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芯贞有点着急,说道:”当做散步便是,左后现在还未到熄灯之时。走吧走吧,出去赏月。“
之桃已经替倪越穿好了衣服,倪越回绝道:”紫竹还未回来,我心中始终担忧,没有心情赏月,你自己去吧,改日我再陪你。“
听到紫竹两个字,何芯贞衣袖下的手捏成一团,想了想又说,”既然担心的话,出去不是正好,说不定路上遇见了呢!“
“好吧!”干等不是倪越的风格,其实她原本的打算也是出去看看的。
现在的局势很不好,前朝为了北苍国的事情争乱一大堆,而后宫,本来几个女人闹来闹去就有够热闹,三公主入住宫中,二皇子严重受伤昏迷不醒,淑妃打压嫔妃手段阴险。
说是赏月何芯贞的脚步却像是在小跑一样,倪越本没有什么抬头看天空的意思,所以几乎是和何芯贞并列并且随着她的步子走的。
“娘娘和何小主不是说赏月么,怎么不寻个地方坐下来,却是一直在走路!”之桃问道。
今天何芯贞不正常,倪越感觉到了,于是她停住脚步,果断直接地问她;“你是不是故意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她有些急躁,不知要怎么表达。
这还是何芯贞么,倪越不禁有些怀疑,甚至她怀疑有易容术之类的东西,而眼前的并不是何芯贞,可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是比较强烈的,处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倪越叫了一句,”习魏。“
原本站在随行宫女太监最后面的习魏飞快站到倪越的身侧,他知道这是娘娘需要他保护的意思。
“你误会了,我。。。。。。。我没有恶意的。。。。。。”何芯贞跺了跺脚,说道,“你跟我来,快点。。。。。。”
倪越任由何芯贞拉着她的手,走向内侍局的区域,走进邻近的浣衣局,浣衣局实际上是个比较杂乱的地方,这里的宫女太监绝大多是都死犯了错才分配到这里的。
一条路上凹凸不平,杂草横生,四周静悄悄的,再加上阴凉的晚风,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受,之桃有些承受不住,说道,“何小主,您带娘娘来这个地方做什么?这里这么黑,好吓人,万一出现什么。。。。。。啊~~~~~~”之桃原本是因为害怕想要停住脚步,谁知一转眼,在昏暗的月光下看到边上的一颗树的树杈上沾满了血迹,血迹鲜红亮丽。
之桃这一叫,惹得其他几位宫女太监都害怕地叫起来甚至站不住倒了下去。
倪越看到何芯贞身后倒下的太监,摇头叹气,道,“这么没用,幸亏不是男人!”如果是男人,这么一声尖叫就吓晕了,那就更没用。
“慌什么!都给本宫镇定,非要扰得众人皆知是吧!”现在是在浣衣局,虽然她们在和宫女太监居住稍远一点的地方,不过,凭着她身边几位人的尖叫声要将那些睡着的宫女太监们吵醒也没有难度,然而一旦她们都醒了,那就麻烦了,毕竟浣衣局这种地方以她的身份是不适合来的。让皇后和淑妃知道,说不定逮着个时候就拿来训她一顿。
之桃捂着嘴唇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因为她看到,这棵树的下面,在草丛中有一只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手。。。。。。
“之桃,你看到了什么?”
“娘娘,这里,您看,树叶,草堆。。。。。。”
因为倪越站的位置恰好是之桃的另一侧,所以并不能清晰的看到,何芯贞的位置恰好,她循着之桃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张扭曲恐怖的脸,忽然一惊,心脏好像停了一拍一样,瞬间惊呆了,然后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快,快扶住何小主。”倪越连忙叫何芯贞身边的贴身宫女将她扶住,啊呀,怎么回事,胆子都这么小,要不是她宫里人多,这一次出来,多带了两个,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地上晕倒了四个,之桃就算受了惊吓再激动起码脑子还是清醒的,没晕过去,没让她失望。
“娘娘,这里有个人,死人。。。。。”习魏走进草丛里,将人拖了出来,并说,“娘娘请先别看。”
“无碍,本宫不怕,”转身对其他人道:“胆子小的把眼睛闭上。”
紫竹一直没回来,难道这个人会是她?怎么可能谁敢动她身边的人?
