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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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魔录- 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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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刃而解了?”

无鳞咕哝了一句:“我可不是杂耍变戏法的!”甘斐和仲林波却同时一惊,这还是那个胆小无能的时寔吗?他们同时看向时寔,而时寔嘴角淡笑,俨然成竹在胸。

“真是他娘的脱胎换骨!”甘斐忍不住骂道,“别告诉我,我们的那位灵泽上人把你那话儿上的妖气全都打通了你的脑壳,你现在简直就像智珠在握的俊逸大才,这就是你灵力在身的体现?”

时寔张开双臂,看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紫气从手臂经络间闪现,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恍惚,然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这身灵力的效能究竟是什么,可我知道,现在我的思虑无比清澈,回想过去的我,便觉得浅薄而可笑。”

“我一直以为你会变成淫荡无比的床笫猛男呢,和那股子妖气正好匹配!”甘斐恨恨的道,不过心里好受了些,原本深深的嫉妒此刻只剩下略微的酸意。

甘斐的话使仲林波和无鳞都笑了起来,时寔则宠辱不惊的也笑了:“找个机会,我会尝试下的,也许真如甘兄所说呢?”

他便是哄我开心,尽顺着我讲话,甘斐并不领情,天光已然大亮,他觉得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要站起身来。

“甘兄准备去哪里?我们同往。”仲林波立刻问道。

“我想去找我的媳妇,不过她在大司马北伐的大军之中,我们人多了只怕不方便。”甘斐还是委婉的表达了不想众人同行的意思。

“我们送你过去,听说大司马刚刚攻下洛阳,不算太远,有我这个司稽司马在,你出入城关也方便些。”仲林波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出来甘斐的弦外之音。

时寔也笑道:“甘兄已经成家了?自古只听说在家的妻子去追寻自己从军的丈夫的,男人去军中找自己的女人,这可是头一遭听闻,我很乐意跟着一起去看看嫂夫人。”

甘斐轻叹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一路跟从,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不过那时寔说的也对,非要假作超脱的不接受他们报答的好意,这未免也太残忍和不近人情了。可是,自己原是要一个人历炼,自然也少不了从莫羽媚那里找寻到慰藉,带着这几位可着实不便,总要找个由头支开他们。

甘斐转着念头,径自走向那匹空马,拽过缰绳,就待踏蹬上马。

“甘兄,这物事一直未曾归还,我一路带了来,给你。”仲林波扬声道,从自己的鞍鞒下抽出一柄长剑,交到了甘斐手中。

甘斐接剑一看,乌木剑鞘,螭虎嵌纹,却不正是临动身前往屏涛坞前,那位滕祥滕子颜赠送的家传宝剑,也正是这把宝剑,为他们在屏涛城坞的血战增添了多少助力?甘斐自昏迷后到忘了此剑,却不想仲林波将此剑妥帖安放,今日原封奉还。

募的,甘斐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把这几位有心报恩自己却不想生受的同道堂而皇之的留下。

在上马准备出发的时候,甘斐忽然开口:“先不往大司马军中,改个道,我们去建康城。”

“去那里做什么?”无鳞一怔,他在建康城的经历并不愉快。

“还剑,顺便拿回我自己的武器。”甘斐咧开嘴,又笑了。

……

甘斐离开的第三天,嵇蕤在龙虎山上清宫,见到了大师兄乾冲。

这一路当真是颇费周折,先是在鄱阳湖边施放了白虹讯,没有同门的呼应却引来了覆水庄的弟子,嵇蕤和覆水庄苑天南相见之后才知道大师兄一行为救二师兄甘斐,已然前往龙虎山寻张天师相助去了,顾不得叙说详细,嵇蕤拜谢了苑天南,马不停蹄地又赶往龙虎山。所幸一路上都有嘤鸣施展飞行之术,迢迢几千里不过两日间就已抵达。

为免误会,嘤鸣很知机的只在山门外相候,让嵇蕤一人前往拜谒。

锦屏公子要来乾家修玄谷调养?这可是大事。不仅是乾冲,便连一旁的德馨道人也为之动容。待到嵇蕤将发生在锦屏苑的那一场恶战尽述完备后,更是引起了满座的讶异惊叹。

“伏魔道举盟在即,妖魔界却也没闲着,谁能想到,阒水妖魔竟在这短短时日内引发如此规模的大战,若非锦屏公子公子术法高深,又得贵派火鸦神君相助,只怕锦屏苑当真是要覆灭当前了。若如此,伏魔道力量锐减,妖魔那里却是士气大涨了。好险好险。”德馨道人抚须长叹。

“不独阒水,虻山之境也发生了巨变。”嵇蕤继续补充,又把从将岸那里听传的虻山千里生弑主篡位的事情娓娓道来,顺便也将池棠薛漾在长安铲除受妖魔掌控的暴君之事一并说出。

乾冲听的又惊有喜,惊的是这几月间妖魔两境竟起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身为伏魔道名门弟子,却懵然不知;喜的是池棠神力精进,做下了这许多大事,真正是乾门大幸,更是伏魔道之大幸,一起一伏,再联想到甘斐的遭遇,心下不由又是一黯。

