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说话,便又道:“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嗯?”
我也怕阿不等人若是发现他,被他下狠手灭了口,便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小姐,小姐—”
我深吸了口气,装出刚睡醒的慵懒声调问道:“慌慌张张的,到底什么事情?”
“小姐,听说刚才有人发现了刺客,内卫正在追查呢。”
“什么刺客不刺客的。”我说,“说不定那人只是眼花看错了……你们下去吧,别再来打扰本宫睡觉。”
阿不只是关心我,却被我一顿喝斥,委委屈屈地下去了。
“好了,她们已经下去了。”
索文烈笑笑,扳住我的肩膀往床上一按,整个人已经压到了我的身上。
“你想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没见,有没有想我?”他问,脸上是熟悉而温柔的笑。
我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所以请快点走吧。”我说。
“跟我走—”
“什么?”
“跟我回东煞,当我索文烈的王妃。”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唇,声音低低的,呼出的热气拂过我的脸颊,隐约还带着一丝酒气。
我对他笑了笑:“我已经是大金皇帝的妾,怎么还做你的王妃?”
他也笑:“你该知道我们东煞人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说跟我走,我便问刘锦要了你去。”
这还不是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我有些遗憾地想,为什么跟我说这话的不是林子昂呢?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摇了摇头。
他放开我,之前眼睛里的那一抹自信在慢慢地熄灭,“为什么?难道是你喜欢上了刘锦?”
“是。”我咬了咬牙。
他盯着我的眼睛,双眸渐渐地变冷:“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喜欢他,只不过是他能给你一切对不对?”
我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长叹了口气:“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的后宫可以有一百个妻,一万个妾,而我可以专心地对待你一个人,这样,你还嫌不够么?”
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难得一脸的认真庄重,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真的很感动,但仅仅是感动而已…。。
她见我沉默不语,大概以为我是在犹豫。便又道:“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想好了便告诉我。”他低头亲了亲我的脸颊,转而跳下床去,风一般地消失了。
我一直躺着没动,眼睛怔怔地望着床板,良久之后才长吐了一口气。
假设我真的答应了索文烈,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刘锦会放手让我跟他走么?如果他不放我走,索文烈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想得心烦意乱,索性将薄毯一拉蒙住了脸。
索文烈半夜到访,闹得后宫鸡飞狗跳,也不知道那厮后来是怎么混出宫去的。这事情后来因为那个首先说发现刺客的人自我怀疑是不是眼花看岔才渐渐平息。
第二天下午,刘锦差人过来通知我去参加东煞与大金的比武大赛。呵,刘锦倒没有因为昨天我作弄他的事情而记恨我。
我被安排上了一辆马车,一路晃荡着到了比武现场。
到了目的地之后,下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处异常空旷的训练场,场内飘扬着写了“金”的旗子,又是敲鼓又是呐喊地好不热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一时之间也觉得甚为有趣。
李菡真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看得出她在自己的打扮上又花了些心思,大概昨天晚上为输给我的事情琢磨了一宿,猜想是不是刘锦不喜欢她艳丽的打扮,所以今天特地来了一身格外清雅朴实的打扮。
一行人走上了搭建好的看台子落了座,台下立马黑压压地拜倒了一片,呼喊声响彻云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样的气势真的很震撼,大概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跪倒在我眼前,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小腿猛地抖了几下。
索文烈跟几个东煞大臣坐在台子的另外一边,我早就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而我只有一再地回避。
其实我不太明白古代的两国之间为什么总喜欢搞擂台赛,说白了,一个人赢不代表整个国家的军事就强盛。
充其量也只是脸上挣回点面子而已,不过对于我这种老被关在深宫之中的人来说,能出来透透气也是很难得的福利。
我从进场一开始进来就在人群中搜寻林子昂的身影,心里觉得这样的场面想必他是一定会到的,可惜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发现他。
比赛的第一回合是比谁的力气大,即东煞大金双方各派出一个大力士,看看谁举的东西重就算谁赢。
台下放了几块大石头—最大的一块,我认为可以叫成是小山。
