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ece 1
“皓川,对不起……”苏辰浑身是血,单手悬在百米的高楼上,他已经非常疲惫。
“哪,以后,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在尘土和血迹后面温柔地笑着,忽然松开了手,像一枚孤叶朝着深渊坠去。
他一直笑着,然而笑容越来越模糊。
“不要!”江皓川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黑暗中,他大口喘着气,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四周寂静无声。
原来只是一个梦,清醒过来,江皓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辰,我好想你,我已经快要被思念熬干了。
忽然,身边的被褥动了动,一颗清秀的脑袋凑了过来,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乌黑的大眼更显得黑白分明,纤长的睫毛好似蝶翅,在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投下黑黢黢的暗影。
“怎么了?做噩梦了?”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你出了好多汗。”柔软的手指抚了上来。
江皓川的目光像冰块一样寒冷,侧了侧头躲掉那双手,却一把掀开那人身上被子。
淡淡的月光下,修长柔韧的肢体一览无遗。纤瘦的肩膀,由于半俯卧的缘故而像蝶翅般突起的肩胛骨,柔滑婉转的腰身,桃仁一样莹润丰盈的臀瓣,修长白皙如同葱茎的双腿还有脆弱纤细的脚踝。
窗栏的黑影投射在那人身上,如同给他戴上了枷锁。
因为寒冷,他微微哆嗦着,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侧了侧身体,伸手想抓那被子。
江皓川冷笑了一声,甩开那双企图寻找遮羞避寒物的手,翻身压了上去,分开那人双腿。
身下人一点也不拘谨,甚至相当主动地将双臂绕在江皓川的颈间,在他的胸膛上印下一个又一个湿润的吻。
那人的身体迅速变得火热,原来这样就不怕冷了。江皓川在心底里狠狠地嘲笑着。他甚至想把这一切都录下来,然后放给全世界的人看。
看吧,就是这个人,看他多么放浪,还只有十五岁,就已经放浪成了这副样子,晚上没有男人大概就会睡不着吧。
这个人,这个在自己身下大声呻吟着,喘息着,眼神迷离,打开自己的人,他的名字叫林舒尘。听上去多么温柔清白的名字,可是配上的就是这张被快感迷失的放浪脸庞和充斥满□的身体。
这世间的一切多么可笑。
把他的头埋到枕间,吞没掉他的呻吟和呼唤,然后狠狠贯穿他,让他疼痛,让他抽搐。
被这样对待还是会兴奋地释放,林舒尘,你还真是不一般的下贱。
下贱如你却要了苏辰的命。
这世间的一切果然很可笑。
苏辰是江皓川的高中同学,一个十七岁,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谁也想不到他会进了青焰——R市顶顶有名的黑帮组织。这件事来得那样突然,真的就是一夜之间。苏辰因为酒后斗殴被警察局扣了起来,江皓川去看他,才知道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沉静斯文的男生居然是青焰的人。
江皓川为什么要去看他?因为从很久以前他就喜欢他,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连江皓川自己都记不得。也许是某一次体育课后,苏辰背对着他换衣服的时候,也许是某一个午后,苏辰趴在课桌上睡着的时候。
总之那个时候江皓川喜欢苏辰,喜欢得不得了,就像任何初恋的人一样。
在警察局,江皓川惊奇地看着苏辰被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阴郁的男子带走,那个时候苏辰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张了张。他说了什么,江皓川什么也没有听清,只是看到了那个男子不耐烦的眼神。
林哥,有人这么叫这个男子。他凌厉的眉目揉和着天然的清俊和霸气。嘴唇线条却很柔软,这让他在冷酷无情的面容下微微透出一丝温柔,让人不禁会觉得,他笑起来应该很好看。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林哥的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
后来,江皓川终于知道,男人的全名叫林云,虽然名字云淡风轻,他却是本市赫赫有名的黑帮——青焰的当家老大。
苏辰很快退了学,他的离开简直要把江皓川逼疯了,他不能忍受见不到苏辰的日子。
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江皓川站在了林云的面前。
“我要入帮。”十九岁的江皓川已经发育得很好,一米八的个头,健硕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流淌。
