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呢!”
想了想,林战看着韩璃,幽幽道:“其实,应该表示感谢的是我。”
“嗯?”
两人找了中介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这饭馆的名字有意思——随缘。
“随缘……”林战抿了口茶,抬眼看向对面正用餐巾纸认真擦着碗碟的韩璃,眼中泛着暖意说道:“丫头,我们倒是真的很有缘。”
韩璃手中动作一顿,重重的点了个头,“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见你。”
这时,对面的林战捏出一叠钱,推到韩璃面前,“这是一千五百块……”
“林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还你的呀!”
“啊?”韩璃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林战抚额,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能指望她想起来,说道:“这钱本来是想让林越帮我还给你的,谁知第二天他到学校听说你请假了,就没还成,后来连着几天你也没去过学校,再后来干脆休学了。我还以为这钱也许一辈子都还不出去了呢。”说完笑了笑,优雅迷人的酒窝亮了。
看着他的酒窝,韩璃迷惑了,干脆放下手中碗碟想要一问究竟,他到底想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来了,打断了韩璃的思路,红烧牛肉,山椒焖鸡,芦笋汤,韩璃看得直咽口水。
林战笑着把菜往韩璃那一边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先尝尝菜吧。”
“你也尝尝。”
林战给韩璃和自己分别盛了碗汤,看着韩璃拿起汤匙,又接着说道:“你大概忘了,有一次我喝醉了,不知怎的摔了一跤,不省人事,是你把我送到医院,还帮我垫付了一千五百块的诊疗费和住院费……”
“噗——”
韩璃刚到嘴里的汤,喷了出去。
“咳咳。”韩璃面红耳赤的咳嗽,手忙脚乱擦拭喷在桌上的汤水。
“没事吧,是不是汤太烫了?”
“不……是。”韩璃艰难的道。
好半晌,平复了起伏的心情,韩璃抬眼看向林战,顿觉又亲近了几分,这世界可真巧啊。
随缘,随随便便到哪里都有可能碰到的缘分……
这位英俊潇洒,亲切和蔼的林大哥居然是那夜醉得一塌糊涂一头撞到她家门上撞成脑震荡的醉汉警察!
韩璃一时有些结巴,道:“林大哥,你……你现在好些了吗?”
林战讪然一笑,“丫头,你可别刺激我了,我二十八年人生所经历的最糗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想了想韩璃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又问道:“那林大哥,后来呢,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找不到你的电话也联系不到你的家人,才把电话打到你们警局的,真是对不起,你应该,没事吧?”
其实那电话是陆晨打的,而且义正言辞的说要惩治这位携枪醉酒的人民警察。
“没事,就是停职三个月,后来想想警察这工作也没什么就意思,累得半死,坏人抓不到,还规矩一大堆……”
“你不做警察了?”韩璃惊讶问道,心肝微颤,完了罪过大了!。
“是啊。”林战眼含笑意,“自由职业者,多好。”顿了顿,“这跟你那个电话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干的,找个自由点的工作,身心愉悦。” 。
韩璃感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可林战直说没关系,还开玩笑,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呢,最后,还付了饭钱。
林战有事情就先走了,临走时把电话号码给了韩璃,说大家是同乡,以后又是邻居了,让她千万不要客气,以后有事就打电话找他。
看着林战离开的背影,韩璃感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韩璃到附近的大型超市逛了逛,以前经常跟姨母到超市买东西,所以她对日常应该买什么大抵是清楚的。简单买了些,打车回到家,将东西规整了一下,发现需要的东西有很多,从前没注意的细节小事,现在一股脑全都涌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适应不来。
首先,打扫卫生,打扫到卧室时发现床上空空,竟然没有被子。放下手中的扫把,换了件衣服,韩璃就又跑到附近的商场,买了被子,枕头。匆匆回到家铺好被子,休息了会儿,又接着扫地,擦地板,又不敢太用力干活,怕伤到孩子,所以收拾屋子就有些慢,直到日落西山,才简单收拾妥当。
韩璃脱下清洁手套,做在沙发上,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干净整洁的新家,突然,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懒懒的闭上眼,静待时间流逝,脑中却不由的浮现了顾惜朝那冷峻倨傲的身影……