习魏将自己身上的褂子脱下来,盖在那人的脸上,人拖出来以后,他说道:”娘娘,这个宫女不是紫竹。“
倪越蹲下身子,拉开了习魏盖在那女人脸上的褂子,虽然脸上有大小伤痕,但并不妨碍她认人,这个宫女她认得,宁铭宫宋嬷嬷带去的两位宫女之一。
死了?她们应该被带回内惩院,怎么逃出来的?又死在了这里?何芯贞为什么要带她过来?紫竹在哪里?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是夜,宁铭宫。
北凌汐的寝殿中,她的侍女采桑站在桌子边上,恭敬地半跪下,说道:“公主,派去淑妃那里监视的人不到一天就被淑妃给拔走了,显然淑妃已经知道我们想要安排人进去,淑妃太细心了。我们的人很容易被察觉出来。”
北凌汐道:“想要瞒过淑妃光是派人过去冒充宫女是不够的,必须是熟知淑妃习性之人才不会让她怀疑。”
采桑笑着说,“这还不好办,明日奴婢向其他的宫女打探一下便可知道淑妃的习性了。”
北凌汐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有这么简单,如果淑妃是这么容易让人了解的,怎么在宫中占有让皇后退三分的一席之地。想要知道淑妃的习性,想必是要通过延僖宫的宫女太监才有可能打探到。”
“那么,奴婢可以先从延僖宫的下人下手。”
〃公主,梅先生来信了。”侍女流云将窗上的一只飞鸽脚上的信笺拿下来递给北凌汐。作为男子,梅立均是不能和三公主住在一起的,他则是住在宁铭宫的后殿,此时夜已深,他是不能出现在北凌汐的房中,因此用飞鸽传书。这种飞鸽不是普通的飞鸽,而是北苍国特种飞鸽,具有极强的识辨能力。倘若此时取信之人不是她们的人,飞鸽将会飞回原来出发的地方。这是用来保证机密不泄露的方法。
北凌汐看完信中的内容后,立刻将信在灯下烧掉,道:“国后的人出动了,我们要有所防范。”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何方
浣衣局荒草地的女尸由内惩院的搜查组的丁卫四品官调查。
由于倪越是发现这件女尸之人,所以当丁卫到场的时候,便向倪越询问事情。此时已经差不多半夜了,倪越稍稍掩饰打了个哈欠,说道:“本宫身子不适,这风吹久了怕是要吹出病来,丁大人有话想问本宫,明日请来一趟重华宫,本宫告辞。”
发生时间需要问询自然越及时越好,丁卫是个不畏权势的官,他也知道越妃如今的地位,不过该是他职责所在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越妃娘娘只需讲明为何会在这里何时发现即可,并无其他事情,不会耽误娘娘多少时间。”
倪越自然知道她所需要说的很简单,但是就是因为只需要她说的事情的简单,所以在她还没有搞清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想直接说出来,担心被人利用了,就算她可以不怀疑何芯贞,但是以何芯贞的心性很可能被其他人利用还不知不觉,更何况,紫竹夜不归宫追查起来是违反宫规的事情,不管紫竹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她要先知道然后权衡利弊,因此不能回答丁卫的问题。
“今日本宫和何妹妹赏月,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小习子眼力好,看见了这草中死去的宫女。”编制个假话,难度还是比较低的,丁卫信也好,不信也好,她的话回答完了。
“何妹妹还昏迷不醒,本宫没时间在这里,丁大人,本宫的话说完了。回宫!”
丁卫疑惑地望着倪越远去的背影,心想,夜半遇到这种恐怖的事情,何小主晕了,而越妃却镇定自如,回答像是经过思考般精简。越妃真的只是几位同僚所说以色侍君这么简单么?
内惩院远离东西六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足见他们办事效率之高,不愧是皇帝手下的人。
倪越回到了重华宫同时将何芯贞也带到了自己的寝宫,等她醒来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
“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在西六宫寻找的宫女太监们回来了,倪越从寝宫里跑出来,着急地问她们。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摇摇头,道:“娘娘,紫竹姑姑没有找到。”
“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紫竹平日里做事比较小心,如果有事晚回来了,一定会让其他的宫女告知本宫一声。”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有时候去司膳局,膳食还未准备好,需要一段时间,紫竹会先让宫女回来告知一声,而这一次没有,说明这并不是平常的状况。
现今这个时辰,各宫该睡的都已经睡下了,内侍局里的人也应该休息了。这个丫头到底是去了哪里,还是被人带到了哪里?
浣衣局的女尸!
她也可能出现意外,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习魏,你带上宫里的人,再去找找!”
习魏说道:“娘娘,宫中规定,夜半之后,宫中下人不能随意出行走动,若是被巡逻的侍卫们看见了,会惹上麻烦的。”
糟糕,差点让她忽略了宫规。
“娘娘,现在怎么办?紫竹她会不会,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啊?”宫里的阴私,死人是常有的事情,通常死上个宫女太监没人会注意,找个人补上就是。
但是紫竹的身份是重华宫的姑姑,越妃的贴身侍女,打狗还要看主人,谁会向她下手呢?之桃猜测道,“娘娘,会不会是徐小主?”
