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神仙一念间作者:张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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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神仙一念间作者:张迷经-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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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魔人说这肉干是她从魔人城里带回来的,因为海岛上没有鸟兽,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城里打猎。说不定,就是上次去城里打猎时迷了遗情散,回到这荒岛才发作严重。
  至于为何选择住在荒岛,缘由自然是身为异恋。女魔人说,身份怪异,离群索居反倒能自在。如今即使忘了和男魔人的过往,女魔人依然豁达:“忘了就从新来过,也是好事。”
  但男魔人却有些犹豫,闪烁其词间,他似乎说他原本不是异恋的,不知当初怎么乱了心智才走上这条艰难的路。如今既然忘了过往,他倒是想走回正途。
  这下子,这对魔男魔女自然少不了争执。若不是体虚气弱,定会扭打起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他们都吵着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魔人城去。我虽然对魔昂逆流归来还抱有幻想,但终究也需要备些吃食,于是,由他们两个带路,冲出乱流,游回魔人城。
  他们虽然不知道如何去仙人国的海域,但对于怎样返回魔人城却很熟络,估摸着用了五六天的时间,我们就再次回到魔人城的海边,停在了那片黝黑的礁石上。此时距离月初还有几日,滩涂地没法通过。但女魔人说,只要躺在礁石上假装睡觉就行。
  我照着他们说的去做,等着等着不禁真睡了过去,恍惚中醒来时,正飞跃在那片滩涂的上方,扬起头一看,竟然是被一只巨鸟抓着。很快,巨鸟便把我扔在了矮树林边,又飞回礁石上分次把男魔人和女魔人也抓了过来,照样扔到矮树林边上。
  女魔人说,那巨鸟许是认为那片礁石是归它的,若是看到有陌生者在上面,就会把他们扔回来,反倒行了方便。但如果要返回小岛,就一定要等到大潮。
  我们穿越过矮树林,来到山涧边上。我找到了一片果子林。但此前秋风萧索,果子都被吹落在地,苍瘪成了果干。
  我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拾,蓦然想起此前光景,想起那次猎鸟归途中,我身上的红果子散了,白云犬在地上捡着吃,我却担心踩到而傻傻立在一片红色之间。犹记得,走在前面的魔昂回首间看到我时,心中的窘迫。然后,他跳到林子里折下一整棵红果树扛在了肩上。
  明明当时心里是做错了事般的窘迫,而如今回忆起来,却希望那条归途能无限遥远。幻想可以一直走在魔昂身后的路上,看着那树嫣红缀在他的肩上,看着白云犬跳着去咬树尖的果实。
  心里缓慢回忆着,都没注意到那对魔男魔女回到了我身边。他们明明吵着要分开,可如今天地这么广阔,他们还偏偏在一起行动。
  男魔人手上提着两只灰兔子,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向他,他疑惑着问:“这是从树洞里掏出来的两只,都在睡着。你看看,是不是也迷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遗情散?”
  我并不擅长辨认,但想来应该是的。
  女魔人说:“这里的动物本来就很少交合,如果在这个时节交合却偏偏迷上了那怪药,明年的猎物岂不是更少了。”
  “对啊,所以赶紧把它们救活吧。”男魔人和女魔人想到了一起,明明话语投机,可是碍于先前的争吵,又赶紧互相挂出冷脸。
  “只要放点儿血出来就行了。”我告诉了他们方法,便继续低头捡自己的红果子。刚想深吸一口气接着我的幻想,猛然就闻到了血的腥味。
  过了一会儿,我把捡起来的红果子用一只阔叶子包起来,随眼一看,那被放血的兔子却还没醒。难道不是中了遗情散?
  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男魔人略微尴尬地说:“血放多了。”事已至此,他便将错就错,利落地把那只兔子剥皮去骨撕成了肉块。
  女魔人看看还没放血的那只,嘀咕着:“它的伴都死了,它活过来也没意思啊。”
  听女魔人这么说,男魔人便也赞同地点点头,似乎还产生了些心有灵犀的情愫。
  于是,就在我刚想说“它醒来后不会记着伴”时,女魔人就已经先下手迅速地把它了结了。
  他们两个还想去其它地方搜一搜,便和我别过。我独自在果子林中待到傍晚,包裹了两大包果干,又到山涧边上喝饱水洗过脸。等到天黑的时候,找到一棵易爬的大树,攀到枝桠上歇息。
  时节正在冬初,我身上如今只有破破烂烂的龟甲布褂,着实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彻。想到此前那双兔子被剥掉的皮毛还扔在果子林中,便去寻了回来铺在枝桠间,稍感暖和。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时,脚突然踩空了一下,惊醒过来,才发现脚还稳稳抵在树干上,只是梦中出现的错觉罢了。然而才稍稍安神,却发觉大树突然又颤动一下。
  还是在做梦吗?我朝四周看了看,唯有枯枝与残叶。树干又传来颤动,我才低头去寻,蒙着睡意的双眼不由定住——我竟然看到了魔昂,他正穿着那件熊皮低首站在树下,那胸前的白毛在月光中依稀可辨。
  “魔昂!”我惊喜地叫他一声,便想从树上跳下来。他闻之抬头,闯入我眼帘的,却赫然是一只熊脸!
