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咬唇,淑妃果然心思慎密,她知道皇上对自己仅存的是那一份信任和愧疚。于假装被害小产这件事情上,不仅成功陷害了皇后,也让她蒙上不信的污垢,这污垢又被拿捏在了淑妃的手中。
德妃苍白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放佛一切都已经于她无关一样,目光空洞而散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淑妃,我从不与你争,你我无冤无仇,你何必处处设计我。”
淑妃没有回答,只是冷淡地说道:“本宫累了,德妃请回吧!”
昭明殿里,公仪绯静静地看着案桌上堆着满满的奏折,皓白的手撑着额头,一袭暗黑色紧身衣的影卫出现在他的面前,公仪绯抬头,额前的几率青丝飘然而下,墨晶玉石般深邃黝黑的眼眸微微地半闭着,看上去满是深深地疲惫。自然半跪在地上的影卫不敢抬头,因为他的主子还未发言允许。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公仪绯缓缓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讲吧~”
“北苍国主昨夜病亡,国后矫诏三公主殉葬。”
公仪绯拿起一颗摆放在桌子上的珍玩,旋转着道:“殉葬?唔,好办法,自古有后妃殉葬,现今开辟公主殉葬的礼制了,北苍国后好能耐。”
“主上,下一步怎么做?”
“剩下的让她们自己解决。”公仪绯放下手中的珍玩,手轻轻一挥,影卫从窗户闪身消失,他开口唤了一声,“李瑾德。”
“让礼部准备准备,两日后北苍三公主回国!”
“是。”李瑾德弯腰退出了内殿。
待李瑾德退出昭明殿后,公仪绯移步走向侧面的书架,从中抽出一本书,另一面墙上的暗格缓缓开启,这里面放着的是九宫格,一个他一直想要拿到,却一直打不开的东西,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可以打开,但是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让她试一试呢!?
公仪绯无视了书桌上堆得山一样的奏折,将九宫格带回寝宫九华殿,整整一晚都专注研究着其中的奥秘,知道李瑾德进来通报天已经亮了,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体欠安
伺候皇上穿戴好衣裳,李瑾德记着昭明殿里尚有一桌子的折子未处理,便问道:“皇上,可要将折子交给曲相处理。”
“就放在那儿吧!”跨出一步九华殿的寝宫门口,公仪绯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对李瑾吩咐道:“朕这几日深感身子不适,免了今日的早朝,让慕容峥走一趟九华殿。”
“是。皇上,您让慕容院首什么时候过来?”慕容院首已经退休多年了,而今住在京郊,看皇上神清气爽的样子,不像是身子不适,怎生将京郊的慕容院首召进宫来,淑妃娘娘一小产,太医院的太医
虽然大都派给了淑妃诊治,皇上若是有事,却还是不缺人手的。
公仪绯抚了抚衣袖,转身走进九华宫寝殿,李瑾德在后面跟着,脑子里一个劲儿的琢磨着,皇上到底想个什么,哎哟,这皇上的心思如今越发难测了。
换下明黄色华贵的龙袍,穿上深紫玄色的长袍,洁净而明朗的玄白色里衣,公仪绯靠在九华殿寝宫的龙椅上,半闭着眼眸,过了一会儿,睁开眼说道:“午后。”
“奴才急着了,奴才这就差人去慕容院首那里。”李瑾德躬了躬身子,退出了寝宫内殿,走至外面,吩咐了在他手下做事,自己收的干儿子,郑重让他把这事儿办妥当了。
宣政殿八十一级台阶下百官们已经到了,李瑾德站在宣政殿外向下看去,整整齐齐站了两排大臣们,吃了一惊,今儿个都挺勤快的,连个告假的都没有。这才恍然大悟过来,今儿个上朝的趋势不妥当啊,想必这些
大臣都是深思熟虑了预备着上朝争论一番,回想起前两日宣政殿一番斗论他至今记忆犹新,皇上不上朝是明知的决断,皇上让慕容院首来做个掩饰更是减少了大臣的猜测。
李瑾德扯着尖锐的嗓子宣布退朝,文武百官一阵唏嘘。质问声层出不穷,曲相一党更是请求面见皇上,而苏相一党也是请求面见皇上,谨王未发一言,连同站着的楚御史只是静静地站着,预备着回府。李瑾德招架不住责趋势
只好请大臣们等待,待他问过皇上的意思。
李瑾德飞奔着赶回九华殿,后面一群小太监们顿时傻了眼,没想到他们肥滚滚的总管大人,也有这般矫健的时候。
“启禀皇上,大臣们启奏,朝事不可拖缓,曲相和苏相要求面见皇上。”
“哦,”公仪绯勾起唇角,似有预知的笑意,说道:“告诉他们朕丧失皇儿,心痛不已,如今卧病在床。他们硬是要见朕,便是居心叵测,意欲让朕难以康复,动摇国之本。”
“这······”李瑾德大吃一惊,皇上这话说得有多严重似的,“奴才这就去。”
“等等,”公仪绯又说道:“将昭明殿桌案上左侧第三叠折子交给楚故。”
李瑾德不明所以问道:“协助皇上处理政务的一向是丞相的职责,若是交给楚大人似乎不妥啊。”
