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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向诚问道。
“在洛兰市音乐馆的休息室走廊上我撞见一个高个子外籍男子,那个人后来扮作酒店工作人员接送你们上车,后面的事你应该最清楚。”
“如你所诉。听他说你出了意外,确有此事?” 子懿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向诚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大难不死,只是手骨脱臼。向诚,我需要你认真回答我以下的问题。” 双眸坚定犀利地紧盯着向诚,表情严肃稳重。
“你的神情告诉我你似乎决定什么,难得你如此一本正经。” 向诚*着从一旁摘下的树叶,漫不经心地看着子懿。
“告诉我你对诗溱的爱有多少?”
“是你的十倍,甚至更多!”
“你能够至始至终的保护诗溱吗?”
“这是不言而喻的!怎么你打算放弃诗溱?你来英国不是为了她吗?” 向诚丢掉树叶,双手耷拉在石椅上。
“我是来解除婚约。”
“你说的很轻松,倘若解除婚约,诗溱势必会因为你伤心落泪。况且顾及面子和大局方家也不会轻易让你毁约。*媒体会争先恐后地报道这件事,你在英国乃至整个金融界的声誉将大打折扣,英华集团在世界金融市场的影响力势必会因你而大伤元气。那时的你将在金融界、社交界、音乐界和文学界上步步受阻,如此四面楚歌的境地你可考虑清楚?”
“这有什么!只要有我深爱的人伴随左右,其他的一切均与我无关。诗溱受伤的心由你来抚慰,方家的女婿由你来担当,至于英华集团我自会处理清楚。” 一脸严肃神情没有丝毫收敛,说出的话句句出自内心,带着些许霸道蛮横,但又不乏丝丝情意。
向诚端正坐姿,从烟盒拿出一支烟点燃,静静地吐着烟圈。“爱情让你无所顾忌。你抛弃了诗溱,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另一场金融婚姻的牺牲者吗!”
“是不是牺牲者决定在于你!”
“你这个玩笑开得很大!”
“不是玩笑,是一场赌注!在这场赌注中我会尽量帮助你,而你必须全力应付成为最后的赢家。”
“很好,苏子懿,我接受这场赌注,为了自己去赢取诗溱的真爱。既然你已经有所觉悟,那么即使你成为输家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我也不会对你表示任何怜惜。很荣幸成为你最大的筹码。” 向诚伸出手,与三年不曾促膝长谈、嘘寒问暖的老朋友郑重地握手。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放弃一切?” 重新衔着烟,向诚的语气较之前缓和很多,态度也渐渐明朗,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三年前的交情。
“是一个打开我心扉的人。有机会你会见到的。向诚,我在伦敦的时间不会待很久,现在我必须见到诗溱,你随我一起来。”
“因为资金冻结的缘故吧,关于你的事我从方家听到一些。不用担心我有义务在资金上支持我的买家,但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向诚,大多数人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只有我最清楚你的底细。方德豪虽然是天籁集团的总裁,但也是一位音乐巨子。你只要在他面前展示你最完美的才华,相信他会对你有所触动,至于光盘的阴影我自有办法。” 子懿给了他一个信任的微笑。
向诚举起双手,愣愣地看着。三年没有碰那个东西了,指法和技术会不会随着年龄增长渐渐生疏呢?
正文 47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上)
明媚的阳光淘气地钻进略显昏暗微凉的卧室,带来秋日的暖意。秋风吹起浅绿卷帘,轻拂在床上人儿的脸上,一袭粉色浑然一颤,方才发觉掀开多时的被褥早已没有了热度,只剩丝丝冰凉。
身着粉色睡衣的诗溱不禁打了个寒颤,从小喜欢睡觉翻身的毛病总是让她很头痛。轻揉惺忪的双眼,习惯性地摸索着方桌上的手机,但是怎么也没找到。
停止摸索,她猛然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明白了一切。手机被父亲没收,只是因为自己忤逆他的意愿,帮着向诚说话却换来反省三日的惩罚。
回到伦敦已经过去一周了,耳边没有了经常听到的清晨问候;嘴边没有了按时送上的营养早餐;眼前看不见那早已熟记于心的高大身影……她突然感到心里徒增一阵莫名的空虚;脑中丢失一份珍贵的回忆、模糊一张熟悉的面庞、缺少一席温馨的话语……
脚尖一触地,刺骨的冰凉犹如电流一般贯穿全身,浑身一抖索,心却更加空虚起来。她心不在焉,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放在一旁的棉鞋。
拨开遮挡眼眸的丝发,诗溱定了定神,穿着棉鞋走到独立卫生间,看着镜子中头发凌乱的自己,心情如同跌进荨麻丛中,杂乱得难以理顺。
简单的洗漱,却足足花了半个钟头。走进更衣室,换下睡衣,穿上秋装,胃部难忍的痛着,才想起,从向诚离开的那天起,她每日几乎都不曾进食。
拖沓着步子,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一室冷清,思绪万千。
曾经,向诚伴随左右,清晨醒来她一度习惯性地望着门,期待第一时间看见他的身影,缓缓走来带给她温馨的问候和美味的早餐。昔日的习惯造成现在的幻想,望着门带着期待的情愫却换来莫名的孤寂。渐渐地,心将找不到自己的归属,迷失在破碎的记忆深渊中。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脑中此时都是向诚的身影,她算是个怎么样的女子,被一个人拒绝了爱意之后,突然想起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动摇自己的心去接受新的爱情吗?伤人伤己。倘若一年前向诚没有出现,没有成为她的经纪人,没有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也许难以从子懿离开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即使这样也偏偏想到他的好、他的关心、他的呵护……可是现在又能怎样?向诚也离开了她,留给她的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她想到弥补,可有些东西,如何弥补?