“小弟是想,锦屏公子已然跻身伏魔道,又与我乾家弟子多有故旧之情,便斗胆先行相邀,总之是让锦屏公子静心调养,先复旧观再说。修玄谷清灵之境,正对其大有裨益,还有同为冥思得道的灵泽上人在,二者亦有故交,更是有利锦屏公子伤势恢复,此其一也。二来,乾家此举更是宣示伏魔道共盟之效,虽是五月初一才是会盟,但乾家宣示在先,便是为这会盟起了个好头。”

嵇蕤这话引的德馨道人点头不已:“大是大是,贵派此举,足彰盟义。且看虻山更立新主,磨刀霍霍;阒水大举进犯,其势汹汹;伏魔道再不携起手来,只怕妖魔事发之际,更难抵敌了。”

“此议小弟未经大师兄允可,还请大师兄恕罪。”嵇蕤向乾冲再次一躬。

“明决之举,何必拘泥?此议极好!”乾冲毫不在意,又对德馨道人施礼道:“小弟原是与师兄多日切磋共修,以待会盟之日的。奈何乾门贵客将临,小弟只能先行告退,回家门中铺排安置,师兄勿怪。”

德馨道人微笑还礼相送:“代向锦屏公子问候,亟盼五月初一之会,得见锦屏公子尊范。”

乾冲与郭启怀随着嵇蕤告辞而出的时候,嵇蕤这才着急地问道:“二师兄呢?我从苑庄主处得知他伤势甚重,来这里请天师医治,可如何了?怎么不曾见他?”

乾冲和郭启怀对视一眼,俱各一叹。

“一路上再对你细细道来。”乾冲沉重的道。

第054章再返建康

又是十余日的跋涉,甘斐一行再次回到了建康城。

建康城和甘斐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也是,倏忽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对甘斐他们来说,无异日月更易,天翻地覆,可在这巍巍皇城,一个月的时日不过如沧海一粟,连岁月年轮的斑驳微迹都算不上。

城门口的戍守校尉很严肃的喝令他们一众下马,这倒令甘斐很觉意外,他记得自己和莫羽媚在的时节,一向是信马由缰,骋畅自如的,只要注意及时回避高官贵胄出行的队列和不撞到路上行人,即便是维持皇城治安的羽林卫队在见到他们的奔马时,也往往是毕恭毕敬的躬身示礼,从无盘诘喝止。

戍守校尉接过仲林波递来的号牌,上面镶刻着仲林波东阳郡司稽司马的职司备细,校尉仔细看了看,目光冷冷的又扫了扫随众一行:礼貌陪笑的仲林波,笑容恬淡的时寔,还有一脸憔悴,眼神不住四下张望的甘斐,校尉这才把号牌复往仲林波身上一丢,粗声粗气的道:“既是东阳郡公人,当知朝廷法度,皇城之内,焉得策马狂奔?”

仲林波躬身应声:“公事紧急,一时疏忽,还请将军恕罪。”

校尉对仲林波的态度倒是很满意,便没再留难,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口中还道:“便人少处也只得按辔缓行,路遇五品以上车驾需避道下马,知道了没?”

“正是如此,下官谨记。”仲林波小心的陪着话,相谢了带着时寔甘斐穿过城门。对方虽只是把守城门的校尉,单论品级还不如自己这司稽司马,然而毕竟天子脚下,不可懈怠,仲林波故意显得谦卑而小心。

“怪事,那时候我在城里骑马来回,从无人上前多嘴,今天却是怎么了?”离城门渐远,甘斐才嘀咕道。

“你那时候是大司马府上的红人,谁敢来问你?”耳边轻轻传来无鳞的声音。他化身的黑气一直跟在众人身边,而也正是他,对甘斐那时候在大司马府的经历过往略有所知。

甘斐恍然大悟,无鳞毕竟知晓的还不详细,自己现在一回想却顿时了然。当时和自己同行的是莫羽媚,莫羽媚一身大司马府剑客的服色,建康城中的军卒兵丁自然清楚,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盘诘大司马府的剑客?怪道那时任意策马奋蹄,今日却遭喝止之阻。

仲林波倒不以为意:“京师皇城,原是这般。你看我们这一路穿州过府,几曾遇过此事来?总之一切恭顺小心为上,甘兄,你那位朋友却在何处?”

