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额上的汗珠,房间里的空调彻底沦为了摆设,她不会打开,因为医生说过他不能再受凉,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白痴……”
梧桐轻声道,在医院的时间居然成了难得平静的相处。
检查报告说蒋宴泽的病因是伤风,喉咙发炎还有些低烧,她便确定了脑海中那突然浮现的隐约的画面。
ICE club的门口,他将醉倒的她紧紧的扶在怀里,目光迷离,双颊嫣红,他还记得喝了酒不能开车,可酒精的效力却让他忘了世上还有代驾或是出租车这两样,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头上,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身旁清醒的萧楹拉也拉不住。
同样已经半醉的顾珩推开黎叔的搀扶一步跨到他的前面,口齿有些不清的指着他怀里的梧桐。
“把她交给我!”
“滚!”
眼前的人或物通通变成了模糊的重影,蒋宴泽已经看不清顾珩的样貌,可他却清楚的听见了他的话,想也不想,那时的他只剩下一股凭心的本能而已……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环住怀中瘫软的人的手甚至又紧了紧,连心跳似乎也交织在了一起,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一个摇晃,甩开了萧楹的手。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就这么搂着梧桐直接的从顾珩面前走过去,肩膀相撞的一刹那,顾珩甚至一个踉跄,被眼疾手快的黎叔赶紧扶住。
“你……站住!”
打结的舌头好不容易发出了顾珩傲气的指令,蒋宴泽却连头也没回,摇晃的步伐看似下一秒就要倒了,却偏偏就这么在人群中跌跌撞撞走到了门口。
那熟悉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萧楹复杂的目光一瞬间被一片坚决所代替,咬咬牙大步的追了上去。
一离开喧闹不堪的club,暴雨砸落的声音仍是那般轰轰烈烈。
噼里啪啦的雨珠搭在脸上,他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薄薄的里衣瞬间被淋了个透湿,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隐隐的勾勒出了肉色的腰线,刚追出来的萧楹脸上刹那有了一抹羞色,本能的垂下了目光,她试探的探出些身子,却被那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的刺痛感给吓得缩了回去。
“蒋宴泽!”
萧楹的大喊被雨声掩盖,蒋宴泽和梧桐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依旧在摇摇晃晃的前行,直到黎叔扶着顾珩走了出来,两个保镖上前强势的拦住了他们。
“你们……想干嘛!”
蒋宴泽口齿不清的大声嚷嚷着,一边护住梧桐,一只手胡乱挥舞挣扎着。
“顾先生,他不合作!”
就连身形高大不苟言笑的保镖也苦了脸,无奈的想顾珩道。
顾珩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自嘲的笑了笑,他居然也一时头脑发蒙和莫名其妙的蒋宴泽斗了这么多酒……
嘛,有时候,幼稚一下,放纵一下也不是不好……
只是同样醉倒了的顾嬨还在包间了躺着,眼下的情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梧桐陪着蒋宴泽淋雨了,看了看那个张牙舞爪智商因为酒精直线下降的白痴,他紧揽着的纤细身影让他皱了皱眉头。
这样下去会生病的,顾珩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闭了闭眼睛,对身旁的黎叔轻声道。
“先送他们回去吧。”
“可是……”
“我和小嬨在这里等。”
“但……”
话未出口,顾珩摆了摆手,目光里是不容决绝的肯定,黎叔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向两个保镖挥了挥手,自己坐上了驾驶位,被晾在一旁的萧楹见状赶紧想跟着上车,却被顾珩一把拦下了,他挑眉一声轻笑。
“萧小姐好像和他们住的不是同一个地方吧?”
“我……”
“你没喝酒。”顾珩的眸色微微一凛,对其中一个保安道,“送这位小姐打车回去。”
在蒋宴泽一阵不配合的胡闹后,一辆出租车一辆黑色轿车终于消失在了暴雨的夜色之中。
顾珩在一个保镖的陪同下,静静的站在ice club的门口,目光停留在轿车消失的地方。
良久,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蒋宴泽……梧桐……”
……
这个白痴……
梧桐想起的画面只有他揽着她在暴雨中踉跄前行的画面,她被他用外套遮盖得严严实实得,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她只醒过来了那么一瞬间,之后便又是断片的黑暗了……
但只需要这么一个画面就够了……
至少他那时关心着她,在意着她,哪怕或许是因为喝醉了……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浅浅的轻笑。
来到医院不过四十分钟,手机突然一阵震动,梧桐赶紧走了出去,轻轻的靠在门边。
果然……
“老爷。”
再次放下手机时,梧桐的眸子里又有了异样的色彩,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一下一下仿佛跳在她的指尖。
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蒋意天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责问她……
为什么大清早蒋宴泽就和蒋意天出现在了花园里……
可是,这下,她的心却似乎更加乱了,从昨晚开始变得异常的蒋宴泽,这份异常到底会持续多久呢?