林云微笑着,勾起他好看的唇角。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林云盯着江皓川看了一会儿,目光深邃得好像要把他的灵魂揪出来。
“好吧。”他从好看的双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轻不重。
一旁,苏辰的脸色明显暗了暗。
江皓川终于如愿以偿,而苏辰似乎并不高兴再次见到这个昔日的同学和朋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辰虽然个子高,却不够强壮,但对于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来说,他似乎是很有潜力。
“就为这个!”江皓川比苏辰大了两岁,人却足足壮了一圈,体格上完全占尽了优势。他一手拽过苏辰,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对着那两片因为怒气而微微撅起的唇瓣狠狠地吻了
下去。
所以,江皓川的表白根本就没有语言,而是真刀真枪的实际行动。
出乎江皓川意外的是苏辰很快就接受了他,也一点都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反正,总之,江皓川的幸福日子就在青焰弥漫着硝烟的帮派生活中开始了,一过就是十年。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十年。
苏辰是为救林云的儿子死的,林云只有一个儿子所以特别宝贝。那次青焰与R市另外一个大帮枭虎帮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因为枭虎的人绑架了林云的儿子——林舒尘,林云为儿子心急如焚,莽撞间中了流弹,而苏辰就在他身后。
江皓川后来才回想起,那个时候苏辰经常会跟在林云的身后,即便不是林云的命令,他也照跟不误。
林云临死前让苏辰救出他的儿子,苏辰答应了,最后他也终于从枭虎的人手中将林舒尘解救了出来。这次冲突两大帮派损失惨重,青焰死了当家,枭虎更是几乎被灭了帮。江皓川因为在外市晚来了一步,最激烈的械斗他没有遇上,只是亲眼看到了身负重伤的苏辰从高楼上坠下摔得粉身碎骨。
最爱的人的生命从眼前消失掉,自己却无能为力,江皓川几乎发疯。
林云的葬礼在他的豪宅举行,江皓川像游魂一样闯入殡堂。黑衣肃穆的人群中忽然一个少年抬起头来看他。那是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眸,在黑帮的岁月里,多少曾经这样清澈的眼眸已经浑浊,但这双,完全是还没有被玷污过的样子,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明净通透,乌黑的瞳仁像浸在水底的黑曜石一样,深邃而又明亮。少年的眼角似还有泪迹,微微尖起的下巴,苍白的脸,瓷一样精致而又脆弱的五官。
一个女人拉他的衣袖,叫他,舒尘少爷,该给老爷进香了。他才转开一直盯着江皓川的眼睛。
苏辰拼死保护的人就是他吗?这么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难怪会被人绑架。
就因为他是林云的儿子,所以我的苏辰就应该为他死吗?
在江皓川的眼里,这个苍白纤弱的少年身上分明沾满了苏辰的鲜血。他所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践踏在苏辰鲜活的生命上。
江皓川的目光几乎要在林舒尘身上灼出一个洞来。要不是有人拉住他,他说不定会冲上去。
如果可以,我绝对要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江皓川在心底里怒吼着。
林云死了,新的当家是段毓风,曾经的二当家理所当然众望所归地成了老大。
江皓川觉得苏辰一死,自己已经没什么理由继续在帮里呆下去,遂向段毓风提出申请,
想要退帮。
段毓风只是一手托着下颚,咖啡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将江皓川打量了一番,笑了笑道:
“有没有兴趣当个保镖?”
“什么意思?”江皓川皱了皱眉。
“林哥的儿子需要一个贴身保镖,要不你过去陪陪他?”段毓风搁在桌案上的手白皙修长,弹琴似的敲敲点点。
“为什么是我?”江皓川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有不怀好意的笑意。
“因为我觉得你最合适啊。怎么,不想吗?”段毓风站了起来,他相当高大,与江皓川不相上下,皮肤白皙似乎有混血的可能,他走到江皓川面前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原来那小子是这口味……”段毓风低声自语着,脸上荡漾开暧昧不清的笑容。
“你到底什么意思?”江皓川被他轻浮的目光惹恼了。
“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我要你去给林舒尘做贴身保镖,你最好去,不然我会让人把你绑了去!”段毓风用手指做成枪的姿势,食指抵在江皓川眉心,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什么?”
“林少爷曾经被绑架过,现在加强一下防护措施,有什么不对?”
