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么多偷渡的,别的国家肯定没有建救济站的,我都不知道国外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
二哥叹了一声:“我出生在这片土地上,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幸运过,我从M国回来的时候,有人想要借着和我结婚移民,我没答应。”
“我猜是美女?”
“混血的,相当漂亮。”
“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回去还遇到周乐那种姿色的纠缠你,亏大了吧?”
他苦笑着摇头,说:“要是平时的话,她们的眼里不会看到我们的,我们国家的留学生从来没这么吃香过。”
“所以风水轮流转转到你这边的时候你也拿架子了?”
“大部分愿意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其实现在我很后悔,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就算是当成救命我也应该答应的。”
我还想说他几句来着,电话响了,张初告诉我一个坏消息:伤的比较重的那个人正是吴文昕!
我很急,一边朝外面跑一边问:“严重吧?有没有医生啊?伤到哪里了?”
“腿上,医生来了,动脉都被戳破了,他出血太多,你来看看吧。”
等我赶到的时候吴文昕坐在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头上,腿上的纱布都被血染红了,整个脸戴着口罩也能看出十分苍白,我赶紧抓住张初:“医生是谁?赶紧想办法啊!不能这么流下去了!”
旁边那个貌似医生的却摇了摇头:“我们也没办法,现在没药,没有可以注射的维C,现吃也来不及了。”
我赶紧抓住他的衣领:“你给我想办法!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那医生被我抓住衣领勒得快断气,张初赶紧把我拉开了:“医生没办法,我们的血型都配不上。”
“你比我有号召力多了,你跟他们说,愿意验血的我报酬丰厚,能匹配又愿意输血的我给他吃不完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初捂住了嘴,他使劲瞪我,用小声又警告的声音告诉我:“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敢这么大声!”
我推开他朝他吼:“那你想办法啊?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掉!”
他有些火了:“你以为我来这么久是在干什么?!他是很少见的RH阴性血,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我叫你来是因为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最后一面”四个字几乎把我打懵,除了我爸爸,其他在我面前死的人都是瞬间就走了,这在我面前慢慢死去我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糟糕,我从来不擅长安慰别人,何况是一个要死的人。
吴文昕用虚弱的就像马上要睡过去似的声音说:“你别费神了,谢谢你。”
我都快哭了:“本来说好给你带药的,昨天晚上发生了点事,我给忘了。”
“没关系,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他说得很吃力,颤颤抖抖的手递给我一串钥匙:“我们家的狗,叫小哈,当然,现在应该是,是老哈了,很聪明,它也病了,你能否,帮我照顾它,最后一段时间?”
我赶紧抓住钥匙:“我一定,一定照顾好它。”
“这样,我就放心了……”
吴文昕靠着砖头把眼睛都闭上了,我抓住了他的手,现在都不敢相信事实:“很疼吧?”
“不疼,困。”
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可以叫你别睡吗?”
他咬了咬嘴唇,再次闭着眼睛开口:“李雪,我曾经,喜欢过你。”
我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想什么还是该说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我却只能流着眼泪紧握着他的手。
“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我,要死了,不想留遗憾……”
“可我……”
“从来没有,看到过我,是不是?”
“对不起……可是我哪里配……”
“死前,能见到你,真好。”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纱布上红色的面积越来越大,我颤着声音问:“我去把小哈抱来见你一面?”
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了……来不及了……请把我……随便……埋起来……就好……”
过了不多久,他的手渐渐沉重,然后从我手中滑下,无力的垂在了砖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如果不见到我,他也许不会死得这么快,毕竟是我建议张初修个冷库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件事,我昨天才见到的同学,今天就死在了我面前。我本来说过要让他留着希望,我会让他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
有人死在面前让人容易崩溃,老让我想起我爸爸死前叮嘱我要听妈妈的话,别惹她生气,也让我想起我妈妈死前告诉我要好好的,所以我不敢亲眼看着他被埋起来,我会想起我爸妈下葬的时候。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吴文昕的家,一打开门,就听到小哈“呜呜”的叫声,可怜巴巴的站在我脚边望着我,眼睛都是湿的,它也感觉到了它的主人没了吧?
