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帅,您好。”阿洛尔。蒙特此刻笑容满面,对於他人的敌意恍若未觉,“十分冒昧这时前来打扰,不过,我想在这时我们应该还有商量的馀地,而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拼命架式。”
不用季父回答,季旬抢先一步说:“会造成如今这一切,归根结柢的原因就要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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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季旬毫不客气的话,阿洛尔。蒙特不以为意。
“我到这里来的用意只是不想让事态再扩大而已,季元帅想必也清楚,如果让事态更加严重下去的话,只怕结果都不是你我所乐见的。季元帅应该以国家为重才是,而不是因一己之私,而任由事态恶化。”
“不用说得那麽冠冕堂皇!”季凡毫不客气地说:“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推波助澜才会变成如今的局面吗?你这样推托到底是什麽意思!还说什麽以国家为重?这些士兵不都是在你们的派遣之下过来的吗?!”
对於季凡的愤怒,阿洛尔。蒙特没有应答,他的目光对上了季父:“季元帅,希望您以大局为重,或许在您看来,政客的某些行事作风并不符合您的原则,但是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後的胜利,不也正是战场上的致胜之道吗?”
“所以,你所指的最小代价便是我的儿子,季阳?”季父迈出一步,与阿洛尔。蒙特对峙,但他并不要求对方能够给予他答覆,“可我除了元帅这个身分外,我还是一位父亲,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我的儿子成为牺牲的筹码,因此你的提议,我不予考虑。”
阿洛尔。蒙特听完後,神情间有些许的僵硬,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隐没下去,“既然如此,那麽……和解无望了,季元帅,我希望您不要为这时的决定後悔。”
”我当然清楚自己作了怎样的决定。”季父神情淡然地回答。
”那麽我就告辞了。”
阿洛尔。蒙特的目光扫过了季家众人,只在季旬处停留了那麽一会儿,随後微笑著离开了季宅。
就在阿洛尔。蒙特准备乘车离开时,身後出现了脚步声,转过头去便看到季旬在几名士兵的保护下向他这里走来。
阿洛尔。蒙特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是安静地等待季旬走到他面前,彷佛他早已料到一般。
“你明知道来到这里作说客会有什麽样的结果。”季旬在示意几名保护的士兵後退一些距离後,来到阿洛尔。蒙特的近前轻声说著:“你不像是会作这种无用功的人,明明应该清楚你这次的提议不会被接受,还要冒险来到这,我真的不知道你什麽时候这麽不畏生死了。”
“我总要做出一个姿态来的。”阿洛尔。蒙特同样靠近季旬轻声说:“这次虽然有些冒险,但也却不失为一个捞取资本的机会,我怎麽会轻易放过呢。”
说到这里,阿洛尔。蒙特微微一笑,更加凑近了季旬的耳边说:“而且,我也想要看看失去最小儿子的季家,又会是什麽光景。”
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後季旬眼中所闪现的厉光,阿洛尔。蒙特像是故意挑衅般与季旬缓缓拉开了距离,无不嘲讽地说:“就是为了艾莉,我也要亲眼看看最後的结果究竟会是如何。”
”你……这是报复?”季旬并没有生出怒气,好像对方和他说的话语只是一句招呼一般。
”随你怎麽认为。”阿洛尔。蒙特不在意地笑了笑,“季家的不妥协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如果真要妥协的话,那也太过无趣了,这││正合我意。”
季旬并没有为阿洛尔。蒙特的这些话所激怒,他冷眼看著阿洛尔。蒙特进入车内,耳边还回响著阿洛尔。蒙特的最後一句话。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们还是不妥协的话,在半个小时後就各安天命了。”
阿洛尔。蒙特的离去宣告著谈判的正式破裂,季家老宅立刻陷入了紧张的气氛当中。
在季阳一步步来到季父身边时,他也察觉到一些士兵那并不友善的目光,季阳明白这些士兵只是忠於父亲才会出现在这里,但对於他恐怕是心存不满的,毕竟他才是这一切的导火线,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人就是如此容易迁怒,他们总会将心中的怨气往另一个明显的目标来发泄,而像你这样的││自古以来就是这种怨气的牺牲品。”
那个身影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季阳身边,他的出现使得那些士兵们看待季阳的目光更加怪异。
季阳对此恍若不觉,只是那个声音却不断在耳边响起,重复著类似的话语。
而季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这所谓的祖先後便不再理会,至於季旬却不知什麽时候就离开了。
离开的季旬此时正与渚在一处僻静的房间里谈话,季旬的态度从一开始便是尖锐与不友好的。
