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充实,这一刻的火热,果真是最幸福的感受。
邵峰,这一刻,已经泥足深陷了。
但,最后一丝残余的意志,依旧如一缕青烟般清晰地漂浮过邵峰的脑海。
“聂恭,只要你真心爱我,我便成就你的一切。如若不然,你的下场,一定比死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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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的清晨,太还没亮,邵寻便已跑在了山道之上。他正在为明年春天的宇航员招聘做着准备,锻炼着身体。强壮的身体,是成为一个宇航员不可或缺的条件。
这样的锻炼,已经持续三个多月了。邵寻原本以为已经几年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身体会吃不消,但是想不到一段时间坚持下来浑身反而充满了无限的能量。
锦织裕的血,果然不同一般。而他的心脏,更是让邵寻如获新生,再也不会让他的身体轻易感到疲劳,感到痛苦。
在山岭上冲刺了几个来回,邵寻依旧英姿勃发。此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渴望,充满了信心。拥有这样一幅优秀的身体,他坚信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
硕大明亮的启明星在东方的上空忽闪忽闪,天空中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天,快要亮了。邵寻的锻炼也告一段落,他最终停在了山脚,口中缓缓吐了几口白气,慢慢披上了外套。
接着,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那颗最闪亮的星星一眼,望着它口中喃喃地说道:“裕,你在那里还好吗?”
回到租住的住所,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上午,邵寻会在藤野枫的指导下做一些身体检查和专项训练。而下午,他则需要去上一些培训班的心理课。心理素质如何,也是衡量一个宇航员合格标准的重要条件。
藤野枫一边帮邵寻检查着身体,一边对他叮嘱:“目前你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很好,不过你在锻炼的时候千万不要过量,需要循序渐进,适当留一些余地。”
“嗯。”邵寻点头应道。
“最近血压好像有些忽高忽低,”藤野枫看着仪器又说,“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即使是微小的不舒服,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嗯,”邵寻回答,“只是有时候觉得体内热血沸腾,有些控制不住。还有,有时候皮肤会有点痒,但不是很严重。”
“嗯。”藤野枫听完接道,“这是正常现象,目前你的身体和锦织裕的血液还在融合期,毕竟你们的基因完全不同。不过目前的干细胞和基因疗法已经十分成熟,我也已经采用了最好的药物来控制你身体的排斥反应,相信过一段时间你会适应得更好。皮肤微痒,是药物的副作用。但你一定要记住,心中一定要心无旁骛,不要再胡思乱想。思维的紊乱,通常会引发身体的不良反应,身体的排斥反应也会快速加速。如果如果严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之前所做的一切可能就白费了。”
“我明白。”邵寻点头回答。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邵寻洗完澡下楼走到客厅,只见藤野枫正在整理衣着,好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藤野君要出去吗?”邵寻开口问道。
“嗯,”藤野枫看了看手表,点头回答,“今天邵峰来日本了,相约见面。”
“哦?”邵寻听完反倒有些疑惑。
他不是曾经说过,再也不会踏上日本这片土地了么?
“好像还约了香山和一,”藤野枫接着又说,“应该是有正事吧!”
邵寻没有再说话,目送着藤野枫走了出去。
十点过后,邵寻依旧在书房的计算机前整理着一些数据。这时,房门被推开,藤野枫走了进来。
邵寻抬头看过去,藤野枫好像心情不大好,脸色十分难看。
“藤野君,你怎么了?”邵寻赶紧站起身询问道。
藤野枫静静地走到邵寻的面前,看了看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他闭上眼睛仰头靠了上去,长抒了一口气。
“是累坏了吗?”邵寻又问,连忙帮他倒了了一杯水。
“别忙了。”藤野枫睁开眼睛,指了指一侧的座位,说道,“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邵寻将茶杯放在桌面,坐在了藤野枫身侧。也不知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可看他这样子,恐怕也不是什么能让人高兴的内容。
“邵锋他,”藤野枫开口说道,“恋爱了。”
邵寻的手,颤了颤。
但很快,他调整好情绪,回答说:“这样很好,他和和一,原本便是很相般配的一对。”
“但是,”藤野枫又说,“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香山和一。”
“啊?”邵寻吃了一惊。
他竟然不是和和一在一起?那么,和他相爱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藤野枫看着邵寻一脸诧异疑惑的表情,索性接着说道:“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聂恭,华夏共和国的首席宇航员。”
“什么?!”邵寻一听,惊诧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赶紧追问:“你说是谁————?”
