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阁,契正好回来,他立即向靳长恭谈起了一则消息。
“陛下,您知道吗?原来那个莫流莹的伤早就好了,根本没有御医谈论得那么严重。”契抱胸地逗弄一只小麻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跟靳长恭笑道。
靳长恭正在一一阅翻着花公公带来的暗卫“花名册”,准备亲自挑选中意的人才。
看不出来,他们倒是各式各类的,有擅长情报的,武功的,智谋的,易容的……
模样也是参差不齐的,有粗旷的,有纤细的,有温柔的,有俊美的……
“她的伤是寡人弄的,她究竟好没好,寡人比任何人都清楚。”靳长恭拿起笔在中意的暗卫头像上,打勾。
契好奇地凑上头,瞧了瞧她选择的暗卫。
“对喔,不过陛下,您觉得什么莫流莹在继续装病呢?”他问得随意,目光全胶着在画册上。
“自然是有好处。”靳长恭很快选了十六个暗卫,十六个明卫,并在上面标明的“暗”跟
“明”的字样。
“陛下,您怎么选的明卫,只挑长得好的?”契也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有些奇怪她选择明卫的标准,明明有一些实力强劲的,她不挑,却只管样貌标致的。
靳长恭蹙眉,叩起手朝他脑袋敲了一击:“怎么样,不行啊?”
“哎哟!”契抱头痛呼,赶紧道:“我哪儿敢啊,等等,别打了,我这不是好奇问一问吗?”
“明卫只需要长得好,能够替寡人摆平一些简单的事情就行了,关键是暗卫,他们才是寡人的筹码,明卫越肤浅而平庸,才能够麻痹敌人。”靳长恭义正言辞。
契却暗地里撇撇嘴,嘀咕道:“骗人,分明就是为了以公便私,果然不亏为色帝。”
靳长恭的耳力岂是他能够瞒的,眸光一利,一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着契的屁股蛰去。
“啊~”契放下脑袋,捧着屁股就跳得老高。
“您也太狠了吧!痛,痛痛!”
“吵死人了,华容的消息呢?”靳长恭看他那副痛不可言的表情,抿唇暗暗忍笑着,忍禁不住。
“您,您先给我拔了,拔了再说啦!”契可怜巴巴地瞅着她,欲哭无泪。
她怎么最近越来越爱给他来这一招了,他恁命苦啊~
第八十章 京都风云
靳长恭手腕一沉,银针便受着她内力的吸引,重新回到她的指尖。
“说吧。”她唇边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契感到疼痛消失了,心下愤懑正欲发言,却发现身上一阵束缚,动弹不得,猛低头一看,见身上一些细小微不可见的银丝紧绷地束着他的四肢,随着他的动作,靳长恭指头微动,指头似被什么绕着。
“不会吧,陛下,您这是准备‘鱼肉’我吗?”契垮下脸,嚎叫一声,那细细的,透明的丝线就像渔网一样,将他的身体密密匝匝地绑成一团,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不是,寡人觉得单纯用针当武器太单调了,干脆多整一些花样试一试效果。”她措着下巴,微眯眼睛,一副研究的模样。
“不得不说,效果甚好。”
而契闻言忍不住咆哮,想掀桌子发飙了。
“陛下,您在耍我还是耍我啊?!您要试验,干嘛非得整我啊!您可以找震南震北,息子丰,花公公……”
“哦,找咱家什么?”一道慢条斯理,尾音惯性勾魂地上扬的声音乍然在门边响起。
契一僵,慢吞吞回头,但见花公公手端茶具,糕点,一面笑意盈盈,细长的凤眸瞬间爆射出冷芒,令契心中一突,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没,没事,我正在跟陛下汇报情况。那个华容啊,对,就是华容,他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摸准,不过他曾在过马道出现过,过马道离京城不过十里左右,有一个草棚容栈,他却在那里莫名消失了,令人费解。”
契派去打听的“情报鸟”搜遍了周围,也没有探听到华容的情况。
“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靳长恭意识沉澱,将心中能猜测的可能性一一筛选,却依旧找不出突破点。
契摇头,想了想又道:“陛下,契早前亲自跑了一趟去碪察现场,那间容栈的物品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一毫打斗的情况,只能说,有人用一种非常高明的手段,将华容撂倒后带走。”
“这么说,这是一桩早有预谋的事?”花公公放下托盘,淡淡的语气起不了一起波澜。
靳长恭沉眸,除了乐府的人,还有谁要对付早已隐姓埋名的华容呢?