“你既然之前失踪,那为什麽不乾脆失踪个彻彻底底,好让小阳忘记你?结果在这节骨眼竟然还回来了。”季旬清楚时间已经不多了,话说得又快又急,尤其是看到渚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季旬看向渚仍旧面无表情的脸,认真说:“马上带小阳离开,你应该有这份能力,先别管小阳的意愿与否了。”
“他会怨我。”渚淡淡地说。
“是他的命重要,还是他的怨重要?你不会分不清吧。”季旬继续不屑地说,“如果他真的怨你,那倒也真是我乐意见到的。”
“我答应你。”
渚一副不在乎的神色让季旬感到憋闷,这种对於双方有利的事渚没有理由不答应,即使他吃亏了一些。
第八章
季阳在季宅内都可听闻老宅外面的车辆不断驶近的声音,他不知道在接下来还会再发生什麽更糟糕的状况,只是他不能让家人再陷入危险中了,於是季阳当先一步就要迈出宅邸。
“拦住他!”季父首先发现了不对,连忙出声说。
季凡的反应慢了一拍,等到他听到季父的话语想要阻止季阳的步伐时,已经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著季阳冲到了外面。
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们察觉到季阳的出现,顿时有不少枪口都对准了季阳。
季阳看著那些枪口,下意识地就要後退,但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面对著那些黑黝黝的枪口,压下心中的恐惧,正当季阳要张口说什麽时,从後面追过来的季凡一把将他拽回身後,并有将人拖回去的打算。
“你想干什麽!”季凡气急败坏地说:“你以为你能做什麽!”
季阳被堵得哑口无言,冷不防有个声音在两人间响起。
“他虽然做不了什麽,但却总有几分季家人的血性!而你呢?恐怕连这份血性都没有了!”
季凡当下被这话所激怒,只是在看到说话的人时,又不得不将这股怒意再憋回去,只因那位不知是哪一辈的祖先正在对自己横眉冷对,可是那位祖先却偏偏还要再刺激季凡一顿。
“季家何时这般任人可欺了?这都被人打上门来还要忍气吞声的,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季凡已然无力再辩解什麽,只能当作没听见,可是那位却依然不肯甘休,毒舌依旧。
“你们现在还有什麽好犹豫的,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把季阳交出去,二是直接突破外面那些士兵的包围、撕破脸算了,相信你们就是再窝囊,也应该早就准备好一个藏身之处吧。”
虽然说的有理,但这些话也确实不中听了些,季凡正待发作时,季旬与渚也紧跟著随後而来,渚更是不由分说地拉起季阳就要走人,本来想要阻止的季凡却被季旬拦下,倒是那位祖先出声阻止了渚的脚步。
“渚,你要离开了?”
“是。”渚的眼神毫不回避地回答。
之後那个身影便再无应答,季阳有些无措地看著两人,目光游移不定,心下一堵,不由得紧握了渚的手。
季阳的小动作与神情看在那人的眼中,令他微微一笑,目光望向渚说:“走吧。”
渚看了那人片刻,终是冷淡地点点头,拉著季阳向季宅後面走去。
季阳不由自主被渚拉走,仍不时回头张望,越来越远的距离使他看不真切那人此刻是何种神情,但只觉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正不断涌来,快要将人整个淹没,这让季阳不由开口呼唤前方的渚,“等等,渚……”
“走。”
渚不给季阳说完话语的时间,拉著季阳一路不停地向老宅很久之前便已预备好的地下暗道走去。
随著光线暗下来,季阳那剩下的话语终归没有说出口。
他身为局中的棋子已然无法改变什麽,即便他适才在一时冲动下想要做些什麽,父亲与兄长那里也绝不会允许。
可是,他不甘!他不愿像个懦夫一样逃走!哪怕作为棋子被牺牲,他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那些对他而言重要的人!
季阳的不甘或许季家父子能够察觉到,但这时却也无暇顾及了,因为他们面临的是更加严峻的局势。
“父亲,请您暂时离开这里吧,只要您安然无恙,内阁那些人就不足为惧。”
季旬这时低声向季父说,看著季父仍旧不为所动,季旬心下也是焦急,双方的对峙在下一刻就有可能会让这座老宅成为战场,如今季阳被渚带走,已没有了後顾之忧,因此季父的安危更成了重中之重。
“季家,没有临阵脱逃的人。”季父斩钉截铁地说。
“父亲!”季旬著急说,“这不是什麽临阵脱逃的问题,而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季家的亲卫都在这里,难道要让他们白白把性命扔在这里吗?”季父的目光望向屋里屋外的亲卫,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也是他这麽多年培养出的精锐力量,一朝放弃,他终究是……舍不得。
“父亲,如果您有什麽闪失,那麽季家空有这些力量又有什麽用!”季旬明白父亲心中早已作出决断,只差将最後的那点犹豫抛弃而已,父亲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该做怎样的取舍,“父亲……”
正当季旬还要再说时,一声枪响将对峙局面打破,就在季旬急著要护卫季父转往安全的地方时,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
“真是丢脸,堂堂季家竟然被人打到门上!”
