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叹息,“这萧老板夫妇倒是和善的人,他们这个儿子却一点没随父母,骄横无理,你们别放心上,犯不着跟他计较。”
陆轻轻挥了挥拳头,“如果犯在我手里,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柱子,把帘子挂上,小姑娘,今夜你睡里面,咱们三个住外面,你们看怎么样?”
陆咏点了点头,道路泥泞,实在不适合赶路。
夜幕降临,商人都陆陆续续进入梦乡。而此时,一个漆黑的帐篷中却发生了这样的讨论。
“萧老大,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五十两银子就想买咱们的马,那可是雪花鬃和闪电驹。”
“这不没有得逞么。”
“天下哪里有这么样的好事,当然不行。”
“小路子,你哪里来的一把剑。”
“还不是那三个穷光蛋的,顺手摸了把不值钱的剑。哎哟,萧老大,你干嘛打我?”
“你看看剑柄上的字?”
“当家的,是诛邪二字,这有什么不同?”
“剑圣门有两柄剑,一为诛邪,一为鼎天,你说有什么不同?”
“萧老大,发了,剑圣们的圣剑,岂不比那四匹马还值钱。哎哟,萧老大,你怎么又打我。”
“只要他们一见到这把剑,就我知道是我们偷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圣剑有灵,你以为它识不得我们?”
“当家的,可是这剑平平常常,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啊?”
“那是因为无人能御使,若是碰到剑圣,咱们还有命逃,所筹划的一切都泡汤了。”
“那怎么办,干脆把它丢了。”
“倒不至于,拿一个匣子来,以幻境隔绝,即便剑圣来了,也感觉不到。只是,这剑怕是无人敢要?”
“作为收藏也好啊,这可是圣剑诛邪。”
“行了,把他混在其他人的皮毛里,先将这两个外来人彻底拉入幻境中,以免节外生枝。”
陆依依拉开帘子,轻轻呼喊,“叔叔,叔叔。”
陆咏并没有睡着,一旁的二人睡意正浓。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朝着陆依依走去,“怎么了,依依。”
“叔叔,我听到有人说什么诛邪剑,还要将我们拉入幻境中。”
陆咏脸色大变,诛邪剑乃是虚渊之物,对方能从虚渊手中抢夺诛邪剑,必然有很大的本事。
拉入幻境,又该是什么样诡异的手段,陆咏暗自提防。
光突然透入黑夜,不是划破,而是完完全全的替代。在同一时间,陆咏手中一张符纸也散发出白光,相互交融。
陆依依望着突然而出的光亮,以及蜿蜒的山路,面露疑惑,“叔叔,我为什么感觉这个场景十分熟悉?”
陆咏面色凝重,“依依,这次咱们遇到同行了。”
陆依依不解,“同行?”
“是的,对方使用了符,幻字符,想让我们忘掉,遇到过这只商队。”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我们回到刚刚遇到臭蝙蝠的时候。”
陆咏摇了摇头,“没有回到那儿,只是对方释放的幻境,我们其实还在帐篷里,原地不动。”
“哎呀,叔叔,那我们怎么才能破除幻境呢,不会一直被困在里面吧。”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做,耗到幻境支撑不住,对方此时恐怕比我们更着急。”
“叔叔,你用困字符将他们困住了么?”
陆咏点了点头,“轻轻,注意风声,听清楚他们说的话,剑圣的诛邪剑,恐怕落到了对方的手中,咱们一定要夺过来。”
陆轻轻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每一丝风的流动。
而黑暗中的另一头,“萧老大,我试了下,走不出这个营地啊。”
萧老大的声音有些无奈,“这一次真的遇到行家了。”
“当家的,对方是什么来头?”
“符篆陆家的弟子,这么厉害的困字符,应该就是陆咏了。”
“萧老大,你那张符跟他比起来如何?”
“不好说,若是咱们能得到幻境最深处的那张符,就连陆家老头成名的本命雨字符,恐怕都不是对手,现在,还真说不准。”
“当家的,他们困在幻字符里,咱们困在困字符里,就看谁能够先逃脱。”
“你们去摸索出路,我要全力施展幻符的威力,让他们彻底被迷惑。若是让他们知道咱们的秘密,比那些缉捕司的捕快知道都要麻烦。若是陆家老头过来,咱们便没有一丝指望。”
陆轻轻看着天空的乌云,和即将到来的大雨,“叔叔,怎么感觉都像真的一样,这幻字符真的很神奇,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以为在以前的小道上呢。”
“轻轻,每一张符,修行到高深的境界,都有惊世骇俗的力量。比如你爷爷的雨字符,一旦全力施展,就会变成无坚不摧的雨剑。就连你即将领悟的风字符,如果足够强大,会轻而易举吹散幻境,还原真实。”
陆轻轻很是兴奋,“真的这么厉害吗,那叔叔,这幻字符难道不厉害,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说的是每一张符,幻字符怎么可能不厉害,曾有幻符师,以一张符纸笼罩一座城池,整座城池都置身在幻境之中,一年之后,一切成空。”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听说过一诺城么。”
“桂州一诺城,当然听说过,那座城里的人一向一诺千金,从无谎话,只要有过一次欺骗,就会被逐出一诺城,再也不允许踏入一步。可这又与幻字符有什么关系?”