厅堂那架老式的摆钟和着窗外大本钟的隆隆声咚咚咚地敲响八声,诗溱知道她已经错过了用餐时间。挽不回对子懿的真爱,放不下对向诚的眷恋,给自己徒增感伤,苦得揪心,痛得发狂。
恍惚中,她听到铁门那边传来门铃声,短短数声,顷刻又消失了。不一会儿,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仅是几秒耳边再次清静。铃声如此反复了四次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诗溱知道门外的人是谁,眼泪无声地划过脸庞,浸湿衣襟,心却痛得如同蝼蚁*,苦楚万分。
打开房间木门,女仆闻声立刻迎了上来。
“小姐,您今天起得有点晚了,夫人嘱咐我为您重新备好早餐,请您随我到餐厅用餐。” 身着黑白条纹衣服的女仆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用了,我不饿。” 说不饿仅是毫无意义的借口,心痛伤情则食欲全无,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这一点诗溱很清楚。
“小姐,您可为难我了。自您从中国回来之后,每日进食甚少,夫人每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小姐,虽然夫人那天话说得严厉,但我看到夫人眼里却是含着泪花。” 女仆微低着头轻声细语道。
“今天的早餐都准备了什么?” 刀子嘴豆腐心,诗溱怎么会不知道母亲心疼着自己呢?她甚至怀疑向诚的为人并不是那样的衣冠*,道貌岸然,可是当时父亲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想把向诚赶走。
“有您爱吃的产自苏格兰的燕麦粥、新鲜烤制的吐司、鲜果酱和卡布奇诺咖啡。这些都是夫人吩咐厨师为您准备的。” 女仆认认真真地介绍着颇为丰富的早餐,诗溱点点头随她一同朝餐厅走去。
用餐结束,品着香浓的咖啡,诗溱感到精神了很多。庭院外,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阴影,今天真是难得的晴天。
“今天是周日,母亲去教堂做礼拜了吗?”
“是的,夫人一早就出去了,大概九点一刻就会回来了。近日秋季多常降雨可今天却是意外的晴天,小姐您若是觉得无聊,不妨到花园散散心。” 女仆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恭敬地说道。
“你想得很周到。”
“小姐,这是夫人临行前特意嘱咐的,倘若小姐起床用餐,务必让她到花园走走。”
两眼噙着泪花,却强行抑制不愿滴落。无论是营养美味的早餐,还是临行前的特意嘱咐,对于父亲的三日惩罚,母亲尽可能的让她感到舒心,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诗溱打着阳伞,踏着青草,独自走入屋后花园,一旁的女仆想帮忙打伞,却被她摆手谢绝。她想一个人走走,治愈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花园里种植着高矮不一的乔树灌木和颜色各异的芳香花儿,正中央的小喷泉汩汩地流淌着晶莹的水花,将一旁洛可可风格的花岗岩雕塑童子洗涮得一尘不染。葱绿的草坪上点缀着若干刚掉落的树叶,看来一早园丁师傅就已经把昨晚飘落的树叶打扫干净,此外四周的园艺雕塑品也经过一番细心的修剪。树上,不时传来秋鸟的鸣啼声,树下,各种花香也悄然涌入鼻中。虽不及初春时节那番鸟语花香的热闹,但足以治愈心痛、平息抑怒、让人气定神闲,融入自然。
品味着栩栩如生的雕塑、倾听着清脆悦耳的鸟啼、轻嗅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诗溱的心情渐渐从之前的伤感、痛苦中摆脱出来。想起母亲经常在耳边说的那句话:大自然能够给予我们很多东西,有些不是我们想要的,有些是我们想要也不易得到的。
现在想想,终于明白了。灾难,是我们避而不及的,灵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慰藉心灵,治愈心伤,涤荡灵魂或许才是我们迫切需要的。
“当!” 大本钟按时地为人们整点报时,诗溱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上午九时,母亲也该回来了。脚下的步伐较之前显得轻快,心情也好多了。
约莫五分钟过去了,耳边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母亲回来了。
女仆打开车门,撑起阳伞,站在门前等候。方母接过阳伞,示意无须搀扶,缓缓走进铁门,踏入玄关。
诗溱早已在玄关等候,看见母亲进门,一边俯身替方母脱鞋,一边从鞋柜中拿出棉鞋。
“溱儿,吃早餐了吗?” 方母问道,声音平缓不失温柔。
“吃过了。母亲,花园里的花可美了,待会我扶您一起赏花好吗?”
