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在慢慢的重叠……
梁文泰!
他在心底大吼一声,然后双手用力的拍在脸上,摇了摇头大步的跟了上去,同样将一旁张口欲言的女人漠视干净……
她,不是小芊……
她是蒋梧桐……
全世界唯一的梁芊,全世界唯一的蒋梧桐……
“诶,梧桐,要去喝一杯吗?有些新消息告诉你。”
“嗯?”
他空手做了一个仰头喝东西的姿势,梧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喝酒?不去!”
“诶?为什么?”
一些不太理想的回忆偷偷钻入脑海,梧桐微微眯眸,浑身散发一股黑暗的气氛来,逼得梁文泰倒退一步,错愕的听她声音幽幽的传来。
“我最近都不想要看见‘酒’这个东西。”
“呃……呵呵……发生了什么……没没,我没说什么!”连连摆手,梁文泰轻舒一口气,又凑了上去,“那去吃东西?喝冷饮总可以吧?”
“……”
“诶,别走那么急嘛,诶诶,别黑着脸啊,你不是想知道那个郇日朗的事么?”
186 她似乎理解了…
186
距离那日和梁文泰见面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在把一堆蒋宴泽平日用惯了的生活用品给他送去之后,她又回到了这棟熟悉的大宅,清风夹杂着细雨绵绵,却洗不掉她心中日益加深的阴霾……
“家”的感觉好似一点一点的从这棟房子里在消失。
那些看不见的,听不清的,被掩埋的,被深藏的东西一点一滴的被挖掘出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生活了十七年之久的蒋家,一点也不了解……
郇日朗的身份如同所猜测,却并不是她所想要看见的,据梁文泰带给她的消息,那个女人和他曾经生活的地方的确是H市,是郇月晴出来的地方。
那个女人还告诉梁文泰,郇日朗的确又一个亲妹妹,她只见过一次,她**给梁文泰的照片证明了,郇日朗口中的小晴正是如今蒋家的这个牧尧的远方亲戚郇月晴。
那么,还需要在调查什么呢?梁文泰的任务彻底完成了。
在他一脸苦色的拉着梧桐的衣袖,抱怨着该怎么和那个无赖到极点的女人分手,她应该全权负责的时候,梧桐的神情恍惚的看着他,心已经不知道沉到了怎样见不着低的深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了,蒋宴泽那日在恒明山的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个‘人为’便是突然出现找到梁文泰激将他和蒋宴泽比赛的郇日朗。
还有一些解释不清的地方,梧桐却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测。
例如,郇日朗是怎么知道蒋宴泽和梁文泰之间的关系的?他是怎么认识蒋宴泽的?甚至连蒋宴泽和梁文泰之间的胜负数都那么清楚,在如此恰当巧合的一个时候找了上门……
又例如,他从哪里来的那些豪车?那些飙车技术不错的‘手下’?他为什么会从遥远的H市来到A市?蒋宴泽有一辆车长期停放在恒明山,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并且还能准确的无声无息的动了手脚,连事故发生的时机都算计得如此精确?
而最让梧桐心烦意乱的便是,郇日朗,这个和蒋宴泽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到底和他有什么仇怨需要如此费尽心机的来暗算他?
而唯一能将着所有的‘不合常理’‘难以理解’的事情串联到一起的唯一一个人,便是……牧尧,蒋家夫人,蒋意天的老婆,蒋宴泽的……母亲……
蒋宴泽的母亲?
如果她是蒋宴泽的母亲,那这一切却又更加的不合常理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又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借口需要这样费尽周折的来迫害自己的儿子?
这对她来说有那样一丁点儿好处吗?
可是除了牧尧,还有谁又能将着一连串的事情串联在一起?
她查过了,郇日朗和如今在蒋家的郇月晴的确是亲兄妹,而他们也的确是牧尧的远方亲戚,在嫁给蒋意天这个有权有势的大老板之前,牧尧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之后,而是居住在H市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有一个做医生的父亲和做护士的母亲,大学毕业之后便在一家报社实习做记者,没错,牧尧之前也是一个记者,是以,哪怕是距离遥远,八竿子打不着,她恐怕也对蒋意天之类的有钱到时不时便会上报刊头条的大老板们无比熟悉。
他们两人是怎么相识的,怎么相恋的,到最后甚至怎么结婚的这些梧桐不知道,但是,以一个正常人正常的思考,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牧尧,有什么理由去害蒋宴泽??
可是,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在能够将蒋宴泽和郇日朗两兄妹串联在一起,除了她,还有谁知道蒋宴泽的事情那么清楚?除了她,又有谁能够有能力让郇日朗无声无息的多出了‘豪车’和帮手,甚至将事情做得那么滴水不漏?