  我的睡意彻底消散了,定睛仔细看,哪里是穿着熊皮的魔昂,分明就是一只真熊!此前那些魔人每次逮到一只熊,都说是魔人国里的最后一只熊,怎么如今又有一只跑到我的树下来了?我紧紧依靠着树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因为兔皮的血腥气。
  大熊又撞了一次树干。我的身体随之一颤。不过那大树长得颇为粗壮,恁它蛮力再大也是无法。
  我此时被禁在树上,逃是无处逃,叫也是白叫,惊恐过后,索性任由它在树下折腾,只是身体靠紧树干,不要自己迷糊着掉下去就好。
  本意外眯上一觉醒来便万事大吉,却不料那大熊竟然无比执着,一直从天黑守到天明,又从天明守到天黑,整整三天寸步不离,还时不时撞上两下,似要提醒我不要忘记害怕。想来这周边猎物定是太过匮乏,它是铁了心要守到我下树去才肯罢休。
  我在树上尚有红果子吃,有霜露喝,可它不眠不休毫无供给,我看着它的眼睛明显深陷得愈来愈严重,看得次数多了,竟然也忘了熊性危险,对那双黑炭一般的双目竟然渐渐生出熟悉感来,或许是它饿得无神,眼睛里没了凶性,也可能是它活了万千年,眼中已生出灵通。
  僵持间又到一个黑夜。朦胧中,我醒来两次,都没见到月亮。想来已是到了月末最后一天。天光透亮起来,我想那对魔男魔女总该打猎归来了,但等了一整天,除却偶尔几阵南风,周遭就没响起过动静。
  天再黑下来时,我终于有些急了。这可是月初头上,我正等着黎明时的大潮回海里去。然而大熊依然靠在树下,越等反倒是越坚定了。我只好折起长树枝去捅它,树枝戳到坚韧的皮毛,它却只是哼哼着,不躲也不动。
  夜晚一点点走向尽头,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暗淡下去,我似乎能听到远方隐隐的潮涌之声。仓促间,我把身下的兔皮用力扔出去,打算引开大熊,但它却没上当。
  终于,太阳从天际露出第一缕光芒,驱散了天空中疾病一样的灰暗,我的目光终于跨过矮树林,望到远方浪潮正猛。
  心中的失落那般明显,却在愤恨的恍然间,一低头看见,那大熊竟然已经走开了十几步远。我没时间却分辨这野兽的心思,赶紧跳下树往矮树林中跑,听得到大熊在身后追我,而剩下的一包果干也已经在步履中颠簸破散。
  奔跑在矮树林中,每一步都踩踏起落叶中的积水,滑倒过两次,终于踉跄着赶到林边时,却见到浪潮正在消退,已经露出了十几步宽的黑色滩涂。
  我蹲在地上喘着气,怅然之间又想起那只大熊,却不知它什么时候不见了,就像那道河水流入矮树林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它是躲在了哪里休息抑或耍着什么把戏,却也无心去想,只是坐在小树林边,看着海浪一点点退向远方,直至退到了那片礁石之后。
  熬了一夜的心神终于疲乏起来,不知不觉间泛起了迷糊。
  睡得很轻很浅,心思在几个梦境中辗转。一会儿梦到那只大熊追来,一会儿又梦到魔昂和我说“我有了一点点把握就来寻你”,一会儿又梦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母亲。都是此前经历过的事情,或许因为心里放不下,所以又跑到梦中来。
  唯有一段梦境前所未历。我梦见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上飘散下来,飘到我的身上,落在我的脸上、嘴唇上,却不再化去。那雪花越积越多,很快就把我覆盖成一个雪人。我想起身来打落身上的雪,却只觉得肢体僵硬动弹不得,听到茫茫大雪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空中飘下来,他说:“你将会被活活冻死。”
  虽然是梦境,但寒冷的感受却实实在在,终于把我生生冻醒过来。睁开僵硬的眼皮,却见到太阳正明亮地挂在半空,洒下充足的光芒,可我身上却由内到外生发出冷意。
  潮水早已无望地退却。我只好站起来,背对着辽阔的滩涂,走回矮树林中。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往返在山涧与滩涂之间。虽然明明知道大潮只会在月初来临,却总是侥幸着想来看一看。
  这一个月中,不见雨雪,天天有暖阳高照。大熊没再出现,我又捡回了已被阳光晒干的兔皮裹在身上。果干已经积攒到没有了吃的欲望。脸也不再去洗。一门心思等着每晚月亮升起,看着那鹅黄色的光晕缓慢地一点点变圆,再一点点缺失。
  终于又等到月初。这回,大熊没出来捣乱,我如愿借着大潮游入海中,却在半途被那只巨鸟叼回了岸边。
  一切是那么突然,当身体再次碰到泥土时,我都已经开始犯傻。我呆滞的双眼已经出现幻觉,又见到了那只大熊,我甚至还听见巨鸟落在树上讲话。
  它尖利的声音说:“你怎么这般执拗?”