不属于自己的,终究已经放手,天真成为了过去。光阴不候,昨日渐远,未来的路只余自己一人,再回首时,当初的坚持,曾经的执着,都是内心深处的一厢情愿,不复昔日瑰丽斑斓,细细品味,原来,那只是自己给自己编的一个笑话……
顾家别墅里,灯火通明,却是气氛沉闷阴冷。
这几天,这里的每个人甚至都不敢大声出气,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书房内。
“那边的人回报说,据机场的监控录像显示,韩小姐的确是去了市,她在机场短暂停留了十几分钟后,就走出了机场,并没有转机。不过,他们已经查了三天,各个酒店、宾馆甚至是最小的旅馆,已经排查过,始终一无所获……”
顾惜朝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手揉着太阳穴,静静的听着下属的汇报。
一无所获,一无所获……每次听到这四个字,他的头就会疼的更甚。
下属退出书房后,顾惜朝才放下手,睁开眼,目光扫过那封信;最终驻留在那上面久久无法挪开。
手缓缓触到信封,信封依旧没有开启,轻轻摩挲着那清秀娟丽的两个小字——韩璃。
今天韩璃起了个大早,拿出昨天新买的锅碗瓢盆重新洗刷了一遍之后,到附近的早市场买了两份早餐。想着,昨天晚上似乎听见隔壁有声音,林战应该回来了,自己简单吃了些,估摸着林战快起床时,敲响了他家的门。
林战似乎很忙,平日都不怎么在家,今天终于在家了,为了对他帮忙缴水电费表示感谢,给他送份早餐吧。
可,等了许久,门才被打开。
站在门里的林战形象堪称颠覆,头发散乱,衣服褶皱,一副流浪者的尊容,但是,不得不说,帅哥终究是帅哥,无论怎么糟蹋,他还是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无法掩盖的光芒,让人为之慨叹。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林战眯着眼,好笑的看着韩璃的表情。
韩璃挠挠头,不要意思的一笑,将早餐递给林战,说道:“林大哥,这是我买的早餐。”顿了顿,问道:“你应该没吃吧?”
“谢谢。”看着手中的早餐,又道:“你吃了么?”
“嗯,我吃过了。”说着,不经意往林战身后瞟了瞟。
“进屋坐吧。”
韩璃缩回头,目光踌躇。
“丫头,跟我还需避嫌?”
“呵呵。”韩璃尴尬的笑了笑。
林战把韩璃让到屋里,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豆浆拿出来插上吸管,递给韩璃,“我不爱喝这个,你喝了吧。”
林战回身打开饭盒,拿出方便筷……
韩璃吸了口豆浆,环顾四周,林战的房间很干净,与他此刻的形象完全构成反比,便随口问道:“林大哥,这房间是你女朋友收拾的吗,这么干净!”
嘴里嚼着菜,林战含糊答道:“我自己收拾的。”
“真的,林大哥你真了不起,比我收拾的干净整洁多了。”顿了顿,“那你女朋友呢?”
咽下口中饭菜,随口道:“跟人跑了。”
“噗——”正喝着豆浆的韩璃,听到这话,一时激动难抑,豆浆喷出。
韩璃“嗖”的双颊绯红,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边,“林大哥,你真搞笑。”
“呵呵。”林战笑了。
韩璃也笑了,“我就说嘛,您在逗我……”
林战的笑容突地消失,“我说的是真话。”
韩璃瞠目结舌。
、第三十八章
在韩璃惊诧的目光中,林战脸上的笑容又渐渐重聚,说道:“怎么?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我……”只是想不出,她为什么会抛弃你这样的人。
林战回身拿了张面巾纸递给她,指了指她的脸,韩璃愣愣接过,胡乱擦了两下,只听林战又道:“我只能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一切顺其自然,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这个世界上没谁能绑得住谁,人能主宰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如果连自己都主宰不了,那岂不是很可悲?”韩璃不由得垂眸,喃喃道。
“不会,那只是一段短暂的自我放逐,一旦醒来,你就会更坚定的守住自己,你的外壳会更坚硬。你要坚信,路,在自己的脚下……”
从林战家回来,韩璃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半晌,起身拿起拎包、钥匙,走出门。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晶亮,她要试着向前走,她的未来不会再是一塌糊涂……
这一天,一队黑衣人在午夜时分,匆匆来到顾家别墅,说有紧急事情要上报。
领头人在书房见到了顾惜朝,将情况汇报完毕,私以为会听到顾惜朝的一声令下,可他失望了,他等到的是死寂的沉默。
顾惜朝垂眼,眉头拧的很紧,像纠结缠绕着的绳子,紧紧缠着他,他似乎在试图挣扎,却一直无法挣脱。
领头人一直站在顾惜朝面前,书房内安静的空气都凝滞了。
半小时后,顾惜朝终于出声,却是解除任务的命令。
领头人带着惊愕不解走出书房,一队人离开顾家别墅,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沉寂中。
