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愤怒抬头道:“你这女妖如此胆大妄为、忘恩负义!九年前我救了你一条性命,你却把我家主人辛苦栽培的两棵灵草盗走!真是狼心狗肺!”
他说着不由回忆起当年的一些情景,他那时才不到八岁,老爷知他耐心谨慎,便派他看护那能医治小姐病疾的两棵得来不易的仙草。一日,他看一条蛇儿被守着灵芝草的鹤儿啄的奄奄一息,一时怜悯便把这畜生救了下来。哪知道这蛇精不思感恩,反而在某日给那仙鹤下了迷药,盗走了灵草!小姐这几年来恶疾犯了几次,一个如花少女却瘦弱的跟那蔓藤一般,行不得路。虽然老爷仁厚,只是罚了他一百板子,那愧疚却时时折磨着他坐立难安,每次看见孱弱的小姐,他真恨不能以身相替。老爷四下寻访,却再无灵药能拔去小姐的病根。
一年前他和另外几名小厮随着少爷下山开寻找救治小姐的良药,过来不久便分散开来。几日前,他无意在这小镇中发现了灵草的踪迹,居然冤家路窄地遇上了那条蛇精!虽然单枪匹马,但他拼着性命,居然把那仙草夺了回来。虽然不是那蛇精对手,可是他凭着少爷给他留下的那禁锢阵法,那蛇精也奈何他不得。他在几日前已经用书信告知少爷他的所在之处,想来少爷也应该快到了,只需他在拖延一会儿……
想到这里,张庆深吸口气,撑着剑身勉强站了起来,咬着乌青的嘴唇道:“你若杀我,尽管过来!我张庆也不会丢了主人的脸面!就算死,我也要在你身上刺伤几个透明窟窿!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蛇妖,现在道行有多高!”
蛇精眼睛一眯,两个黑色的瞳孔在黄绿色的眼睛里缩成两条直线,嘴里却嬉笑道:“哎呦,人家不是念着你的救命之恩么?只要你把那仙草乖乖拿出来,老娘自然给你解毒疗伤。这蛇儿是天下最毒的环蝮蛇,比我的毒可是强的多。老娘也不用过去,你这般撑下去,也撑不过一个时辰去。”
“错了,错了!”一个响亮明朗的少年声音从一块大石后发出,在场的两人都是一惊,只见石头后探出一个乱糟糟的绿毛脑袋,原来却是胡若非。他兴致勃勃点头肯定道:“据我所知,这世上,最毒的却不是你说那环蝮蛇。”
蛇精嘶哑的喉咙忍不住嘎嘎笑了两声:“是吗?那老娘倒要问问,世上还有什么蛇儿比我的蛇儿还毒?”她神态悠闲,身上却缓缓漾起来一层坚硬如铁的蛇皮,这仙草甚是珍贵,这两个小妖精莫不是也来想分的一羹?想得倒美!
赵瑾晨坐在树上晃着腿,低头问胡若非:“喂,那你说世上最毒的是什么蛇?我可没有听说过。”虽然和胡若非一样被喷了一脸烟灰,他小脸现在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头发也已打理整齐。虽然不解胡若非的意思,也顺着他的意思接话气那蛇精。
胡若非咧嘴笑道:“自然是美女蛇了……嘿嘿,我们这位芳邻,那个,咳咳,自然是算不得的。”他说着,唯恐刺激不够,故意朝蛇精光秃秃的头顶看了一眼,然后忙惶恐地侧过头去,仿佛看见了什么污秽之物。蛇精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的头顶。他在这石头后听了几句,却也将事情原委了解了七八分,心里十分懊恼。既然打定主意护得张庆周全,只能选择惹怒这个恐怖的邻居了。
“说的是!”赵瑾晨顿时反应过来,他带些童音的声音更是响亮清脆,“哈哈,美女蛇最起码都要有三尺黑发,啧啧,那两颗牙,嘴巴能对的上么?哎呀,那朝天的鼻子,下雨会不会灌水啊……”
他还没说完,蛇精已经气得状若发狂,她夺取这仙草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的换个漂亮的容貌,现在被眼前两个小妖一唱一和的嘲讽个狗血喷头,心中炙火熊熊燃烧起来。她伏在地上,背脊颤抖着一阵扭曲,瞬间变作蟒蛇之身朝胡若非扑了过去,蛇尾顺势一卷把赵瑾晨坐着的树连根拔了起来。
胡若非忙纵身跳到一旁,脸上被那大蛇带来的沙石刮得生疼。那蛇身一扭,又向胡若非扑了过去,胡若非嘴里大叫着:“哎呀,你别生气么——乡里——乡亲的,你修炼——五百年,也就——变作美女了!”在蛇精的连番攻击下,这话便说的断断续续七零八落,那蛇精听在耳里,更是气得恨不得把胡若非吞下去化作一团血肉,方才解恨。胡若非一边喊,一边飞速在周围左躲右闪,眼睛却观察着四周,渐渐引得那蛇妖远离张庆。
赵瑾晨轻轻巧巧在树上一点,安全落在了另外一边,他见胡若非情势危急,左右看看,猛然上前夺过张庆的剑:“借你的剑用用,你先自己疗伤吧。”
