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乡下的一个小镇,很不好走,路弯弯绕绕的,车子很不好开,有好几次,我都走进了死胡同,然后又将车子倒出来,重新再找人问路。
霍思静只告诉我了地方,却并没有告诉我季流年具体住在哪里,我只好去周围的人家一家一户的敲门问。
天色已经黑下来,太阳虽然已经下山,但是依旧很热,我已经折腾的汗流浃背,衣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敲了几家村名的门,都没有问到什么,我只好又去另一家。
下午的时候天色就不太好,有种要下雨的征兆,此时已经是晚上,但是闷热更甚,我想,要下雨了,便有些急。
手机已经快要没电,为了省电,我不敢再用,我摸黑走在路上,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凹凸不平,怕摔倒,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细碎的步伐,却还是被凸在路面的石头绊倒。
我的手撑在地上,掌心似乎是被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我坐在地上,抬起手按亮手机,果然就看见掌心被擦破皮,冒着血丝,还有一些细碎的小石子扎在掌心上。
我的腿也很疼,应该是骨头磕在了石头上,我的指尖在腿上摸了摸,轻轻一碰就很疼。
我看了看这茫茫的夜色,黑的只看见一片水墨似的漆黑以及不远处的灯火阑珊,悲凉的同时在这陌生的地方我又升起一些害怕和惊慌来。
耳边的树林里是虫鸣的声音,一声声清脆入耳,让我浑身的寒毛直立,背脊发凉。
其实我并不是个胆小的人,或许跟我此时心里脆弱的情绪有关,此时的我,这一刻,就是觉得害怕,害怕的想要逃离。
在浓墨重彩的夜色下,我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走来,他们的步伐矫健而有力,迷迷糊糊间,我听见他们的声音远远传来,虽然有些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是我却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国语。
在这样的地方出现外国人?我神色一凛,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腿上的伤,我跑了起来。
那两个人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也追了上来,并且向我吼叫,用英文让我站住。
我怎么可能站住?跑的更快了,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我想,如果这两个人是坏人,我怎么办?
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再跑我就开枪了。”
我没有理会,哪里敢停?
对方用的显然是消音枪,因为我没有听见声音,腿却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然后‘嘭’的一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与石头撞击的声音,我的腿又是一疼。
疼痛让我踉跄了一下,我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阵天旋地转,我撞在一旁的树上,这次是浑身疼。
我摸了一下我的腿,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却摸到一个锋利硬物,有点像是碎石渣,我想我第一次疼是子弹擦过我的皮肤所带来的疼痛,第二次疼是枪打在地上,然后溅起的碎石渣应该是扎在了我的腿上。
黑暗里,我看着那两人快速跑过来,我的手探进我身后的背包里,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拿在手中,在来找季流年的时候我就想过或许会遇见危险,所以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我等着那两人的靠近,他们在我面前站定,先是踢了我一脚,试探我是死是活,那一脚揣在我的膝盖上,很疼,疼的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掉出泪来。
见我没死,他们就开始用英文问我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的。
我没有说话,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针管,神经紧绷,在黑暗中,我瞪着大大的眼睛仰着头看那两个在混沌中看不清模样的外国人。
其中一个人道:“带回去?”
说着,他已经弯身准备来抓我。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挥手将手中的针插向他。
但是他躲开了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翻转,我凛然,他这是要折断我的手?