“曲玄和苏荀尚在掐架中,交给他们,朕怕他们没那个精力办事。”
掐架?皇上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李瑾德得了指示,继续跑起来赶去了宣政殿,同时又派人去昭明殿去折子。
陈归并派折碧在内侍局要求将永和宫里的宫女缓一缓,从前皇后掌管的时候是不允许的,如今倪越暂时掌管,陈贵宾早就不满意自己宫里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乘着机会想将人换一换。倪越当然不会允许,她早就
想过,在自己执掌的时候,只要保持原样即可,变动是最不合事宜的举动,一旦出了差错,可是要她自己来承担着,握着执掌后宫的权利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要说曾今她是否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登上皇后
的位置,但是现实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退缩与放弃,那个位子太高太陡,所谓高处不甚寒,古人经过亲身体验的话总是有道理。但同时她又认知道不站在高处就永远只能匍匐在别人的脚下,处处受压制,况且她总归是要有孩子
的,倘若她自己尚且可以无所谓,那么孩子呢?孩子该如何生存呢?一想到德妃的儿子,二皇子,倪越便觉得心疼,倘若她的孩子时时刻刻遭人算计着,并且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为他撑开一片天空,那么还不如不要这
孩子来受苦。
走在通往御花园的小路上,正好捧着跑过来的李瑾德,看他在这冬季里也跑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倪越问道:“公公怎生忙成这副样子”
“见,见过,越妃娘娘,”皇上将后宫交给越妃打理,可见越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越发重要,李瑾德恭敬地解释道:“奴才失礼了,奴才这是从昭明殿传消息回来。”
“公公不在昭明殿候着,这是要去哪儿啊!”倪越问道。
李瑾德站正了,说道:“皇上龙体欠安,免了今日的早朝。”
龙体欠安?公仪绯那铁板板的身子虽然看着好像柔了些,但怎么说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竟然病了,倪越一直没想过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听起来还是件神奇的事情,倪越说道:“既然皇上身体不适,那本宫去给皇上给个安,
李公公皇上可是在九华殿歇着?”
李瑾德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越妃要去探望皇上,他是拦着呢还是不拦着呢,低着头左思右想没想出个注意来。
倪越再一次问道:“公公怎么不回答本宫的话?”
李瑾德说道:“待奴才禀报一声皇上,娘娘再去探望如何?免得打扰皇上休息。”
照例说这个时候她去九华殿真是时候,李瑾德这么遮遮掩掩的毫无悬念地引起倪越条件反射性的怀疑,她微微笑着,扶着紫竹的手,转过了身子,说道:“本宫同你一道去九华殿,本宫在外面候着等皇上的通报便是。”
越妃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瑾德心想自己再推脱也是无济于事,于是便应声说道:“是,奴才遵命。”
李瑾德在后头跟着,倪越搭在紫竹的手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紫竹问她道:“娘娘,皇上身体不适,您去打扰是不是不妥当啊,不如等皇上传召了再去。”
倪越笑了笑,很有信心的说:“皇上若是真病了,反而不会将这消息传给百官,遮着掩着还来不及呢!这种消息嘛,向来都是一种手段。”
紫竹听了,仔细斟酌想了想,发现正是这个理,不禁小声赞叹道:“娘娘想的透彻。”
倪越压低了声音不以为然地说道:“倒不是本宫想的透彻,只是换个位置思考一下,若是本宫便不会说出去。”
“那是娘娘聪慧。”
倪越又说道:“得了,别夸本宫了,这话本宫听得还少了去了,到了九华殿才知道本宫想的是否正确,毕竟皇上的心思可是难以捉摸的。”
“娘娘,陈贵宾的事儿,您预备着怎么处理?”
“先缓着,告诉她快到年关了,宫里正缺人,她那儿哪能给随便给她换。”
陈贵宾宫里的折碧是在宫里多年了的,三言两语是打发不了的,紫竹问道:“若是陈贵宾非要换人可怎么办?难不成······”
“哦,这就好办了,她势必亲自动手换人,那边是犯了宫规,本宫也省德同她废话,直接宫规处置便是。”
紫竹没想到娘娘竟是还有这个打算,又想起她之前说的话,觉得无相矛盾,问道:“娘娘,您不是说不能得罪太后娘娘么,您几次顺了太后的意思可不就是为了这个?”