张庆傻愣愣长大个嘴巴,昏沉沉的脑袋已经理不清眼前诡异的形势了,他见赵瑾晨上前夺剑,条件反射地举起剑身。赵瑾晨不耐烦地握住他右手腕,劈手把那剑握在自己手中道:“你先护好你的草吧,要不然那个麻烦的核桃最少要唠叨十年了!”他说着,笨拙地握住比他也低不了多少的剑纵身朝那蛇精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半章补全,哈哈,三个多小时顺利码子五千,得意一个……
☆、张远
赵瑾晨本来身形轻盈快速的很,但是小小的身躯拖上一把沉重的剑,不仅没有刺到蛇精,自己的速度反被拖累的慢了许多。一个不及,便被蛇精的尾巴抽到,连人带剑被抽的凌空而起。他心里一惊,还没回过神,那蛇尾便如影随行,牢牢卷住他左腿,接着便如蔓藤绕树一般把他整个身子卷在里面。
“小晨!”胡若非惊叫一声,纵身跳到蛇精尾巴处,咬牙拽住那蛇尾要拉向一边。但他的力气却宛如蚍蜉撼树,那蛇身反而缠的更紧了,箍的赵瑾晨小脸发青,骨骼格格作响。
胡若非看着那巨大的蛇头嘴巴张的如同脸盆大小,一副要把赵瑾晨囫囵吞下的样子,忙大声叫道:“停停停,你还想不想要那仙草了?”说着窜身到张庆身边,跳起来一个手刀将他击昏在地,然后在他怀中乱掏了一番。
“喂,你若是敢伤了我弟弟,我现在马上把这草吞下去!”胡若非紧张地握紧草根,作势要往自己嘴巴里塞。蛇精犹豫着合拢了嘴巴,几滴涎水滴在赵瑾晨头发上。
胡若非脚下一点跳到树上,回头朝那蛇精喊道,“你若是想要那草,便来山顶找我吧!”蛇精迟疑一下,愤怒地将赵瑾晨甩到了山石上,顺着蜿蜒的山路追着胡若非去了。胡若非一边没命地跑一边在心里骂着,这死孩子,净添乱!不赶快扯着那愣小子快跑到安全的地方,自个儿也给搭进去!
赵瑾晨狼狈地爬起来,忍不住咳了几声。他掏出帕子忍着恶心先擦了擦头上的蛇涎,然后跑到张庆粗鲁地将他翻了过来,果然,那灵芝草还好端端装在张庆怀中呢!他握紧那草,胡若非这个笨蛋!笨死了!
“咦,你想对我的家仆做什么呢?”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突然响了起来,赵瑾晨抬头一看,一个相貌十分平凡的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仪态闲适地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青山男人看到张庆精神萎靡地躺在地上,已看出他中了剧毒,他眼眸落在赵瑾晨手上的灵芝草上,眼眸顿时一暗。赵瑾晨感觉一阵杀气猛然袭来,大惊之下四肢贴地发力方堪堪躲开,惊得一身冷汗,这男人比那蛇精的速度更是快的多了!
青衫男人已站在了张庆身边,他看着赵瑾晨点头笑道:“果然不是凡人。”说着蹲下/子查看张庆伤势,神态怡然,似乎完全没把赵瑾晨放在眼中。其实他心中已在寻思赵瑾晨的来历,看这小孩眉目清朗,身上却无修真者的气息,但也没有丝毫妖气,更不像是佛门弟子,倒真是奇怪。
赵瑾晨惦记胡若非,来不及斥责那青衫男人对他猛下的杀手,他见那男人已开始对张庆进行解毒医疗,料得他们是一起的,便将那灵芝草抛了过去:“那傻愣小子醒了你还给他吧!”说着头也不回便沿着山路蛇精爬行的痕迹找了上去。
青衫男人接住灵草,倒是完全愣了,这孩子脸上并没有丝毫惊惧的样子,这是为何?张庆的右腕明显是中了蛇毒……果然还是当年那小小蛇妖下的毒手吧?他低头沉思一下,从怀中取出雪颌给张庆吸出毒血,然后喂他吃下解毒药剂。这孩子倒也有趣……青衫男人把那灵芝草收在袋中,既然已经找到了灵芝草,在这凡尘多呆一天何妨?他抬头看看那山顶,纵身追了上去。
山顶上胡若非已经和蛇精僵持到那里了。胡若非手里紧紧握着“仙草”,退无可退,双手挥舞着喊:“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用把它捏碎了!谁也别想得到!”他可真够晕头的,情急之下居然自己跑到山崖上来了,他又不会腾云驾雾,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跳山崖的话他作为一棵树自然死不了,可那蛇妖岂不也跟着跳?孤男寡女,跳做一处实在不美。
蛇精这时候冷静下来了,倒也不敢上前,化作女身远远站定了只能嘴里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小妖精!到底是在帮谁?把这仙草给那凡人,还不如给老娘吃了呢!”