我顺着他的力道翻灵活的翻转身子,这才没有让他得逞,但是对方力道很大,手很长,个子高,与他比,我就像是一只站在大象面前的蚂蚁般,那么渺小。
我刚稳住身形,他拽着我的手用力一拉,另一只手就已经稳稳扼住我的脖颈,窒息的感觉顿时侵蚀我的大脑和心脏。
他的大手用力的扼住我的咽喉,我手腕翻转,那只握着针管的手朝他的手臂刺去,他松开我那只手腕,稳稳的抓住了我这只拿针管的手,他用力一折,我的手腕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手中的东西掉落。
他似乎是想将我掐死,却被他的同伴拦住:“带回去再说,记住,这里是中国,杀人是犯法的。”
他们用绳子困着我的手腕,牵着绳子拉着我走在黑暗中,他们力道粗鲁的拽着我,丝毫没有要怜惜的意思。
他们个子高腿长,我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身上的疼痛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来,每动一下,那些骨头都像是要拆开了重组一般。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带着我来到一处房子前停下,他们一个叫门,一个四下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很快门打开来,门打开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道:“我们抓住一个可疑的女人。”
“先进来再说。”大门口没有灯,我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这个声音却让我无比熟悉,是小许。
那个拽着绳子的外国人将我粗鲁的拉进去,我跌跌撞撞的跨进门,大厅的灯光照了过来,将我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微微清晰了那些人的轮廓和面容。
小许顾不上我,他走到门口又看了一眼外面这才关上门。
他转身的时候,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疲惫又激动的叫道:“小许。”
转身的小许惊愣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少夫人?”
话音出口,他似乎觉得不妥,又忙改了口:“乔二小姐?”
那两个老外意外:“你们认识?”
小许沉重的眼落在那两人身上问:“怎么回事?”
那两人简单的将经过说了一下,他们看见我跑,所以以为我是坏人,这才将我抓起来的。
我苦笑,用英文对他们说:“我也以为你们是坏人。”
那两个人外国人歉然:“看来是误会。”
小许给我解开绳子,“进去再说吧。”
333。番外之乔灵: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走进屋中,我并没有看见季流年,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而且二楼的灯还亮着,我想季流年或许在二楼的某个房间,于是我的目光开始下意识在屋中寻找楼梯。
小许正在跟那两个外国人说着什么,我并没有刻意去听,只依稀间听见小许问让他们买回来的东西都买了吗?
我的视线落在楼梯上,有些犹豫,那个人就在楼上,与我只隔了短短一个楼上留下的距离,上了这个楼梯,我是不是就能看见他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期待,我的心跳的有点快,之前无比想见他,这一刻,我却又丧失了见他的勇气。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去,却被小许抓着手腕往楼上走去:“有你在就好了,有你在,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小许的脚步很快,他带着我匆匆来到二楼,然后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季流年。
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上也出了很多的汗水,浓墨重彩的眉宇紧紧的皱着,眉心已经皱成一个明显的川字。
显然,他的情况不太好,我站在屋中心情复杂的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季流年,此时的他很邋遢,胡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刮,看着很糟糕,也一点都不帅了,有种大叔的味道。
小许容不得我此时的感性和煽情,他拉着我站在床边,摊开那两个老外背回来的包在里面翻找:“少爷他中弹了,子弹还没有取出来。”
中弹了?我掀开盖在季流年身上的被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大腿上,他穿着黑色的裤子,因此看不见血迹,只看见那里黏糊糊的一片。
我拿出剪刀将那一块布剪掉,然后就看见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显然他已经受伤很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他伤口上的皮肉已经溃烂,像是已经臭掉的烂肉,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我的手斗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小许沉重道:“已经有几天了。”
我沉默,心底不是滋味,显然这些天他过的很辛苦。
小许体贴的给我打下手,将麻醉剂和针递给我。
我沉静的接过,然后给他注射麻醉,麻醉刚注射完,小许又递给我已经消完毒的工具。
我拿起手术刀,面容冷峻的给他清理那些烂掉的肉,这才划开皮肉,给他取子弹,最后消毒上药,包扎伤口。
“有消炎药和退烧药吗?”我问。
“有,你看看哪些需要用。”小许将另一个背包递给我。
我打开背包,将里面的药拿出来给季流年配药。
没有点滴,也只能靠这些药来给他去烧消炎。
小许下去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之后我就带上门消失了,我拿着水和药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季流年,一时间也犯了愁,不知道要怎把这些东西给他喂下去。
我掰开他的嘴,将药片放进去,喂水的事情就没有喂药片那么顺利了,水根本就灌不进他的嘴,反而顺着他的唇角流了出来,我手忙脚乱的去接,却还是沾湿了他头下的枕头。
我看了他一眼,只好将水含在嘴里,然后对上他的唇瓣一口一口的喂给他。
我用这样的方式让季流年将药吃了下去,或许我们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所以这样暧昧的接触并没有让我觉得羞涩,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顺畅和久违的眷恋。
