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让你们来的吗?”靳长恭离开皇宫时,凭她跟花公公的武功,自然无声不息,谁会知道她出宫,并且这么巧在她必经入宫的道路上,派了一队人前来护送。
除了,花公公这个跟她“同谋”的人,别无他人!
“皇宫纵队十三禁卫军,特前来恭迎圣上回宫!”他们的回答,仍是这一句。
靳长恭踏着水滩,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迫来,她声音低沉道:“他凭什么干涉寡人的行踪!他在哪里?”
“陛下,皇宫纵队十三禁卫军,特前来恭迎圣上回宫,花公公有事需要处理,特命属下前来保护陛下回宫。”纵队十三的少将无畏惧地平静道。
纵队十三禁卫军乃花公公直隶下属,他们对他的忠心绝对比靳长恭深,更重要的是花公公变态心狠手辣,他亲手训练出来的下属,自然也不一般,既熬过下折磨,更加不会怕死!
靳长恭气结,当然她气的不是纵队十三禁卫军,而是花公公这厮!
“寡人,要是不回去呢~?”她冷笑一声,负手眯眼道。
“刷刷”一百多人突异起身,抽出腰间的军刀,面无表情地抵在脖子前。
“若陛下不愿意跟属下们回宫,那我们只有自吻在当场,以此为代价,洗刷我们无法完成任务的耻辱。”
靳长恭并不出声,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乌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视眼前的禁卫军。
连止兰都愕然,怔忡半晌。
他们竟如此逼迫靳帝,到底花公公下了一道什么样的命令,才能令他们这么疯狂,不顾一切!
透过他们的表现,靳长恭觉得她好像看到花公公就站在她的面前,执拗而疯狂,不允许她以任何的理由逃避他,就算她选择放弃他,他也要逼着她来重新面对他,即使是责罚,即使是憎恶,他也要存在于她的眼中。
“走!”冷喝声突然从人群中爆开,靳长恭矫健一转身,脸色黑沉地率步就跨上一匹马,勒马就朝着宫门跑去。
纵队十三的禁卫军皆一怔,立即放下手中的刀,跨马跟着她一道朝宫门奔驰而去。
潇雨声声,那一队人马渐行渐远,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止兰好笑地摇了摇头,持伞站在车窗边,朝内低语道:“少主,靳帝跟纵队十三禁卫军,已经离开了。”
车内的公冶,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摩挲着脖子上那微微刺痛的“证据”,乌墨一般的长发披在**圆润的肩头,形容秀美,他微微一笑,启音道:“嗯,你去通知靳微遥,这一次会面……暂时取消。”
止兰神色一惊,皱眉道:“少主,您难道打算放弃这次合作?”
“合作自然继续,只是交易对象,也并非他一人不可。”公冶指尖轻轻划过脖子,落地跌落在地上的清灰色衣服。
虽然她已经离开,可是属于她曾经停留过的味道,却在这狭窄的车厢中,留久不散。
回到皇宫,靳长恭依旧没有看到花公公的身影。
她立即召见的工部尚书,差点没把工部尚书吓死,不过很快他了解了靳长恭询问关于北城护墙的事情后,立即精神一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明。
原来北城城墙倒塌时,工部尚书曾派人去实地勘察过,发现有人为毁坏的迹象,却没等他们理出头绪,城墙竟然再次轰然倒塌,他曾将这事拿来跟户部的羽尚书商议。
那个时候羽尚书对此事十分关心,并且立即上报给朝廷拨放修缉的款项,那时候工部尚书十分兴奋与感激,却没有料到当款项从上拨下来的时候,数目却大大地打了折扣,那个时候工部尚书十分不解还有郁闷,就跑去找户部尚书理论。
结果可想而知,工部尚书最后是灰头土脸回来的,此时款项虽然拨了下来,却根本不足以修复毁坏的墙体,这件事情他本意是想上报给朝廷,可是一封一封的奏折被积压下来,根本就达不到预想的效果。
甚至他还因为得罪了户部,落得工部越来越落魄潦倒,手上能用的人屈指可数,到后来要不是由息子丰在里面帮衬着,恐怕工部的尚书一职早就被撤下换人顶上了。
“你说,城墙第一次倒塌是由于人为影响?”靳长恭神色莫测,问着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偷偷地看了看靳长恭,其实心里十分害怕,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句话得罪了她,就会落得个头身分尸的下场。
“陛下,这,这臣,也不敢肯定——”
“什么不敢肯定,你既然这么说,难道不是因为有怀疑的地方吗?”靳长恭冷哼一声,打断了他含糊的话。
工部尚书一颤,赶紧道:“是,臣,臣看到城墙的石块,有些粉碎得特别厉害,有些则很规则地掉落,实在不像是自然,反倒像是有人故意将其弄坏,不过——”他脸色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
他有些怕怕地,可看着靳长恭那魔魅一样的眼睛,所有不敢的话都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那城墙皆是用坚固异常的巨石垒成,非一般人力能够撼动,若真是有人故意毁坏,可能性,应该不大才对。”
“你说城墙有些石块碎得特别厉害,有一些则整块跌落,那你有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吗?”靳长恭眸光异彩一闪而过,感觉找到了关键了。
“这……臣确实想不到,若真有人用大型的攻击器材,我们也该收到消息才对,可臣问遍了周围的居民,都说只听到一声巨响,跑来一看,城墙就倒了。”他也感到奇怪,所以一直以来也不敢声张,只是暗中想点办法调查。可惜依旧一头雾水,没有半点收获。
“若不是外在,而是内部呢,比如说,那碎得特别厉害的石块,与那些摔得整齐的石块,虽然模样相似,但材质不同,甚至脆弱得多,会不会就是那一片正好能够造成突破点,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工部尚书一愣,久久没有回话,脑子不停地回忆起当初看到的场景。
蓦地,他眼晴一亮,连声道:“没错,当时我太着急,没有细查,可是那质地的确有些区别,可惜为了重新修缉好护城墙,那些疑点都被收拾干净了,哎!”
