”
念恩?沐子峰眉头一紧,随即又舒展开来。
世上同名的人何其多,只是碰巧与自家那商业奇才的妹妹同名罢了,又何必大惊小怪。
南宫晟浅笑,不动声色的将沐子峰失态收于眼底。
“嗯。”段霆渊淡定的点了头,不紧不慢的再加了一句,“她是本王的暖床奴婢。”
话虽轻,然而在座的每个人都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南宫晟脸色微变,随即面色如常,唇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只是掩于袖下的手却暗自握成了拳。
长孙静轩惊得瞪圆了桃花眼,手中的折扇落了地,转眼望向一旁的霍焱宸,一脸的不可置信。
霍焱宸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帮他把掉地的下巴给拾回原位。
“恭喜啊!恭喜!”不知何人起了头,一帮人便起了哄,小小的室内立刻响起一片道贺大笑之声。
段王爷居然肯碰女人了,肯碰女人了!
这比铁树开花更加让人难以置信。但当事人已然承认,那他们也不用抱任何的怀疑态度。
段霆渊正襟危坐,神情淡漠的接受着众人热情四溢的道贺,褐瞳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暖床奴婢?上位的南宫晟心中暗自咀嚼,袖中拳头缓缓松开,唇边笑意更甚。他还没见过这么古灵精怪胆大妄为的奴婢……与男子直视也毫无惬意,且轻功上乘,显然是拜在了高人门下……
此等出尘女子哪会甘愿为奴当婢,更何况还是没名没分的暖床女婢。
南宫晟望向段霆渊,笑着开道,“想必段王对此婢女定是十分的喜爱,否则也不会带其前来赏这名曲儿,众位说是与不是。”
众人点头附和着,沐子峰依旧寡言。
“谈不上喜爱,”附和声中,段霆渊淡淡的开了口,“只是不讨厌罢了。”
“哦?”南宫晟执杯一笑,打趣道,“能让段王不讨厌的女子……也算得上这世间少有。”
“嗯,确是算得上。”沐子峰点了头,接着道,“不知段王爷的暖床婢子比之楼下第一美人儿诗诗如何?”
“云泥之别。”段霆渊回道。
“也是,”兵部侍郎的赵公子接过话,郑重其事的道,“这世间女子,哪能比得上诗诗姑娘的分毫。”双目盈满仰慕之情。
段霆渊转向赵宇恒,不悦的道,“赵公子恐怕误会了,本王眼中,念恩乃云,其余女子皆为泥尘。”话自然而然的出了口,震惊之余,段霆渊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扫了高坐上的南宫晟。
赵宇恒尴尬咳嗽一声,退于人后。
南宫晟敛了浅笑,垂眸眼中划过一丝厉色。
长孙静轩与霍焱宸相视一笑,看来段王府的烟火当真有望,老太妃终于可以安心礼佛,不必再为段王府的子嗣发愁。
☆、第十六章 王爷问罪
月初上,从戏楼逃回的念恩正挑灯奋力绣着荷包,绣得正专心之际,房中烛火乍灭,突然间一片利刃破空而至,嵌入桌中一寸有余。
来不及避开的念恩浑身一颤,针尖扎进指腹,又见了血光。
慌乱抬眼望去,只见一脸淡然的段家王爷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悠悠然的擦拭着修长洁净的五指。
念恩阖眼运气,挂着浅笑做了数次深呼吸,心中的怒火才得以逐渐平息。
收好绣线,费劲儿拔下嵌入木桌那片普通树叶,念恩几步上前行了礼,乖巧的询问道:“王爷,请问您大驾光临奴婢的房间有何贵干?”
“不准笑。”段霆渊皱眉,对念恩故作乖巧的笑容生出些许厌恶。
“哦。”念恩得令,瞬间敛上笑容,面无表情的做痴呆状。
“你那是什么表情?”段家王爷长眉上挑,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尚未绣完的荷包,甚是嫌弃的打量一番,便转身落了座。
念恩移步到段王爷身边,慢腾腾的道:“回王爷,这是奴婢照您吩咐的不准笑的表情。”
“那就保持这表情一炷香时间。”
“哦。”念恩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只是嘴角却在隐隐的抽动。
段霆渊望着一动不动的念恩,冷笑着垂眸,再次打量起手中做工异常拙劣而且还染了血迹的荷包,不期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冰冷的褐瞳竟顷刻间染上丝丝暖意,抬眼望向念恩时,优美的唇角已然愉悦的上扬。
昏黄的烛火跃动着柔和的光,晕染在段霆渊那线条极其完美坚毅的侧脸之上……刹那间,似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如梦幻般,倾城绝丽,夺人呼吸。
念恩原地痴望,清楚的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痴了?”放下手中的荷包,琥珀般的褐瞳闪过捉狭之意。原本的兴师问罪,也暂且置于脑后。
“嗯。”念恩呆呆的点了点头,忘乎所以的道,“好看,好看,第二好看。”
第二?在这女人心中他段王爷竟然屈居第二?!
决不允许!
他段霆渊认定的女人,心里边,要么他段霆渊是唯一,要么是第一,绝对不可以排在除此之外的其他位置,即便是排在第二位也绝对不允许!
脸色倏变,段霆渊含怒挥袖,灭掉屋中烛火,黑暗之中,一手拎起念恩的后襟便提步往屋外而去。
一声惊呼,蝉声暂歇。
双脚突然离地,身子晃在半空,回过神来的念恩大惊失色,挣扎无用之际,只得伸手死死抓住门框。
“放我下来!”转过头,双眸狠狠瞪着那喜怒无常的男人。
“本王面前,要自称奴婢。”段霆渊望着念恩,好心的提醒。
“放奴婢下来!”念恩咬牙切齿的恳求。
“注意语气。”段霆渊再次出言提醒。
呼!深呼吸!
念恩阖眼调息片刻,垂眸咬牙轻声道:“请王爷您松手,放奴婢下来。”
段霆渊没理会,依旧提着念恩道:“谁是第一好看?!”
难道是太子南宫晟?!念头一旦生成,便似乎成了笃定。
否则何故今日一见南宫晟的面,这妮子便急急逃走,待会儿他定要审问得一清二楚!
“什么第一好看?奴婢不明白,还请王爷明示。”念恩挂着园丁般亲切的笑容,很是无辜的问道。
说真的,她真不知道这段王爷在发什么疯,她不知道,真真的不知道。
“跟本王装傻!”长眉紧锁,段家王爷忍住将手中女子扔出去的冲动,怒道,“本王是问你,在你心里面,哪个该死的混蛋比本王还……算了!手松开,跟本王走!”
“王爷,这么晚了,您能告诉奴婢去哪么?”双手愈发用力的抓着门框,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但背脊却是在一阵阵冷汗直冒。
若是这段霆渊心血来潮,带她去什么阴森恐怖蛇窟水牢……天哪,她还能见着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