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华竟然展开了光翼。彩虹流光四处流溢,零星的虹彩都能照耀天际,夺目耀眼到人不可直视。他用手环住我的腋下,漆黑的发丝垂到我的颈间,搔的我痒痒的。
“抓紧了。”他低声提醒。
随後光翼舒展,翩飞於空,我吓得立即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洛斯华的腰部精瘦紧实,腰线完美。
他沈声低笑,安慰性的抚摸我的头,飞得更快一些。风呼啸的在我耳边疾驰。这种感觉跟骑天马完全不同,轻飘飘的毫无真实感,不知不觉我已经把头埋入他的颈间。
过了一个世纪那麽漫长,虽然洛斯华飞得很平稳,但我还是有呕吐的不适。眼看就要到了,我又想起上次骨折的惨剧,不觉心里犯怵。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再次残疾的准备。
但是下一刻,我就穿过了魔法防护,平稳的站在了一片纯白的罂粟花海里。
我以为这里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圣地,最豔美的花,最绝美的人,最甜美的梦境。
仍是漆黑如墨的天空,却不显阴森,反而显露出黑暗的深邃。漫天繁星星罗棋布的排列,像颗颗碎钻悬挂於苍穹之上,缓慢的漂浮移动,眨著眼睛俯瞰大地。
地上开满了一望无际的纯白罂粟,微风佛过摇曳著无限的风情。甜腻的芬芳钻进鼻腔,惹的我一阵恍惚。这香味与洛斯华的体香太过相似,同样的散发著诱人与蛊惑。在这里纯白并不意味著单纯与清新,反而流露著妖娆的魅惑。
“这里好看吗?”洛斯华在我身後问,神情悠然。
“嗯。”我点点头。其实我是想摇头的。这种美令人产生无法喘息的沈重,或者说,这更像蛊惑到灭亡的美丽。
洛斯华引我来到一排横栏前,和我并肩坐下,我荡著腿,小娃娃似的东张西望。
天上绽放出灿烂的烟花,凉风夹带著甜甜的罂粟花香飘过,心中乐队奏响悠扬的曲目。美的惹人流泪的花火如同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娆豔丽。
它们一朵朵开在罂粟花海里。深沈幽邃的苍穹,离我遥远的宛若天涯。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洛斯华,也像烟花般绝美遥远。
“这里怎麽会有烟花?”我问洛斯华,“不会是你用魔法放的吧,真漂亮。”
他不置可否,“再漫长的生命於历史,也不过是烟花一瞬的绚丽。伊儿,你觉得人们拼尽全力为什麽而努力,真的值得吗?”
洛斯华说的很认真,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汗,总觉得他另有所指。
我笑笑回答:“但是即使短暂,烟花一瞬也绚丽过。”
他只是点点头,指尖捋过额前的发丝。我们陷入尴尬的沈默。
半晌他才开口:“其实今天你来找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伊儿你不知道,今天是我八百岁的生日,刚刚华曦宫正在举行宴会。”
他接著又说:“但是,我宁可你来陪我。”
我差点激动的从横栏上栽下来,开心到指尖都震颤起来。
我心跳如雷,努力使声调保持平静,“但是殿下,我只能跟您说生日快乐了,我可没有准备东西送给您哦。”
我低头看著地面发愣,忽然心思一动。我跳下横栏,冲洛斯华粲然一笑,奔向花丛里。
在花丛里找了几分锺,我又重新站到洛斯华跟前,昂起头看向他:“殿下,祝你生日快乐!”
摊开手掌,是一朵白罂粟……的花叶。
既然洛斯华是绝豔的罂粟花,那我宁可当花叶去陪伴他,我喜欢他。
那一刻,我真心希望,以後洛斯华每年的生日,我都可以跟他在一起度过。
烟花朵朵更替,逝去的烟火落下黯淡的残光,像生命闪现後又落幕。
洛斯华先是皱皱眉,接著又微笑:“伊儿,你的思维构造果真和别人不同。”
我抿著嘴角笑得特别腼腆:“殿下,思维不能太狭隘,花固然美丽,但是少了叶的陪衬,也不过是孤零零一人。”
如果这片叶象征我,那我多希望他能接受。洛斯华就像永开不败的罂粟花,但没有叶的花,终归太过寂寞。
不自量力的说陪伴,即使永无实现的可能,也是美好而单纯的心愿。
“伊儿,你过来。”洛斯华向我伸出手,纤长骨感的手指几乎触到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的走上前去,乖巧的站到离他很近的位置。他笑的更加魅惑,我的心怦怦乱跳,震颤心房,快要冲破胸腔。
却听耳边一声炸雷──也许可以算作动听悦耳,却起到了炸雷的效果:
“伊儿,你喜欢我吧。”
自行决断,语气肯定,毫无疑问。
我的脸沸腾了。这是什麽怪问题,连疑问语气都没有!即使我做的再明显,你再心知肚明,这种事情我没提你也不应该轻易点破吧……
我立刻慌了神,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理智更是跑到无影无踪。
我舌头打上了结,小心思被挖出来後,是不堪的掩饰。“哪有……殿下开什麽玩笑,你也太自恋了……”
头脑混乱根本顾及不到措辞,洛斯华倒是很平静道:“伊儿,你脸红了。”
“那是因为我天生面色红润!”
