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大,我却遇见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世界这么大,我却遇见你-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很安静。萧卓然专注开车,姜如蓝则从背包里掏出手机,随意地翻看着什么。车子平稳地驶入住宅区,姜如蓝轻声报出楼牌号,很快,车子绕过一座花坛,在楼门口停妥。姜如蓝轻声道了声谢,打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从车子到楼门口的距离不过十几步,春雨不比秋雨萧瑟,细细绵绵地落在身上,只微微沾湿衣衫,可这却是姜如蓝此生走过的最沉重的十几步。曾经的枪林弹雨,进攻,这个男人永远走在她前面,逃离,他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亚马孙森林的大雨滂沱,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在泥泞中挣扎;昆仑雪山的大雪围困,他牵着她的手,如履薄冰却又沉稳坦然地走过……他们曾经一起走过那么多艰险危难,可如今,同样一个人,却在她大病初愈、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天,无动于衷地看她孤身一人冒雨走过。
他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他”吗?姜如蓝拖着迟钝的步伐走进电梯,望着镜子里自己木然的双眼。是的,那天的食物过敏,烤鱿鱼配米酒,她是故意的。她吃了那两样食物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魏徵臣最清楚。可他没有阻止。
上次吃这两样食物,也是在一间日式餐厅,也是跟他一起。那时他们两个已经认识半年多了,刚完成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从南非直飞北海道度假。魏徵臣一直很喜欢日本菜的清淡口味,对烤鱿鱼更是百啖不厌,她当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加入SP认识魏徵臣之前,唯一吃过的外国菜就是意面和Pizza,对美食、享受等都是外行,基本就是魏徵臣点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所以当天晚上,魏徵臣点了一大堆刺身和铁板烧,她也跟着吃得欢快,甚至还不知深浅地喝光了两瓶酿米酒。其实烤鱿鱼的味道她并不太喜欢,只吃了两口就放在一边。可就是那几口烤鱿鱼,加上两瓶酿米酒,当晚险些要了她的命。
她记得第二天早晨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魏徵臣的眼睛是红红的,头发乱糟糟的,白色亚麻衬衫也皱成一团,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有两颗不知去向,他看着她的目光几乎想要直接冲上来掐死她。
而他当时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手劲儿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而已。
姜如蓝记得他当时紧紧扯着自己的衣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站在床前,凶神恶煞地死死瞪着自己,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有那么一阵子,姜如蓝以为他要哭出来了。不过这种感性念想很快就被他掐着自己脖子的行径以及随后吐出的一连串的欠抽话语悉数冲淡。她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是:“出国之前你没接受过组织给你做的专门体检吗?过敏事项那一页上第一行写的是什么?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鱿鱼加上酒精会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一字不差。到现在姜如蓝还可以轻轻松松复述出来。
姜如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却发现自己此刻苍白着一张脸微笑的样子,简直比恐怖片里的女鬼还要狰狞。
她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那时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听萧卓然这样说她,直接忽略了对方眼睛里闪耀的水光以及明显一夜未眠的狼狈模样,拍掉他抓着自己脖颈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回去:“烤鱿鱼是你点的,米酒是你灌我喝的,我的全部资料你那里都有备份,你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前辈,出来做什么我不是听你的,你还怪我!还凶我!”说完,就抓着他的手哇哇大哭了起来。
真是任性得要命。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3楼,姜如蓝被那声异响吓得一颤,回过神才发现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她对着镜子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失魂落魄地拿出钥匙进了房间,愣愣地站在房间正中,这才发现自己从下车时居然连保温瓶一起拿上来了。
门铃声伴随着敲门的声响一同响起。姜如蓝打开门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更是不知所措。呆呆地捧着保温瓶站在门口,连话都忘了说。
萧卓然看到她眼睫、脸颊上沾的泪水,微微皱起眉头,举了举手上提着的袋子:“医院开的药,你刚才忘记拿。还有,我刚开车到半路,想起你从医院出来什么都没吃,顺道买了些粥。”
说了几句话,都不见对方回应,萧卓然干脆绕过她,径自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记得按时吃药,粥要趁热吃。”
走到门口时,萧卓然被人一把揪住袖子。低下头,正对上那双被泪水浸得湿润润的眼睛。姜如蓝先是一个劲儿地把保温瓶往他怀里塞,接着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最终目的,哽咽着结巴了好几句,才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别,别走……求你别走……”
萧卓然微微一怔:“我明天还要上班。”
姜如蓝一把拥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脱了骨头一样往对方怀里贴,什么廉耻、什么矜持、什么徐徐图之计划策略全都抛在脑后,冰凉的指尖紧紧揪着萧卓然的衬衫领子:“别走……我难受……求求你……”