说到最后,他眼神一黣,叹了一口气。
“无所谓,你就去好好查一查,这批材料是从哪里运进,还有户部的人是不是经常跑来找你们麻烦?”靳长恭浑然不在意这些小线索,因为她大概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工部尚书惊讶靳帝竟然会关心他们这种小事,看她神色严肃,却没有以往表情的邪佞危险的表情,心下多少安稳了些,于是一五一十道:“自从护城墙倒塌后,户部与我们工部便是势同水火,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人前来捣乱,好像每一次我们修好一部分,也会被他们蛮横地捣毁,本来我们请来的工人约有百名,但是随着户部那边的人,常常以各种方式威胁利诱,他们走的走,跑了跑,甚至若有人不从,还有不少人牵家带口的被杀了……”
说到这里,工部尚书枯黄的脸,带着一抹悲切与无奈,牙关咬得死紧。
“放心吧,从今以后,户部的手就不会支得那么长了,寡人会重新让户部拨款下去,并派羽林军前去帮你们工部修缉城墙,若有要求便上奏折,寡人会酌情处理。”靳长恭淡淡道。
工部尚书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颤声道:“陛,陛下,这,这——”这是真的吗?他的一句话,终是没有问出来。
“下去吧,赶紧着手处理。”靳长恭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工部尚书直到站在内阁外,都还是一脸魂游的状态,不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情,天上才会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在他的头上。
“暗一。”等工部尚书下去后,靳长恭对着空气开口召唤自己的暗卫。
暗一蒙着一张脸,身手鬼魅一般从角落蹿出,来无影去无踪,就是他们的本领。这是最近皇陵那几个老头儿分配给她的助手,不得不说,这十六个暗卫比她想像中还要还得厉害。
想到这里,靳长恭眸露笑意,那几个老头儿分明是在使诈偏心,明明派给靳微遥的暗卫都只是一些学过隐匿之术的普通高手,却是她这十六位却绝对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并且都身怀一技。
“陛下,有何吩咐?”暗一跪地凝声道。在暗卫中负责调查,他的轻功与头脑是十六位中最强的。
“去查一查羽桀是不是跟别国的什么人接触,派人好好查一查他的府邸,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靳长恭迅速交待完,暗一颔首,起来便闪身而去。
靳长恭步出书案,走到书房中摆放的紫檀锦红蔷薇的软榻,软软地躺了上去,揉了揉紧绷的眉宇之间,双眸懒得无神地盯着一处空气,心中思绪万千。
感觉肩膀酸痛酸痛地,可是却没有人会敢替她按摩了,感觉空气里干净得让人嗅不到别的气闻,那一抹永远跟随着她的馥郁馨香消失了,那总是聒吵的缠人的声音,也消声弥失了。
靳长恭气息微重,摊开四肢,像懒懒的冬蛇一样,平摊着。
一会儿,她感觉不舒服,又翻转了身子,扑在软榻上,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感觉不舒服,又翻转过来。
就这样,不知道想什么,还是因为什么都不愿意想,她拿起一个枕头将头埋了进去。
“走就走吧,反正他从来就不属于你,你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你并不需要他,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一直念叨着这一句,靳长恭的声音渐轻渐弱。
像要将自己催眠,她一直念着念着,直到微微的,平稳的呼吸气传来。
终于——她将自己催眠睡着了。
幔上垂掉着翡翠珍珠串帘,和着微风发出几声叮铛声响,一双柔荑温柔的揭开枕头,轻轻似怕碰碎般抚上靳长恭的双眉,顺热滑落,眼睛,鼻梁,细嫩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红润的双唇,细细摩挲。
“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取出一条水獭毛边夹缎薄裘覆在她身上,看着她安静地睡着,没有了对他的冷漠,疏离,与那令他寒心的背影。
他凤眸以针凝集,呼息都感到微痛,以难耐地将她抱住,不敢用力吵醒她,却又想将她深深地嵌入身体内,让她无路可逃,可退。
“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他从前的冷眼旁观,惩罚他的隐瞒,惩罚他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心——