“耳根也红了。”
“你胡说,没有!!”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站立不稳快要跌到他怀里。他的手指毫无征兆的抚上我的眉梢,我即恐慌又期待,紧闭双眼,睫毛因为紧张和害羞而轻颤。
洛斯华温热的指尖从眉梢一路滑到脸颊,调情似的轻缓抚摸。温柔的使我像中了魔咒一般不躲也不避,任由他肆意妄为。
“你是个活生生的漂亮孩子,你本该有著无忧无虑的生活,你的天空本应毫无杂质。只可惜……”
我不晓得他在说些什麽,只知道呆呆的站著。渐渐呼吸开始粗重,因为他的手移动到了我的腰上。
下一瞬间,一片温润压到我的唇上,缓慢而小心,却带著不可忽略的强势。可悲的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紧贴上去。
不懂得迎合,只感到口中的空气被一点点的抽离。他的舌探进来,吮吸挑逗,湿热和无法呼吸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我膝盖瘫软,手不由自主的环住了洛斯华的肩,整个人快要挂在了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缺氧的折磨终於停止。我完全站不住,保持著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对不到焦距,水汪汪的眼睛迷离,隔著水气根本不敢抬头看洛斯华的脸。
我不敢相信。
他明明不喜欢我,但他知道我喜欢他,可他还吻我。难道他拿我当普通情人吗?思维更加混杂,良久才抬起眼帘。
尴尬的不得了,全然没有情人间接吻後的甜蜜。因为我们没有爱,连情人都算不上。
洛斯华欲言又止,似乎也有些懊恼。
方才营造出的温馨气氛被这一吻彻底破坏。我不想太丢脸,调整好情绪勉强堆出一个虚伪的笑脸,嚅嗫了半天,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殿下,我要回家。”
就像所有的小孩子,在外面受到了委屈,都会迫不及待的往家里赶。不仅仅是因为想寻求帮助,更是因为家是一种心灵的寄托、灵魂的归属。
这一吻吻醒了我,让我更清晰的明白了什麽。刚才有那麽一刻,思维快要崩断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洛斯华,没有艾茨。我比我想象的更喜欢他。
我放任自己沈沦,不想隔阂,不想矛盾,不想未来。
最後,还是洛斯华抱著满脸羞红的我回到了帝都。我靠在他的怀中,安心和幸福蔓延。
夜空绚烂,斗转星移之间彩虹光翼拍打气流震荡,划过天宇落下弥漫整个苍穹的闪光,沈醉於华丽的梦境似的不愿醒来。
我想,我愿意为了洛斯华,彻彻底底的抛弃伊甸。为了他,变成单纯可爱、毫无心计、!得冒泡的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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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又看见了最不愿见到的艾茨来信。他们还没神通广大到知道我今晚和奥森继承人的事情,只是特别提醒我洛斯华已满800岁,离一千岁的上任期只剩下了200年。
在这200年里,正是他能力和力量的发展不可估量的时候,对於继承者来说,上任之前多些辉煌战绩无疑是添光加彩巩固地位。
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洛斯华树立在奥森至尊地位的时期,经过三百年来的努力现在的洛斯华根基已稳,此时他需要的只是足够的骄傲与野心。
埃利奥特说的没错,洛斯华有著庞大的野心,他过於优秀,所以不会甘於现状。
但身为极位者,野心这东西谁都有,谁都没有错,谁也没资格说谁。
那时的我从未涉及过政事,军事方面更是一窍不通。却有著相当!气的想法。我一直觉得,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本就没有任何正义与非正义之分。
只有强者的壮大,弱者的挣扎。侵略仅仅是为了强盛与富强,被侵略只是因为弱小。
所以潜意识里,即使站在艾茨的角度上看,我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奥森的做法。我仅是出於责任才保卫灵族,而非出於信仰。
也许正是这样的想法,才令我步步走错。
作家的话: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期的伊儿,心思单纯却也不至於傻得冒泡。
大家新年快乐!