大概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萧卓然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抱起跟年糕一样紧贴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回到房间里的沙发上,萧卓然刚要站起身,领口连同领带再次被人一齐揪住。萧卓然挑了挑眉毛,意有所至地一偏头:“门还没关。”
再回到沙发前,前一刻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已经基本平静下来。头发蓬乱,脸色苍白,衣服穿得乱七八糟,嘴里塞着半个烧卖,手上捧着他刚刚开车在半路买的红枣赤豆粥。萧卓然嘴角微挑,一边打开饮水机烧水,一边挑了张离她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姜如蓝又吞下一只烧卖,喝了口粥,抬起头才注意到对方居然什么都没做,就坐在一尺之隔的椅子上,盯着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姜如蓝想都没想,就吐出一句:“看什么看,比这难看的吃相你也不是没见过……”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把他当成了那个人了。
萧卓然看着她说完话惊恐睁圆眼睛的模样,“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放心,我没那么小气。你这种等级的对我构不成什么打击。”
姜如蓝咬着烧卖细细嚼着,喝了两口粥之后,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心里已经叮嘱过自己无数遍,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魏徵臣”这个名字,也不要再拿过去那个他跟现在的萧卓然作比较,可每次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许多话不知不觉地就会脱口而出。
萧卓然静默片刻,才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你吃那两样食物会过敏。”
姜如蓝低着头喝粥,听到这两句话,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纸巾:“没关系。也不怨你,是我自己傻。”
萧卓然接了两杯热水,放一杯在她面前的茶几,另一杯端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
没多久一碗粥便见了底。姜如蓝捧着粥碗,低着头坐在那里,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脸色苍白依旧,唯独唇色添了一点浅浅的红。从萧卓然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缓缓低垂的眼睫,以及嘴角紧抿的弧度,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懵懂孩童,眉眼间的迷茫神色,携带着一抹让人心软的天真。他这么看着,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某个陌生已久的地方,有些微的塌陷松动。
轻咳了一声打断沉默,在姜如蓝抬起眼帘时,萧卓然已经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笑:“你是不是该去洗个澡?”
姜如蓝整个人懵里懵懂的,还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先点了点头。记忆里那个人好看的眉眼,与眼前人的五官轮廓,深深浅浅地印刻在一处,嵌入,吻合,可那神情却不是自己熟悉的。记忆中的那个人,会在面对千军万马时狂放不羁地挑眉,会在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肆无忌惮地大笑,也会在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深夜里朝她浅浅地、安抚地笑,却唯独不会像现在这样,神情温和却也疏离,笑容得体却也虚伪,朝她翘起唇角讲话。这样想着,眼睫轻轻眨动,一滴泪就这样毫不设防地落了下来。
不光是姜如蓝,萧卓然也被她突然落泪的举动吓了一跳。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颊,又觉得以目前两人的关系,远不适合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萧卓然咳了一声,收回手,目光也看向别处:“你先去洗澡吧。我不走。”
眼泪落得太突兀,连姜如蓝本人都没有防备,脸颊也干干的,连擦眼泪的举动都可以省了。她僵硬地站起身,点点头,直到走进浴室,关好门,拧开水龙头,蓬头洒下的凉水激得她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想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对,生死相随,两人最亲密的时刻也不过是激烈的亲吻之后相拥入眠。她原本就是个性格木讷又羞涩的人,而从前的魏徵臣的性格又是极端外放不羁,两个人在一起,感情互动方面,从来都不需要也用不着她主动。自然,她也从来没当着他的面讲过像刚刚那样主动的邀请。此时此刻被冷水一激,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姜如蓝的第一反应就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水温渐渐暖过来,澡洗了很久,思路也渐渐捋顺过来。人还有些蔫蔫的,站在镜子前,望向自己的双眼却莹亮晶润。从旁边的橱柜取出一方干净浴巾,又在头上罩了一块毛巾,姜如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迈着细碎的步子,怯怯地走了出去。
客厅里,萧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即便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湿着头发,也不会觉得凉。见她只裹着一条浴巾出来,萧卓然也没有露出半分意外,端着水杯朝她摆了摆手:“去找件厚点儿的衣服披上,再过来喝水。”
姜如蓝原本也只是心存试探,真空上阵勾引男人的事,无论潜心修炼多久,到头来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见对方坦然若君子,姜如蓝也便安心下来,踏踏实实去换了一身轻便衣裤,又回到萧卓然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坐下来。
萧卓然却没有坐下:“时间不早了,你等头发干了,也早些睡吧。”
姜如蓝喝了两口水,在男人走到房间中央时,才不疾不徐地说了句:“萧总,您之前提的去H市出差的事,我想我能胜任。”
萧卓然扭头,有些讶异:“你确定?”
