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离尘的表现看来,估计是他替小墨出手了吧?
在北棠墨的房间待了一会儿,在简云再三保证不用去医院后,北棠晔留下简云和几个得力手下帮忙照顾,带着夜鹰去了外面的大堂。
一般据点都选在歌厅、舞厅或是酒吧,像是叶家的‘左岸’,段家的‘千夜’。北棠家的句点就是城区的大型歌厅‘流岚’。
外面一层是歌舞升平的盛景,再靠里面就是庭院,然后才是大堂,大堂旁边是好几层的房间,供人居住。
北棠晔坐在大堂中央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思虑半响,对夜鹰道:“诗离尘回来了带他来见我!”
“是!”夜鹰恭声领命,心想着这下惨了,诗离尘触到真正老大的逆鳞了,唉……
果不其然,诗离尘回来后,夜鹰悄声跟他说了老大生气的事,诗离尘抿着唇去北棠晔房间找他,北棠晔直接问道:“你知错吗?”
诗离尘乖乖认错:“知错,请老爷责罚!”
夜鹰想帮忙说话,诗离尘给他使了个颜色拒绝了,然后听得北棠晔说道:“那你错在哪儿了?”
“不该鲁莽冲动,做力所不能及的事,还连累少爷受伤。”
“还有呢?”北棠晔严厉地扫视他一眼。
“还有……不该擅自去报仇,应该保护少爷安全回来才对。”
“既然你都知道错在哪里了,就自己去领罚吧!”北棠晔一直奉行国有国法帮有帮规的信条,就算诗离尘是他儿子的好朋友那也还有自己属下的这个身份。
诗离尘点点头,自行去执法堂领罚,帮规规定他这样的情况要被打三十军棍。
夜鹰早就溜过去找简云跟执法堂的人通了话,所以,执法人员多少悠着点力道,虽然冬天穿得多但是执法的时候是要脱下外套的,不过三十军棍打下来,诗离尘的后背也有些血肉模糊了。
北棠晔过来看他,诗离尘强撑着站起来许诺:“老爷,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相信你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北棠晔面色沉稳地拍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对了,追杀小墨的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
“嗯,查出来了,我回来之前搞定了他们派出来刺杀少爷所剩下的那几个人。警察介入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离开现场。”诗离尘总结道,“从袖标上看,应该是青龙帮的人。”【还记得最开始前五章里出现过的青龙帮白虎帮的火拼咩?他们不是打酱油的,嘿嘿,而且那时候北棠墨的表现也很值得大家回味吧?他是在挑拨中小帮派之间的斗争,虽然没有动跟司徒家有关的白道市场,但他也在努力完成老爹交给他的任务。嗯嗯,pia飞,乃这伏笔埋得也太深了吧!】
“是么?”北棠晔眸光一闪,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了。”
目送北棠晔离开房间,诗离尘表情掩饰不住地痛苦,龇牙咧嘴地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外套,准备去看北棠墨。
夜鹰在旁边看着他后背衣衫渗出的血迹,既幸灾乐祸又性疼不已:“这下好了吧!非得触怒老爷才甘心!当时跟我们一起回来多好!现在又受皮肉之苦,何必呢?”
“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一点。”诗离尘忍着后背的剧痛穿好外套,满头虚汗颤巍巍走向北棠墨的房间,爬楼梯的时候问道,“阿墨还在原来那个房间吧?”
“嗯,简叔也在。”也应跟在他后面,“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差点伤到肺部,又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诗离尘脚下的步子微顿,但还是艰难地爬上了楼,到北棠墨的房间探望。
简云早就听说诗离尘领罚,所以备好了药膏,见他过来探望北棠墨便将药膏给了他:“你怎么不好好趴着,出来乱跑小心伤口恶化。”
“没事,以前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诗离尘不以为意,内疚地看着半趴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北棠墨,“他怎么样?”
“情况稳定下来了,就是目前高烧不退,冻伤让他的体质变弱,我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明天需要继续换药,今晚让他多喝点淡盐水补充能量会好一点。”简云叹口气,压低声音,“他这一枪是替你挨的吧?”
问完夜鹰先巴望着门口看有没有别人听见,顺路略带埋怨地看了简云一眼,简云面不改色,一双精明的眼珠动来动去,他白了夜鹰一眼,不以为意,反正老爷不会过来,问问怕什么?
“嗯。”诗离尘老老实实承认,“都怪我反应不够灵活,才害得少爷他……”
“也就是你才有这么大的面子……要是换了别人,小墨才不会管他的死活呢!”简云将药膏放在桌上,“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我得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小墨现在没什么大碍,你别乱动他就好。夜鹰,走,跟我一起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陪老大,万一再有人来袭击,我也好英雄救美!”夜鹰想象着北棠墨当中赞扬他的场景,仍不住嘿嘿笑起来,诗离尘一记白眼横过来,夜鹰立马噤若寒蝉,嘟囔一句,“拽什么拽啊,知道少爷最疼你了,不用这么高姿态吧?”