她不知道,她想不透……
在收到手机里的这条短信之前,她真的想不透……
可是,现在……
一声带着无比嘲讽的冷笑清晰在房间里响起。
她摆弄着手中的手机,眼睛一遍一遍的一字一句的看过手机上的短息内容,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过,最后,她愣愣的盯着地面,神情恍惚,指尖一顿,手机‘砰’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来到蒋家十七年了,她居然现在才知道。
蒋宴泽根本不是牧尧的儿子……
准确来说,牧尧是他的继母,甚至是蒋意天曾经明目张胆的情妇,在蒋宴泽的亲生母亲离世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个家,波澜无惊的做起了表面上的慈母贤妻……
而这一切,竟是在她来到蒋家之前不久刚刚完成的交接……
如此一来,这一切的‘不合常理’似乎都有了暂时可以接受的解释。
可是,不是亲生的儿子,便会这样费尽心思的去害他么?
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呢?
想要将蒋宴泽赶出蒋家?
想要彻底破坏蒋意天父子的关系?
想要一个人独霸蒋意天的财产?
还是……想要博锐?
她一个女人,一个已过中年不过是风韵犹存的女人?
还是说?
蓦然抬起抬起头来,梧桐的双眸内交织着一片复杂的神光。
此时,她的思绪可以说是无比的清晰,可又是如此的混乱。
找不到理由的事情似乎开始顺理成章的串联,可更加深的疑惑与更加难以相信的猜测又一个一个的接踵而至……
窗外熟悉的花园,保安走动的身影,细雨里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楼下忙碌的声音……
这个熟悉的蒋家在她的眼里一点一点的变得陌生起来,似乎只有这个方寸的小天地才是唯一的熟悉……
更何况,蒋宴泽的身影已经从这里消失了……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即使因为在酒店住的不习惯有些失眠,用了不常用的面霜而长了两颗逗逗,吃不惯没有她安排的饭菜而瘦了两斤……他还是那个蒋宴泽,懒懒的趴在床上,嚷嚷着一堆想要吃的东西,看着她把他平时用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放整齐,不耐烦的回应着她各种各样的叮嘱,他仍旧没有一点点低落不安的神情……
现在回忆起来,梧桐才发现。
那一年,她第一次见到他,他拉起她脏兮兮布满各种新旧伤痕的手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的那个深刻在她心底十七年的灿烂笑容背后隐藏的居然是不久前才失去了亲生母亲的伤痛……
蒋宴泽一直都是那个蒋宴泽……
他的那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模样才是最深的隐藏,将一切都隐藏的滴水不漏,想要看见真正的他,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用真心才能挖掘出来的……
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了解蒋宴泽……
十七年来,蒋宴泽在蒋家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开始回放起来,原来他的每一次叛逆,每一次‘离家出走’每一次发脾气,每一次‘无理取闹’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而那个永远宠溺着他,关心着他,替他在蒋意天面前说尽好话的‘慈母’却慢慢的变了样子……
她真的那么宠溺关心蒋宴泽么?
为何蒋宴泽对这样温柔美丽的母亲却一直都不太亲密,永远都保持着一段看不见她也不理解的距离……
这一刹那,她似乎理解了……
187 没关系…
187
万般的不情愿,股东大会仍然如期的到来了。
就如同时间是永远也不可逆转的轨迹,生活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一样,这么短暂的几天内,她没有做到她心中努力定下的任务。
蒋宴泽仍然住在酒店里,萧楹仍然每天都去陪他,他们的关系仍然是她无法干预的向着更加亲密的发展下去。
蒋宴泽在记者招待会那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给了萧楹一个无比坚定的告白与承诺,他高调而大胆的向她证明,这个男人的确爱上了她……
U盘还静静的躺在梧桐的抽屉了,她却找不到一个时机一个理由将它拿出来,里面的画面只能证明看过那份计划书的人除了蒋宴泽还有萧楹,除此之外,还能证明什么呢?
对蒋宴泽感到失望的蒋意天会相信吗?
愿意相信吗?
就算相信了又如何?
他生气的从来都不是他身边站着什么样的女人,而是蒋宴泽对他的反抗,对他的忤逆……
作为博锐的最大股东,作为A市最有名望的成功人士,作为蒋宴泽的父亲,无论哪一样,他都不能容忍蒋宴泽对他那样的态度,不听从他的话,乃至于公开的大胆的反抗……
梧桐自嘲一笑,将U盘放了回去,关上了抽屉。
作为一个被收养的孤儿,尚能算作能干的下人,她,又能怎么做呢?
