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计谋没有得逞,墨染早一步跳下了他的床,趴在床沿,还拉了他的手,嬉皮的笑脸,让林枫又爱又恨。
“等你敲了石膏我再走,真舍不得离开,习惯真可怕!”墨染说的习惯,其实是不知不觉间培养起来的相互依赖。
林枫转个身双手包住墨染的小手与她对视,满眼里尽是柔情。上半个月脚包在石膏里奇痒无比,他躺床、上,墨染就给他挠挠,这是为了挨过伤愈的艰难期。到了后来,腿不痒了,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他赖在床、上装病,其实是为驳她的照顾。这女孩一直得不到手,到了手中,他就想着享受她的贴心温柔。
“舍不得了?”他问。
墨染轻笑,她不否认。“可是事情还是得去做。”
林枫握着墨染的手紧了一圈,挪动着身子靠向她,“你何必逞强,我自然爱养你。”
墨染怕他动来动去伤了旧伤,赶紧起身帮着他挪动身体,答道:“知道你有能耐让我吃好用好,可我不能就此没了目标,闲在家里空度了时光忒没劲了。”
“那咱就去上班,何必累着去跑生意呢!你一女孩子在外面,我总不放心的。”
“上班上腻了,再说这场子不是拉开了吗?我想试试,我还能不能做点别的。”
林枫摸摸墨染的头,这会轻柔地像摸自己的孩子,看着墨染,就像看着长大的稚鸟,看她展翅欲飞的样子,突然有种说不出口的煎熬,那叫不放心。
她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带在身边,从应酬开始,一步步教会的她谈判。现在她要自立门户去了,不在眼皮底下,他总怕她吃亏。生意是亏不起的,亏了一次,也许就得亏一辈子了。虽然他能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可承受不了她遭受挫折以后一蹶不振的凄苦态。
“你要做就去做,可有一点,失败了可不许偷着哭鼻子,回来让我收拾你!”
林枫总想起秋子慕失踪的那会,她白天总是精神熠熠地来上班,到了下班点,她就变得愣头愣脑忙里不知做什么。往往晚上他一个电话过去,她不是不接,就是接了如同木头人样不说话。有时候他实在不放心,绕了几条街去看她,就看到她傻傻地坐在沙发里发呆。
“哪有你这样咒人的!我会成功的!”
第17章 拉长战线谈恋爱,怎么就这么像拉锯战
墨染一句玩笑,林枫却开始揪心了,“你要成功了,叫我这脸面往哪搁呀!”他叹息道,“男人总喜欢看着自己的女人围着自己转,我喜欢你躲在我的身后仰望我的样子,如果有一天,你生意做得比我还大了,那我可受不了!男人就是这样的,见不得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
林枫做乞怜壮拉扯着墨染,惹得她一声轻笑:“我还不是你的女人呢!”
她这话让林枫听了倒像是弃妇在抱怨他,心底一阵暖流经过,拉了她便热吻了起来。先前他一直不动她,其实是被她第一天的表现给吓到了,他怕再被拒绝,所以不敢唐突她。
今晚她这话,终于让这个不算美好的夜晚擦枪走火了。一阵吻下来,天生弱势的女人,终于承受不了他的干?柴?烈?火,落一旁喘息不止。她怎知这娇喘声,更容易引男人犯罪。
“快回房去!”林枫放开墨染的手推着她走,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他佯装凶恶,“再呆下去可保不了你的安全!”
再笨的人也听得懂这话的含义,何况墨染不笨,她小脸一红,撒腿就跑,林枫在后面苦笑。他的女孩躲起来了,他只能发发短信,以慰相思。他有一条是这样写的:“染染,回来以后做我的女人。”他故意不用问句,这样不论她拒绝与否,到时只要他想胡来就胡来。
等了好久,那边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好的”。
林枫后来想起,那个晚上,若不是腿伤,他必定跳起,然后上楼直接吃了她,而不是打个电话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但是上天与他俩,总有命定的安排。
几天以后,墨染送林枫去医院碎了石膏。在CT检查正常以后,她订了当天的机票就去了武汉。
刚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点不习惯,经常煲着电话粥便宜了中国移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电话聊得短了,少了,甚至抱怨了。
先火起的是林枫。