简云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拎了出去。
房门关上,诗离尘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查看北棠墨后背的伤口,一圈圈厚厚的纱布隐约透出血迹,伤口周围呈深紫色,一定是因为冻伤的缘故。
北棠墨趴在那里,侧枕在阮振之殇,露出半张脸来,苍白无血色,在半场的黑发掩映下,更显憔悴。
“阿墨……”诗离尘心疼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感觉自己后背的伤也无缘无故滴痛了起来,直抵心脏。
这种无力的疼痛,只能受着,却无法缓解。
他倒宁愿趴在那里的人是自己!这样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后来简云跟北棠晔又来看过一次北棠墨,然后确定伤势真的稳定下来才离开。
诗离尘迟迟不肯离开,一直受到了凌晨三点,北棠墨又要转醒的迹象,可又昏昏沉沉的,嘟囔着要喝水,诗离尘一个激灵站起身,后背的伤令他脚下一个踉跄,放佛皮肉撕裂开来一般。他咬着唇忍下这阵剧痛,这才小心翼翼滴去旁边到了水,拿了吸管过来喂北棠墨喝水。
北棠墨的上差点伤到肺部,所以吞咽呼吸都很费力,稍稍用力就会牵扯得伤口剧痛,所以根本没喝到多少水。
诗离尘又不能把他翻过来直接灌倒嘴里,这种姿势实在很难伺候。
在北棠墨哼哼着要发飙之前,诗离尘最终用了一个老套的办法——以口渡口的方法喂给他喝水,这样就会方便许多。
北棠墨开始还迷糊着,喝了几口水慢慢清醒过来,觉察刚才嘴巴里湿热舒服的触觉是某人的舌头差点一口水喝呛,他艰难地咳嗽两声,扯得伤口痛入骨髓,冷汗再次从额上滚下,他喘息着:“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吃我豆腐!啊!疼死我了!”
“现在知道疼了?当时逞英雄跑到我面前替我挡枪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你真是活该!”诗离尘帮他舒缓气息,没好气道,“还有啊,这么喂你喝水我也是没办法的,谁让刚才用吸管喂你,你根本用不上力气吸水喝呢!又不能把你翻过来直接灌,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你是故意的!混蛋!”北棠墨不敢乱动了,刚才咳嗽两声都扯得伤口剧痛无比,他再不老实估计就会死翘翘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斗嘴。
“随你怎么想。简叔说了,晚上必须要喂你喝五百毫升的水,还差三百毫升,我们继续吧!”诗离尘见北棠墨要反驳,又来一句,“啊,对了,老爷听说你受伤也来看你了。如果你不快点好起来,我还会挨罚。”说着重新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凑过去堵住北棠墨欲言又止的苍白薄唇……
卷二 当热血遭遇温柔 063 爱的卑微与伟大
北棠墨无法,也是渴得厉害,所以就这诗离尘送过来的唇勉强喝了两口。
因为并未去医院,而黑道中人向来不太注重用麻药,怕用多了伤害肌肉组织,影响以后拼杀的运动能力,所以北棠墨稍稍动弹就会惹得伤口疼痛难忍。
他轻声制止:“现在不渴了……待会再喝吧……”
诗离尘放下水杯,来回走路的时候稍见僵硬。
北棠墨侧头枕在枕头上勉强能看到诗离尘僵直的背影,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诗离尘老实答道:“挨罚了呗。刚才不是说了?老也知道你受伤特意过来看你,还罚了我三十军棍。”
“过来让我看看!”北棠墨声音虽弱,但是气势很强,“老爸也真是的,我伤都伤了,他罚你有什么用?我能好起来吗?还少一个照顾我的人……”
诗离尘飞快接道:“所以我才一直告诫你不要擅做主张!我是保镖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受伤呢?就算受伤了也会好好在医院躺着休息。可如果保护的人反过来保护了我,我还得挨罚,在这一行混的人也会看不起我……唉,你就知道给我添乱!”
北棠墨恨不得立马跳起来揍扁他那张高傲的脸!
“靠!老子就了你你竟然这样想!哎哟——我这一枪挨得可真不值得!”
诗离尘慢慢踱步到床边,放轻了声音:“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吧?”
“当然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值得我为你受两次伤!”北棠墨拿眼横着他,“赶快脱下衣服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三十军棍诶……老爸真狠心……简叔呢?他没帮你求情?”