“跟着吴老兄走,他对那路最熟。”甘斐说道。他说的地方正是滕祥滕子颜的住所,那个地方无鳞为阒水涉尘妖使时多曾过往,料必是轻车熟路了。

“我都是从秦淮河的河水里施法从水路化身而出的,从这里过去的路径我却不熟,难道你们跟我一起下水游过去?”无鳞的声音在众人耳边晃来晃去。

“只管往秦淮河方向过去便是,我记得离琅琊王家的府邸不远。”甘斐还记得上元节和莫羽媚游历秦淮河的情事。

“也对,这样,我飞在半空,只管看那秦淮河所在,你们一路跟随。”无鳞化身的黑气一晃,倏的升在半空。

仲林波和时寔同时抬头张望,他们现在所具有的灵力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无鳞化身的黑气,只有甘斐,还懵然无觉的看向前方,在发现仲林波和时寔抬头的动作后,甘斐才怔了怔,茫然的望向半空,却找寻不到那抹黑气,只能缓缓低下头,用一种落寞的语气道:“你还是现身吧,我……我看不到你。”

他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了,他无法再像往昔般敏锐的捕捉到妖魔的气息,甚至连这最粗浅的妖气也发现不了,一时间,甘斐只觉得悲从中来。

无鳞的身形在甘斐的马前现出,好在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不会有人看见这平地现身的诡异景象。无鳞的视线越过甘斐,和后面的仲林波时寔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再多话。同行这许多日,他们早就明白甘斐现在的心结所在,因此便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灵力消弭的话题。

“那我就头前引路,我看明白方向了,现在路径不会走错啦。正好许久不曾走路,现下走走逛逛,看看京师繁华,大是美事。哎,仲兄时兄,你们没怎么来过建康城吧?”无鳞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倒底是涉尘使者出身的妖精,心思精细,几句话间,轻轻将甘斐自伤无力之情掩过。

“向慕帝都金粉繁华之所,却是不曾来过,借此一览,真正再好不过。”时寔接道,并且还真的牵马执缰,方步缓踱起来,一派阅赏胜景的气度。

仲林波也笑道:“往日里来过几遭,都是忙于公务,倒没有真正看过这皇城的风土人情,今日左右无事,我们几个便逛将去,听闻京城膳食精美,晚间我便做个东,诸位寻处雅间酒肆,尝尝此间的佳肴名点,何其美哉?”

甘斐知道他们说这些话的意思,既是不涉及自己灵力尽失的话题,又体谅自己因力道全无以致体力难以为继的窘状,这般慢慢走过去,如同闲情游览一般,却正是合适。心里颇有些感动,也不说破,哈哈一笑:“仲兄弟既然这般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倒是知道秦淮河边有家酒肆颇为不错,走过去估摸着也正好是晚饭时分,晚饭便是你请啦。”众人都是大笑,心里也为之一轻。

京城毕竟是京城,走过这段城门边略显狭僻的巷陌,道路渐渐宽敞起来,虽是刚过午饭的时分,路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多,道路两边尽是华屋广厦,鳞次栉比,层层叠叠。这还只是外城近郊处的景象,再往内城而行,还不知是怎样热闹的场面。

几个人说说笑笑,步伐也显得健旺快捷了许多,而仲林波则总是在甘斐感到疲乏前率先提议稍歇片刻,或是在卖浆小贩摊上买来几碗清香解渴的凉茶,众人乐呵呵共饮而下;或是在道边歇脚处齐齐落座,指着屋舍石牌叙说典故,比如哪里是苏峻之乱留下的驻兵旧址,又或哪里是王敦擅权时建造的建筑等等,听得甘斐和时寔都是大感趣味,这仲林波嘴上说是不曾观望过建康城的风土人情,但看他对这诸多景致典故都说的头头是道,显然来过的次数不少。不过这又有何妨?甘斐很承他的情,也包括时寔和无鳞,这一路上他们简直有些关怀备至,只是甘斐感激归感激,却又很不习惯,我又不是需人哄着逗着的妇孺幼童,心里是这么想,但表面上还装的若无其事。

眼看接近了秦淮河边,甘斐也觉得两旁的景致渐渐熟悉了起来,那正是昔日和莫羽媚一同走过的道路,几乎不必无鳞或仲林波再指引,他也能认出通往滕祥家的路径。

迈入那道熟悉的街巷,两侧的青砖黑瓦依旧,房屋还是像初次所见的那样低矮,甚至连传入鼻中的霉臭气味也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甘斐不自禁的看了无鳞一眼,发现无鳞小眼翻翻的也看向了他,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便是在这里,甘斐困住了无鳞,在无鳞近乎绝望的哀求下,把他拖进了滕祥的家里,自此拉开了前往屏涛城坞的序幕。而现在,他们两个却又并肩同行,一人一妖捐弃前嫌,彼此共历生死,忆及往事,几如隔世。

当轻叩那片柴扉,有人应门而出的时候,甘斐几乎就要上去给一个热辣辣的熊抱,却很快发现柴扉开启处竟是个颤颤巍巍的白发老头。

“滕子颜在吗?老伯?”

老头愕然张大空洞的双眼,听甘斐询问,却只说出一长串含混不清,却又难以听懂的土话。

几个人站在狭窄的小巷中说话,很快引起了一个路过后生的注意。

“他儿子在侍郎府当差,他才从交州老家搬来的,还不会说官话。”后生好心的凑过来提醒。

“哦,小哥可知这里原先住的一位书生去了哪里?”总算有个人可以问了,不过甘斐却觉得这后生有点眼熟。

这个面皮雪白,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却又精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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