陆咏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因为那座城,以前并不叫一诺城。”
“那叫什么名字?”
“谎言之城,到处都充斥着谎言,每个人都说着谎言,没有一个值得相信,没有一句话值得相信。”陆轻轻不禁哑然,是什么力量,能够使一座城池的人从谎话连篇,变成一诺千金。
“跟幻字符有关?”
“是的,跟幻字符有关。那位幻符师走入了谎言之城,处处被骗。指个路,尽是弯弯绕绕走很远,以兜售商品。兜售的商品,跟描述的没有半点相同之处。谎言之风盛行,人们转动眼珠子,时刻想着怎么骗人,又时刻提防着不被别人骗。幻符师苦笑,我这骗人的祖宗都被你们骗得团团转,也该让我骗骗你们。”
“那位幻符师使用了幻字符。”
“是的,使用了幻字符,幻境足足将谎言之城笼罩了一年。”
“一年之后呢?”
“一年之后,满城的人痛苦流涕,哀痛弥漫整座城市。从此之后,城里的人再也没有谎言,并且一代代传承下去,渐渐有了一诺城的美名。能够将人骗得团团转的人本就聪慧,再加上一诺千金,童叟无欺的作风,这座城市迅速富足起来,成为中碧有名的城市,哪怕其他大陆,都对一诺城知之甚详。”
符术,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陆轻轻仔细感觉身边流动的微微风,灿烂微笑。
第三十七章 妥协
营地中从黑夜到白天,帐篷里却从白天进入黑夜,两个世界,就这样慢了半个天日。
商人们有些惊慌失措,因为他们发现离不开这个小小的营地。营地外的风景隔得如此近,又觉得那么遥远。
“不好了,咱们遇到“错过客栈”了。”
“不对,没有客栈的影子啊。”
“一定是狐仙,这次并没有幻化出“错过客栈”。”
商人们松了一口气,兵慈山的狐仙,只是对碧野的物事好奇。以客栈吸引路人,夺了路人的随身物品,却从未害过一条命。遇到的人醒来后,也没有什么不适。
但商人们微微叹息,遇到狐仙,那么这些钱财和珍贵的皮毛,便保不住了,又有些患得患失。
有心宽的人,回到帐篷里继续睡觉,反正这都是一场梦。也不乏难以死心的人,继续寻找出路。而这些人中,还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小路子,怎么还是找不到出路?”
“这是神仙打架,咱们有什么用,只要萧老大斗得过,自然可以出去。哎呀,不好,那个男人追上来了。”
“小路子,躲什么躲,现在咱们就算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我们来。”
营地外,拼命追赶的金断已经追上。他试着踏进去,却踏了个空,怎么绕也绕不进去,明明可以看见对方,却听不见丝毫声音。加上到了此处,再也没有马蹄印子,所以断定盗贼就在里面。而这咫尺天涯的感觉,明显就是幻境。
所以,他坐在这儿等,幻境总有消失的时刻。
他等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白衣长袍,腰间挂着一把剑,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只瞥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云慈城的方向掠去。
在日将倾斜的时候,又等来了两个人,卢明提着顾小顾,朝他打招呼,“金捕头不去追击凶手,缘何在此停留。”
金断指了指营地,“盗贼就在里面,卢兄的马也在。”
“可看到一个白衣人经过?”