“我挨罚的时候简叔正在给你治疗。不过我觉得打得不重,估计夜鹰早就跟执法堂的人通过气了。”诗离尘只是解释,却不照北棠墨的话去做。
“没听到我的话是吗?”北棠墨不由提高了声音。
诗离尘绷着脸:“血肉模糊的有什么好看的,简叔给我药膏了,呆会儿我回去涂。看你醒了没有死翘翘我就放心了。”
北棠墨见他不肯让自己查看他的伤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倒吸着冷气呻吟一声,诗离尘果然靠近了些:“怎么了?”
“伤口好疼——”北棠墨压低了声音,伤是靠近右侧胸骨的后背,所以左胳膊还是能动弹的,他趁着诗离尘凑过来的时候抬手去戳他的后背。
诗离尘被他弄痛,忍不住痛呼一声:“你干嘛!嘶——肉皮都要掉了——”
“活该,谁让你不准我看?!”北棠墨气定神闲地趴在那里,虽然无法转过头来看诗离尘的表情,不过一想就觉得爽。
诗离尘没办法,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要是学北棠墨那样在伤口上给他一下,估计北棠墨立马歇菜,所以只好咧着嘴脱下外套,为了方便让北棠墨查看,还特意绕到这边来半蹲着身子。
北棠墨看着他血迹斑斑的打底衫,眉心一跳,忍不住咒骂一声:“谁下的手?这是通气过的吗?分明就是故意打这么重!”
诗离尘目视前方叹口气:“你以为跟你说话那么管用啊?能这么轻已经不错了。如果被老爷亲自看着打,估计我现在都爬不起来了。我已经很知足了。好了,看够了吧?我要回去抹药了。妈的,还真疼!”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我来帮你抹吧!”北棠墨想起他是为自己受罚,心中过意不去,随口说道。
诗离尘眼神一闪,刚要说‘不用了,我找夜鹰帮我抹一下就行了’北棠墨已经伸手去掀他的打底衫。
肩臂微微一晃,诗离尘往北棠墨那边又凑了凑,方便他一只胳膊活动,打底衫掀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北棠墨放轻了动作,颇有些艰难地拿起药膏:“你帮我先把药膏的盖子打开。”
诗离尘无语望天花板,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出去找夜鹰或者简叔抑或是随便扯个小弟过来帮自己上药都轻松无比,非得在这里麻烦北棠墨,连带着自己也受罪,没动一次就会牵扯的整个后背疼。
虽然为自己上药是北棠墨提出来的,可诗离尘心中多少也是有些希冀的,他喜欢单独跟北棠墨在一起,他喜欢享受他为自己的服务。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一直努力让自己跟上北棠墨的步伐,让自己足够优秀,足够配得上北棠墨,可是身份的悬殊、家世的差别,在诗离尘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表现得越高傲无所谓,内心则越自卑,自尊心超强,不允许旁人看不起自己,可是自己却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如此矛盾而煎熬。
打开药膏的盖子,挤了一些到北棠墨的手指肚上,诗离尘蹲好身子让他帮自己涂抹。
北棠墨歪着头,眯着眼睛,尽量小心翼翼地在不牵扯自己伤口的情况下帮他将药膏抹在伤处。从横交错的红印、血肉模糊的伤口着实令人看不下去。
诗离尘感受着北棠墨刻意放轻了的动作,轻声问道:“阿墨,那时候为什么要扑过来替我挡子弹?搞不好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废话!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打中?”北棠墨再次挤了些药膏到手上,往别处涂抹。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诗离尘犹豫着,最终咬了咬牙,将话吞了回去。
“嗯?说什么呢?大声点儿!”北棠墨伸长了胳膊帮他涂完整个后背,瘫下胳膊气喘吁吁道,“哎呀,不行了,胳膊都麻了!”
诗离尘放下打底衫,起身过来帮他揉着胳膊:“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你神经错位做傻事了。才三点多,你再睡会儿吧!”
“嗯。你也回去睡吧,我没事了。”北棠墨微闭着眼睛嘟囔着,困乏至极。
诗离尘帮他盖好柔软的被子,将空调开大了两度:“我等你睡着再去睡。对了,要不要喝水?”
“不喝了,喝多了尿尿也不方便……”北棠墨哼哼着,道了句晚安,很快睡着。
诗离尘等他睡着也舍不得离开,反正旁边有小沙发,他准备在这里过夜陪伴北棠墨。免得出点什么事自己再不知道。
这样想着,诗离尘迟迟没有动身,他凝视了好久北棠墨熟睡的面容,最终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侧脸,然后才走到沙发那边趴在那里打瞌睡。
阿墨……阿墨……我真的好爱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爱我一点点?
不过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年、十几年……甚至一辈子……只要能够留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就很满足了。
诗离尘心中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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