倪越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感觉,忍住想要敲打紫竹脑袋的冲动,说道:“这是两码事啊~”不过是换个宫里的下人,说到底没有损害太后的直接利益。
紫竹闭嘴不说话了,她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惹娘娘生气了。
之间紫竹默默小心地扶着倪越走着,倪越看她一脸凝重的神情,想道,知道我生气了,有个听话知错的态度这个很好很好。
到了九华殿,李瑾德进去通报了一声,他原以为皇上不会见越妃,毕竟这装病的事情传了出去,皇上的英明何在。
却没想到躺在龙椅上的公仪绯眼皮也没抬,说道:“让她进来。”
“越妃娘娘,皇上宣您进去。”
倪越对紫竹和小习子说道:“你们在外头等着本宫吧!”
紫竹正待说几句,倪越紧接着道:“皇上龙体不适,自然见得人少些好,你们且在外头候着。”
倪越走进了九华殿的寝宫,宏伟富丽堂皇宽敞的宫殿,殿内四角飞檐的雕刻龙腾栩栩如生,玲珑剔透的八角琉璃灯金光闪烁,低垂的南海游云珠垂琏后面是一张金黄的龙椅,此刻身着深紫色玄服的公仪绯正睁着
眼眸看着她的脚步一步步地走近。
突然她止住了脚步,公仪绯皱眉,只见她弯身,身后瀑布般柔顺的发丝低垂道胸前,她略微低头,声音轻柔,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越越,过来。”这语气,像是在唤一个孩子一样,听上去是那么地顺口,那么地亲切。
其实倪越比较害怕独处,经过几次的独处之后,她发现但凡她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公仪绯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就是奇葩啊奇葩,因为她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公仪绯会想要说什么,会把话题转到哪个方向上,又或者在试探她。
作者有话要说:
、侧身交谈
从柜子上将九宫格拿起,公仪绯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道:“这东西,越越可有印象。”
“有。”诡异绮丽的图案,精致绝伦的雕刻,传说中极富神秘意义的九宫格,这个在她看来极为熟悉却又是陌生的东西,一直在脑海流荡挥之不去的印象。
公仪绯双手握着九宫格,耐心地转动着其中的方格,“北苍的木制构架固然奇异,但仔细追究起来根源仍旧是我公仪氏王朝的,然,这许多年来,于这一方面,我朝却落后了,而北苍却成为了木制精品之国。”
倪越想大概公仪绯认为让北苍国得了这名声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话说回来,既然已经这么多年了,先前的皇帝都未曾感到丢脸,公仪绯为何就有这想法了呢!她再仔细想一想,觉得大约公仪绯是个上进的皇帝,自然要将手中掌控的帝国变得更加强大繁华,他有这个想法,作为一个统治者,这是件很好的事情,她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想提高我朝木艺之术?”
公仪绯皱眉,嘴角有些抽搐,沉默了一会儿,他道:“越越知道朕所说的重点在哪里”
“臣妾想大约是惊叹九宫格制造奇妙之处。”
公仪绯修长的手指,将九宫格递给她,柔和的声音道:“来这里坐。”
哪里?倪越四下里看了看,寝宫里根本没有摆置多余的櫈椅,她有些犹疑地看着公仪绯侧身空出躺椅上的一片空地,纠结是不是真的要坐过去,他讲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过来,”公仪绯道:“朕不记得你有这般犹豫的时候。”
倪越抚手撑了撑额头,踩着步子走近,缓缓躺下,正好在公仪绯身侧。
她真的好轻,公仪绯看着她靠在躺椅上,整张椅子只有微微地下凹,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握起她白皙小巧的手,细细磨砂,“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描述的确符合她的样貌。
倪越双手转动着手中的九宫格,虽然她怎是玩魔方的一把好手,时隔多年手感已经生疏了,再加上,这九宫格上并不是将每一个方块涂成一个颜色的,而是雕刻着零散的图画,也就是说要将九宫格转成正确的位置,不仅要熟知转动的技巧还要知道每一面是由哪些小方块组成的,如果说技术上没有太大的难度,那么图片的组合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因为上面的图案简直就是诡异绮丽的,她从未见过,更不要说组合起来。
公仪绯见她娴熟的转动着手中的方块,稍稍一转动似乎便可以将心中想要转动的方块移到她想要的位置,但是在移到那个位置后又将它移走到其他的位置,她似乎一直在移动同一个方块,企图找到可以与它相匹配的另一个方块。
倪越完全沉浸在挑战拼图的乐趣中,不错,在根本不知转动技巧而将九宫格认为是大智大慧之人才可驾驭的东西上在她的手上是拼图游戏,从前大学的时候,每次去论坛值班,无聊时候玩玩拼图游戏,都会有要撞死的冲动,回想起来她是有多久没有玩这种东西了。吸引她的不是拼图的形势,而是各个小方格里面所雕刻画面的奥秘,其中存在的联系之处。传自古老文化的雕刻的寓意,事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越越!”在公仪绯意识到她身边女子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终于不再是细细打量着她,而是出声唤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