墨染承诺他“快则一星期,慢则一月”,必然要回的。可临时,北京出了个展会她赶去了,后来,上海又搞了个什么博览会,她又去了。本来湖北的事情,她已经慢了的,这又跑了南北两个地方,整整拖了两个月,二人都不得见面。
这会,林枫是抱着电话机怨嗔了,活像个怨妇。他说:“染染,你把我撂在边疆不理不睬太久了,我身体、精神都极度空虚,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其实后来这一月当中,林枫没少跟墨染辩过理。电话里,墨染很少与他提生意上的事,两人就枯燥地谈着感情,没有调和剂,时间久了也会乏的。林枫终究是担心她在外面吃亏,可她掖着不说,他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倒是反过来关心他的运转情况,弄得他抱怨连连,火气上来了也不知道,命令她别多管闲事。她一听就没了声音了,他是气过以后又要后悔,这感情谈得是一点都不顺。
可是这晚上,墨染听着他深闺怨妇的抱怨声笑了。她这一通电话本来就是知会他上海的公事完了,她还有私事未了,邀他上海玩的。
“你过来吧,带你玩一样新鲜的东西。”
第18章 重口味
墨染的话里带着嗤笑声,林枫当然听出来了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去了与她会合。他是开着车去的,正好便宜了她,第二天,她就让他载着去了目的地,这是个得来不容易的机会,却差点让前一晚的意外泡汤了。
林枫按着墨染的指示赶到她下榻的酒店,她给他开门的时候正拿着电话跟人吵架,吵得还挺凶的,总之,是林枫很少见的大发脾气,差一点摔了手机,差一点直接踢门回家。
林枫拦下了她,又抱了她很久,才稳住了她。她这才跟他道了原委。原来黄石的一家规模比较大的超市拖欠着“狮龙”的货款,一直是催一点给一点,不催就不给,甚至是催了也不给,墨染勒令公司断供货源。
谁知那老板竟跟钟毅有点关系,一个电话竟将货给续上了。墨染气不过来,就拿钟毅出气。可他毕竟是舒沁的老公,撒泼也只留给自己的老婆,又端着大老板的架子,训斥她不该得罪了客户。
听了墨染的话,林枫知道,她是老脾气又犯了。她的做法,起初他也是不赞同的,但是功效,却是立竿见影的。无非是断货逼款,开罪一两个客户,以儆效尤,换取一整片森林的胜利。要让这做法行的通,前提是供应商必须要有充分的实力,不仅是经济上的,还有产品上的。只有你的产品是别人无法替换的,你才能嚣张断货。
“狮龙”林枫了解,经济实力是过关的,但是隔行如隔山,他们的产品是因物美价廉而不可替换,还是因技术含量而不可替换,他就不得而知了。因了墨染做了这行业,他也倾注了心血去了解过。
目前国内大城市甚至如他们这样经济尚算发达的小城镇也都倾向用进口的,只有墨染说中部市场好,他也只听她说,究竟“狮龙”这个牌子硬不硬他吃不准,所以,劝着墨染回去后两方面对坐着商量了再做决定是否真要断货。眼下要紧的是该玩的玩,他可是很想知道她说的新玩意是什么的。
墨染这人也容易说话的,忘性也大,林枫一哄,她的气也消得快了,于是就有了早晨,她拿着地图,指挥着他,开到了衡山路,上了上海京剧院的化妆室。
这是她预约了很久才等来的梨园影像拍摄,俗称京剧写真。
林枫认识了她这么久还是到了门口才知道她有这一口嗜好,直怨她没早告诉了他,来不及准备。
墨染告诉他,其实她也不大了解京剧艺术,纯粹是出于猎奇心理,顺道也算是出钱支持国粹。林枫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进去拍摄,看着那化妆间一排排华美的戏服,只恨没带了相机来。
墨染白了他一眼道:“这里不许自带相机的!梨园重地,守着点他们的规矩!”
第19章 虞美人
她定的是情侣套装,但是墨染还想拍虞姬的单人照,时间上考虑,她只定了两套衣服。她说这话的时候,化妆师正给她勒头,让林枫在挑服装,化妆师听她训人的口气,羡慕地说她的男人简直好到宠她的地步了。
墨染尴尬极了,却又愉悦极了,美滋滋得化好了妆,勒了头,贴了片,包好头,带上头冠,定好了型,再穿起虞姬的服装。
她选择虞姬这一人物造型,看中的是她的独特。鱼鳞甲与如意冠是梅兰芳先生独创的,唯虞姬这人物独有,她就喜欢这一份独有。
进了摄影棚便是拗造型拍摄,按理是不让旁人观瞻的,可林枫凭借他一流的游说能力和本着为下一套他参与的拍摄做准备的精神,硬是参与了虞姬的拍摄过程。
这造型一摆,立马就揭了墨染的底,凭她摆弄双剑的熟练度、扭动腰身的姿态和眼神的到位速度,京剧院造型老师连赞她绝对是资深票友。
墨染否认得倒快,京剧她还真的不票,只是《别姬》一折她特别喜爱,没事就跟着碟子学了一点,却不是虞姬的,只是为了拍摄,她才学了几个造型,提前做足了功课。
老师这下算是捡到宝了,不是票友也能票出京韵来,那就是从骨子底秀出来的,于是就放任她自己摆造型,溜一边休息去。