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高估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次,她没能在时间限制内完成缓和他们父子关系的任务,蒋宴泽不愿意低头,人生的自由对他来说似乎比博锐更加重要,而蒋意天就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容侵犯的威严需要有人来承担,但她代替不了蒋宴泽。
这几日来,即便她磨破了嘴皮,膝盖上都跪出了淤青,背脊上也不止一次被拐杖重重的落下,但换来的仍然只是蒋意天一声淡淡的冷哼。
一场记者招待会,一个萧楹……
蒋宴泽的人生逆转,好简单啊……
梧桐真的很想笑啊。
她谨言慎行,劳心劳力十七年,为他所铺平的道路,斩断的荆棘最后在一个萧楹面前就好像一个笑话。
顾珩的心思她摸不透,会不会帮蒋宴泽她更不知道,这几天来,他没有半分行动,股东大会的到来预示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从这几天蒋意天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一次,CEO的位置只怕要换人了。
这个时间,蒋宴泽只怕还在酒店的床上蒙着头呼呼大睡,没有人叫他起床,没有人催他上班,没有人督促他工作……他只怕正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呢……
她到底在不安,焦急,担心些什么?
明明其实一起都与她无关!
明明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
握紧的拳头和凸起的青筋却出卖了她努力想要佯装淡然的假象。
挖掘出来的真相越来越多,她却越来越惶恐,那些对蒋宴泽心怀不轨的人一个比一个出乎意料,她不禁怀疑,她真的有那个能力再一次为他扫平前方的道路吗?
她不想再高估自己了。
可却不得不继续前进,停不下的脚步,挥之不去的记忆,还有那份深埋心底始终需要有一个终结的感情……
初生的日光终于照亮了整片大地,迎着日晖,新的一天的齿轮又开始了转动。
淡淡的光晕里,一副金属框眼睛被架上了鼻梁,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阳光打在那身黑沉沉的职业装上,甚至无力带出一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朝气来。
牧尧不是蒋宴泽的亲生母亲,她甚至有可能是最近一些列暗算蒋宴泽事件的幕后黑手……
梧桐等着半高的黑色高跟鞋“嗒嗒嗒”的大步走出门外,轻轻关上房门。
那份被泄露出去的竞标计划书看过的人还有萧楹,甚至她接近蒋宴泽的那个偶然也开始让人怀疑起来。
实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脚步声,一如以往,却带着几分那些佣人永远也听不出来的寂寥与落寞。
拜托乔康和那个人调查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但总总近乎诡异的巧合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曾经的‘被抛弃’……
脚步声在二楼的楼道上却停了下来,好一阵过后才重新响起来,正在忙碌的吴婶远远的看着那道怔怔的望着蒋宴泽房门半饷才转身离去的纤细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消息已经放了出去,可预料之中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打来,是艾希察觉到了她的计划还是又除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变故?这一个定时炸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拆除?
早餐简单道只剩下一杯牛奶,梧桐拿起了一块面包却又放了下去,仰头一饮而尽的同时,香醇的味道让她不经意又想到了那个人……
那么明目张胆的公开,那么肆意妄为的转身,蒋宴泽……对萧楹的情到底到了哪种程度?
推开蒋家大门,她缓缓回望了一眼,人影穿梭忙碌的画面里却藏着一分深深的冷清,没有蒋宴泽,没有蒋意天,也没有牧尧,一个只剩下下人的豪宅而已……
今年的情势似乎已成定局,下一任的CEO人选更是呼之欲出,那个笑容娇媚却不失凌厉的女人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蒋意天的怒气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明年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梧桐的心里很明白,要重新坐上那个位置其实也再简单不过了。
一个董清雅,什么都能解决了。
她身后的董院长,她继母所拥有的国外势力,一旦成为蒋宴泽的后盾,还有什么不能解决呢?
更何况,董清雅,她应该是喜欢蒋宴泽的。
还说不上又多爱,毕竟,时间有限,但,喜欢,从她的眼神里是难以掩藏的。
她看见了,也很确定。
坐进出租车的刹那,梧桐忽然难以抑制的发出声讥讽的轻笑,让前排的司机怪异的望了她好几眼,她却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神情漠然。
最终,她这个自持一心为蒋宴泽着想,为他鞠躬尽瘁付出了十七年只为那一个笑容的人,还是会成为众人口中的那个势力,虚伪,为了权势逼他出卖感情的人。
清晨并不拥堵的道路上出租车快速的前行着,将她一点一点带上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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