若是他的异常会变得在意她,关心她,会为她遮雨,将醉酒的她揽在怀里,会和顾珩斗气,会大清早的和蒋意天谈判态度强硬的将昨晚的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会为了护住她而选择承担竞标失败的责任……
不管会持续多久,她是不是可以暂时沉溺于这份异常之中呢?
这种被蒋宴泽重视在乎的感觉让她甚至有些恍惚,压抑了十七年的喜欢仿佛得到了一丝回应……
可她也明白,等到蒋宴泽一旦恢复正常,她将更加万劫不复,会摔得更痛……
为什么,他总是能不自觉的扰乱她的心呢……
如果这只是一时的错乱,走错的岔道,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沉溺还不如从来都没有过……
她自嘲一笑,面上是不是闪过纠结与挣扎,背靠着门慢慢的蹲了下去……
她现在到底该怎样安放自己的心情,似乎连一个合理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VIP的病房外不会出现出医生护士家属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房间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才惊醒了梧桐。
她瞬间弹了起来,一把拉开房门,紧张的望去。
蒋宴泽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她,随即一笑,抬了抬手立马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朝地上支了支下巴示意道。
“想喝水,可是浑身没力气。”
梧桐的目光随之看去,轻舒了一口气,浑身的紧张才慢慢卸去……
她默默的走去阳台拿来扫帚和簸箕将地上的碎玻璃扫了起来,又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少爷,你慢点。”
见他喝得急,她忍不出说道,蒋宴泽仰起头将一杯水喝到了底,一抹嘴巴,大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她,眼眸微微一弯。
“梧桐,这是哪儿?”
白痴……
她又想这么骂他了……
“医院。”
“医院?医院!我怎么在医院?”
“你昨晚淋了雨……”
“你怎么知……呃……没有啊!我哪里淋了雨?!”
装失忆?她眉梢一挑。
“你给我披着的外套还在我的衣柜里……”
“难怪……啊不……原来在你哪里啊……哈哈……”
“少爷,托你的福,我没感冒。”
“我什么都没做……”
“顾老板什么都知道……”
“你去问他了?”
“没。”
“哈?”
“我想起来了,”梧桐淡淡一笑,“谢谢你,少爷。”
他默不作声,不自然的抓了抓头发。
所以,直到离开医院回到家,他也没老实的承认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个什么……
梧桐端着牛奶去他房间里时,他吃了一惊,随即掩饰不住的欣喜溢上眼眸。
迫不及待的一把接过当着她的面咕咚咕咚仰头喝赶紧,他砸了砸嘴。
温度刚刚好。
“那是什么?”
此时注意到她拖进来的一口袋东西,好奇的望了望,口袋被撑出了棱角,看样子是方形的东西。
“嗯……放了很久的礼物。”
她想了想,才找了这么一句合适的话,迎着他因为‘礼物’两个字而变得有些晶亮的眸子,她的心跳突然就快了几分。
“是什么?”
“你自己看。”
她扔下东西飞快的跑了出去,甚至忘了拿他放在桌上的空杯子,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过快的心跳才慢慢的恢复正常。
忍不住哀叹一声,梧桐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这个样子怎么可以!
这些该死的幻想……不是她应该有的……
168 给我的?
168
书桌上的手机刚刚开始震动时,门外响起了蒋宴泽的声音。
“梧桐!开门!”门被他敲得‘咚咚’直响,“梧桐!蒋梧桐!”
她从床上撑了起来,看看桌上的手机,又望望门口,最终走到桌旁接起了电话。
“晚点打来。”
话落,她打开了门。
蒋宴泽一只手背在伸手,一只手正高高举起在半空,那聒噪的敲门声大概就是这只手制造的……
“有事?少爷。”
她好奇的不动声色瞄了瞄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刚才还中气十足的男人不自然的瞄着天花板,撇了撇嘴,磨磨蹭蹭的将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握得紧紧的拳头缓缓在她面前打开。
她的眸光猛地一跳,诧异的看向蒋宴泽。
“这是……”
“给你的……”
他的眸子四处乱飞,说话间仍旧不肯落在她的身上,摊开的手指有些僵硬的弯曲着,仿佛正做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给我的?”