这种比赛其实跟我在现代时看到的举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很有技术含量,而且评起分来没什么难度,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东煞和大金派出的均为体形彪悍的人物,东煞人毕竟豪放,一把扯落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黑胸毛。
我听见李菡真惊呼了一声,赶忙用手蒙住眼睛。
我突然想:李菡真会不会透过指缝偷偷地看胸毛大汉……原谅我竟有如此邪恶的想法。
当我看到东煞的胸毛大汉大吼一声,竟然把小山高高举过头顶之后,我无法控制地张大了嘴巴,久久都忘记了合上。
这一回合没有任何悬念,东煞人赢了。
我见刘锦抿了抿嘴,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他这次虽然带了我出来,但却从没正眼瞧过我,所以我相信,对于昨晚的事情,他还是计较的。
第七十一章
第二回合,射箭。
这也是古代人比武会采用的非常经典的项目之一。我想着说不定能看到“百步穿杨”的精彩画面,不由地也来了兴趣,欣欣然调整了一下坐姿。
等担任裁判的大臣宣读完规则之后,我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白光,一身白色盔甲的林子昂骑着马出现在了我的视线。
没想到上来挑战的竟然是林子昂,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为他揪了起来,拳头紧紧地捏着,手心里面全是汗。
东煞也换了个人,是个其貌不扬的瘦高个,一看他嘴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便知道这人不是什么省油的货色,于是这更让我替子昂担心起来。
射箭的规则也是大同小异,每个人有三支箭,骑在飞驰的马上,往十米开外的靶子上射去,最后谁的环数相加起来多,谁便胜出。
我见比赛即将开始,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准备的林子昂。东煞人先开始,只见他抡起鞭子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匹便飞速往前跑去,东煞人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身后取出弓箭,拉弓,瞄准,射出,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担任裁判的大臣微颤颤地跑到靶前查看之后,高声宣布:“东煞勇士第一箭,十环。”场内登时响起了一阵感叹声。
我见刘锦的身体往前倾了倾,看得出他些焦躁。我心里暗想,若是这次子昂赢不下来,搞不好刘锦的怒气都会撒在他的身上。
子昂,你一定要赢啊!
我记得当天的太阳光又热又亮,身穿一身白色盔甲的子昂炫目地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后来的日子里,我怎么也忘不掉他骑在马上矫健健硕的身姿—请无视我的花痴。
也是从容不迫地拉弓,瞄准,射击……
场内出奇地安静,几乎能听见箭射出时划破空气而发出的嚣啸……
“林将军,第一次十环……是三箭齐发,支支射中十环!”担任裁判的大臣喊声刚落,全场欢声雷动。
我高兴地忍不住要跳起来欢呼,但鉴于左右,只能将沸腾的情绪强压与心底。
刘锦长出了一口气,“好样的,子昂!”他朝下喊了句,原本脸上紧绷的肌肉总算暂时松弛了下来。
林子昂回过头朝看台上望了过来,见到他瘦削冷峻的脸庞,我的鼻子莫名一酸,差点就要流泪。
我跟他的目光在空中有很短暂的接触,但随即又飞快地避开了。
林子昂这次先入为主的战术,让东煞勇士承受到了压力,之后那人便发挥失常,第二靶命中了八环,第三靶更是离谱,竟然连靶子都没有射中。或许是他知道自己输定的事实,已无心再战。
从这时候开始,我的心思便一直放在了林子昂的身上,时不时地偷偷看他一眼。之后东煞和大金比了什么,赛果怎么样,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直到索文烈起身朝刘锦走了过来。
他朝刘锦行了礼,带着温和谦恭的笑道:“大金的将士果然个个都是好汉,本单于今日领教了。”
“哪里哪里,东煞的勇士也不赖。”
我见刘锦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便知道最后还是大金取得了胜利。
“本单于明天一早就要返回东煞,临走之前想问皇上要一件东西。”他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瞥过我,我心里一紧,莫非他口中的东西就是我?
我什么时候成东西了?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强自镇定。
听见刘锦呵呵一笑道:“哦,不知道索单于想要什么?如果朕能拿出来的,自然不会吝啬。”
“本单于要的是皇上的心爱。”
“心爱?”
“是,皇上可舍得心爱?”
刘锦犹豫了一下,笑道:“既是心爱,自然不能说给就给。”他说话开始有所保留,“朕觉得索单于还是明说了到底想要什么。”
“好。”索文烈温柔一笑,用手一指我道:“本单于想要的她。”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被他明明白白地指出来,我还是感觉耳边“哄”地一声,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
索文烈这厮的脑袋难道是被驴踢了吗?他当这里是东煞蛮夷不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要大金皇帝的妃子…。。。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惊愕,或好笑,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
刘锦盯着索文烈看了半天,突然地大笑起来,似乎是见到了一件极其搞笑的事情。
末了,突然地刹住笑声,冷道:“索单于要的,朕给不了……她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死人,朕这样说,索单于可听得明白?”
