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那可是两个小时啊,在花轿一颠一颠之中,虽然有唢呐和鞭炮的巨响时时在耳边响着,孙灿烂因为有空间也不会如一般新嫁娘那般缺少睡眠,可还是将孙灿烂颠得昏昏欲睡。
就在孙灿烂感到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唢呐和鞭炮声中传来喜娘一声高呼“落轿”,花轿停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地上,想来杨府到了。
随着又是一声“踢轿”,刚刚落地的花轿真的被踢了一下,然后轿帘被揭开,一只大手伸进轿内紧紧握住孙灿烂的小手。
原本应该是干爽的大手有些微的湿润感,如此看来杨延保也是有些紧张的吧。孙灿烂不由抿唇一笑,心里原有的紧张感莫名就消失了。
杨延保握着孙灿烂的手,牵引着她出了花轿,喜娘连忙将一根大红绸布的一端塞到了孙灿烂的手心,另一端则交给杨延保。
原本只想着一直握着孙灿烂的小手将她带去去喜堂,带到祖父母面前的杨延保,不得不先放开孙灿烂的小手,乖乖地用红绸牵着孙灿烂,嘴里时不时提醒她脚下应该注意的地方,让扶着孙灿烂的喜娘和红桃,不由地抿嘴直乐。
杨延保在外人眼中就是个桀骜又嚣张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如此温柔又体贴的时候,让喜娘觉得要么这个杨延保是假的,要么就是外界的传言误导人。
孙灿烂盖着喜帕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觉得身边都是人,想来应该是十分热闹的吧,杨府就算杨重光和杨延宗不在京城,杨继业到底是新月皇朝的三朝元老,朝中百官就算没有全来,应该来得也是七七八八,只不知新月皇今日会不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措。
当日新月皇可是说过等他们成亲之日会有赏赐过来的,孙灿烂并不贪念新月皇的那点赏赐,她的财富就算比不上朝中权贵,但比起一般的三四品官员,她真的不差钱。
孙灿烂要的是新月皇的一个态度,再怎么说杨府目前还是元帅府,是新月朝军事的最高府第。
孙灿烂胡乱想着,杨延保已经站住了身子,孙灿烂在喜娘和红桃的搀扶下也在杨延保的一边站稳了。
从盖在头上的喜帕下看过去,前面应该是一个案桌,难道是要先拜祖先?
孙灿烂正想着,手上的红绸已经被人接了过去,随即递来了一支香烛,喜娘在一边帮着,随着司仪一步步的引导孙灿烂和杨延保一丝不苟地跪拜了祖先。
孙灿烂懵懂地跟着做,动作却不敢有一丝马虎,随着他们起身,喜乐鞭炮齐鸣,不知接下来是不是该拜堂了。
喜乐声突然停了下来,原本或窃窃私语或高声谈笑的声音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孙灿烂心里突地一跳,这到底是有何事发生?
杨延保大概是觉察出了孙灿烂身体的紧张,在喜袍的掩护下,悄悄地握住了孙灿烂的手,感受到杨延保传递过来的安抚,孙灿烂原本骚动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
“杨延保接旨。”一声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是太监送来了新月皇的圣旨。
随着这一声,只听到耳边扑通扑通膝盖着地的声音,孙灿烂在喜娘和红桃的搀扶下,跪在了杨延保的身边。
“奉天承允皇帝诏曰,骁勇将军杨延保忠君报国,为边城大捷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成婚,特赏白银万两……良田两百亩,以示祝贺。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太监宣完旨,杨延保跪拜接旨,口呼万岁谢恩。
正当大家都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孙氏灿烂接旨。”
奶奶地还有完没完,人家结个婚,你凑个热闹就行了吧,又何必再来一个?不过孙灿烂也只敢在心里吐槽,动作上却丝毫不敢有异。
“奉天承允皇帝诏曰,孙氏灿烂幼时家遭大难,其父孙长龄为国捐躯,其母及外家惨遭牵连,满门血案……特追封孙长龄为三品忠勇将军,陈氏杜鹃为三品忠勇将军夫人。封陈浩宇为御前三品带刀侍卫,准孙氏姐弟和陈浩宇恢复原籍,原孙陈两家在郁州所属之房舍、店铺、田地全部如数归还,另赐孙氏灿烂良田百亩……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这个圣旨让孙灿烂哭笑不得,这样的圣旨不是应该下在孙家或陈家吗?怎地反倒下到杨家来了?