☆、夙魇 第25章
Chapter 25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里都乱成一团,奥森的事务最近格外繁忙。使节团日日召开会议,谈判、协商、洽谈等一系列的外交政事。
虽然帕特里克是名义上的总负责人,但事关国家洛斯华还是要亲自过目,所以一连几天都没再见到洛斯华。
我也没心情跑到华曦宫,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狂欢”里当服务生。灵族的信函不断,隔三差五的就有特意为我而来的客人,无形中帮菲特奥带动生意。
我偶尔也会回复几封无关紧要的内容,说些奥森目前平衡发展的废话。
但即使是这样,每次回信时我还会有忐忑不安的背叛感。明明是艾茨派出的人,现在却总站在奥森的立场上思考问题,还经常想以後就不回艾茨之类的事,我想自己真是危险了。
上次洛斯华明确的点破了我的心思,破灭的责任感多於羞愧不堪,甚至还有放任自流的释然。原来我还可以假装间谍的身份面对他,到了现如今,我的定位就只剩下了卑微的爱慕者。
我不敢面对他,不知道以怎样的姿态和他对话。洛斯华的地位高贵,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
连立场都站不明确,完全迷惑於情感漩涡。
都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件喜忧参半的事情。从此以後你有了牵挂的甜蜜,也能体会到极致的疼痛。
过了一段时间,格瑞丝的喜报传到了奥森。因为有艾茨的信件,我稍微早一些的了解。
格瑞丝的新任陛下在登基近两百年後,终於册封了王後。王後是一位很有背景的女子,出身贵族,将军家的二小姐,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是一名优秀的舞蹈家。格瑞丝的子民都十分看好这段姻缘,他们举国欢庆,全国的烟火盛宴预计要举办三天三夜。
奥森、艾茨、赤夜均派出使者去祝贺,长长的访问团队伍登上了各家晨报的头条。传言的铺张浪费又引来了许多民众的不满。
这跟我本没什麽关系,但那天晚上我去爱茵的卧室还钱,看见她面色紧张惨白的跌坐在地上,手边展开的是当日的晨报。爱茵有睡前读报的习惯,晨报在她眼里成了晚报。
“出了什麽事?”我问,“你怎麽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叫了半天她才有了最基本的反应。
“啊……你说什麽?”爱茵极为茫然,停了半天才慢慢的吐出一句,“伊儿,我失恋了怎麽办?”
我迟钝的可以,根本没意识到这和报纸有什麽关系,还以为她和菲特奥闹了别扭。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发表意见,只好象征性的安慰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可是第二天,爱茵就不见了。
我和菲特奥都挺著急,但是考虑到爱茵是成年人也不会怎麽样,我们干等了一天连影子都没有。
直到第三天,菲特奥终於沈不住气了,冲进了爱茵的屋里查看。屋中的摆设都没变,床铺整整齐齐的叠好,好像主人刚洗漱完毕离开家门般平和。
我们粗略的翻看爱茵的物品,没有什麽不对头的东西,钱倒是一分不剩了,身份凭证也一并带走。
“喂!”我问菲特奥,“你们俩怎麽回事?小俩口吵架吵到离家出走?”
“你说我们是小两口?我倒是甘愿呢!可惜啊,我都追了她一百年了,到现在总算升级到了准恋人阶段。”
啊?我吃了一惊。忽然想起昨天爱茵说的“失恋”,没准确有其事。人们总是挖尽心思去探求真相,却在最接近真相时毫无所觉。
心里疑惑也不便说出口,我只好安慰菲特奥:“格瑞丝不是最近有庆典吗,国君结婚在哪里都是大事,兴许爱茵是思乡了,借著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咱们别著急,再等两天看看。”
这借口连我自己都骗不过去,菲特奥也没再说什麽。我们又陷入了焦虑的等待。
爱茵的性格虽然过於大大咧咧,但平时待人绝对好的没话说。发了工资後请客吃饭,酒吧闹事时第一个出头,有了好玩的活动也不忘带上朋友。对我更是一副大姐姐保护小弟弟的样子,虽然我并不喜欢,但还是很感动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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