“去还是不去?”段毓风的食指抵得江皓川眉心酸痛,脸上却是春花灿烂一样的笑容。
一张精致脆弱如瓷的脸庞划过江皓川的脑海,林舒尘,那个纤弱的少年,那个害死苏辰的人。江皓川隐隐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去呢,这样的机会真是难得,只要可以接近他,只要可以伤害他,我就不能错过。害我失去苏辰的这个人,他是绝对要下地狱的,如果他下不去,我会亲手把他拉下去,哪怕,我自己也跟着下去。
“我去!”江皓川推开段毓风抵在他眉心的手。
“好!”段毓风收回手,没事似的一挥。
“你可要好好照顾林少爷啊。”他笑吟吟道:“下午就安排你们见面,现在你可以走了。”
江皓川阴沉地盯着段毓风三分笑意七分诡计的脸看了一会,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听见背后段毓风悠然地说道:“退帮这样的事你就别想了,在青焰,只有死人才可以退帮。”
江皓川回头,见段毓风把脚架在桌案上,伸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还轻轻地吹着作为枪口的食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是分成上下两个部分的,上部是(红),下部是(黑)。唉,深弄不来这个结构,只能凑到一起啦。
嗯,反正现在的pieces都是红的,黑的时候,深会说的。
嗯,觉得一年的时间太长了点,所以干脆把时间端掉了,呵呵。
☆、Piece 2
江皓川回头,见段毓风把脚架在桌案上,伸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还轻轻地吹着作为枪口的食指。
下午,青焰的会客厅里,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月白色风衣的少年。小巧的秀颅上覆着乌黑柔软的头发,苍白的小脸,瓷一样精致脆弱的五官。他真的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那个虽然优雅却仍然散发着桀骜不驯气息的林云。
江皓川一身黑西装,笔挺地站在少年对面,阴沉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目光。
少年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扑眨了两下。
“你就是江皓川?”他问。
林舒尘的声音很柔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但是再怎么温柔,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名字都沾满了自己最爱的人的血。江皓川听见自己的指节在咔咔作响。
“就是他吧,段叔。”林舒尘转过头去,对着双手支在沙发靠背上的段毓风说道。
只见段毓风笑了一下,低头在林舒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少年白皙的脸忽然泛起了绯红。
段毓风丢下林舒尘,走到江皓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皓川,那舒尘就交给你了!舒尘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但是只要我们青焰帮在一天,我们就不能让林哥在天上看了心疼,对不对?”
“段哥说的对。”江皓川冷冷道。
错开段毓风意义不明的视线,江皓川看见林舒尘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乌黑的大眼纯净天然,线条行云流水般流畅,浓密眼睫如同振开的蝶翅,悬停在空中。
忽然好想看,这双眼睛盈满悲伤眼泪的样子,江皓川在唇边微微绽开了一个笑。
林舒尘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男人,在父亲的葬礼上见过他。那个时候他看起来很憔悴,脸上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浓浓一层胡渣,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的英俊。那次只是匆忙的一眼,林舒尘却惊奇地意识到自己失了神。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笔挺的黑色西服,留着鬓角胡须却刮得干干净净,肌肤是健康的蜜褐色,两道剑一样修直的长眉下,眼眸深邃像吞入了夜的黑暗。他很高大,大概有一米九的样子,也很健壮,站在那儿就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他身上有种暴戾的危险气息,让林舒尘隐隐地觉得有些害怕,可是却不知为何,他选择了他,明明有些害怕,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叫江皓川的男人。
江皓川盯着自己笑了,为什么?林舒尘想不明白。男人的笑并不温暖,隐隐地还有点阴暗,但是林舒尘还是看呆了。
夜,天下着大雨,林宅安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自从父
亲去世后,林舒尘就辞退了家中佣人,只是每个星期请人来打扫一下。他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根本就用不着别人。他不是父亲,没有那么挑剔,他觉得自己也许更像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无论是外貌上还是性格上,应该和母亲更加相像才对,因为自己的身上真的找不到一丝父亲的痕迹。
林舒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罪人,母亲因为难产死去,他一出生就杀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父亲又为了救自己被子弹击中心脏,他的罪孽又更深了一层。
他是害死父母的孩子,他的孤苦伶仃完全是自己的过错,怨不得他人。
林舒尘坐在窗前,看着雨水沿着玻璃汩汩地淌下,手指却漫不经心地在钢琴上敲过。他只想弄出点声音来,这个房子太大太寂静了,就像坟墓一样。窗外,院中黑黢黢的树影在风雨中摇晃着,盛开着硕大洁白花苞的广玉兰经过这一夜,必定会被摧残不少吧。
时针划向12点,夜已经很深,林舒尘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自从被枭虎绑架之后,他都很难入睡。那些男人邪意的笑,父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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