姜如蓝微微笑着:“我觉得就随行翻译这项工作,我能比罗妃做得更好。”
“不过你今天刚出院……”
“住了三天院,也休息够了。”姜如蓝的语气十足轻描淡写,“我这连食物中毒都算不上,就一过敏,没事的。”
萧卓然只犹豫了几秒钟:“好。”说话时看向她的目光中隐隐有锐利的光,“不过我会让罗妃做两手准备,如果到时你身体情况不允许,也不用勉强。”
姜如蓝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干脆答应下来:“好。”
“早点儿休息吧。”萧卓然带上门的时候,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朝着身后抬了抬手,算作告别:“晚安。”
姜如蓝望着水杯里的淡淡蜜色,口中温甜的蜂蜜味犹在萦绕,一如曾经的某个雨夜,也是这样深沉的夜色,窗外也是这样细密的雨丝。她当时全身湿透了,裹着一张毛毯蹲在椅子上,而那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连脸上的水渍都顾不得抹一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支竹筷,飞快搅动着杯里的水,而后将蜂蜜水送到她唇边,漆黑的眼瞳里闪耀着小孩子一般的得意,又透着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霸道:“都喝光。”
她当时冷得连杯子都拿不稳,只能就着他的手把整杯水喝完。魏徵臣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摸了摸她的发顶,手一指一旁的浴室,笑得有点儿坏:“水差不多烧好了,你先洗?”
她记得自己当时逃也似的冲进浴室,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彻底驱走了身体上的寒冷,可把水龙头拧上之后,她却彻底犯了愁。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处在半山腰的别墅,基本处于半荒废状态,两个人对这处临时找到的基地都不算熟悉,更不知道主人家的卧室衣橱里是否有合适的衣裳。是的,他们俩当时简直狼狈透顶,洗完澡之后姜如蓝才发现,自己从里到外的衣服都被雨水淋个通透,外衣和裤子还被树枝划破了一些口子,又和着在河水中一路游泳过来的泥沙,即便有办法弄干,也没办法上身穿。
魏徵臣的听觉一向敏锐,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超过一分钟,也不见人出来,他很快便在外面问她:“怎么了?”
姜如蓝咬着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没有衣服。”
她的声音细小如同蚊呐,本来应该很难听清楚,可别墅里太静了,魏徵臣本身又是心细如发的人,前后一联想,很快就明白她当下的窘境,转身开始翻找卧室里的柜子。不一会儿工夫,姜如蓝就听他敲了两声门:“开门。”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小小一道缝儿。
魏徵臣耐着性子说:“手伸出来。”
白皙的手掌颤颤地伸出来,手指和手臂的一些地方还有细小的擦伤,伴随着一声带着细微颤音的“谢谢”。
衣物握在手里,拿到眼前,姜如蓝才看清,这是一件男士衬衫。亚麻的料子,闻起来微微有些陈旧的味道。她还在犹豫,就听门外的人又说:“先凑合穿上。明天天亮了我去找下山的路。”
姜如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热蜂蜜水喝了,热水澡也洗了,而门外的人,从进屋的那一刻起,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擦一下。匆忙套上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的一颗,姜如蓝一手挡在胸前,另一手紧紧揪着领口,走出浴室就直奔之前放在椅子上的毛毯,头也不回地说:“你快冲澡吧,当心着凉。”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姜如蓝抓紧身上披着的毯子,跟只小鸵鸟一般蜷缩在椅子上,连头都不敢回。
直到男子携带着一身水汽走到身边,姜如蓝还低着头,双手抱膝坐在那里。因为总是出任务,她剪了个很短的娃娃头,额头的发丝细又碎,毛茸茸地轻贴着前额。从上方俯视下去,就跟一只被雨水浇湿的小猫一般,看着细弱得可怜,又可爱得让人禁不住伸手过去好好欺负一番。魏徵臣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姜如蓝被他手掌的暖度惊得一抖,一抬起头就看见某人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精壮的胸膛,结实的六块腹肌,小麦色的肌肤上依稀可以看到几道暗色疤痕,不仅不会觉得恐怖,反而多了几分让人脸红心跳的纯男性魅力。姜如蓝那时不比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