“陛下,此刻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事情就交给契去排察吧,或他们的目的不仅是单纯为了华容,而是跟您有关,时间一长一切自会分晓,您可别愁坏了,瞧着奴才都心痛了~”花公公将契的目光置若罔闻,伸手葱白削尖的手指,细腻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头。
靳长恭将背懒懒地靠在软垫上,避开他的手指,收势将绑在契身上的丝线抽回来,这些丝线就是在商族绝地内取来的。
无论是韧性还是质地,都让她觉得挺好用的,而且便于收藏又不易察觉,用途种类也多,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最佳道具。
“花公公,莫云深的伤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想起了另一件还没有头绪的事情,靳长恭问道。
花公公被靳长恭有意躲他的举动,打击得恹恹委顿,攥起衣袖擦起嘴角,假意哽咽,道:“死不了,奴才只关心那些无关紧张的人,都不关心奴才~”
靳长恭嘴角一抽,想着,你无病无灾的,有什么好关心?
“好好说话!”她声音徒然一沉。
花公公一颤,抬起那双媚眼潋滟的凤眸,哀怨不已。却不再故作忸怩,闹别扭了。
“他没有伤着要害,再加上他体质不错,一些皮外伤,只要调理回他失血过多的状态,就能活蹦乱跳了。”
“很好,等他伤好了,就让他来见寡人。”靳长恭满意一笑。
契跳起来,瞧两人好像气氛怪怪的,想趁他们不注意偷一块糕点吃。
靳长恭自然瞧着他的小动作,却任他,但花公公正心情不好,势如闪电地抓起他的爪子,反手一扭,契顿时痛嚎一声。
“痛痛,公公,您跟我有仇吗?用得着这么拼命用力,我的手快折了,快折了。”
“没仇。不过,咱家是那种有仇才能下得了狠手的人吗?”他细挑眉,语气带着一种森然寒意。
当然不是,谁不知道您就是一个任性到极点,看谁不爽动口都懒,逮着就动手的魔鬼!
“陛下~”知道他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了,契只好将哀求的眼神投向一旁又开始批阅奏折的靳长恭。
心里纳闷,陛下自回来后,就一直批啊批的,这些奏折都有这么多吗?
可他哪里知道,之前的全是以前积压下来,都堆积成山,现在她才抽出时间来批阅最新的奏折,而且这些都是她必须过目的加密奏章,耽搁不得。
想揽权,掌握全局,不付出一点辛苦,那是怎么可能?
所以,这段时间因为她的疲劳,花公公的心情自然也不好,一直阴晴不定,一不小心逮人就“咬”,凶残得很。
“靠!东城护城墙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倒塌了,他们这群废物是吃屎长大了的吗?!”靳长恭怒目厉眉,抓起一本奏折就“啪”地一声扔在地上。
花公公跟契两人一怔,愕然地看着靳长恭的大发雷霆。
“陛下……”他们同时弱弱地唤了一声。
“什么?!”靳长恭盯着另一份奏折,瞪大眼睛。
而花公公跟契随之瞪大茫然的眼睛,也脱口了一句:“什么?!”
“附属国将于一月二十几里来靳国朝奉拜年?还有夏国,苍国,风国将派人出使靳国,其中夏国竟敢还派人来联姻?擦!夏合欢的脑子一定被门缝夹了,搞什么妖蛾子啊!”
又是一本名唤“奏折”的利器,被靳长恭狠狠甩去,差点没砸到两棵无辜的“小草”。
“快过年了,他们前来拜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是吗?”契趁花公公精神不集中时,迅速躲到一旁安全的角落,苦命地瘪嘴道。
而花公公则在听到夏国联姻的字样,细眯密睫,一道寒光从眼眸一闪而逝。
“你懂什么,那些附属国之所以肯对陛下投诚,亦不是遵从世间规则,弱者依附强生,今年靳国发生的事情不多,亦不算少,他们这些年早已结陛下的行为有所不满,特别是陛下对于靳国的治理,越来越走下坡石的情况,他们此时前来,无非是打算试探,或者是评判,是否愿意继续成为我靳国的庇护,还是另寻实力更强的大树下遮荫。”花公公的话一则是说给契听,另一层用意就是在提醒靳长恭,今年的年会可能会十分严峻。
“这些小丑国家,寡人自然还是有办法对付,不过夏国,苍国,与风国他们的目的不详,今年竟同时派人前来靳国,其心可疑?”靳长恭抿紧双唇,桀骜的双眸透着深沉。
“陛下,契会尽力探听他们的情况。”契也知道敌国来者不善,捏拳道。
“嗯,密切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靳长恭颔首,十分赞同他的提议。
再将所有奏章看完,基本上没有一件好事上报,全是疑难杂症,这才靳长恭顿时肝火上亢,一掌拍在桌上,咬牙道:“当真是靳国无人吗?事事不进行处理,只知道等回复,等命令,等结果,简直统统就是一群废物!”