林枫打量着墨染的虞姬,越看越心动,可惜没有霸王的装。越想越觉得他之前挑的红色的嫁衣太落俗了,就想着跟墨染拍霸王与虞美人。于是跟相关的负责人商量了,他就现代装娱美人了,另一套不拍了,钱他照付双份的,这些在忙于拍摄中的墨染一概不知,直到林枫西装革履融入到她的人物中,她才恍惚,这人又坏了她的计划了。
本来拍照这事大家开心就好了,反正林枫是不懂戏的,墨染也不强迫着他去装不喜欢的京剧小生/老生形象,只埋汰他乱使钱。
可是接下来的拍摄就成了问题。本来整出戏里霸王与虞姬互动的就少,舞剑的那段根本就是虞姬独舞霸王一旁观看的,亲密的造型几乎找不出来。可拍摄情侣照片,要的就是要亲密感,这下左右为难了。
最后还是摄影师提议,前面戏曲的造型墨染已经差不多拍完了经典的了,既然林枫的造型本来就不是戏曲的,那就让他们随意发挥了。
于是就有了墨染提剑刺向林枫的胸膛,或者是,她扭着水蛇腰,右手点着兰花指,左手牵起林枫,等等,各色混搭的造型。
拍到得意处,墨染情不自禁哼出来一句:“想俺项羽乎!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熟悉京剧的人都知道,这段唱是项羽垓下被围,临别虞姬时的慷慨悲歌。
第20章 贪心人自说戏
京剧大净的嗓子宽厚、宏亮,落地有声。墨染一个小姑娘,竟能用出这般的假嗓子来,让一旁的专业人士竖然起敬。
林枫虽不懂戏,但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就像是他对她的无从下手一般,叫人看不透亦猜不着。戏中的墨染,是他陌生的熟人,有时候静若兰花,有时候又张扬放肆。于是他暗暗下决心,出了影棚就要拉她去看戏,他多想看到沉在戏里面的她。
大半天过去,照片都拍好了,由于林枫的大手笔,底片下场就给拷过去了。林枫挑了两张发给朋友去PS,要给墨染一个惊喜。当然,这是后话了。
眼前重要的是在上海得玩得痛快。到了上海,美食与购物当然少不了的。林枫早在南京路上订好了小包厢,墨染脸薄,吃饭什么的跟他单独一起容易红脸,他又不想让人瞧去了她的娇态,故而总是费心思地寻找偏静的地方。
但是,购物就没有这么便宜了,有林枫陪着,墨染也逛不爽,只草草的挑了只hermes的包包,付款时还闹了个小意外,她与林枫双双递出卡片,大概是她太牛气又太年轻了,愣是把个店员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撑不过他的强硬,墨染只得收回自己的卡,他才拉了她出了恒隆。
接着,林枫就拉着墨染去天蟾逸夫舞台看剧,可惜当日演出的节目单一望,墨染没有欢喜的,为不扫他兴致,又去了趟大舞台,还是没有喜欢的。于是,为了照顾某人蠢蠢的心灵,墨染查了杭州大剧院的演出单,晚上正演出台湾导演重排的《新暗恋桃花源》。这个剧溶入了地方戏曲,舞台中间画一条三八线,两边各自演,据说很轰动,上一次公演时墨染就想一窥究竟的,可惜那时候忙,错过了。这次刚好碰上,自然没有错失的理,于是,赶着林枫驱车取道了杭城。
剧院里的灯光都是属于舞台的,台下黑漆漆一片,吴侬暖语虽好听,可对林枫这个门外汉来说,实实在在是个催眠曲。他靠着墨染的肩打盹,她却是乐滋滋入戏甚深,直到肩头传来隐隐的沉坠感,才瞥见身旁的人不知何时睡着了,难免失笑,分明是个不喜欢的,偏强着她来,来了也不懂得尊重舞台,就此睡起。她哪里知道,赶了两天的路程,他已然累了。
剧快散场时他倒是醒了,痴呆呆地只知道看她却不去看花钱买票的剧目。墨染抚了抚他的手,告诉他就快散场了。他摸摸额头表示困惑:“为什么你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戏剧的优势在于它的矛盾冲突尖锐,无论是话剧还是戏曲,都一样,这就是它们可以混搭在一起的理由。”她答。
“论矛盾冲突,电影也可以。”他说。
“电影不一样,电影有精致的画面,它分散了人物,但是戏剧只集中在人物,而且是活生生的人在表演,在两个半的小时里,如果想不开心到底,就看悲剧,如果想开心到底,就看喜剧。这就是看戏的目的,在戏里,想要沉沦你就沉沦了。”
林枫:“以后你会少看戏的。”
第21章 才下眉梢却上心头,真是个让人生气的女孩
墨染:“为什么?”
“你的孤独,不是寂寞来作伴的,因为有我在。”
墨染一愣,猛地抱住了林枫,趁机钻进他怀里。她从没跟人看过剧,也没想过,剧还可以这么看的。一看就看到心坎里去了。她看剧,多半是为了排解寂寞,虽然这么说有辱艺术,可她本来就不是纯粹为了艺术而去的,所以,当林枫说出“寂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