“聂恭。”藤野枫又明确地说了一遍,“他现在和聂恭在一起。今晚,他们一起来了,告诉我和香山和一,他们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
“天!”邵寻的身体一僵,头脑中混乱一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和聂恭在一起?
如果他真和聂恭在一起了,那和一又怎么办?
虽然邵锋曾经明确地告诉过自己,他对和一可能并不是那么深爱,可是和一应该还是爱着他的。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的问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解决;原本以为,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和和一在一起。可是,没有料到他竟然和聂恭在一起了。
他和聂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们究竟又是怎么相爱的呢?聂恭从太空回来应该也还没有几个月,难道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就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
邵寻的脑中,满是疑惑,满是不解。
但当他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再将目光看向藤野枫之时,却发现藤野枫的表情竟然比进来之时更加悲伤,更加落寞。
邵寻突然又想到,原来,藤野枫也是爱着邵锋的。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藤野枫对他一向是无微不至,应该早已是对他付出了一片真心吧。但此刻,当藤野枫得知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已经有了新的对象,他心中的滋味恐怕也是非常不好受吧。
“藤野君,”邵寻开口说道,“你也是爱着他的吧?”
藤野枫听到邵寻的话,抬起头来,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不爱呢?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他的那时起,恐怕已经是不能自拔了。到后来,我们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对他的感情更是有增无减。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躺在病床,坐在轮椅之上,即使醒来也只是一个失忆的人。但感情这种东西,有时真的很奇妙又很无奈。好像只要你一眼认准了那个人,从此之后就再也无法改变,再也容不下别人。我对他,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我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让他的身体重新康复,让他最终恢复如初。如果不是爱他,试问谁人又能做到如此程度呢?只是想不到,在他的心中,却从来就没有我,从来就没有————”
邵寻听完也不禁感慨,接着又说:“那藤野君为什么不勇敢地继续去追求呢?或许,他最终也会被你的诚意打动。“
“你觉得我有希望吗?”藤野枫摇摇头,说道,“那些话,我不是没有对他说过。但他,一直是一个非常有主见而又满怀抱负的人。他已经失去了很多的时间,现在的他,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不会轻易再将时间浪费在感情问题之上。
但是,当我听到他说他现在已经和聂恭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那个聂恭,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俘获他这样一个人的心呢?所以,我感到很失望,很沮丧,心中好像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藤野君,”邵寻立即安慰道,“请你不要太难过。我想你日后一定也会再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
“但愿如此吧。”藤野枫叹道,“好在现在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那些。邵寻,你知道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吗?是你。我要将你的身体慢慢调养好,看着你走进宇航中心,看着你飞向太空。
你知道吗,在如今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想要改变人们的固有观念和挑战传统的权威有多么的困难?如果有一天你成功了,成功找到了坎伯星,这不仅仅是对你个人是巨大的成功,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成功。
终究有一天,人们会知道,为人类找到坎伯星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原本满身缺陷基因的人;终究有一天,人们会明白,在医学与传统之间,原本就不该设置那么多的障碍。到那时,无论是其他科学,还是医学,都将获得更加迅猛的发展。这便是我的梦想,用医学将缺陷变成完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再退缩,一定要获得成功。我,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支持着你————”
听完藤野枫的话,邵寻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无法平静。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对藤野枫说道,“藤野君,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第二天上午,邵寻收拾了一些资料直奔日本最大的天文观测台。
根据他的计算,这几天,可能是坎伯星再次重现的日子。
他一定要去天文台亲眼见证这一时刻,如果坎伯星真的出现了,那么这将是对他的理论的更加有力的支持,他将会对日后找到坎伯星真正的空间和轨道更加有信心。
坐在车中,邵寻再一次细细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时,身旁的电话响起。
邵寻一看,打来电话的人,是香山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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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邵寻感到无比激动与欣喜的一天,从天文台出来,他手舞足蹈着几乎想要飞上天。坎伯星,出现了!