顾惜朝一直坐在椅子上,眼睛盯在桌案上某一处,久久不曾移开,可墨黑的瞳仁内却朦胧没有焦距,他垂下的手中攥着一页信纸,被攥的褶皱变了形,微微抖动着。
书房内,一夜,灯火未息。
凉薄的夜风划过帘,隐约可见那独坐着的人影。
第二天,原本已到达市的一队人,已经返回市。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那个人的名字,渐渐的,那个名字似乎像夜幕上的一段流光,须臾即逝,转瞬被人遗忘在过往的尘埃中。
顾惜朝变的很忙碌,但作息很正常,每天到公司处理事务,定期听取帮会里的汇报,偶尔参加几个高级宴会。
眼光锐利,做事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在市的重要地段,又开发了几个大的楼盘,国际连锁酒店的计划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当中……
他还是那个高贵倨傲,手段不凡,为人所敬仰的顾惜朝。
可渐渐的,人们发现,那维系在表面的平静,在涉及到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信纸时,便出现了裂痕。
那张信纸被折的很整齐,素雅的淡蓝色,它就像护身符,被顾惜朝随身带着,从不离身。
有一次,佣人按照他素来爱洁净的习惯,将他刚脱下的衣服拿去整理。他发现衣服不见后,面色铁青,顿时大发雷霆。找到衣服后,立刻查找衣兜,当时有人看到,他的手在抖,当他把一张淡蓝色的信纸拿出来时,他长松了口气,闭上眼,跌坐在沙发上,手中紧握着那信纸久久不语。自那之后,那个拿走他衣服的佣人,再也没出现在顾家别墅。
一日,老五梁湛凯做东,请大哥喝酒,兄弟们作陪。
于是兄弟五人便相约在老五的红场聚首。
红场,是一个百层摩天大厦,顶层是最高级别的会所,接待高层次人物。从上到下规格依次降低。至于地下的十八层,便是另一个世界,是真正意义上的红场,那里是欲望主宰的地狱,暗红色的欲望卷走了男人们的良心,责任,信仰,他们尽情沉溺于感官与精神上的欢愉。
红场的顶楼是个半球形的玻璃罩,置身于其中,好似与天空融为一体,便如站在云端,飘渺,虚幻。
顾惜朝踏进去时,老三严云,老四钱宁,老五梁湛凯,老六司少商,早已到齐,各个衣冠楚楚;俊逸不凡,身边各坐着穿着暴露身材火辣的美女。
见顾惜朝走了进来,梁湛凯那双桃花眼闪着晶光,向玻璃外侯着的人递了个眼色,便亲热的上前抱住顾惜朝的肩膀,“大哥!”
“嗯。”虽没什么表情,但脸部肌肉放松。
梁湛凯心下松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所有人的都发现,顾惜朝和他们每月相聚时差不多是一样的,并没有他们担心的异常。前段时间顾惜朝为了搜寻一个女人的下落,派出了手下近一半的人,甚至动用了他们在市的潜在势力,这种大动作,几年未曾出现过。近年来只有在搜寻老二的时候,才有过一次。
众人沉默时,顾惜朝突然出声,“老五,我听说你的手下,好像在什么地方干的也挺好?”
梁湛凯心中微愣,“大哥,怎么了?”
“那个雕花堂是做什么的,玩男人的?”说这话时,顾惜朝的语气并不重,仿佛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罢了。
愣了片刻,梁湛凯解释道:“那个地方原来有很多暗娼,用的都是些十岁左右的漂亮男童,孩子小,被玩死了不少,我手下建的那个雕花堂是比较正规的,把那些暗娼都拔了出来,清除干净了。你知道,那些孩子,再怎么着也不能放他们回家。体格差的,就做个干杂活的。体格好的,就问他们意见,愿意做的就做,不愿意做就也干杂活,他们自己选。他们接客也有规定,会有分成,不会像原来那样只受罪,一分都得不到。来的客人也受规定约束,玩死人就剁双手,老规矩。所以,现在那里倒是挺平静。”
“嗯。”顾惜朝听完梁湛凯的话,抿了口酒,嗯了声。
这时,门开了,抬头那一瞬,顾惜朝好像看到她又回到他身边。
可当那个女孩走近时,才发现,不像,一点也不像,她的脸没那么尖,嘴唇没那么红,眼里从来都是水润晶透,从没有过这么魅惑的眼神,
看着顾惜朝充愣的眼神,梁湛凯示意那女孩快走几步。
女孩会意,快步上前轻坐在顾惜朝身旁,揽着他的手臂,胸脯向他身上蹭。
梁湛凯挑了挑眉,看着顾惜朝说道:“没开封呢。”
言下之意,在座的谁不明白!
顾惜朝没说话,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
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唯剩顾惜朝和那女孩,透明接着蓝天的玻璃罩瞬间变作桃红色,隔绝了外面的事物,融融流动着。
催动欲望的音乐缓缓从角落响起,流淌在巨大的玻璃罩内。
女孩训练有素,娴熟的褪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顾惜朝身边扭动,一只手缓缓抚着顾惜朝的胸膛,满是情欲的动作,唇里吐出异样的香气,让人浑身酥麻。
顾惜朝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优雅的品着杯中红酒,似乎身边的一切根本不关他的事。
女孩的脸上依旧漾着媚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