  我自然没去回答,只是呆呆地坐在林子边,看着大潮渐渐退散。
    
    
    ☆、二十八念

  恍惚间,又听到粗哑的声音,似那大熊发出的,在附和着巨鸟说:“我上次就拦着他,没想到他这次还犯傻。”
  接连听到古怪的声音,我不得不凝聚起涣散的心神,转头去看那大熊与巨鸟。只见大熊双脚站在地上,一只熊掌抵着树干,正对着我晃晃熊头。巨鸟则栖落在矮树尖上,繁重的黑色尾翼披散一树直至碰到地上。
  它们两个就在我七八步之外,我看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看着我,只是那深深凹陷的熊眼鹰眸,远非鸟兽般单纯直接,而是浑浊中透露出暗淡光芒,如同经久的琥珀。
  我依旧听得到尖利与粗哑的两种声音,听它们唠叨着我的不是,听它们埋怨着大海的无常,可是那钝钝的熊嘴与长长的鸟喙却不曾张开过片刻,那些声音似乎直接从它们的眼睛里发散出来,传递到我时还带着细碎的光影,在我眼前拼凑起一片有声有色的幻象。
  幻象中,我看到了两个男魔人。他们比肩站在泉水之边,一个身影瘦削,一个肩背魁梧。我看不清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他们两个飘渺的身影一起沿着泉水边散步。他们一步一步迈得整齐而清晰,瘦削的魔人靠着泉水走在里围,魁梧的则走在外围。他们整整走了一圈,似在用步子丈量着距离,我迷失的心神便也跟着他们数步子,却没数不清楚具体是三十几步。
  我恍然记起,我在黑土辽原的泉边曾这样数过步子,可是这片幻象中又与黑土辽原不同,因为无论远近都是一片浓密苍翠。而苍翠间,突然出现一大队魔男魔女,正由远及近地赶过来。他们来到泉边后,便把那对散步的男魔人分开,又强行带着其中魁梧的男魔人远离而去。
  魁梧的男魔人被他们带到一片黑房子之间,关了起来。幻象的黑屋子中,频频有魔人去找他,似在规劝。
  留在泉水边的瘦削魔人终于风尘仆仆着追来,可是他赶到一个路口,看到许多间黑房子却找不出哪一间才关着他要找的魔人。于是他只好一间一间闯入,却被一次一次赶出来。他把所有的黑房子都翻遍了,也没见到要找的魁梧魔人。因为此时,魁梧魔人已经离开了,他正站在海边。
  瘦削魔人又追着赶到海边时,却只及得上看到魁梧魔人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海天相接处。他想去追,但很多双粗壮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他生生拖走,也关入到一间黑房子中,这回频频有魔人来规劝他。
  紧接着,幻象开始迅速变换。瘦削魔人离开黑屋子后,回到了泉水边,似乎开始钻研某种厉害的法术。只见到,泉水边升腾起黑色烟雾,而辽原上的草木大片大片枯萎下去,露出黑黢黢的土壤。仿佛一大滴墨汁从天而降,以泉水为中心,迅速渲染扩散。在墨黑中,鸟兽成群死去,魔人仓皇逃窜。
  渐渐的,幻象终于变成了我熟悉的样子——无边的黑土辽原中,孤独着一片小小泉水。
  那个瘦削魔人仍住在泉水边,他已经变得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一边等候,一边凿刻着一只石碑。终于凿着凿着,低头倒下去便再也起不来了。一大群魔人赶过来,把他埋在泉水边,而那块石碑就被竖立起来,上面写着:“泉水清甜,泉主孤苦。如果喝了泉中水,就要让泉主不再孤独。”
  到这里时,眼前的幻象终于慢慢变浅,一直给我讲诉故事的声音开始逐渐远去,飘渺的尾音说:“你就是那个出海魔人的命脉延续,理应回到泉边还债,别再妄想出海而去!”
  幻觉殆尽,大熊与巨鸟都消失不见了。矮树幽幽,远海阴暗,我像被困在一片空落的梦境之中,分不清是醒是幻。直到天上掉下雨点,一滴滴落到我的身上。我仰起头,看着雨点从天而落砸到脸上,微微地痛。
  待到雨水淋湿脸庞,我才想起去挪步子,发觉到积累在脚下的雨水已经结起冰碴。这些天来一直忽略了自身的感受,不料那冰冷的寒意又已经在身体里集聚起来。
  联想刚才的幻象,那石碑是泉主竭尽生命凿刻而成,果真带着遗愿。他一生苦等那个出海的魔人未果,而刚刚的声音又说我就是那个出海魔人的命脉延续,我的畏寒果真是因泉而生吗?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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