他的手心中间躺着一件银色的东西,橙色的壁灯给它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细长的链子缩成一小摊,那上面坠着一枚小小的星星。
是的,是星星……
“我无意间买下来的,感觉和你很相配……”别扭的编造着蹩脚的谎言,不精通此道的蒋宴泽脖子都有些泛红了,“就当是送给你的回礼……”
回礼?
梧桐好笑的看着这个真实到白痴的男人,连撒个谎也这么难么?
只是,为什么是星星?
这巧合是不是太奇怪了?
更加诡异的是,梧桐忽然发现那颗小小的东西有些奇异的眼熟,她皱了皱眉,不由的垂下头仔细瞧去。
那是一枚做工很精致的吊坠,星星的的每一个尖角几乎分毫不差,分布均匀,中间厚,到边缘原来越薄,一圈细细的凸起顺着星星的形状在里面又画出了一个更小的星星,而中心,便是一颗非常小的蓝色的宝石。
总之应该是一个别致耗费了不少心思的吊坠,但她仍旧发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那颗吊坠看起来不是新制作的东西了,每一条纹路与镶嵌的痕迹都能看出一定岁月的沉淀,但那条将它串起来的链子却太新了……
这不是原本属于它的链子。
“你还不拿着?”
蒋宴泽别扭的一声嘟囔,梧桐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本能的一把接了过来,怔怔的拿在手中。
“少爷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回礼,回礼!都说了是回礼啊……”
蒋宴泽胡乱的解释道,耳尖微微一红,他用力抓了抓头发,两条腿已经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我……我先回房了!”要开跑的一瞬间有猛然停住,背对着她,有些忸怩的声音缓缓传来,“那个,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开心……”
梧桐愣愣的拿着链子,看他逃似得离开,忽然一蹙眉头,本能的伸手在空中一抓。
“少爷,小心……”
话音未落,他便和突然打开的佣人房里走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伴着一个女人的痛呼声,两个人影齐齐的往后弹开了,那个比蒋宴泽矮了一个半脑袋的女人倒退两步,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是谁啊!这么……啊!蒋少爷!”
满口抱怨的话在抬头看见蒋宴泽的一瞬间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抹羞色悄悄的爬上了眼眸,坐在地上的女人轻掩住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巴,目光灼灼的望着蒋宴泽。
“对不起!少爷!我生病头晕所以一时恍惚没看清楚您!对不起!”
道歉的话里充满了多余的解释,女人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蒋宴泽,眼角含羞又带着楚楚可怜的味道。
梧桐怔怔的看着前面的一幕,举在半空中只抓住了空气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她扶额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了过去。
“少爷,没事吧?”
她才刚走出了两步,蒋宴泽浑身一僵,羞恼的抓了抓脖子,甚至没看地上的女人一眼,一溜烟就跑了,只留下室内拖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声。
搞什么?
她微微一愣,莫名其妙的歪了歪脑袋。
那头,蒋宴泽已经飞快的跑回了房间,狠狠的一砸自己的脑袋。
蒋宴泽啊蒋宴泽,你是个大男人,谁有你送个礼物都这么丢人的?
无意间买的……
看着和你挺相配的……
就当是送给你的回礼……
这些蹩脚的谎言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不就是送个礼物而已,怎么连智商也送了?
一只脚烦躁的抖动着,他在床边,两根手指用力的挤着太阳穴,伴着深呼吸的声音。
无意间买的东西其实是他经过那家珠宝店门口的玻璃橱柜时一眼便定住了脚步的东西。
看着和你挺相配的真相是他一见那颗星星就瞬间想到了梧桐的模样,要命的觉得她一定要带上这个才行。
送给你的回礼……
这个就更是漏洞百出了,难道他还能预知未来,知道梧桐要给他送礼物,提前就准备好了回礼?
床上还凌乱的散落着那些一一被他拆开的礼物,入目的东西是那般的熟悉,曾经都存在于他的房间内,被蒋意天砸掉的模型。
每打开一个盒子,他的心便会多了一分莫名的动容,直到将最好一个模型放在床上,看着满床的东西,他的冲动便瞬间压抑不住了,熟门熟路的拿起被他存放在衣柜的抽屉里已经好一段时间的东西便冲到了楼上。
敲门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唯有身体深处那一份难言的躁动在支配着他。
他真的很想看看梧桐带上这条项链有多么的相配,就仿佛这原本就是带在她身上的东西似得……
只是一想起刚才自己送她东西是那副忸怩,窘迫的样子,匆忙逃跑时撞上人的模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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