花公公跟契看着她火大的面孔,都吓得一哆嗦。
“陛下,息怒。”
“是啊,这靳国的官员是废物,又不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才上火,根本就没有必要了。”契退了几步,顺口这么一说。
却被两道,一火一冷的视线,刺得浑身都痛得不得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干笑一声低下头。
他说得可是大实话,他们分明是被拆穿事实后的,恼羞成怒,契敢想不敢言。
“寡人自然知道,不然你们以为寡人将两派一百多名官员,不问不审就斩立决的目的为何?不就是打算向朝中输送人员吗?”靳长恭重新坐下,神色已恢复如常,淡薄如水的双唇轻启。
“可,陛下啊,您手头有人选吗?”契心惊她竟想了一个一箭三雕的办法,同时又疑惑,她哪里来的人手安插进朝庭。
“寡人不需要人选,向朝廷输送人才的事情,一直都是朝中大臣们的事情不是吗?”她只需要点醒他们送什么样的人入朝便可。靳长恭细细研读一本奏折,上面上书的是一则关于十二区的密报。
内容就是关于十二区培育的粮食新物种进展,矿区采作运行,提中提到最重要一条,就是公冶少主现身的情报,并巨细地描述他的行踪,出发时间,似有意朝着靳国京都方向前行。
“契,你打听到八歧坞的基地安扎在哪里吗?”靳长恭将奏折搁下,问道。
契眨了眨眼睛,眼中一亮,有些钦佩道:“陛下,八歧坞的人果然厉害,我曾派了一支云雀暗中跟踪他们回去,云雀身小且飞得高,一般人是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却不料这八歧坞的公治少主,身边能人称奇,竟然一一发现,并将它们揪出,最后无奈逃蹿回来。”
“吃撑着了,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靳长恭捡起一块糕点,就朝他砸去。
而契看她扔得速度一般,力量全无,顿时嘻嘻一笑,张嘴叼下。知道她是有意“喂”给他吃的,虽然方式有点像在喂宠物狗,可他也饿了,顾不得这么多了。
“嘿嘿,陛下,契是饿得慌了,这为了查您那华容男宠的事情,从过马道快马加鞭来回一趟,还没有顾得上吃喝呢。”
靳长恭扬唇一笑,将盘中的糕点推上前,道:“别卖乖装苦了,这些糕点就当寡人赏你的,赶紧吃吧。”
契闻言,爽朗欢快一笑,睨了睨花公公那暗沉的脸,笑意不由得敛了敛,但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的胃,抓起就吃。
“看来,想查公冶的底,的确非一般的难事,也难怪世上如此忌惮八歧坞的势力了。”靳长恭回忆起那张无害而温柔似水般兰芝如树的男人,心中愈发对他兴致起来,颇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陛下,这公冶少主是否现身了?”看靳长恭的表情,与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花公公敏感地觉察出什么了。
靳长恭将奏折递给他,示意他自已看。
花公公接过,快速浏览一遍,笑得别有深意,眉宇间带有一种与靳长恭算计别人如出一辄的邪意。
“他这一趟竟跑来京都,陛下您认为他所谓何事?”
“恐怕无事不登三宝殿吧。”靳长恭听出他的弦外之意,眸眼一转。
“无论他来做什么,对于陛下的确是有利的,不是吗?”花公公半眯略显妖娆雾底的双睫,唇畔溢出一丝狡黠。
靳长恭眸底星辰乍亮,有一种奇异的光芒。
“没错,我还正愁缺一味主料,没想到他就自动送上来了,简直就是天助寡人也。”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打着谜底的话,契抽了抽脸颊,满脸无语。
“能说一点儿人话不?”他直肠子惯了,听不懂城里人的弯弯肠子。
“咱家跟陛下可一直都在说人话呢,难道~你自个儿听不懂人语,还怪别人不学犬吠?”花公公不爽他,只要一逮着话头,就一个劲儿地讽刺加鄙视。
契一头黑线,这一次他听得明白实在,花公公心情很黑暗,现在他最好别惹他,否则会招来一身腥。
“陛下,那个乐绝歌的下落,我已经有眉目了,他根本还没有离开京都。”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停下吃食。
靳长恭闻言倒没有意外,她已经让震南震北一同护在秦舞阳身边,对他的住所周围也加强了防范戒备,料想乐绝歌也不敢斗胆直闯皇宫。
“等找到他的落脚地,就将他……”靳长恭的话语一顿,视线扫向花公公。
花公公倒是全然不在意,迎着她的视线,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映着她。
“奴才只欠他父亲一个人情,先前算是还清,饶了他一条生活,此后他若再范在陛下之手,欲宰欲杀,全凭您心情。”
他的话是认真的,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上靳长恭来得重要,若有人胆敢伤她一根寒毛,他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放心,寡人并不想杀他,乐绝歌有智有谋,武功且高强,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靳长恭道。
花公公勾唇一笑,但眸有深意流转。而契却在心里腹诽接语——并且他还长得如此美色可餐,您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他了,肯定打算将他收进后宫,再慢慢“玩”,是不?
靳长恭即使不用听,也知道契的想法,她亮了亮指尖的银针,轻飘飘道:“契,其实寡人也有读心术的,你心中的话如果敢再想下去,你信不信寡人从此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