季旬闻声望去,如墨的长发散开在眼前,对於这位性情多变、一时难以断定是敌是友的祖先,季旬并无多少好感,兼之又听他这样说,脾气再好也控制不住地向这位祖先说:“好,我们都是不肖子孙,那麽还要麻烦您大显神威了。”
季旬说完这句话後便隐隐开始後悔,这时更是看到那位祖先的冷冷一瞥,把他之前周身的气势就那样被压制住了,季旬这时才发觉自己或许是看轻了这位祖先。
“难道你以为渚给予我的这些力量只是为了让我多存於世间一日吗?他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多拖些时候罢了。”
眉眼中的清冷更是彰显出他的冷淡,“渚,这次不过是拿我当一枚棋子罢了,为了││他选定的人。”清冷声音中蕴含的残酷尽显无疑。
季家父子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该做出何种表态,只是面面相觑。
“带著季家的人离开这里吧,否则再迟一步就晚了。”漫不经心地说著无视生命的话语,那人的眉眼中俱是清冷的笑意。
季父在这一刻明白,这位祖先蔑视人命的态度比起自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季父制止了两个儿子将要说出口的言语,明明清楚自己在那位祖先的眼中恐怕一丝分量也无,仍旧向那个身影郑重鞠躬道:“一切就交付给您了。”
“走吧。”
随著那道人影略带冷淡的两字说出,由季家内部开始,季家的人员开始有秩序地透过老宅的暗道撤离。
季宅内部的动作自然也惊动到外面的人,在外围包围著季宅的士兵们见状想要冲入季宅内部时,遭到了最後撤离的季家亲卫的还击,枪声在季宅四周响起,周边的包围圈正一点一点缩小范围。
季家的亲卫不断後退到季宅当中,退入季宅中的亲卫们在这种生死关头,都没有对那道站在季宅中央颇显突兀的人影表现出丝毫诧异。
亲卫们在这时也有所死伤,而闯入季宅的士兵则在看到那道人影後,下意识地向他射击,但子弹却穿透那道人影,可即便是这样的异常,也没有让那些进攻的士兵们停顿下来。
偌大的季宅在顷刻间便成为战场,昔日豪华的宅邸一片狼藉,当固守在季家宅邸的亲卫伤亡愈加严重时,无论远近的亲卫们的耳边都响起了一道声音。
“都退下吧。”
即使亲卫们心中都清楚这道声音是由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发出的,但他们唯一听从的只有季家家主的命令,所以对於那道声音置若罔闻。
“全部退下!”
或许是因为亲卫们的不服从,那道声音中出现了恼怒的情绪,而同时那些闯入到季宅中的头几名士兵也在顷刻间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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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这样惨烈的景象,那些闯入的士兵也没有後退的举动,那道声音的主人看著那些快要冲到眼前的士兵,眼中利芒顿现,一道红光由他周身开始向四周蔓延。
凡是被卷入其中的人皆被这道红芒所吞噬,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尚未被红芒笼罩的士兵想要逃离,却发觉这红芒所笼罩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明明觉得可以逃离,但却在临近之时才发觉此红芒所到之处根本让人无从躲避。
似乎有种不知名的力量将整座宅邸内的人都束缚在原地,这一刻身处季宅中的人感觉如同身处鬼域,他们彷佛看到古代沙场中死亡的兵将们从鬼域缓缓爬出,那一双双腐烂的双手彷佛要将他们拖往地狱。
士兵们有不少人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这里,但尚未走出季家宅邸,他们便一点点地被那些犹如从鬼域中出来的将士所吞没,身躯被那些腐蚀的躯体逐渐同化,一道沦为腐肉……
如同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不断刺激著宅内士兵们的神经,但他们的遭遇却无法让外部的人所知晓。
季宅周围如同被隔绝了一般,身处季宅中心、引起这地狱般景象的身影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墨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在他的周身依旧乾净,没有那些腐蚀的躯体。
他的双手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