不过再吐槽孙灿烂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谢恩接旨,原本为杨延保迎娶一个无父无母商家女子而感到不值的人,此刻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没人能想像得到孙灿烂还有这样一个身世,虽然这样的家世在他们的眼里依然配不是杨延保,却也不算过于高嫁了,何况杨延保目前的身子……
喜堂里各种各样的心事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有,这些头盖喜帕的孙灿烂根本就感觉不到,而杨延保只当没有看到,合适不合适就如同穿鞋磨不磨脚只有自己知道。
打发宣旨太监的事儿自然无需杨延保和孙灿烂操心,杨继业亲自出面请宣旨太监坐下喝杯喜酒。
那太监是新月皇身边的第一人,见杨继业亲自出面,自然觉得极有面子,今日除了来宣旨,他还有别的任务,这杯水酒他可是喝定了的。
接完圣旨,自然要回到婚礼,等到安排好宫里来的太监,安置好宫里送来的赏赐,杨继业左右手一挥,婚礼继续进行。
接下来就顺利畅快很多,拜过天地拜高堂,杨重光不在京城,这高堂自然是杨继业老夫妻,拜完高堂自然就是夫妻对拜,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让孙灿烂顿时松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将孙灿烂送到洞房以后,杨延保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称杆,揭开孙灿烂头上盖着的喜帕,孙灿烂原本就十分美丽的容颜在经过妆扮以后,看在杨延保眼里更是惊为天人,不由喉头动了动。
真不想再去外面应酬,可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做,所以只能吩咐红桃和喜娘:“那案桌的抽屉里准备了一些点心,给四少奶奶垫垫肚子,你们自个也吃些。”
然后转身定定地看了眼孙灿烂,俯身下去,孙灿烂被他唬了一跳,他这是要吻她吗?
可这里丫环婆子那么多人在呢!他就不能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自己吗?孙灿烂的俏脸腾地红了个透。
第441章 再次发病
孙灿烂预想的亲吻并没有落在她的唇上或者脸颊上,这让孙灿烂既感到安心同时心里又也有些失落。
耳根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那是杨延保鼻子里呼出的热气,耳边却听到他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外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别害怕也别担心,一切有你相公在,不会出啥事。”
听了杨延保的话,孙灿烂眉眼一挑,眼中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抬头望向俯身在自己面前的杨延保。
杨延保没再说话,只是将孙灿烂拉入自己的怀里,将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几不可查地微微对着点了点头,尔后松开孙灿烂,却在直起腰来的时候,将嘴唇如羽毛般从孙灿烂的脸颊拂过。
然后彻底放开孙灿烂,仰头开怀哈哈大笑,仿佛一只偷食到荤腥的馋猫,一脸满足地挑开门帘走了出去。
在出门前还促狭地回首对着孙灿烂挤了挤眼睛,似乎在说“你且等着,待我将人打发了就来陪娘子”,见到孙灿烂差红的俏脸,这才满意地带着等在门外的书墨匆匆去了前堂,那里喜宴才刚刚开始。
杨延保这一阵愉悦地哈哈大笑,和回头那一眼让孙灿烂十分无语,不过还是十分配合地向着杨延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羞涩地再次低下了头。
刚才杨延保的举动看在外人的眼中,怎么看都是他在挑逗孙灿烂,而孙灿烂那羞涩的表情更加坐实了杨延保的行为,让屋里的喜娘和红桃几个人都不由莞尔。
红桃已经从杨延保所说的案桌抽屉里找到了两碟精致的点心,点心已经切成小块,碟子边上还放了些竹签,显然这是专门为孙灿烂准备的。
孙灿烂此刻还真是有些饿了。用竹签送了块点心入口,不错,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你们也都吃点垫垫肚子,还不知前面的喜宴啥时候能结束。”孙灿烂示意陪在屋里的红桃和喜娘也多少吃点。
红桃在孙灿烂的身边好几年了。了解孙灿烂的个性,是个宽待下人,也不讲究什么虚礼的人,所以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那喜娘开始还有些不太好意思,看着红桃那自然的态度,自是相当惊讶。
“妈妈,你也吃点。可不能饿着了肚子。”孙灿烂吃了两块以后,就放下了手上的竹签,将点心碟子往喜娘那边推了推。
喜娘这才回过神来,原本这新娘是真心实意请她吃点心,并非只是客气。
匆匆吃了些点心,红桃将碟子收好重新放回抽屉,孙灿烂枯坐在喜床上,感到十分无聊,这古代的婚礼实在让人有些乏味,也不知杨延保在前面会不会被人灌酒。他头疼的毛病也不知会不会犯。
对了,绿袖、朱宝儿这几个陪嫁丫头不知都安排在哪里?