、二二零
小哈是什么品种我还真没看出来,偶尔会有咳嗽,听起来的确有些苍老,我把它收进了山谷里的时候,阿呜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小哈,还互相闻闻味道,估计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打招呼,都是一群苦命的家伙。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有点吃惊,这小哈东嗅嗅西嗅嗅,仿佛在找什么东西,我好奇,跟着它一路来到了水潭边,这家伙把腿往崖壁上一搭,张嘴就咬下一片那黑藤的叶子嚼着嚼着就吞下去了,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再没听它咳嗽过一声。
我压下心头的诧异出了山谷,看到吴文昕的家再没有一条生命,伤心的感觉让人窒息,没法多呆,关好了门收好了钥匙就走了。他说他真担心自己走在小哈前面,怎么会这么准呢?他是有什么预感吗?还说曾经喜欢过我,我以前一点都没感觉到,现在想起来,谁会那么无私的花时间帮你做好作业,质量还好得让老师当全班人面前夸奖?我欠的债又多一笔。
吴文昕连个棺材都没有,就那样被埋进土里,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我一想那场景就忍不住眼泪。二哥又担心的看着我:“今天中午看起来才好点,现在又这样了,要不我们换个环境回趟家吧?我爸妈肯定会很担心我们俩,把手机给了他们以后,我们想出来多久就出来多久。”
我点头:“好。”
到了深夜的时候别墅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想起了小哈嚼那黑藤的叶子吃,赶忙召集了张初茜兮还有我哥哥,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用途。
二哥首先发问:“那只狗真不咳嗽了?”
“反正后来我没听到过,你们看,现在趴那伤心呢。”我指着小哈,它扫我一眼,继续伤心,每只小动物进来的必经的第一阶段就是伤心。
茜兮说:“每准真能治病呢,我奶奶就说过,有些动物会给自己找药吃的,这小哈这么大岁数了,肯定成精了。”
张初沉默了一阵:“当初你背上的伤我就想过用这个叶子捣碎外敷会不会有用,现在看来,应该是有用的,也许比我找的药效果还好。”
这句话把我钉在原地,我就觉得我受个伤不应该那么折腾别人,如果林骞早想到,现在我是不是还和他一起呢?张初知道我在想什么,说:“没化验清楚,也不敢随便给你用,我猜林骞也想过这点。”
我笑了一下:“想没想过都没关系,这是天意要我们分开。要不摘两片下来泡茶喝?”
茜兮怕我再想,赶紧附和我:“我赞成,我妈最近说喘气累得慌。这个没准真有好处,快快,我得拿给我妈试试。”
这叶子效果果然不错,茜兮妈妈喝了第二天就说感觉好多了,这让人有点惊喜,我一直怕大伯大婶身体不好,这绝非凡品的茶叶肯定很适合他们,于是我和二哥上路回家了。
二哥看我精神不好,他主动去开车。车上很沉闷,他受不了,于是开口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压力很大,我杀了许珂他们几个人,那他们的妻儿老小估计也没法活下去了,这都是我造的孽。你说我要是拿着东西去给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要我的东西而是会提着刀砍我,就算砍不到我也会骂我不得好死吧?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别人给他们送点东西去?还有,每当我看见别人因为缺少吃的而营养不良导致生病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我救不了所有的人,但是谁应该被救谁又应该死呢?我本来可以救吴文昕的,却因为自己造孽去了把他忘了,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这种感受……”
二哥叹了口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种时候活着就不容易了,没人去在意那么多罪恶和功德,你怎么听不进去呢?”
“我现在就是一个富豪,看着自己辉煌的别墅外饿殍遍野,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自己是看不下去的,偏偏又没力量救所有的人,你说既然都存在无忧谷,为什么它不能再大一些呢?”
“我现在终于有些了解为什么是你有这个无忧谷了,如果是别人,早就利用这些东西换取自己的势力了,他们不会把救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放在第一位的,如果给我,我也无法做到你这样。你已经比别人做得好了,这就够了,你又不是神仙普度众生,想那么多干吗?”
我无法再说什么,又沉默了。
第二天我们路过了上次被阻车钉扎破轮胎的地方,我们远远的就停车走路过去了,没发现异常。我这才发现这回路上出奇的顺利,没有阻车钉,没有路障,也没有人拦路抢劫,也许是因为我们偶尔看到穿迷彩的士兵抗着枪到处走。我本来还纳闷怎么治安突然好起来了,想了半天是林骞下的令搜索非法入境者。想明白以后,我把手盖在眼睛上苦笑,怎么林骞就仿佛生活在我身边一样,我干的好多事都跟他有关系,一直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
二哥小心看了看我说:“张初让我劝你,他说当初是他逼林骞和你分手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回去?给你介绍谁你都看不上,你这样一个人过叫所有人都没法放心。”
我的话简短干脆:“我不回去。”
“为什么?你不知道找到一个气质像小叔的人有多难,你俩起码有感情基础。”
“那他也不像了,其实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你不必用这种鬼话来骗我,你心里觉得有多孤独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作为哥哥,我没法看着你这样,要不我想办法通知林骞,让他来接你?够给你面子了吧?”