其实这也早就是我心里的答案,作为大金的天子,如果将自己的妃子拱手相让,恐怕会让后世都要耻笑。
我不知道索文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据我所知,他对大金的文化研究地相当透彻才是,这时候如此挑战刘锦的底线,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皇上何须如此,不如按照我们东煞人的习俗,让她自己选择可好?”他知道根本就没希望,但依旧还在胡搅蛮缠。
如果说那天晚上他对我说的那番话有点感动,这时的索文烈却让我觉得更像是在故意找茬。
我隐隐地感觉到他的野心恐怕不只是想要大金一个小小妃子那么简单。
刘锦闻言,脸色变了变,转头向我看来。
我当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索单于,我们大金的女子毕竟跟贵国的不同,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静瑶是不会跟你您的,请您打消了这个念头。”
刘锦的唇角微微扬起,对我的回答表示满意。
“是不会跟本单于走,还是有人不想让你走?”索文烈却根本不想善罢甘休。
索文烈,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瞪了他一眼。
“自然是静瑶不想走。”我说:“静瑶不会想去东煞,现在不会去,以后也不会去。”
“好—很好—”索文烈冷笑了几声,之后朝刘锦匆匆行了礼,便率人走了。刘锦虽然有些憋气,但也并没有为难他,毕竟两国的关系刚有些改善,他也不想因为琐事而跟东煞撕破了脸皮。虽然他对东煞的狼子野心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提防。
刘锦后来无意中对我说过,“总有一点,朕要让东煞俯首称臣。”
所以,不管刘锦也好,索文烈也罢,表面上的客气都只是装出来的,等哪天感觉自己准备好了,自然还会争个你死我活。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魅力有如此之大,大到可以让两国的君主为我再度撕破脸皮。当然,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小孩可以用一泡尿把火药给浇灭从而阻止了一场大爆炸,我作为开战借口自然也无可厚非。
这是后话,在这里先不讲了。
这天回宫的时候,我发现老丞相终南子看我的眼光有些莫名。刚才他一直坐在看台的一边,索文烈跟他要我的经过他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不定经过他老人家仔细地观察还看到我跟林子昂在目光上有短暂的接触,或者跟索文烈有所交流。
他那若有所思的眼光让我感觉到不安。
一天就这么过去,回到宫中我依旧是陈傛华,刘锦后宫之中目前的中流砥柱之一。但之后有一段时间,刘锦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长思殿
我也懒得去想为什么,照样风轻云淡地过着日子。有时候去太后的清萧宫走走坐坐,也偶尔会去林蓝儿的妏汀轩串串门。
林蓝儿的肚子已经隆起地很明显,我见她低头盯着肚子浅笑的时间越来越多,笑容也是越来越甜蜜。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个人之间熟络也许多,讲起话来也不像之前小心翼翼,凡事都要藏一些掖一些。
“能感觉到宝宝动了么?”我问她。
“还不能。”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失落:“听说如果是男娃娃,就会动得早,所以本宫肚子里的这个恐怕……”她说着,长叹了口气,我想她虽然爱及了肚子里的骨肉,但私下里还是迫切地希望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婴吧。
毕竟母随子贵,林蓝儿若是能为皇帝生下龙种,加上还有他目前正受皇帝重用的弟弟林子昂,还有什么能撼动她在宫中的地位?
不过目前是男是女还未有定论,大将军李奔因为林子昂年纪轻轻就总压了他的风头深感不爽,这些不定的因素让林蓝儿很没有安全感。
“子昂就是太清高了些。”林蓝儿说起自己的弟弟,眼神里面隐隐地透着担忧。
林子昂为人太过于耿直,又不擅长溜须拍马,若不是凭着一身真本事大受皇帝的青睐,恐怕早就已经被李奔打压下去了。
“不怕,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说,“子昂是难得的将才,皇上心里清楚着呢。”我安慰她。
“话虽如此,但每每想起他,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总觉得他年轻气盛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知道林蓝儿口中的意思,她觉得林子昂虽然是真材实料,但在大将军李奔面前还是需要收敛一些。
此时的宫中,林家和李家实力不相上下,不过如今林蓝儿既然有了身孕,自然又增加了一项优势。
但体验当母亲的喜悦没多久,林蓝儿又陷入了肚子里的婴儿恐怕是个女孩的惊恐之中,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