孙灿烂胡乱想着,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地过去。却只听到隐约从前院传来的行酒令,却始终不见杨延保加来。
大约过了快一个时辰,外面总算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孙灿烂先是一喜,不过很快眉头却又皱了皱,听那脚步声应该来了好几个人,却绝对没有杨延保。
未几门帘一动,先伸进来一个小脑袋,然后一声清脆的童音响了起来:“哇。姑姑,快来看。四婶婶好漂亮哦。”
孙灿烂抬眼望去,却见杨明羽与杨乐儿这对姑侄走了进来。杨明羽比陈天炙小上一岁比陈天佑又大了一岁,今年八岁了,长得唇红齿白很是可爱。
“快端进来。”杨乐儿回身催促,原来她和杨明羽带着丫环给孙灿烂送吃的来了。
杨乐儿让丫头送来的是热气腾腾的面条,她一边让丫头们给孙灿烂用小碗装面条,一边嘟着嘴有些气呼呼地说道:“我四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过来呢。听下人们说,那些官员非要四哥喝酒,真是讨厌。四哥身体不好,明明不能喝酒,他们却逮住不放,非要逼四哥喝酒。”
“四婶婶别担心,四叔可是一口都没喝,任谁要他喝都滴酒不沾,倒是我哥还有二叔喝了不少酒呢。”杨明羽见孙灿烂听到有人给杨延保灌酒脸都变了,连忙安慰道。
“四嫂,大嫂说,外面的一切你别担心,你的那些丫环婆子和陪房,大嫂都已经安置妥当,让你安心在这里等四哥回来。”杨乐儿还带来了孟风羚的话。
见孙灿烂主仆几人吃过面条,杨乐儿拉起并不想那么快离开新房的杨明羽,带着丫环们离开了新房,这可是大嫂孟风羚特意交待的,不让杨明羽在新房打扰孙灿烂。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可是前院的热闹声依然不见散去。
“小姐,哦,四奶奶,要不,你先卸了妆?”听着前院传来的酒令和哄闹声,再看看孙灿烂百无聊赖的模样,红桃提议道。
“四奶奶还是再等等吧,总得与四公子喝过交杯酒才好卸妆。”喜娘却提出了反对。
还没来闹洞房呢,现在就卸装,万一大家要来闹洞房,新娘子卸了妆岂不失礼?
孙灿烂对着还要说些什么的红桃摇了摇头,从早到现在几个时辰都过来了,还差这一会不成?孙灿烂相信杨延保那边应该不会再耽误多长时间了。
只是想起杨延保临去前院时说的话,不由又在心里琢磨起他话里的意思,不知这人又会弄啥事来。
突然从前院传来了一阵极嘈杂的声音,不久有人迈着急促的脚步进了杨延保这个院子,很快门外传来了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却并不见有人进来通报。
孙灿烂给红桃使了个眼神,红桃撩开门帘却见杨延保身边的护卫队长陈海斌,正在与一直守在外面的穆慧在低声说话,脸上的神色十分焦急。
“陈护卫,前院到底发生了啥事?”红桃扬声问道。
陈海斌的脸上有些为难,恰好此时自从孙灿烂进门就一直没有露面的穆妈妈从外面匆匆赶来。
大概穆妈妈已经得知前院的情形,挥挥手让陈海斌从院子里退了出去,她自己则匆匆地进了新房。
见一直没进新房的穆妈妈终于出现,孙灿烂顿时松了口气,连忙从喜床上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穆妈妈,她要一个答案。
穆妈妈倒没瞒着孙灿烂,直言相告前院喜宴中发生的事,原来杨延保的头疼病又犯了,不但是犯了,还再次晕倒。
自从在宫里晕倒以后,经过魏太医的努力,杨延保已经有两日没犯头疼的毛病了。
大家都很为杨延保开心,想着应该已经快要大好,更觉得应该不会在大喜的日子里犯病,没想到被那些子不知轻重的人一逼,加上劳累,多重因素之下,也就被灌了一口酒,就那么倒了下去。
穆妈妈今日一直在前院帮忙,不过她一直记得昨夜杨延保的叮嘱。
杨延保大概也是怕自己头疼病会发作,故而还是做了一些安排。
若他不发病则好,若一旦发病让穆妈妈一定要守在孙灿烂身边安慰她帮助她,再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利用特殊的手段,减轻孙灿烂的焦虑。
穆妈妈虽说听到杨延保晕倒,极想去外书房看看情况,可想到杨延保的再三交待,一听到前院喜宴发生的情况,就直接来了新房。
此刻生怕吓到孙灿烂,穆妈妈强压下内心的焦急,轻声细语地安慰孙灿烂:“四奶奶别着急,四公子可能是累了一天,又让人吵了大半宿,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不好将人送来新房,老太爷做主送去了外院的书房,已经去请了魏太医来诊治。”
果真又晕倒了,只不知这次的情况究竟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我想过去看看,不知穆妈妈能否安排?”尽管杨延保有言在先,可到底无法安孙灿烂的心。
没有亲眼看一看杨延保的情形,她又如何能安心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穆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这让孙灿烂心里很是难过,看来要去外书房看杨延保并不容易。
孙灿烂倒是误会了穆妈妈的意思,其实杨延保早就算准了孙灿烂的心思,只是这里还有个喜娘在,在外人面前有些事儿是没法去做的。
“红桃,侍候四奶奶卸妆更衣吧。”穆妈妈给红桃使了个眼神,就算要去见杨延保总不能穿着个新娘礼服去吧。
“这位妈妈,四公子身体出了些问题,接下来的程序就由俺给他们完成,今日辛苦妈妈,这是点小意思。”说着从怀里拿出个红包塞到喜娘手里。
喜娘轻轻一摸,里面应该是张银票,新月皇朝的银票最少也是五十两一张,显然这是让喜娘闭紧嘴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