我抓狂的弹起来,头都撞上了车顶:“你千万别,他要真的想找我的话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单身?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
二哥看着我揉头很无语:“你激动个啥呢?我只是建议。”
“想都别这样想!你再打这样的主意我也不带你一起走了,让你跟周乐暧昧去。”
二哥神色有些严肃了:“不带这样的,这是报复。”
、二二一
我和二哥收拾了一后备箱的水果蔬菜等东西回去,回到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大婶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拉着我俩的手就不放开,说:“可回来了,都走一个月了,我当初杂就放你们走了呢?”
“妈,这回我给带了手机回来,以后走得再远都能联系上,您就不用担心了。”
二哥从车上拿下两个装了手机的包装盒,大哥接了过去,问:“真能打通?”
二哥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可以,不信你现在试试。”
俩哥哥研究使用方法去了,嫂子则拉着我去看给我装的衣帽间,还把我大部分冬装挪进去了,说还等顾耀文送春装和夏装来让我选,虽然现在夏天一点都不热。好不容易打发掉了热情的嫂子,我仰面倒在了我的大床上,那一瞬间我在想:以后这真是我的家了吗?
本来找不到归宿感的我有些迷茫,两天后山谷里突然坏掉的快艇让我有事做了:我必须换个新的,起码是能用的,要不然捕鱼没法捕。至于去哪里找人换,我看我必须去南城一趟,找找杨大哥,看他是否认识人有快艇愿意卖的。
呆了几天,我急着去找快艇,二哥跟他们说我俩打算走了,因为有手机,大伯家放人比上次痛快。但是周力新在我们走的前一天下午又上门了,我以为他会继续用死缠烂打这招来拿下二哥,却发现这回没带着他女儿,他是来找邹师傅的。
两人在会客厅说的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看到邹师傅脸色渐渐的不太好看了。我实在纳闷什么事情能让邹师傅脸色变成这样,所以等他们谈话结束的时候我赶紧拉着他问:“周力新找你说什么?”
邹师傅揉了揉眉心:“他知道了赵仲桓是我杀的!”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我忘了把地上那个弹壳捡走了,我捏过子弹,上面有我的指纹。救济站的人找到这个弹壳,让他帮忙查上面的指纹是谁的,他就查到我头上了。我说怎么上次我喝过的茶杯不见了,原来是他拿走了,就是为了验我的指纹。”
“然后他要挟你了?”
“他直接跑来问我要不要据实上报,然后什么要求都没提,所以现在不知道他要什么,这种事可好可坏,最难办的是摸不清他的底。”
“他们那么想抓住赵仲桓,你没告诉他是你杀的,他有生气或者表示出一点点不高兴的样子吗?”
“他很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
我纳闷了:“那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邹师傅做了个二哥从国外学回来的动作,一摊手一耸肩:“不知道。”
我把邹师傅的话向二哥转述了一遍,二哥听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是说:“我估计周力新也没想好该不该说,他今天应该是来探探邹师傅的口风的。如果我们这边要求不说,他就有长期饭票了。如果我们无所谓,他估计是有好处就算自己头上,有坏处就往邹师傅头上推。”
“看来我得敲打敲打他。”
“你想怎么做?”
“你们是不是把这事想复杂了?咱也得给他点压力,不能让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首先,肯定是不能据实上报的,邹师傅一出名,到时候家里什么秘密都有曝光的可能,可是咱也不能一直被周力新抓着把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二哥看了看周围,声音很小:“你不会又想灭口吧?”
我看了他半响:“完了,我在你心里也已经是个杀人恶魔了。”
“那这事交给我吧,我来说比你说合适。”
在应酬晚饭上,周力新笑呵呵啄了口酒说:“哎呀,还是明礼大哥家的伙食现在是极品啊。”
其实我们餐桌上已经注意不要把敏感的东西拿出来了,我实在没找到哪样菜算得上极品。不善言辞的二哥为了“敲打”周力新都开始找话说:“周局长您说笑呢?您转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