“不用了,看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这些花儿草儿也都没什么精神,今早我特地嘱咐园丁修葺整理,现在看上去好多了。溱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方母轻轻*着诗溱的脸,满意地看着她那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母亲用心良苦不仅仅是为了博得诗溱一笑,更重要是让她的心不再悲伤,不再痛苦。
“对了,溱儿,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
“是,母亲。” 诗溱应道,跟着母亲走进父亲的书房。她不知道母亲有什么话要说,直觉告诉自己,没有发生的事未必是件坏事。
正文 48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下)
书房里摆设着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两边对称摆放着用橡木制成的书架,书架上陈列着一本本厚厚的书和大大小小的奖杯,那是父亲在音乐方面取得各种荣誉的证明。书房的另一侧则是父亲沏茶待客的地方。
诗溱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她叫到父亲的书房来,倘若是商量事情,在自己的卧室也比父亲的书房好。这里让人感到压抑,诗溱仿佛感觉到父亲此时正坐在书桌旁瞪着她。
“溱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书房吗?” 方母问道,语调波澜不兴。
“我不知道,母亲。”
“溱儿,你还记得一年前的那天下午发生在这里的事吗?” 方母添满一壶水,打开电沏茶炉。
“记得,那天是为我挑选经纪人的日子。” 烧水的吱吱声从电炉那传来,使得安静的书房变得些许嘈杂起来,但这反而让诗溱感到不再那么压抑。
“最后那个被录取的年轻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虽然没有提及向诚的名字,但心里还是猛地一惊,诗溱明白母亲说的是谁,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说姓名呢?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奇怪的情愫干扰着她,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份感觉和之前的感觉非常相似,只是前者让她感到矛盾,后者让她思想踌躇。
“溱儿,对我说实话,离开中国之前他一定对你做了什么,是吗?” 方母说道,双眸紧紧盯着诗溱。
“母亲,事情绝不是您想得那样,向诚没有对我做什么。” 一字一句都在为他辩解,诗溱甚至没有想过为自己开脱。
“溱儿,我也不相信他会那样做,可是那张光盘该怎么解释?”
“母亲,那张光盘是假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那样的!” 诗溱决定澄清那晚的真相,给自己以及向诚一个清白。
茶壶哧哧哧地冒着水蒸气,方母关掉电炉,拿起茶壶,一边清洗茶具,一边拾掇茶叶。
“演出结束后我们被两个男人带到一间别墅内,他们把我们单独软禁在一间卧室里。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雷阵雨,您是知道我从小就害怕打雷,向诚不停地安慰、鼓励我战胜恐惧。忽然一道闪电闪过,我非常害怕,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和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方母点点头,递上泡好的红茶,静静地倾听着诗溱的陈述,脸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向诚却睡在一旁的餐桌上。母亲,我说得都是事实,向诚根本没有对我做什么,这是一个事先策划好的阴谋,那些绑匪都是受人指使的。” 诗溱接过茶杯,但却拿在手上没有喝。
“溱儿,我知道你是不会说谎的,你知道是谁在指使那些绑匪吗?” 方母啜了一口红茶,托着茶杯说道。
“当时他们有说名字,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那个人是不是叫唐钰?” 方母喝完剩下的红茶,双眸注视着诗溱。
“母亲!您怎么会知道?” 身体猛地一颤,红茶溅出杯外,滴落在紫木茶桌上,诗溱看着母亲,一脸惊讶表情。
“溱儿,茶要凉了,快喝吧。”
诗溱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只好把茶喝尽。
“在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华向诚……” 方母顿了顿,仔细看着诗溱,果然在听到他的名字后,诗溱变得欣喜起来。“华向诚不是一个人来见我,他和苏子懿在一起。”
听到子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