睡梦中的靳长恭似乎在梦梦魇之中,那看到了“他”,“他”对着她很开心的笑,但是她却感到浑身发寒,“他”爱跟她一起“玩”,可是每一次“玩”后,她都要躺在床上好久不能动弹。
“不要~”靳长恭不安地伸出手,呻吟一声。
“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离不开我的,虽妄想你能逃得掉——”“他”笑得一脸纯真,像明媚的太阳,伸出手抓着她稚嫩的双手,伸出粉色的舌头,在她的耳畔暧昧地舐舔,声音却像恶魔一般酥麻地捆帮着她的心。
“陛下~陛下?”看靳长恭额头沁出细汗,他轻声哄醒她,想让她摆脱那些恶梦。
靳长恭蓦地张开眼睛,但是里面却一片混沌,她像幼兽呜咽一声,依偎进花公公怀里,十指紧紧,发白地抓紧他的衣襟。
“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是我靳长恭的!”
花公公看她神色不太对劲,似醒非醒,双眸无神,于是放以声量,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抱进怀中。
“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永远,永远……”
“花公公,只有你,我不会还给他的,明明待在你身边十年的是我,一直都是我,凭什么他要来抢,我不会让他将你抢走的,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靳长恭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被脑中蓦地苏醒的记忆占去的所有理智,只能凭着本能地开口。
花公公长睫微张,瞳孔因她的话,而一凝。
“你,你说我是你的?”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颤。
“你是我的!就算死,也是我靳长恭的鬼!”靳长恭霸道地抱紧他。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对于自己领域的东西,有着绝对的占有欲。
“陛下,我不会离开你的,别怕,就算他回来了,也不会影响到我们丝毫的关系……”他满足地阖上双眸,唇畔像雨后夏莲,美得没有一丝杂质而纯粹,任世上所有人都很难相信,邪魅似妖的花公公能够笑得如此单纯。
靳长恭像是得到他的保证,安心一恍神,眼前渐渐朦胧,渐渐再度睡下了。
花公公抱起她,两人相偎相依地一同躺下,阖目嘴角轻勾,也睡下了。
许久,靳长恭这才真正睁开眼睛,里面已恢复清亮一片,煁煁有神。
“不会影响吗?若,你发现他才是当初你一心想要守护的人,我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你还会这么说吗?”她的声音低哑,她眸光闪过一丝阴鹜,里面全是阴沉的算计。
“他”必须死,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要在一切没有披露的时候,将这一切秘密深深地埋葬在深渊之!
腊月二十九转眼便到了,靳国四处张灯结彩,特别是皇宫的布置,已全然隆重起来。
靳国的附属国的国主已相继前来,全数像往年一样安排在驿站居住,而其余三大强国,夏国,苍国,祈国,这三方倒像是掐准时间,偏偏就在二十九这日,姗姗来迟。
关于轩辕大陆拔尖的三大强国,如此心有灵犀“驾临”靳国这种二流水平的国家,的确惹来了其它国家的议论纷纷,特别是夏国“屈尊降贵”地要与之联姻,真让大多数人摸不着脑壳,探不清这夏国此举有何目的。
而靳国的百姓怎么说,他们反应是最平淡的,只因平时被靳长恭各种出人意料的“杀招”训练过,再稀奇的事情,到了他们眼中都稀疏平常了,不得不说,靳国百姓的心理素质绝对是整个轩辕大陆第一强悍的。
至于靳国的官员,他们一个个虽然本事不强,可是审时度事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高强,据他们分析,最近陛下行为颇为怪异,是不是这种“怪异”引来别国的窥视呢?
真相如何,众人不知道,连靳长恭也不确定,所以她只能静观其变。
无论这三国想玩什么游戏,她都乐意奉陪。
年会那日,靳长恭特意派了契去宫门口,接公冶入宫。
契闻言,先是一惊,反复的问是不是公冶少主,他怎么会进宫,他怎么会来,他怎么肯答应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
最后一句,彻底惹翻了靳长恭的最后一丝冷静,直接数十根银针,朝他甩过去。
“滚,快去给寡人将人完好无缺地接回来!”
至于一直“宅”在毓秀宫的靳微遥跟莫流莹,靳长恭考虑了一下,就叫震南跟震北不需要再监视了,她唤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