我退开身的时候,却被季流年突然抱住了,我跌在他的身上,唇瓣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上,他的手抱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压向他,唇舌纠缠。
我瞪大了眼睛,却见他的眼睛闭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醒的迹象。
他灵活的唇舌柔软的描绘着我的唇瓣,挑逗着我小巧的舌尖,深深的,缠绵的吻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的唇瓣,他按着我的头,脸颊紧紧的与我的贴在一起,我听见他细微的呢喃,虽然声线微弱,弱的飘渺如轻风,但是我还是听清了,他在叫我的名字,然后一遍一遍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咬着唇瓣,想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残忍和不好,听着他内疚灼痛的抱歉,胸口情绪激涨,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张嘴咬在他的肩膀上,力气有点大,只会让他有点疼,却又不会特别疼,如果他现在醒着,我肯定会狠狠的痛打他一顿来发泄我心底涨疼的情绪。
可是他现在昏迷着,神智不清,只怕是连痛都感觉不到,此时我心底的气若是发泄了,等他醒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松开嘴,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内心渐渐的开始安定下来。
其实,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有点不太好闻,出了太多汗,有种酸酸的气息,但是,这气息却能让我平静。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已经松懈下来,也不再呢喃自语,安静的躺着,我从他的身上起来退开,只见他安详的睡着,那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再配上他苍白柔弱的脸,此时的季流年少了冷冽,也少了攻击性,变得格外温顺。
我正打量着他,小许的声音传来了来:“乔小姐应该还没有吃饭吧?给。”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转身接过小许递给我的晚餐:“谢谢。”
晚餐只是几个凉掉的包子和一瓶矿泉水。
“我们都不会做饭,乔小姐就将就一下。”小许淡淡道。
我无所谓道:“没有关系。”
小许并没有离开,我的余光瞥见他倚在门口,似乎是在抽烟。
我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问道:“季妈妈呢?怎么没有见她?她不是也被赶出来了吗?”
“夫人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小许道。
我点头:“季流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不是季家的孩子了呢?”
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季流年就不是季爸爸的儿子了。
小许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口烟雾这才道:“夫人嫁给老爷三年都不曾怀孕,在那样的家族,没有孩子怎么行?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动了歪心思,偷偷去医院做了一个人工受孕的手术,然后就有了少爷。”
我愣愣出神:“季妈妈嫁给季爸爸这么多年,季流年还是人工受孕才怀上的,除此外,季妈妈和季爸爸再没有别的孩子……”
之后的话我再没有说出来,如果季妈妈是正常的,那么问题就出现在季爸爸身上,可是季爸爸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啊,季南不就是季爸爸的孩子吗?
我觉得头疼,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看出我的困惑,小许平静道:“在少爷发现他的身世后,我们也发现了老爷的秘密,他在那个女人生下大少爷后就做了结扎手术。”
我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季爸爸从一开始就知道,季流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却还是欢欢喜喜的迎接了季流年,并且看着他长大,把自己当做他的父亲……
我觉得心惊,怎么也想不明白季爸爸的用意。
以前那么疼爱季流年,并且以他为骄傲的季爸爸,现在却冷眼看着季流年和季妈妈落到这般境地却无动于衷,我不禁怀疑,曾经的那些关心和爱,那些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其实只是戏。
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
一个男人,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去结扎,不再跟别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给另一个女人的殊荣,给另一个女人的深爱。
334。番外之乔灵:你们乔家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越想,我觉得越心惊,因为我觉得季爸爸的行为,像极了一场报复,一场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报复,如今,才是尘埃落定。
如果不是报复,我真的怎么也解释不了他这样反常的行为,如果不是报复,他怎么可以这样冷眼看着自己养了多年,在明知道不是亲儿子,却还是一直都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妻子落得这般田地的时候而面不改色?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来,其实季爸爸,根本就不爱季妈妈吧,他的内心应该是恨的……
沉默了一会儿,小许才又扬声:“有些事情,我想少爷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我想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应该要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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