“徐氏?”倪越想了想,说道:“徐氏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胆子不见得有多大。明知紫竹是本宫的人,以她的胆敢量是不敢动手的,不过······。”
“娘娘想说什么?”之桃问道。
“徐氏虽然可能不敢动手,皇后就不一定了,皇后不是已经从淑妃的手中把司制局的长官权夺走了。”如果皇后的人在司制局下手将紫竹带走或者是杀害,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也有全面的地方,紫竹失踪,可想而知她回去司制局寻人,届时司制局就是第一被怀疑的对象。
自入宫以来皇后给娘娘使得小手段不少,借自己六宫之主的地位,凡是麻烦棘手的事情就交给娘娘去做,皇后的心肠她这个做奴婢的早已看透,紫竹失踪,娘娘猜测是皇后做的,她倒是很相信。
始空山一行以后,倪越知道习魏是公仪绯身边的人,可以自作多情地想一下可能习魏是公仪绯特地派到她身边帮助她。这个概率还挺低的,说是在监视她,这个更让她信服一点。
如果说之前倪越非常提防习魏现在对他的警惕已经很低了,此刻她和之桃说话,习魏就站在她的身后。
“小习子,你怎也么看?”倪越破天荒地第一次问他的想法。
习魏身心俱是一惊,越妃的意思是对他开始信任了,他回答道:“奴才以为不一定是皇后,娘娘应该已经将淑妃等人也怀疑了。”
“不错,不过,本宫只是想不明白,就算要针对本宫,要一个丫头的命有何用?攻心为上?呵呵~本宫失去贴身侍女再伤心难过也只是暂时的,伤不了本宫多久。”
一夜惴惴不安,天光破晓,黎明时分,倪越从噩梦中惊醒。
“娘娘,怎么了。”在外室听到倪越低促的叫声,使之桃很快醒过来,跑进内室中看见倪越用手按着胸部,大口大口地喘气。
“没,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她拍着胸脯,很久没有做噩梦了,梦中惊醒的感觉真是难受地紧。
之桃担忧说道:“奴婢想,娘娘只是压力太大才做噩梦的,娘娘需放宽心才能睡得好。”
说得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放宽心,眼下的近况如何放宽心,通过窗户,天色已经亮了,这一晚她不过睡了两个时辰罢了,现在又被噩梦惊醒,再睡下去的困倦也没有。
索性穿戴好衣服起身,去侧殿看看何芯贞的情况。
偏殿里,何芯贞已经醒了,坐在对月的窗口愣愣发呆。
“小主,越妃娘娘来了,您是······。”
“唉,果真是瞒不过她的。”借口赏月让越妃相信几乎是不可能的,浣衣局里看见女尸的时候,她晕倒了,但其实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而已,到了重华宫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装晕着。
和越妃相处虽然不到短短的一年,但她的性子还是有一点点的了解,以她的明锐程度,甚至可能怀疑她。
走进侧殿的内室,身形清瘦的何芯贞就坐在床边,似乎是有意在等她。
“你醒了,身子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倪越径自走过去同她一起坐在窗子边上,关切地问道。
何芯贞心中一颤,尽管她是特地来询问她的,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脸颊上凉凉的,一道清泪自脸上滑落。
“昨日傍晚我看到你的侍女紫竹匆匆从浣衣局走去,开始有些好奇她去浣衣局做什么,还以为是你派了她去的,便也没多问,后来,看见你宫里的人在寻人。”
倪越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紫竹去浣衣局了?她一个人?”不是让她去司制局么?怎么跑去浣衣局这么远的地方。
“是,她一人。”
倪越紧追着问她:“紫竹身后有没有其他人?”
何芯贞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没,没有。”
“没有。”倪越目光锁住何芯贞的眼睛问,“真的没有。”
何芯贞说道:“天色昏暗看不真切,我也不记得了。”
“我担心紫竹出意外了,你知道浣衣局的那句女尸是谁么?”
何芯贞摇头,问道:“谁?”
“内侍局新来的宫女,也是内惩院要审问的对象。”
“内惩院?”何芯贞明显知道的东西远远没有她来的多,尤其是这一次内惩院做事极为隐秘。
倪越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托着下巴,轻笑道:“皇上动真格了。”
何芯贞听得云里雾里,想了一刻钟也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倪越拍拍她的手,道:“你啊,安安稳稳地过着你的日子吧,我啊,左右是躲不过腥风血雨的,你歇息着吧我先走了。”
走在路上,从何芯贞那里回来,天已经亮了,红色的光线铺了半边的天空,高高的围墙上映出散落的红光。
倪越微微抬头,看向宽阔的宫门内的大路上,这条路,一年来不知已经走上了多少遍,这里没有她的时候,它已经在了,而她不在的时候,它一直还会在。从她没有出现到这世上没有了她。
“娘娘,此时该是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了,紫竹那里您打算怎么办,总找不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