胡若非朝她做个鬼脸,笑道:“作为同类我奉劝你一句,别老把‘老娘’‘老娘’挂在嘴边。嘿嘿,这词一出来,跟那泼妇骂街一样。就算你有一天花容月貌了,言语粗俗照样没有人喜欢。”
蛇精愣了一下,张嘴大骂:“老……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这腌臜的小妖精知道什么?那凡间俗人爱的是相貌,老……我有一天长个倾国倾城的貌,定叫那凡间无数男人栽倒到我裙裾之下!废话少说,你把那草给我,大不了成熟之日我分你一半果实如何?”
胡若非只能跟她拖着嘴皮子拖延时间:“嗯,这倒也是。不过,我又打不过你,你怎么保证拿了这草分给我一半啊?你之前还骗我们来着。”
蛇精哑然,她听到后面动静,看见赵瑾晨远远快步流星上来了,眼睛一横恨道:“你若不给我,老娘现在就捏碎这小狐狸!”说着回头变成蛇身朝赵瑾晨扑了过去。
赵瑾晨翻身躲开,脚下用劲把那树枝兜头朝蛇精踹下去,却丝毫伤不到蛇精,蛇精的速度也捉他不住,一时一人一蛇在那树上你追我躲好不激烈。胡若非忙挥手大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别伤我弟弟啊!这方圆几十里就咱们这几个小妖精,更是要好好扶持啊!歪门邪道走不得,寻仙问道是正途啊!小晨快点跑!小心左边!蛇姑娘啊,你快停下来吧,欺负小孩算什么妖精!……”
他喊得声音响亮忘我,手中的一簇兰草也露了出来,那蛇精正听得聒噪,怒视一眼胡若非,蛇身顿时僵硬了。胡若非看着两只灯笼大蛇眼直直盯着自己的右手,暗叫声不好,忙收回自己挥舞着兰草的右手,挠着后脑勺傻笑道:“哈哈,好像我拿错了……你别盯着我看啊……啊啊,会吓死人的,汗毛竖起来了……”
赵瑾晨翻翻白眼,恨不得丢给这嘿嘿傻笑的核桃妖精丢到荆棘丛里,他哪里有这般蠢笨丢脸的哥哥!他宁可接着跟着蛇精大干一场啊!青衫男人在暗处看了许久,此时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忍不住越笑越是开怀。
“谁!”蛇头警惕地四下看看,粗长的蛇身在树上缠绕而下,背部弓起对准那青衫男人。她敏锐的兽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比那两个小妖精危险的太多了!
赵瑾晨听的是那个青衫男人的声音,倒是松了口气,他从树上跳了下去,一气跑到胡若非身边,张开便骂:“你这多管闲事的死核桃树!……”还没骂完,就被胡若非一巴掌重重拍到后脑勺。他气愤愤抬头,正对上一双波光粼粼的湖绿大眼睛,顿时满腹怨气就被吓跑了。
胡若非拽着赵瑾晨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这死孩子,刚才吓死我了!你要有个好歹,我老了指望那个!”这话是他从那些骂孩子的村里大婶那里学来的,就连声调都学得分毫不差。
“拜托,你比我大几岁?”赵瑾晨撇撇嘴,声调却弱了不少,“你这妖精命长着呢!哼,我也没有那么弱。”
两人在这边伴着嘴,那青衫男人已从怀里把那棵真正的灵芝草掏了出来。他一脸悠闲地把那草放在手中,自言自语道:“叶子都有些枯黄了,这些日子没人好好照料吧。所幸没有大碍,不然家姐的病又要耽搁了。”
蛇精盯着那草愤怒道:“你是谁?我的草怎么到了你的手中?”
“呵呵,这是你的草?这倒是奇怪了。”青衫男人微笑着抬头,眼眸却闪烁着几点让蛇精胆寒的星芒,“我云霄城的灵草倒是几年前被一条奸诈的蛇偷了去,害的家姐数年来恶疾缠身。你说,我要是捉住这条蛇,蛇肉是蒸着好吃还是炒了好吃?”
胡若非小声道:“还是炖的好吃。”蒸的嫩滑,炒的鲜香,不过都不及炖的美味,那个汤拌了馒头粉条,又是一道好菜……他想着,肚子忍不住便“咕咕”叫了两声,好半天都没吃东西了……赵瑾晨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下意识便离这核桃妖精三尺多远。
青衫男人一愣,嘴唇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说的极是,这蛇肉终究是炖的最为鲜美。”他说着运起神识看看旁边这两个孩子,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胡若非看蛇精气恨恨瞪着自己,忙辩解道:“那个,我只是说一下对美食的看法。你好歹是我的邻居,就算别人把你做成一锅汤,我绝对不会喝的。本是同根生么,相煎何太急……”
青衫男人忍不住大笑出声:“你这小妖倒也有趣的很。”他脸上笑容不断,手却慢慢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笑道:“你这蛇精如此害人,我今天断不能饶!”
过程……很平淡,完全不像赵瑾晨胡若非他们和那蛇精斗争时候飞沙走石的场面。两个旁观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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