“正午时候,扛着一个人,从此处经过。”
“该死,竟然这么快,金捕头,多谢了。”
卢明提着顾小顾,向前飞掠。心里有些焦急,竟然被抛下半日的路程。
“卢兄,不要你的马了。”
“若是金捕头能找回,就赠与金捕头了。”
卢明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一匹马哪里有他的事情紧急。
但金断并不被影响,他决定等,因为对方知道他在等,所以对方便不能等。只要对方采取行动,就会露出破绽。多年捕头生涯,教会了他,犯人绝对没有捕头能等。只要能等,就没有抓不住的犯人。
确实,营地里的人不能等,他们已经足足抗衡了一天一夜。
“符师大人,你若再不收回困字符,帐篷里的另外两个人恐怕会因你们而死。”
陆咏笑了笑,“他们死了于我何干,都是被你的幻字符所害。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便是流云道上的“狐仙”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那你的威胁对我没有丝毫作用。因为“狐仙”从来没有害过一条人命,你也不会因为与我斗符,就害了他们。”一个人能够坚持本心做一件事,那么就绝对难以违背。
“你猜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两个人可不是我一个人害死的,你符术陆家也脱不了干系。”
陆咏并不讶异,修符的人鲜少有不知道符术陆家的。
“阁下又是谁,幻字符造诣挺深的。”
“过奖,哪里比得上阁下的困字符。”
陆咏郑重地道,“我也不与阁下为难,只要阁下交出诛邪剑,陆某对于此间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此话当真?”
“当然,绝对不会告诉第四个人知晓。”
“这个小姑娘能够保证么?”
陆轻轻觉得对方小瞧了自己,“本姑娘自然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一个长匣子掉在二人眼前,陆咏道,“轻轻,看看,是不是?”
陆轻轻打开匣子,里面有一把长剑,剑柄上刻着诛邪二字,“叔叔,是真的。”
“阁下可以收回幻字符了。”
“你的困字符何时收?”
“明日走时自然会收,现下收了,怕你继续对付我们,又逃之夭夭。”
幻境散去,由白天转入黑夜,一张符字光芒渐渐消失,被陆咏收入怀中。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显得十分疲累。
“叔叔,你怎么把符给收了,不怕他继续对我们使用幻字符。”
陆咏叹了一口气,“你看叔叔这个样子,他能讨到什么好处。咱们都不能再维持符的威力,所以才会妥协。已经拿到诛邪剑,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快去将他们叫醒,轻轻你难道不饿么?”
都斗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张老板和柱子醒来的时候,肚子也咕咕地叫,抹黑找到干粮,四个人一阵狼吞虎咽。
“叔叔,要不咱们彻夜赶路吧。”
“轻轻,咱们不能露怯,一旦露怯,对方以为我们怕了,就又会来对付我们。只有比对手更从容淡定,才能让对手看不出虚实,从而生出胆怯。”
陆轻轻哪里有这么丰富临敌的经验,“那叔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后明天往流光镇赶。”
叔侄二人实在疲累地不行,沉沉睡去。而黑夜中,又传来窃窃私语。
“当家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啊,萧老大,难道你吃了亏,没斗赢他们,可我看他们疲累地不行了。”
“旗鼓相当,都不能再维持符的力量,所以选择妥协,我将诛邪剑给了他们,他们也同意不向别人透露此间事情。”
“要不我去宰了他们,既然他们不能用符,岂不是手到擒来。”
“小路子,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初衷,更何况杀了符术陆家的人,岂不是自招苦吃,难道你想招来陆老头,那时候,我们的计划恐怕一丝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当家的,耽搁一天一夜,那个缉捕司的人追来了。”
“那就更不能动他们,今晚我要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得把戏演好了,切莫露出马脚,让那捕头抓住破绽。”
“放心吧,萧老大,那捕头肯定会掉进咱们的陷阱中,怎么可能找得到咱们。”
“小路子,你一定要镇定,今天看见他就下意识地想跑,这若被他捕捉到,岂不是漏了馅。”
“知道了,明天且看我演一场好戏。”
在黎明破晓的时候,金断等来了三个人。呼延昭前面领路,齐风带着夕遥,显然是连夜赶路,显得很疲惫。
“这不是司律部的大捕头么,不去缉拿凶手,等在这里干什么。”
齐风说话之间,就带着刺儿。
不漏阁跟司律部,天生就有瓜葛,天生就有隔阂。
金断并不理会齐风,而是对着呼延昭道,“盗贼就在营地之中。”
“那金捕头为何不进去捉拿盗贼,反而在营外徘徊。”
“有很厉害的幻境,进不去。所以我在这里等,总能等到他们出来。”
夕遥很是好奇,“有嘛,究竟是什么幻境。“夕遥朝着营地走去,没有丝毫阻难,走入营地中,回头道,“没有什么幻境啊。”
齐风已经哈哈大笑,“这就是所谓的幻境,我看某些人是被吓破胆了吧。”
金断脸色煞白,怒视齐风。他哪里知道,困字符已经被收回,肉眼本就看不清符术的消失。
“行了,正事要紧。”呼延昭打断齐风的讥讽,向金断问道,“你可曾看见什么人经过?”
“昨日正午,一个白衣剑客扛着一个人经过;昨日黄昏,卢明带着那个叫顾小顾的小子,从这里经过,你们究竟在追什么?。”
呼延昭并不回答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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