事实证明:他的理论是正确的!这无疑让他欢欣鼓舞。只要按照这个思路继续研究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准确地获取坎伯星真实的轨道。更让他欣喜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亲自乘着宇宙飞船第一个登上这颗人类梦寐以求的星球。
儿时的梦想,在这一瞬间,竟是变得如此真实,促手可及。此时此刻,邵寻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充满了快乐,还有那美妙得无法言语的憧憬。
上了车,看看天色,已近黄昏。想起与香山和一的约会,邵寻马不停蹄地将车驶向了大道。
在一间日本料理餐厅里,香山和一早已经等在了哪里。
“对不起,香山先生,我来晚了!”邵寻气喘吁吁地跑进餐厅,远远地便向香山和一说着抱歉。
“没关系。”香山和一笑着站起身,说道,“我也刚到。”
邵寻脱了外套,又整理一会身边的公文包,这才安心落座。
“锦织君最近看上去很忙碌啊?”香山和一一边给邵寻倒茶,一边询问。
“哪里。”邵寻笑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答道,“我可一直都是无所事事。”
可是,对面的香山和一却没了话语。待到邵寻发觉,才发现香山和一竟是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发起了呆。
“香山先生,你怎么了?”邵寻随即放下茶杯,坐直身体,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香山和一如梦初醒,赶紧回答,“没事。只是突然看到你喝茶的样子,感觉和小寻很像。”
邵寻的心微微一惊。想不到他的观察如此细微,敏锐。人的心可以变,外貌可以变,可是与生俱来的一些语气,习惯动作可不是能说变就变的。想不到和一,对自己的了解已经细致到了这种程度。
“香山先生直到现在还在想他?”邵寻只好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是啊,”香山和一叹了叹气,回答,“还是经常会想起。有些事物,虽然很短暂,可当它用一种刻骨铭心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痕迹之后,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抹去。他以前总是说,时间可以抚平一切,可到头来,我对他的思恋却越来越深。
本以为会麻木,本以为会过去,可他的脸,却时时在我眼前闪现。昨天,我看到了邵锋,他的弟弟。我不敢相信,当他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简直快要崩溃了。他们两个,曾经都是我最深爱的人,可是事到如今,那张脸真的让我感到害怕。他们究竟是不是一个人,邵寻究竟是不是还活着?锦织君,请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
“不,”邵寻立即回答,“香山先生,他们不是一个人,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邵寻他,已经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他的弟弟,邵锋。香山先生,你一定要面对现实,重新振作,好好生活。如果邵寻在天有灵看到你如此痛苦,他一定不会安心的。”
“呜呜————”香山和一听着锦织裕的话,忍不住将头深深地埋入掌中,呜咽起来。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自己爱着的人,死了;而自己曾经爱着的人,却挂着自己爱人的脸爱上了他的初恋情人。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可是到头来,结局最惨痛人竟是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了?
看着痛苦万分的香山和一,邵寻的心似乎也在流泪。直到此时,他似乎才觉得,死亡,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死过,才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是活着的人呢,他们实在太可怜了。有人幸福,注定便有人痛苦。活着的人,需要义无反顾地承担着一切,一切的喜怒哀伤。
但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头了。这个生命,这个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而往后,这个生命,这个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它留在这个世上,只是因为那些未尽的事,未走的路,未完的梦。
邵寻静静地等待着香山和一情绪的恢复,等待着一个新的开始。
随后,两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